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让我给六十的老王爷做妾,我转身为我爹,给寻回了他的&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9-18 01:49 2

摘要:眼见着初恋的影子重现,我爹那颗沉寂多年的心也活泛起来,半是羞涩半是激动地表示,他这棵老梅树,或许还能迎来第二春。

梅婉贞,我那位好继母,打算把我这个宋家四姑娘,塞给一个六十岁的老王爷当小妾。

我没哭没闹,只是转过身,为我那多情的亲爹,寻回了他的“白月光”。

眼见着初恋的影子重现,我爹那颗沉寂多年的心也活泛起来,半是羞涩半是激动地表示,他这棵老梅树,或许还能迎来第二春。

于是,继母的好日子到头了,一夜之间从平妻被降为贱妾。

瞧见没,这世道就是如此,想把别人当玩意儿的,自己最后也免不了沦为玩意儿。

所有想把我宋锦书推进火坑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1

我们宋家这一辈,嫡出的女儿有三位。

我行四,名锦书。虽说顶着嫡女的名头,日子过得却连庶女都不如,只因我头上没有亲娘护着。如今府里管事的,是我父亲抬为平妻的梅婉贞。

当年父亲的原配夫人,也就是大姐姐的生母过世,梅婉贞本以为自己能顺理成章地被扶正。谁知祖母中途插了一脚,给父亲续弦娶了我娘。她心里窝着火,明里暗里跟我娘斗得跟乌眼鸡似的。

我八岁那年,娘硬生生被她气死了。但因为有哥哥在,父亲便寻了由头,没将我娘丰厚的嫁妆归还外祖家,全落入了梅婉貞的掌控。

前不久,那位平西老王爷突然换了口味,厌倦了府里那些扬州瘦马,放出风声说要纳一位真正的大家闺秀。

梅婉贞眼珠子一转,巧舌如簧地说服了父亲:牺牲一个嫡女,去攀附老王爷这棵大树,对宋家而言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而我,这个性子绵软、看似最好拿捏的,自然成了她的第一人选。她得意洋洋地跑到我阁中“道贺”,假惺惺地抚着我的手,说什么以我的姿色,当个侧妃也绰绰有余了。

我只是垂着眼帘,安静地听她表演,心里却在想,等她看到我为她精心准备的那份“大礼”时,脸上这虚伪的笑容还能不能挂得住。

我那位父亲,确实是个在利弊间摇摆不定的人,也狠得下心拿女儿的前程去铺路。但他同样有软肋。

比如……他那位青梅竹马、曾与他举案齐眉的原配夫人,是他午夜梦回时,心口上的一点朱砂痣。

所以,当父亲那天派人叫我过去时,我从容不迫地在他面前展开一幅画卷,声音温和得像三月的春风:“父亲,女儿为您寻得一人。若有她来照顾您,女儿将来无论嫁到何处,心里也就踏实了。”

画中女子,竟与早已仙逝的元夫人生得有七八分相像。父亲只看了一眼,整个人便如遭雷击,心神摇曳,恨不得立刻就要见到画中人。

但我偏不如他的意,死死地拿捏着分寸。父亲每每派人来催问,我都含笑回答:“已经在路上了,父亲还请耐心等候些时日。”

一来二去,父亲也品出味儿来了。

他若执意让我为妾,那他这辈子,恐怕就再也见不到这位酷似旧爱的美人了。

不过,平西王府那边指名道姓要的是嫡女,这让父亲一时也颇为头疼。

大姐姐元臻是元夫人所出,父亲对她寄予厚望,一早就为她谋划着嫁给世子为妃,如今已快要成事,断然动不得。

梅婉贞被扶成平妻后,她的女儿,六妹妹湘韵也记作了嫡女。父亲不是没动过送六妹妹去的心思,可架不住梅婉贞在他枕边日夜磨缠。

我就这样攥着他心尖上的那个人,不急不躁地与他打着太极。

父亲没辙,又怕平西王府那边催得紧,索性在家中称病,玩起了躲猫猫。

这事传出去,连我哥来看我时都忍不住哂笑:“锦书,即便你是我亲妹妹,我也得说,你用一个女人拿捏亲爹这招,实在是有点……下作。”

我无奈地笑了笑,拨弄着手边的香炉:“谁让我的脸,长得那么像母亲呢?父亲平日里看着我这张脸就心烦,真到了要卖女求荣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我。”

哥哥一拳砸在桌上,气得脸色铁青:“他真下得去手!那老王爷荒淫无度,光是被他打杀的贵妾,就有三十九个了!”

