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顾薇薇背了这样一个处分被开除,没有一个单位能够接纳,可生活还得继续。为了远远地躲开这个伤心之地,她只身跑到了新疆,可在那个辽阔、苍凉的土地上,除了贫困的生活和恶劣的气候,最要命的是人烟稀少。寂寞如无边无际的沙漠迎面扑来,令她窒息的难以忍受。
顾薇薇背了这样一个处分被开除,没有一个单位能够接纳,可生活还得继续。为了远远地躲开这个伤心之地,她只身跑到了新疆,可在那个辽阔、苍凉的土地上,除了贫困的生活和恶劣的气候,最要命的是人烟稀少。寂寞如无边无际的沙漠迎面扑来,令她窒息的难以忍受。
就在顾薇薇几近绝望的时候,她遇见了“苏炒饭”的哥哥,这个江浙老乡成了她潦倒生活中的一根救命稻草,她死死抓住不放,认识不足一周就决定嫁给这个男人。当这个男人带着准新娘回老家江浙老家成亲的时候,顾薇薇见到了这个男人的弟弟苏亦东,也就是工友口中的“苏炒饭”。
这是一个害羞,有点懦弱的青年。顾薇薇得知他在江南的煤矿工作,以为那里一定比新疆强的多。她思谋着留在江南生活,再也不要回到遥远而又贫瘠的新疆去。
她打起了苏亦东的主意,一颦一笑,没几个回合就将其迷得丢掉了手足情。在哥哥婚礼的前夕,苏亦东牵手准嫂子私奔,令哥哥的心灵受到重创,给父母留下了无比的伤心。
“乖乖,弄了那么些男人,真是十足的破鞋!”周阿强听完顾薇薇自诉叹道。顾薇薇脸部颜色突然泛红,表情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好像是逆光中的剪影。她从逆光的阴影中看着周阿强,悲凉地,无力地说:“是,我是,可那能怪我吗?最初还不是被你们这些男人逼的,非要把我弄成破鞋!”她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眼角边的泪渍洇湿开来,使得那张俏脸越发的迷人。周阿强使劲咽着唾沫,喉结上下翻滚。
副主任胡子寅不屑地斜了一眼周阿强,转而对顾薇薇厉声喝道:“不要避重就轻,重点交代你的特务问题。”顾薇薇双眉上扬,很不屑地回道:
“特务问题?编这么大个帽子给我,我可受不起喲!”说起生活作风问题,顾薇薇心里确有愧,尤其对“苏炒饭”哥俩,她知道自己给予了很大的伤害。可对所谓特务问题,她并不介意,莫须有的事情总能撇的清,她想。
顾薇薇恢复了原先神态,用糯的让人酥软的言行,与眼前这个男人周旋。她扭了扭腰身,嗲声嗲气地说,“不能因我在沿海省城待过,就让我背个特务罪名吧?”
