摘要:九十年代末的春节,北方小县城寒气逼人。腊月二十九的早晨,天还没亮,我就从市里驱车赶来,开着单位刚配的"桑塔纳",后座放着给大姑和表哥准备的礼品。
"表哥,是我,小辉啊!"我站在老屋门前,喊了两声,只听见屋里传来一阵沙哑的咳嗽声。
那不是表哥的声音。我心里一沉,表哥徐长山向来嗓门洪亮,这声音怎么变得如此苍老?
九十年代末的春节,北方小县城寒气逼人。腊月二十九的早晨,天还没亮,我就从市里驱车赶来,开着单位刚配的"桑塔纳",后座放着给大姑和表哥准备的礼品。
一路上心情格外激动,三年没回老家了。自从九五年大学毕业留在市里工作,这些年忙着打拼,总觉得回家的路越来越远。
路过县城中心的人民广场,看见电影院的宣传栏还贴着去年的《黄金大劫案》的海报,褪了色,飘在风中。记忆一下子被拉回从前,那时候表哥总骑着二八大杠带我去看露天电影,一边嗑瓜子一边给我讲银幕上看不明白的剧情。
表哥比我大十岁,是我从小崇拜的英雄。
"表哥,你先记住这些零件的名称,以后走到哪里都能用得上。"少年时代,他总是这样循循善诱,带我修自行车,修收音机,就连奶奶家那台老式缝纫机坏了,他也能摆弄得转起来。
那时候,徐长山是县针织厂的技术骨干,厂里的大喇叭经常表扬他的名字。他戴着黑边眼镜,穿着蓝色工装,走到哪里都有人打招呼。工友们叫他"徐师傅",语气里满是敬重。
我上初中那年,母亲病了,是表哥一边工作一边照顾我上学的日子。他骑着二八大杠接送我,宽厚的肩膀挡风遮雨。那年冬天特别冷,他把自己的棉布手套塞给我,自己的手冻得通红,却从不喊一声苦。
"小辉,你好好念书,将来考上大学,哥给你出学费。"他总这么说,眼睛里有光,让人相信他一定能做到。
记忆中的表哥总是充满自信,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傲气,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可如今这沙哑的声音,好像一把钝了的刀,在我心上生生划了一道。
我加快了步伐,推开那扇记忆中的木栅栏门。院里的老槐树依然挺立,只是比记忆中又粗壮了些。地上的积雪被扫成了一堆,边角结了薄冰。
院子里堆着几堆湿柴,墙角放着几个空酒坛子。灶房传来噼啪的柴火声,大姑正在生火做饭。烟囱里的炊烟袅袅升起,在寒冷的天空中格外醒目。
"谁啊?"大姑的声音透过烟雾传来。
"大姑,是我,小辉!"
大姑从灶房探出头来,瞪大了眼睛,愣了好一会儿,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是小辉啊!多少年没回来了?"她搓了搓粗糙的手,笑容里带着一丝勉强。
她比我记忆中老了许多,头发花白,腰也弯了,但那双手,依然有力,依然温暖。以前过年时,这双手总是给我包饺子,擀面条,做我最爱吃的萝卜糕。
"大姑,您瘦了。"我接过她手里的火钳,帮她往灶里添了几块柴。
"人老了,都这样。"大姑擦了擦额头的汗,声音里透着疲惫,"吃过早饭没?待会儿蒸馒头,再炖个肘子,你最爱吃的。"
"大姑,表哥呢?"
提到表哥,大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她避开我的视线,指了指后院的柴房:"在那儿呢,你去喊他吧。"
我疑惑地看了大姑一眼,转身向后院走去。空气中夹杂着厚重的土腥味和干柴的气息,是记忆中老家过年的味道。
穿过曾经熟悉的天井,脚下是爷爷亲手铺的青砖,如今已被岁月磨得发亮。青砖缝隙中长出几根顽强的小草,已经枯黄,却仍然固执地立在那里。
记忆中,表哥总在这天井里蹲着给我讲故事,讲他在厂里修理的大机器,讲他看过的连环画,讲夜空中的星座。一年四季的星空在他的描述中变得格外灿烂。每到夏天,邻居们会搬出竹床,摇着蒲扇,听院子里的老收音机播新闻,表哥就会指着天上的星星,告诉我它们的名字。
"那是北斗七星,找到它,就不会迷路了。"他的声音现在还在我耳边回响。
柴房门紧闭着,上面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我敲了敲门:"表哥,过年好啊!"