“那不正好,”我抬眼,故作轻松,“我去了,刚好能凑个整数。”

“锦书!”他低吼道。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舍掉一个看着就碍眼的女儿,换来平西王在朝中的支持,助他顺利入阁,这笔买卖对他来说,划算得很。”更何况,哥哥娶妻自然是家中出钱,而我若只是做妾,便无需多少陪嫁。到时候,我娘留下的那些嫁妆,还不都成了父亲和梅婉贞的囊中之物。

哥哥是不理内宅俗事的少年郎,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我也不愿多说,平白让他跟着忧心。

这终归是内宅女人们的战场,自己多费些心思,解决了便是。

哥哥见我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安静淡然的模样,以为我是在强颜欢笑,不由得皱眉:“外头都闹成这样了,你当真觉得,单凭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就能扭转乾"坤?”

我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哥哥且等着看好戏吧,我有十成把握。这世上,女儿多的是,绑了谁去王府都是一样。可心头的那一抹白月光,却只有一个。”

尤其是,当那抹月光失而复得,还依然停留在最美好的年华时,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2

果不其然,就这么僵持了半月,父亲黔驴技穷,只得将庶出的三姐姐福妗记在了元夫人的名下,抬为嫡女,许给了平西王。

世子娶妻,得准备个一年半载,礼数周全。

可王爷纳妾,不过是一顶小轿,说抬走就抬走了。

三姐姐为此闹了几次,上吊的绳子都准备好了,甚至还怒气冲冲地闯进我房里,扬手就要给我一巴掌。

我缓缓抓住她的手腕,目光沉静地盯着她:“三姐姐,凡事讲个长幼有序。大姐姐尚未出阁,三姐姐又怎好抢先呢?”

“那老 不 死的病得快见阎王了!前儿又折磨死了两个妾室,昨日王府便下了礼书,指名道姓要我尽快嫁过去冲喜!”她气得浑身发抖。

我把玩着她细润的手指,轻声道:“老王爷既然身体抱恙,那便是我们的机会。只要拖上个一两年,等他两腿一蹬,这局面不就又是另一番风景了?他可以病,姐姐你……难道就不能病吗?”

三姐姐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光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可……夫人她,又怎会容我一直拖着。”

我笑了:“谁说她会一直是‘夫人’呢?元夫人的那位族妹,马上就要进京了。”

我将一个暖手的汤婆子塞回她掌心,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待到父亲再娶新人,姐姐已是王府的贵妾。到那时,可要多多顺承父亲的心意,为咱们这位新夫人撑腰啊。”

三姐姐心头一震,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她的生母陶姨娘,也曾得过父亲几分宠爱,只是性子懦弱敦厚,这些年被梅婉贞欺压得抬不起头。梅婉贞的手腕极其阴狠,在自己生下儿子之前,硬是接连弄掉了陶姨娘的三个孩子,连尚在襁褓中的二姐也未能幸免。若不是陶姨娘学了我娘当年的谨慎,从不乱吃外头一口东西,不乱碰外头一花一草,三姐姐恐怕也活不到今天。

这已不是平日里的苛待,而是血海深仇。三姐姐对梅婉贞恨之入骨,只要能让梅婉贞不痛快,别说只是嫁给老王爷,就是让她现在冲过去薅那老东西的胡子,她都能立刻挽起袖子去干。

三姐姐是个聪明人,从我这里出去后,转头就在众人面前“失足”落水,当然,连发鬓都没怎么湿透就被人七手八脚地捞了上来。

回到阁中,三姐姐便顺理成章地“发起高烧”,缠绵病榻。每日里学着西施捧心的模样,捂着胸口,哼哼唧唧地说自己心悸难安。

心悸这毛病,玄乎得很,疼起来要命,不疼的时候又好端端的,即便是宫里经验最丰富的太医来了,也难以断定真假。

父亲为了不在平西王府面前失信,早已将众姐妹的八字都送去合算过,最终卜算出三姐姐与老王爷乃是天作之合。如今八字都报上去了,再想临时换人,已是万万不能。

我爹的脾气向来不好,可王府派来教规矩的嬷嬷也不知对三姐姐说了什么。他这边刚一瞪眼,三姐姐那边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他这边话还没出口,三姐姐那边人已经软软地倒下了。

整个人就跟一盏纸糊的美人灯似的,仿佛喘口气都能给吹灭了。

父亲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由着她今天头疼、明天心口疼地拖延着。

梅婉贞的日子可就相当难熬了。她平日里作威作福,从不把陶姨娘母女放在眼里。可如今三姐姐是板上钉钉的王府贵妾,娘家若是亏待了,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于是,三姐姐越发得寸进尺,今儿要绫罗,明儿要绸缎,人参燕窝如流水一般往她院里送。稍有不如意,便哭哭啼啼,说娘家苛待薄情,整日里把梅婉贞折腾得焦头烂额。

