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鹿双宁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L市灯火璀璨的夜景。办公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桌上堆着几份未完成的策划案，电脑屏幕还亮着客户发来的修改意见。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那里曾短暂地戴过一枚戒指，如今只剩下一圈淡到几乎看不见的戒痕。
番外篇：逐光之外
1
鹿双宁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L市灯火璀璨的夜景。办公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桌上堆着几份未完成的策划案，电脑屏幕还亮着客户发来的修改意见。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那里曾短暂地戴过一枚戒指，如今只剩下一圈淡到几乎看不见的戒痕。
手机突然震动，是贺清发来的消息：「宁宁，今晚老地方喝酒？」
她瞥了一眼日程表，明天没有重要会议，便回复：「好，八点见。」
关掉电脑，鹿双宁从抽屉里取出一颗橘子糖。这是她最近养成的习惯，每当压力大时便含一颗，酸甜的味道总能让她想起小时候塞给路俞的那颗糖。只是现在，这糖更像是一种提醒——提醒她别回头，别心软。
2
酒吧里灯光昏暗，贺清早已占好了角落的卡座。她穿着亮片吊带裙，妆容精致，正冲鹿双宁招手：「这儿！」
鹿双宁刚落座，贺清便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你猜我今天见到谁了？」
「路俞？」鹿双宁搅动着杯中的冰块，语气平静。
「比那更劲爆！」贺清压低声音，「黎倩倩。」
鹿双宁的手顿了顿。
「她在城西的便利店打工，瘦得跟鬼似的，脸上还有疤。」贺清撇了撇嘴，「听说是被追债的人打的……路俞进去后，她欠了一屁股高利贷。」
鹿双宁抿了一口酒，喉咙火辣辣的：「她咎由自取。」
「不过……」贺清犹豫片刻，从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她让我转交这个给你。」
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对不起，但有些事你必须知道。」背面附着一个地址。
鹿双宁盯着纸条看了许久，最后将它揉成一团扔进酒杯。橙色的液体瞬间将字迹晕染成模糊的墨团。
「没必要。」她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3
洗手间的镜子里映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鹿双宁打开水龙头，任由冷水冲刷手腕。她以为自己早已麻木，可听到黎倩倩名字的瞬间，心脏仍像被针尖扎了一下。
「鹿双宁？」身后传来一道迟疑的男声。
她抬头，镜中映出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他身材高挑，眉眼深邃，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却莫名让她想起路俞少年时的样子——那个在急诊室门口蜷缩成一团的男孩。
「你是？」她迅速擦干手，换上职业性的微笑。
「江临。」男人递上名片，「‘逐光’的竞争对手，不过我更想说是合作伙伴。」
鹿双宁扫了一眼名片——「溯光策划」CEO。她听说过这家公司，主打高端定制婚礼，近半年势头极猛。
「幸会。」她礼貌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江临拦住她，「张太太的婚礼策划案，我很喜欢。尤其是海滩烟火那段……像把星星揉碎了洒进海里。」
鹿双宁一怔。那是她为路俞设计的求婚桥段，最终却用在了陌生人身上。
「谢谢。」她匆匆离开，没注意到江临若有所思的目光。
4
三天后，鹿双宁收到「溯光策划」的合作邀请。会议定在下午两点，她提前十分钟抵达对方公司。
江临的办公室风格极简，唯一突兀的是一幅挂在墙上的油画——暴雨中的小巷，一个女孩蹲在地上喂流浪猫。鹿双宁盯着画看了许久，直到江临的声音响起：「像吗？」
「什么？」她回过神。
「画里的女孩。」江临递给她一杯咖啡，「我妹妹。她和你一样，总爱捡些没人要的东西回家。」
鹿双宁心头一跳。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江临提出的资源整合方案几乎无可挑剔。只是在签合同时，他突然问：「你相信破镜能重圆吗？」
鹿双宁笔尖一顿，墨水在纸上洇出一个小黑点。
「碎了的镜子，就算拼回去也是满手血。」她淡淡道。
江临轻笑：「我倒是觉得，有时候裂痕本身就是一种美。」
5
那晚，鹿双宁梦见了路奶奶。
老人依旧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坐在小院藤椅上择菜。见她来了，笑呵呵地招手：「宁宁来，尝尝新腌的萝卜干。」
她跑过去，却扑了个空。藤椅上只剩下一把泛黄的橘子糖。
惊醒时已是凌晨三点。鹿双宁鬼使神差地开车去了城西。
便利店的玻璃窗蒙着雾气，黎倩倩正在整理货架。她左脸有道狰狞的疤痕，右手小指缺了一截。见到鹿双宁，她慌乱地扯下围裙想躲，却被货架绊倒在地。
「为什么要道歉？」鹿双宁站在收银台前，声音冷得像冰。
黎倩倩蜷缩在角落，突然癫狂地笑起来：「你以为路俞真爱你？他书房第三个抽屉有本黑皮日记……你去看了就知道！」
6
路俞的公寓早已被查封。鹿双宁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恍惚想起八周年那天——满地的玫瑰花瓣，黎倩倩挑衅的笑，还有路俞衬衫上的口红印。
她绕到后院，从松动的窗框翻进书房。灰尘呛得她咳嗽，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书桌上。第三个抽屉上了锁，她抄起镇纸砸开。
日记本里夹着两张泛黄的糖纸，页脚卷边处密密麻麻写满字。
2015.3.12
宁宁今天又塞给我糖。她说吃甜的心情会好，可我只觉得苦。奶奶的医药费还差三千块，我把糖卖给小卖部换了五块钱。
2018.9.7
宁宁在L大门口接我的样子，我能记一辈子。她眼睛比怀里的红玫瑰还亮。我要让她过上好日子，哪怕把命搭进去。
2022.11.3
公司资金链要断了。张总说只要把黎倩倩送给他，合同立马签。宁宁，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我选捷径。
最后一页用红笔潦草地写着：
**他们都该下地狱，包括我自己。**
日记本「啪」地掉在地上。鹿双宁扶着墙慢慢蹲下，胃里翻江倒海。原来那晚的香水味不是黎倩倩的，是张总的；原来路俞颤抖着说「喝多了认错人」时，眼底的绝望不是愧疚，是恐惧。
7
「要报警吗？」江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鹿双宁猛地转身，撞进他深潭般的眼眸。
「你跟踪我？」
「张总上个月中风了。」江临答非所问，「他太太提出离婚，财产分割正在打官司。」他弯腰捡起日记本，「这些足够让某些人牢底坐穿。」
鹿双宁夺回日记本：「与你无关。」
「确实。」江临耸肩，「但我讨厌看聪明人犯傻。」他突然按住她颤抖的手，「你以为路俞为什么突然撞黎倩倩？那女人偷走了他最后一份机密文件，准备卖给对家。」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江临逼近一步，「那份文件是假的。路俞早料到她会背叛，故意做的局。可惜他算漏了一步——」
「黎倩倩真的爱上了他。」
8
鹿双宁把日记本扔进了碎纸机。
纸张被绞碎的嗡鸣声中，她想起十二岁的那个雨天。路俞发着高烧帮她捡滚进臭水沟的钢笔，污泥漫过他的膝盖，可他只是把擦干净的钢笔递过来，说：「宁宁的作文不能没有这支笔。」
原来有些东西，早在那时就碎了。
手机响起提示音，是江临发来的消息：「明早九点机场见？有个海岛婚礼的案子，缺个敢往海里撒星星的策划师。」
她按下关机键，把橘子糖全部倒进垃|圾桶。
窗外，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
来源：小小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