里面没有回应,只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被挪动。
"表哥,是我,小辉啊!听说你回来了,特意来看你。"我又敲了敲门,声音大了些。
"你先回屋去,我...我一会儿就来。"那个沙哑的声音终于回应了,却不像在跟我说话,更像在自言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仓皇和躲闪,这让我心里更加不安。
"表哥,我想您了,咱们聊聊好吗?"我试着推了推门,发现已经锁上了。
"你先回去!"表哥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几分不耐烦,随后又是一阵咳嗽。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这不是我记忆中的表哥。他从来不会这样对我说话,即使在最忙的时候,他也会揉揉我的头,笑着问我功课学得怎么样。
"好吧,我等你。"我只好转身离开,心里空落落的。
回到堂屋,大姑已经烧好了炕,屋里暖融融的。灶台上的铁锅冒着热气,饭菜的香味让人胃口大开。大姑给我倒了杯热茶,眼角的皱纹比我记忆中深了许多。
"大姑,表哥怎么了?"我低声问道,生怕被外面的人听见。
大姑叹了口气,坐在我旁边,腊肉香味里夹杂着她身上熟悉的皂角味:"厂子三年前就不行了,你表哥下岗了。"她说这话时,眼睛看着窗外那棵老梧桐,好像不敢看我。
"下岗?可是他技术那么好..."我有些惊讶。
记忆中表哥在厂里可是响当当的技术员,他总说:"有手艺,饿不着。"可现在怎么会这样?
"那年全县的纺织厂都不景气,一个接一个地停产。你表哥所在的针织厂是最后一个。"大姑低声说道,像是怕被谁听见,"他用积蓄开了个小加工厂,还借了不少钱,结果被合伙人骗了,钱卷走了,人跑了。"
"他怎么不跟我说?"我攥紧了拳头,心里一阵酸楚。
"他哪好意思跟你说啊。"大姑的眼圈红了,"他一直念叨着,当年说要供你上大学,现在反倒要靠你照顾,多没面子。去年秋天才回来,整天闷在家里,不愿见人。"
"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我喃喃自语。
厨房里的锅盖被热气顶起来,发出轻微的响声。屋外,隔壁刘婶家的鸡咯咯叫着,伴随着远处断断续续的鞭炮声。
"人啊,都是变的。"大姑望着窗外的梧桐树,那树在我小时候就有了,如今枝干更加粗壮,却显得更加苍劲。
我端起茶杯,看着水面上升起的热气,想起表哥曾经教我骑车时说过的话:"摔倒了不怕,爬起来就行。人生总有坎坷,重要的是能不能爬起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站在村口的土路上,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那时的他,在我眼里简直是个无所不能的大英雄。
"相信自己,小辉。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挺直腰杆,做人要有骨气。"这是表哥的口头禅,可如今,他却躲进了柴房,不愿见人。
放下茶杯,我决定再去柴房看看。推开院门,寒风裹着几片枯叶打在脸上。我裹紧了大衣,向后院走去。
柴房门依然紧闭,但锁已经打开了。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可能是煤油灯。
"表哥,我能进来吗?"我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表哥,我进来了。"我慢慢推开门。
柴房里光线昏暗,只有一束阳光从小窗透进来,照在角落里的一个人影上。屋角摆着一盏老式煤油灯,灯芯调得很低,发出微弱的光。墙上挂着几件旧工装,地上堆着几本发黄的技术手册。
我认出了表哥,但眼前的人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他蜷缩在一张旧躺椅上,头发花白,脸颊凹陷,眼神躲闪。他穿着一件褪了色的灰色毛衣,上面还有几个小洞,好像被烟头烫的。
"表哥..."我喊了一声,喉咙发紧。
他抬起头,脸上的胡茬已经很久没有修理了,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他勉强笑了笑:"小辉啊,长这么大了。"他咳嗽两声,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别看我,我这个样子,见不得人。"
浓重的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地上还散落着几个空酒瓶。以前的表哥是不怎么喝酒的,他总说:"酒是误事的东西,年轻人少碰。"可现在,酒成了他的伙伴。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表哥,我听大姑说了。"
"那你还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我现在这样,没脸见你。"
"我来看亲人。"我平静地说,"您是我最敬重的人,这辈子都是。"