我还暗中授意三姐姐,将那些赏赐的华贵之物变卖成银钱,悄悄派人去南方寻了几个江湖骗子,包装成得道高人,哄着那老王爷炼丹修仙。老王爷本就荒淫无度,好以酒色虐杀为乐,若能再用丹药把他的身子骨掏空一些,让他早日归西,那才是皆大欢喜。

3

就在我们和亲爹这边拉锯之时,元夫人的族妹赵淳音,也终于抵达了京城。

说起元夫人,本名赵淳意,出身名门。当年她怀着大姐姐时,家中那位身为贵妃的姑母突然被赐死,整个赵氏一族都受牵连获了罪。全因当时父亲正在关外驻守,他拼着自己的前程不要,几次三番地上书陈情,才勉强将元夫人保全了下来。

也正因此事,朝廷对父亲的提拔又搁置了数年。

耽误了儿子的前途,祖母自然没给过元夫人好脸色,整日里指桑骂槐。元夫人在孕期饱受抑郁之苦,以致生产时难产血崩,生下大姐姐后便撒手人寰。

她的这位族妹赵淳音,便是幼时随着家族被发配,在边塞长大的。如今已是二十七岁的年纪,因着罪臣之女的身份,一直耽搁了婚嫁。

赵家是历来出美人的,那位赵贵妃曾美冠六宫,甚至当年佳节时,民间灯画上的嫦娥奔月图,画的都是她的模样。寻常女子若有赵妃一两分的姿色,便已是人间绝色,何况赵淳音与她那位堂姐,生得极有神韵。

父亲一见到赵淳音,当场便失了魂,整个人都痴了。

他口中喃喃自语:“淳儿,你还是这么美,十几年了,一点都没变。”

赵淳音低眉顺眼,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凄楚:“淳音自小便在苦寒之地长大,如今已是二十有七的老姑娘了,哪里还有什么美貌可言……”

父亲更是感怀不已,声音都哽咽了:“二十七啊……淳儿,你离开我的时候,也是二十七岁……”

赵淳音早已被我提点过,故意将自己的年龄说得与元夫人病逝时一般大,以此来博取父亲的怜惜。

眼见父亲眼神中的爱意与愧疚越发浓烈,赵淳音只是婉转一笑,随即又任由愁绪漫上眉梢,怯生生地不再言语。

我向她递了个眼色,赵淳音立刻配合地抽泣起来:“姐姐真是有福,过世这么多年,还被姐夫如此牵挂。淳音虽侥幸活在世上,却也不过是无根的浮萍罢了……”她用帕子拭着眼角,“老天真是不开眼,若是能用我这条贱命,换回姐姐与姐夫团聚,那该有多好。”

这一番言语,果然如重锤般敲在父亲心上,让他大为动容。

三天后,父亲便在书房召集了众人,宣布要续娶赵淳音为正室夫人。

梅婉贞听闻此言,如遭五雷轰顶,尖声道:“老爷要再娶夫人,那我又算什么?”

父亲的目光冷得像冰:“我当年只是抬你做了平妻,可从未给过你正妻的名分。这宋府主母之位,悬空了十几年,我为何不能再聘再娶?”

4

这一下,梅婉贞是彻底懵了。

父亲早年外放做协领时,我娘一见他便头风发作,夫妻二人矛盾重重。后来父亲高升为三品京官,我娘便以养病为由留在了家乡。

那些年,父亲出入应酬,身边带的都是梅婉贞。久而久之,官场上的人便都以为她就是明媒正娶的宋夫人了。

可实际上,官宦世家,哪里有什么“平妻”之说。

那不过是父亲当年为了安抚她,哄骗傻子的话罢了。她无媒无聘,这事即便闹到官府,她也占不到半点理。

以梅婉贞的精明,自然知道父亲此刻正在兴头上,绝不能与他硬碰硬。她素来最懂如何拿捏父亲,只要在他心烦意乱时,适时地展现女人的柔婉,服个软,撒个娇,再大的过错也能化为无形。

我娘当年,就是吃亏在性子太过刚强,连句贴心话都不肯说,才以致夫妻离心。

只是,她算错了一点。

我在她房中安插的眼线小婵偷偷来报,说这次怪得很,梅婉贞使出了浑身解数服软,父亲却丝毫不为所动。

我听了只觉得好笑。梅婉贞也不瞧瞧自己如今的年纪,她再如何柔媚婉转,一个半老徐娘,撒起娇来,难道还能比得过那水灵灵、娇怯怯的赵淳音吗?

父亲没有当场被腻得拂袖而去,已经算是给她留足了颜面。

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刚刚才经历过年轻貌美的小美人受惊后在自己怀里柔弱不能自理地哭泣,又怎会再为一个半老女人的扭捏作态而心生波澜?