不料,胡张副主任油盐不进,他气急败坏,指着顾薇薇对周阿强说:“她就是用这等手段腐蚀工人队伍,对她的斗争必须升格。”胡子寅立即下令择日召开对顾薇薇的批判大会。
日脚走的很快,顾薇薇在这个仓库关了一个多月,柯一平因精神出问题早已结束禁闭,恢复了自由。此时,冬天的味道渐浓,窗外已是一片萧瑟。矿里决定先放电影《列宁在1918》,再开批判会,用电影里女特务刺杀列宁的情节,激起人们对女特务痛恨,提升批判会的效果。批判会的横幅和标语,审查组决定让柯一平来写,一来检验他是否真的疯了,二来这矿里确实找不出字比他写的好的人,给他一个补过的机会。
召开批判会的当日,迎来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雪片如扯碎的花瓣满天飞舞,很飘逸,也很冷艳。雪花落地即化,融入了泥,化成了水,像极了过了季的桃花,纷纷扬扬,转眼零落成泥,融为流水,蜿蜒流淌,落入水塘,沟渠。
柯一平一个下午都在矿办写标语,横幅,他写的极其艰难,“顾薇薇”三个字,每落一笔,他的心都会疼痛,都会颤抖。当绯红叉叉在“顾薇薇”名字上洇开来的时候,他想到了落地成泥的桃花,凄美,无奈。他丢下笔,冲到屋外,承受着雪花的洗礼。他瞅了一会这落地成水的头场雪,突然张开双臂大声喊道:“桃花雪”。
突如其来的喊叫,令旁人惊诧不已,觉着这人真是疯魔了,大雪天胡喊乱叫,把这雪花说成桃花。一些矿工家属正围着火炉一边做针线活,一边聊天扯闲篇,听到外面的动静纷纷跑出来看个究竟。只见柯一平张开双臂,傻不愣登地仰头瞅着天空,嘴巴发出不辨悲喜呼喊。
雪花纷纷扬扬洒向矿区的角角落落,柯一平全身湿漉漉,头发贴在脑门上,雪水顺着一缕缕头发滴在脸上,流向嘴里。人们躲在自家门口屋檐下指指点点,叽叽喳喳议论开来。
“这小伙子关了几天,八成精神出问题了。”一位恰好路过的矿工见状说道。
“谁说不是呢!关在里面这些天,不知遭了多大罪!”有人附和着说。
“这小柯多好的后生啊,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就这么给毁了,可惜了。”
大刘媳妇也凑到人前嚷嚷 ,“那个顾薇薇真是害人,惹得小柯精神错乱。”她撸了把满脸的雪花,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这小柯也是,年纪轻轻不学好,自作自受。活该!”
柯一平立在大雪中,寒风吹在脸上,雪花随着风朝着他眼睛里吹。眼睛里溢满了水,不知是泪水还是雪水。他身上衣服不厚,寒风钻心入肺的冷。他似乎听不见,或者装着听不见别人的议论,全神贯注于漫天飞舞的桃花雪。
喜欢嚼舌头根子的妇人们,立在屋檐下七嘴八舌扯起了闲篇,又开始编排顾薇薇勾引柯一平的故事。
此时老秦师傅下早班回家,他前脚进门,老婆后脚才回家,饭也没做。秦师傅有些不乐意地对老婆说:“饭点不在家弄饭,大雪天还往外跑,瞎耽误工夫。”秦老婆赧然笑笑 ,继而又神秘兮兮地跟他说了柯一平的事。老秦师傅听了心生同情,紧赶慢赶来到矿办,只见柯一平还仰头立在雪地里,嘴里喃喃自语。对面家属宿舍门前仍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那指指点点,嘀嘀咕咕。
老秦斜斜地看了那些人一眼,撑开手中的伞跑向柯一平,他将伞举在柯一平头顶,拉着他往屋里走。“小柯啊,这是干嘛,大雪天的,冷不?”柯一平不动,依旧仰头迎雪。老秦急了拽着柯一平的手臂往矿办室内拉,“快回屋里,冻坏了,你爹妈要心疼的,我…我老秦也会难受噢。”柯一平收回视线,看向老秦,眼睛里是一片空寂,眼神中却带些无辜。老秦瞧他这个样子,心里很是酸楚,不仅嗟叹:一个大好青年咋就弄成这个样子了!
老秦师傅把他拽回室内,掸去他身上雪花。见室内并无毛巾面盆之类的东西,又赶紧脱下外衣,用自己衣服给柯一平擦拭头上、身上的雪水。他边擦边劝解,说:“你还年轻,还有大好时光等着你,眼面前遇到坎坷,一迈腿就过去了。可不能想不开,犯糊涂。”秦师傅没啥文化,讲不出更大道理,可说的都是掏心掏肺的大实话。柯一平感激地看向秦师傅,眼睛里拢起了一层水雾。
秦师傅陪他回到宿舍,烧上热水,换了身衣服,又让自个媳妇炒了米饭送来,让他垫垫肚子。弄完这一切,柯一平思绪才清楚,脑子也清醒了。他觉得自己似乎在做梦,刚从梦里醒来。他谢过秦师傅,又立马赶往矿办,拿起毛笔完成任务。
来源:彤儿1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