柴房里静默了一会,只有屋外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村里的鞭炮声。空气中弥漫着木屑、烟草和酒精混合的气味,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你瞧瞧我现在这样,还有脸见人吗?"表哥低着头,声音哽咽,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毛衣上的线头,"当年说要供你上大学,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每次听说你在城里有出息,我就躲起来,生怕别人问起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些年,我也想过你,想问问你过得怎么样,可就是拉不下这个脸。"他抬起满是老茧的手,捂住了脸,"你现在在城里有工作,有车了,何必回来看我这个没用的人。"
听到这话,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表哥一直是我的骄傲,从小到大,我都以有这样一个表哥为荣。现在,他却这样自卑,这样否定自己。
"表哥,您还记得这个吗?"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他。照片已经有些发黄,边角也卷曲了,但照片上的人影依然清晰。
照片上是十二岁的我骑在自行车上,表哥站在后面扶着车座,两人笑得灿烂。背景是老家门前的那条土路,路边是一片金黄的麦田。
记得那天表哥刚发了工资,买了一辆二手的"永久"牌自行车,特意来教我骑车。他一整天都陪着我,耐心地教我怎么保持平衡,怎么刹车。我摔了无数次,膝盖都磕破了,但他从不急躁,总是鼓励我再试一次。
"你当时说,人生就像学骑车,平衡靠的是前进,停下来就会倒。表哥,我永远记得这句话。"我注视着他的眼睛,"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靠着这句话激励自己。"
表哥盯着照片,手指轻轻抚摸着那模糊的影像,眼泪无声地滚落。他的手在颤抖,像是想抓住什么,又像是害怕碰碎什么。
我继续说:"那年夏天,我第一次独自骑车去买酱油,在村口摔得浑身是伤。是您背着我回家,一边走一边说,不怕摔,就怕不敢爬起来。村里的孩子笑话我,是您告诉我,笑话我的人没本事,有本事就自己骑一个试试。"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表哥的背,在炎炎夏日里显得那么高大挺拔。他走得很稳,嘴里哼着流行歌曲,一路把我背回家,好像我一点都不重。
表哥的肩膀开始剧烈地颤抖,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怕,觉得自己有的是力气,有的是本事。"他自嘲地笑了笑,"可到头来,还不是一无所有。"
"表哥,您教会了我最重要的东西——勇气和坚持。"我抓住他的肩膀,"我现在在城里做软件开发,刚开了家小公司。公司不大,但正在成长。我需要像您这样有经验、有耐心的人。"
"需要我?"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又暗淡下去,"我能做什么?我连电脑都不会用。"
"您不是最会修理机器吗?我们公司需要一个设备管理员。"我认真地说,"而且您那么细心,可以帮我管理库房和设备维护。"
"你是可怜我吧?不用了,我已经没用了。"表哥摇摇头,声音里满是挫败。
"不,是我真的需要您。"我坚定地看着他,"记得您教我的'靠自己'吗?这次,换我来帮您一把。我相信您的能力,就像当年您相信我能学会骑车一样。"
柴房的门被风吹开,一缕阳光洒进来,照在表哥满是皱纹的脸上。他的眼中闪烁着什么,似乎是久违的希望。
"您可以先来我那儿住一段时间,熟悉一下环境。不喜欢可以随时回来。"我看着他,笑了笑,"我租了个两室一厅的房子,还有空房间呢。"
表哥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挺直了背。他看起来瘦弱,但站直身子的时候,依然有一种不服输的倔强。
"小辉,你等我一下。"他转身走向角落,拿起一个积满灰尘的工具箱,那是他当年在厂里用的。箱子上的漆已经剥落,但锁扣依然锃亮,显然经常被打开。
他用手帕仔细擦拭着工具箱,动作轻柔,好像在对待什么珍宝。箱子里是一套保养得很好的工具,每一件都擦得发亮,整齐地排列着。
"这些工具是我从学徒时就开始用的,陪了我二十多年。"表哥的声音轻了下来,带着几分留恋,"我一直舍不得扔。"
"以后您还能用上它们。"我接过工具箱,感受着它的分量。。
我们一起走出柴房,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大姑站在院子里,看见我们出来,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笑容灿烂得像冬日的阳光。
"表哥,先去洗个澡吧,我帮您收拾一下东西。"我笑着说,"咱们明天一早就走。"
表哥点点头,眼中的阴霾似乎散去了一些。他走向自己的房间,脚步虽然缓慢,但比刚才稳健了许多。
大姑拉住我的手,悄声说:"小辉,谢谢你。你表哥这几年遭了不少罪,人都快垮了。"她的眼眶湿润了,"你愿意帮他,大姑真的很感激。"
"大姑,表哥从小把我当亲弟弟,现在该我照顾他了。"我握紧大姑粗糙的手,这双手抚养了我和表哥两代人,如今布满老茧和皱纹,却依然温暖有力。