我当初选中赵淳音,不光是看中她的容貌与身份,更是看中了她身上那份,我见犹怜、怯怯不自胜的姿态。

5

父亲铁了心要迎娶赵氏,梅婉贞没了辙,索性躺在床上“病”倒了,摆明了不肯为父亲操持婚事。

我提笔又给舅父写了一封信,请他在京中寻来一位极擅操办红白喜事的名执事。

这位执事收费不菲,父亲是续弦,不好从公中要钱,便直接让人去内宅找梅婉贞支取银子。

这一下,想必是割了她的心头肉。没过三日,那位“缠绵病榻”的梅婉贞,便气势汹汹地杀到了我的门前。

“四小姐这接二连三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在阁中待得腻了,非要搅得家宅不宁才开心?”她一进门,便厉声质问。

她向来手段狠辣,当年我娘一过世,她便将我娘的陪嫁仆人逐一发卖,换上自己的心腹,牢牢把控着内宅。此刻跟在她身后的,也都是几个颇有体面的管事婆子。

我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摆,起身,对着她行了一个晚辈对妾室的礼,温言笑道:“姨娘怎么来了?”

“姨娘”二字一出口,梅婉贞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仿佛被人当众甩了一记耳光,满面羞愤地怒视着我。

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婆子,脸色也微微变了。

这些年,我与哥哥从不肯称她一声“母亲”,父亲为此没少冷落我们兄妹。哥哥性子粗,不计较这些虚名。我则懒得与她费口舌,无论父亲是劝是骂,我都安静得像一幅画。

后来父亲也闹得倦了,便规定哥哥见她只需点头示意,我行个半礼即可,梅婉贞也不得再强求我们改口。

如今,我这一声清脆的“姨娘”,便是在清清楚楚地告诉所有人:她那夫人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她自以为把持内宅七年,根基稳固,岂是一个小小的赵氏可以撼动的。

赵氏或许不能。

但我能。

我面色不变,依旧不紧不慢地开口:“姨娘,赵姑娘的身世着实可怜。去年上元节,女儿与众姐妹在上弦阁观灯,曾见过她跟在一位主母身后伺候,动辄便被驱使打骂。”

“当时还是大姐姐心善,替她解了围,又赠了她一对银饼子,让她打点下人,免受欺负。”

“我记得,当时六妹妹还笑说,那丫头的神韵倒有几分像父亲书房里挂着的那幅元夫人画像。此事众姐妹皆可作证,怎么能单说是我在给姨娘您找不痛快呢?”

梅婉贞被我堵得一滞,随即冷笑:“你当我是傻子吗?我已派人打听清楚,她是童守备家的丫鬟,若不是你和大哥暗中为她赎身,又上下打点,她一个罪臣之女,如何能消了罪籍,又这么巧地再次进京?”

我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姨娘真是冤枉女儿与哥哥了。女儿只是瞧着那女子面善,疑心是哪家的远房族亲,才派人去打探一二。姨娘您不也常说,自家人,理应相互照应,这才接了您娘家一众亲戚来府中做事吗?”

“四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心倒是操得宽!你是想再扶一个正室夫人上来,好与我分庭抗礼,是不是?”

我就像一团棉花,任她如何发力,都伤不到我分毫:“姨娘,我是个女儿家,哪里懂得什么续弦不续弦的?您若再说这些醉话,女儿可就要去告诉祖母了。”

一提到祖母,梅婉贞的气焰顿时消了大半。祖母瞧不上元夫人,对我娘也并无好感,自然更不可能瞧得上她梅婉贞。只不过祖母偏心叔父,懒得管父亲院里的这些烂事罢了。

但懒得管,不代表能容忍她放肆。父亲的脾气像极了祖母,可父亲好歹还顾着官声脸面,祖母却是没什么顾忌的,谁惹了她不快,她有的是法子折磨人。

梅婉贞自知失言,也不敢再多说,只恨恨地瞪着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你个宋四姑娘,咱们走着瞧!”

6

即便梅婉贞不配合,家里也开始准备了起来,父亲不肯委屈了赵氏,续娶的排场铺张得极大。

此等还君明珠的事情,比折子戏还好听。

连续半月被京城官宦之家津津乐道。

当然,声名鹊起的不仅有一心待嫁的赵氏,还有落人笑柄的梅婉贞,以及“为爹寻妻”的我。

梅婉贞有意将我在其中的作用渲染的重要,手都伸进长辈的房里了,这一阵子我的名声甚是不好听。

上巳节那日,京中贵族游春,我在一众官家小姐里,不出意外地受了几句奚落言语。

素日与我交好的几位小姐担心起来:“要由着这般名声传将出去,以后可如何议婚?”

我无所谓般,丝毫不放在心中:“我本身也不想嫁人,好好的洁白清净女儿不做,像娘一样,找一个晦气的男人,搭上自己一辈子么?”

待将母亲的嫁妆夺回,为哥哥筹谋着找一个好岳家,我便说我性本虚白,一心向佛,找个小院子,安稳度一生便是了。

大理寺卿家的小姐看了看左右,红着脸斥我:“想是你要死了,一个闺阁在室女,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嫁不嫁的。”

我软绵绵地笑道:“姐姐,待你成了一品夫人,你就知道了,到时候来我的院子坐坐,我教你怎样规训妾氏,保准比大太阳底下跪瓦片儿管用。”

这位姐姐和她母亲都是最和善有礼的,妾氏都爬到头上来,她想出的办法居然只是跪跪瓦片儿,真是……

她上来捏我:“你这个促狭鬼,就会拿我开心。”

大家笑闹着,我回头,瞧见花树后隐隐有宝蓝色一角袍袖,那一看就是男子式样,上巳节也叫相亲节,在室男女偷偷互相相看是常事,但此处偏僻,若有人落单,难免有闲话。

我便起了话头要去看鱼,引得众女向湖边去了。

梅婉贞不仅让我难堪,连在湖心泛舟的三姐姐都受了来自众人的“同情”。

那些听了闲话的夫人,半是笑半是叹地拽着三姐姐的手:“可惜了你吃了挂落儿,好好一个人儿,还这样年轻,倒要替你 妹妹嫁给老王爷了……”

此等挑拨,往常三姐姐是断断禁不住的,但这次三姐姐却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不咸不淡道:“夫人误会了,是我自愿要和妹妹换的。”

对面的人怔愣着张了张嘴:“怎会有人愿意嫁给老王爷?”

随即被旁边人推了一把才知自己失了口。

三姐姐扶了扶头上的玉瓶簪:“福妗就愿意嫁给老王爷。”

此话将一众夫人堵得说不出话来,三姐姐犹嫌不足,笑道:“福妗就喜欢老王爷。”

7

我与三姐姐游春时的“虎狼之词”,如巨石入波心,在京城贵胄中再次炸开了锅,这样不知羞的官宦小姐,也是近二十年未闻未见,官媒们急急忙忙撤了宋家几位姑娘的姻缘牌子。

父亲受了好一顿笑嘲,梅婉贞的六姑娘也没人来相看了。

父亲气急败坏就要动家法,三姐姐是不怕的,她已是定给王府的人了,娘家若是擦破她一点油皮儿,她就得闹着寻死上吊。

我自然也是不怕的,有赵氏蹙着眉,委婉地为我说项:“妾身受的是大小姐赠银之恩,又是六小姐提示妾身与姐姐相似,怎的到最后只将我接来认亲的四小姐背上了这个名声?”

赵氏忧愁哀怨地看了父亲一眼:

“即便是四小姐寻的我,外人是如何知道的?”言罢,她怯怯下拜,以帕拭泪:“这传闲话的人,明面上是污蔑咱们家的小姐,其实字字句句说我是外头寻来的,不明不洁,配不上老爷。做这事的人,哪里是记恨四小姐,岂不是有意绝我?”

她这一哭,简直搓碎了父亲的心,父亲连忙来扶她,赵氏只是伏在他怀中哭泣,就是不肯起来:“老爷!老爷!四姑娘只是受了我的连累,老爷若非要动家法,不如将板子落在我身上吧,也便随了那些人的心了!谁叫妾身没有用,算不开账,也理不得家,即便做了夫人也不能服人的!只得由得人搓磨算计罢了。”

父亲正是梅开二度的热恋时节,如何禁得住这个,我的责罚不仅逃过,父亲还许诺婚后三日,便将管账的权力给赵氏,为她在下人面前撑起腰杆子。

但是三姐姐毕竟言语太过轻浮放荡,就算不挨打,训诫也是要受一受的。

不过父亲还未决定要如何教育三姐姐,平西王府便来了人,指着脸问着父亲一句话:“小夫人与王爷已交换了龙凤帖,名义上已是夫妻,言语亲密一些,是应当得份的。难道小夫人倾心王爷,丢了你宋家的脸面不成?”

这一下给父亲问了个声堵气噎,连忙告罪,弯着腰把王府的人送走了。

待父亲出去,赵氏挥下了一众婆子丫头,我不禁嗔道:“那梅婉贞污蔑我的名声,便随她去罢,三姐姐怎可行这等险棋。”

三姐姐跟不是自己的事儿一样,曼声道:“她想要你名声有损,到时候随意配个庄户人家,我又如何不能让她的女儿也无人问津?反正名声也不光是你我的,是整个宋家的,要没脸,大家一起没脸呗。”

赵氏柳眉深蹙:“可……三小姐的言语也实在太孟浪了……”

三姐姐笑道:“我已是破罐子破摔,难不成赵姐姐还能在京中寻出比老王爷更好色、更狂暴的人来?我的命再差,也就这样了。”