那天的团圆饭,我们围坐在八仙桌旁。大姑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有红烧肉、糖醋鲤鱼、还有我最爱的萝卜丝饼。表哥洗了澡,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衬衫,刮去了胡子,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酒过三巡,表哥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眼睛也亮了起来。他第一次给我讲起了这几年的经历,工厂倒闭、合伙人卷款、四处找工作却被嫌年龄大...一路走来,坎坷不断。
"最难的是什么呢?"我问。
表哥沉默了一会儿:"最难的是心里那道坎。"他看着窗外,"总觉得自己没用了,不如从前了,害怕面对曾经看得起你的人。"
我理解他的感受。在这个迅速变化的年代,很多像表哥这样的技术工人被时代抛在了后面。他们曾经是工厂的骄傲,如今却不得不重新开始。
大姑倒了一杯热茶给表哥,轻声说:"人生哪有一帆风顺的,起起落落都是常事。"
"是啊,大姑说得对。"我举起杯子,看着表哥,"您以前不是常说,车轮到哪里,都要往前转吗?现在咱们就往前看。"
表哥笑了,是真心的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小辉,你比我想象的要强,也比我想象的要懂事。"
窗外,邻居家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红色的纸屑随风飘散。大姑端上一盘刚出锅的饺子,热气腾腾。表哥给我们讲起了新的计划,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他说想学电脑,跟上时代的步伐;他说想把自己的技术经验写成笔记,传授给年轻人;他甚至说想考个驾照,这样就能自己开车去各地看看了。
饭桌上,大姑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我知道那是喜悦的泪水。她看着表哥滔滔不绝地讲着未来,脸上的笑容像春天的花儿一样绽放。
那天晚上,我们聊到很晚。大姑早早睡了,我和表哥坐在堂屋的炕上,点着一盏煤油灯,影子投在墙上,一大一小,像极了当年。
"表哥,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您。"我打开了从城里带来的保温瓶,倒了两杯热水。
"什么问题?"表哥接过水杯,双手捧着,汲取着温暖。
"当年您为什么那么照顾我?明明您才二十出头,正是玩的年纪。"
表哥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怀念:"还记得你爸当年下乡时救过我吗?"
我点点头。父亲年轻时是知青,在村里教书。有一年冬天,表哥掉进了冰窟窿,是父亲跳进去救了他。
"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帮到你们家,我一定会尽力。"表哥轻声说,"后来你爸妈去城里了,你留在这里上学,我就想着要照顾好你。"
煤油灯的火苗摇曳,照亮了表哥沧桑的脸庞。他继续说:"其实我挺感谢这些年的磨难的,它让我明白了,人这一辈子,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亲情才是最珍贵的。"
我鼻子一酸,没有说话。外面的风已经停了,夜变得格外静谧。远处,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零星的鞭炮,像是在为新年的到来做着最后的准备。
第二天一早,我们收拾好行李,准备返城。大姑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交代着各种注意事项。邻居们听说表哥要去城里工作,都来送行,院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徐长山,有出息了啊,去城里发展!"刘婶笑呵呵地说,手里还提着一篮子刚蒸好的花卷,"带着尝尝,路上饿了吃。"
"长山啊,城里机会多,好好干!"王大爷拍着表哥的肩膀,鼓励道。
表哥有些腼腆,但眼中的自信正在慢慢恢复。他一一向邻居们道谢,脸上的笑容比昨天更加灿烂。
上车前,表哥站在老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他几十年记忆的地方,见证了他的成长、挫折和重新站起来的决心。
"以后常回来看看。"大姑抹着眼泪说。
表哥点点头,将工具箱放进车后备箱,然后坚定地坐进了副驾驶。
汽车启动,驶出小院,驶过村口的那条熟悉的土路,驶向远方的城市。后视镜中,大姑的身影越来越小,但我知道,我们的心却越来越近。
路上,表哥一直望着窗外,看着熟悉的田野和村庄在视线中后退。他的眼神平静而坚定,好像做出了某种决定。
"表哥,在想什么呢?"我问。
"我在想,人生如同骑自行车,保持平衡的唯一方法,就是不断前进。"他转过头,笑着说,"这次,我不会再停下来了。"
窗外,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照亮了远方的青山,也照亮了我们前行的路。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表哥的脸上,那是新的一天,也是新的开始。
来源:留住美好旧时光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