赵氏心软,又无筹划,只是抬着一双水黑水黑的眼睛无限同情地瞧着她,三姐姐会心一笑:“还当你是个伶俐人儿,原也傻乎乎的,这天底下拿捏男人的方法甚多,明日我遣了嬷嬷,来给赵姐姐上一课罢。”

8

王府嬷嬷的教习甚是有用,父亲大婚第二日,我们前去请安,便见赵氏带羞含怯,媚色流转,而父亲神清气爽,春风得意。

自从有王府撑腰,“身娇体弱”的三姐姐突然就“好些了”。

平常她对梅婉贞只是点个卯,今日赵氏做夫人。她倒耐着性子陪坐了半日。

待父亲走后,三姐姐拿着帕子叠着玩,瞧着坐在绣墩上的梅婉贞,不安好心地笑道:“这以后新夫人也叫夫人,旧夫人可要叫什么呢?”还半真半假地担心着,“又是新夫人,又是旧夫人,又是先夫人,又是继夫人,岂不是要将人也晃得乱了么?”

梅婉贞瞪着眉目瞧她:“三小姐已经是王府妾氏,学了这样多的规矩,一、二称谓也能叫乱,可见用心不足。”

三姐姐倒也不恼:“还请……您,恕罪,王府规矩是大,可王府也没有平妃啊,女儿没见过世面,不、过、是、个、妾、罢、了。”

这些言语将梅婉贞气了个仰倒,又是新夫人大喜的日子,不好发作的。

三姐姐知晓她不是怕赵氏,而是父亲与赵氏正黏糊着,她怕的是赵氏受了委屈,告诉我们那位嘴角咧到耳后根的爹。

是以三姐姐含沙射影越发说得没个样子。

直待大姐姐申斥几句,她才作罢了。

梅婉贞当家,可比我娘会经营多了。

大姐姐的母亲是父亲的魂梦之人,这些年梅姨娘好吃好喝,供的大姐姐活像只顶了冠子的母鸡,在姐妹里最是说一不二的。

三姐姐也没必要当面与大姐姐争辩。

只是当夜,三姐姐又哼唧起来,只说在家里受了气,非要北国的皮草捂一捂心口才能好的。

此等时节,何处去寻皮草?

可第二日,老王爷便着人送来了顶顶上好的墨狐披风,雪狐坎肩以及一车布料供三姐姐挑选。

那日三姐姐上巳节“示爱”,引起了平西王府注意,老王爷叫人拿了三姐姐画像来瞧,本就甚为满意,不想人又如此会撒娇拿趣儿,美人有所求没有不应的,王府大总管亲自来和父亲叙了一盏闲茶。

又多添了聘礼,言明要纳姐姐为侧妃,以正妃的仪制来迎娶。

未曾过门便再升一级,这已是上上荣宠,何况还有王府大总管亲自做保。

那位总管甚是乖张,临走前在台阶上拱手抱拳,礼节周到却态度强硬:“若是宋家再让侧妃在闺阁养病时不顺心,在下还是要登门拜访的。”

父亲只得拱手称是,送走了这位煞星,父亲狠狠责骂了一顿梅婉贞。

9

彼时三姐姐正在我阁中,因我住得离正房近,她特意赶过来,想听一听梅婉贞的哭闹。

我笑道:“当年我娘因着性子不好,和父亲多有吵嚷,那位便是靠着一腔温柔小意儿上来的,莫说父亲只是申斥几句,哪怕动了棍棒,她也不会顶撞一声的,三姐姐怕是要白等了。”

三姐姐以手支额,满脸厌弃:“从前我鲁犟,做事都不会转弯,瞧见她那狐媚样子,甚是厌烦,因着不敬于她,不知挨了父亲多少家法教训,我就在想,父亲想是瞎了眼?就爱看她那内装娇弱,外扮贤良的狐媚样子,自从王府教习的嬷嬷来了,我细细问过,才知道,何止父亲喜欢那装可怜的样子,天下男人就没有不喜欢的。”

“所以姐姐师夷长技?”

三姐姐冷声哼哼:“不以其人之道,如何还治其人之身?”

我歪在美人榻上,像只猫一样拉展了身条儿,懒洋洋地问:“妹妹有一事不解,不如姐姐告诉我明白。”

三姐姐挑眉,我道:“老王爷见了姐姐画像如此喜爱,怎的又不急着迎娶姐姐了呢?”

三姐姐伸出一只白玉手,轻轻摸着狐皮:“我若说我除了这张狐皮,值钱的东西已经分毫不剩了,你相信么?”

我挑了挑眉,三姐姐道:“我将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典当变卖,换成钱,打点了老王爷身边最红的那位掌事,给那老家伙吹风~~”

我一听,肯定是好戏,不由得眼睛亮晶晶的拉着姐姐的手叫她快说。

三姐姐坐直了身子,像模像样地学着男人捋胡子,瓮声瓮气道:“宋家女儿多,宋侧妃定与姊妹多有走动的,只怕女人家闺阁秘话说起夫君来,人家嫁的都是正当年岁的儿郎,侧妃在姊妹间无趣,王爷前一阵子病着,何不好好保养了身子再迎娶,也让侧妃知道,咱们王爷龙马精神,少爷们能做的,王爷也不差呢。”

“老王爷没有女人就吃不下饭,就因这个他就能饶了姐姐去?我可不信。”

三姐姐笑着捏一捏我的鼻子:“你当我不知道?现在京里最火的那出折子戏《一树梨花压海棠》,是不是你安排人编的?你说你看着针戳一下也不哎呦一声的木讷人,怎么这般促狭,那句『贪多嚼不烂』的戏词儿,可不直直扎穿了老王爷的心窝子么?”

我手在三姐姐的手心里蹭着,前一阵子外地进京的戏班,有一出上了年纪的风流老爷和年轻姨太太的戏码,老爷年岁高,房里的事儿多有不能的,小姨太太即便如何真心仰慕老爷,老爷除了嘴上能哄一哄最喜爱的女人,其余也没什么可给的,名派老生小魁春将一个男人在生理上的无用演绎得淋漓尽致,满是晚年遇到爱情的悲愤无奈。

老王爷最爱看戏,这一出暗合他已被丹药掏空了的身子,以及即将可能遇到的“真爱”,老王爷哪有可能不要强?现在各种名贵药材淌水似的往里送,只想将自己身子调理好了,再迎娶美人。

我做这些的时候从未有想过要三姐姐感恩,不过现下三姐姐既然已经知道,那我亦不用谦虚推却。

“那小魁春贵着呢,待姐姐以后宽裕了,可要给我补上这个亏空。”

三姐姐温柔地笑道:“知道了,以后凭我所有,都尽着你挑。”

10

我拉过姐姐的手细细看着,她的手那样细软,如同一块温润白玉。

但我们都知道,那底下隐隐都是针痕。

我好歹还有个哥哥,陶姨娘是外头聘的良妾,没有娘家陪嫁的私财,在三姐姐后再无生育。

梅婉贞记恨着当年陶姨娘与她争宠,同为妾氏之时都要压她一头。

梅婉贞当家后,她母女二人在家中日子过得甚是繁累,差不多的都要自己动手。

有时候姐姐要刺绣到深夜,我是知晓的。

在这种内宅,奴仆们拜高踩低。

若没有娘留下来的钱和几位奶嬷嬷,只怕我和哥哥也难熬。

我十岁上,三姐姐正是女儿家抽条儿长高的时候,大雪天里,姑娘 们都穿着大氅,只三姐姐连件像样的冬衣都没有。

我回去说给奶嬷嬷,想要给三姐姐些银钱周济。

奶嬷嬷却道:“我的姑娘啊,自己多了给别人才是分享,自己都自身难保,你又何必引火烧身?”

那时我没怎么听懂,但大概品出了一些意思。

还是倔强的要去帮三姐姐,趁着晚饭时节,我故作不小心推了父亲的烟盏,我本想火星迸到三姐姐身上,父亲瞧着姐姐衣裳都短了,便会叫梅婉贞给三姐姐添置。

却不想父亲的眼睛压根儿就不看三姐姐。

随手罚了随从,申斥了我二人举止不稳,闺训不佳,被梅婉贞一挑唆,父亲罚我们跪了祠堂。

梅婉贞故意不叫生火,冻死了我们还省两份月例陪嫁。

我里面有嬷嬷给缝的暖裘,三姐姐穿得那样薄,最后还是冻病了。

那一日我才知,嬷嬷说的自己有,不光是银钱,还有保护自己保护他人的能力。

我没有。

我帮不了别人,也保护不了自己,性子就一日日懒了下来。

每天软绵绵的,从不与人计较相争。

但我现在不争是不行的。

11

娘的母家姚家也是有女儿在宫中为妃的,七皇子的生母温嘉贵嫔也曾宠冠六宫,姚家很是有些好财帛,娘虽是旁支,但好歹是宠妃族姐,外祖母也打点出了不少能上台面的好物件儿,给娘支起了腰杆子。

因着有哥哥,娘的嫁妆一并充在了宋家,好在现成的金银,娘早已悄悄为我们兄妹存在了银号,银票契子放在信得过的奶嬷嬷手里,是再也不出错的。

下剩的那些摆件、绸缎等家伙,都有姚家的徽记。

我等了许多年,想着只要她一变卖,我便要传父亲一个霸占亡妻嫁妆的名声,挑唆父亲苦打她一顿才好。

想是梅婉贞也知道此层,生怕父亲被人笑嘲,到时候不与她干休,即便再如何贴补娘家,也从来不动我娘的嫁妆,想必预备着将来给她自己儿子做聘礼,给她女儿填妆,撑足一场好排面。

以至于这些年我生生抓不住她的把柄。

现在多了一个赵氏,她的稳当日子也要到头了。

梅婉贞爱钱最甚,我便不信她能将那些宝贝留给赵氏打理。

一旦赵氏掌权,她自然会露出马脚,我就在这里等着,等着抓到她小辫子的那一天。

还未等我出手,剧情突然原地起飞。

原本定了要迎娶大姐姐的安南世子,居然反悔,指名要娶我。

理由给得煞有介事:“大姑娘冷傲,这样比来还是宋四姑娘实惠,娶一个回家,不仅能添妃增妾,还连下家儿都安排好了,这一生还有什么可操心呢?”

他的意思就是就喜欢我爱给人找小老婆这个毛病,嫁给他不仅要给他娶侧妃、纳妾室,我若是活不过他,走之前还得给他安排个接班的。

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再说大姐姐一向要强,他踩一捧一,岂不是要我们姐妹不和?

不要说大姐姐这样的年岁,婚嫁早已等不得,就元夫人生产后便撒手去了,父亲搂着大姐姐哭了三天三夜,父亲如何会容得他最珍爱的女儿被下了脸面。

这安南世子,是有意绝我啊!!!

难道要逼我也跳湖不成?

12

我望着面前的水塘,久久不敢往下跳,不由得感慨三姐姐举身就赴清池,真是豪气。

“若是不敢便别勉强,你瞧给父亲吓得。”大姐姐声音冷冷传来,我回头,瞧见大姐姐迎风而立,父亲在桂花树后探头探脑。

想必我们姐妹婚嫁之事一出接一出,反转再反转,给父亲都弄蒙了,有三姐姐未出阁门便获宠在先,我这欺软怕硬的爹,现在谁都不敢轻易得罪。

我又看了看湖心,想着吓父亲一吓,直起腰板:“谁说我不敢!”

大姐姐将帕子铺在一块花石上,好整以暇地坐下:“那你跳。”

我咽了咽口水:“这湖看起来……有点凉。”

大姐姐一笑,父亲也从花树后“呸”了一声,回身就走了。

我有些羞恼得跺脚,他们都这样瞧不起我!那我是真的很怕凉嘛!

大姐姐道:“今日圣上下旨,将我赐婚给抚远将军,你想嫁或者不想嫁,都不用顾忌我,随意施展便罢了。”

我眼睛瞪圆:“抚远将军?那个平民将军?他多穷啊……啊,不,抚远将军多丑啊……”

大姐姐瞪我,我被瞪得小声嘀咕:“草根出身,大字不识,还被毁了面容,他娘还是个盲人……”

抚远将军清贫得连个妾都纳不起,如何配得上宋家嫡长女……

大姐姐冷哼:“担心你自己吧。谁不知道安南世子那个爹是个不让老王爷的花花老太岁,不说别的,就他那一屋子庶母,新人拜见那天都得给你这面条似的腿儿给拜断了。”

我:“……”

呜……大姐姐真坏……

我这办法想了好几天,若要不嫁世子,无论如何都要自己身体有些损伤,这可就是我的弱项了,我身上哪一处,我都舍不得。

……我脸皮确实厚,但身娇肉贵的,半分皮肉苦都受不得……

就这样一直拖到去盘香寺给母亲进香,我也没下定决心给自己脸上来一刀,把姻缘彻底绝了。

心烦意乱,跪在灵牌前咕咕唧唧地跟娘絮叨,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找一位姐妹替我,可三姐姐都是被我推进火坑现在还没捞上来,如何能再推下去一个呢?

想了一圈,没什么办法,只得迁怒那位始作俑者:“也不知这浪荡熊瞎子瞎了哪只眼,偏偏寻到我头上。”

身后一个男声笑道:“都已是熊瞎子了,自然两只眼睛都不好使。”

13

我背脊僵愣不敢回头,熊瞎子施施然绕于我面前:“四姑娘不必行此大礼。”

我跪立的高度正好在他的腰间,展眼所见只是一面上好宝蓝绫罗以及一只蛟龙佩。

他的声音又在我头上响起:“四姑娘,你这个样子,有人进来会误会的。”

我一激灵,才发现我们这样一跪一立距离有些近,立刻从蒲团上站起身来,跟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然后想了想,不解地问道:“误会什么?”

面前这只极为俊帅、有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的熊瞎子以拳掩口,咳了一声:“没什么,你现在无须懂。”

我眨眨眼,突然想起那日我与三姐姐去请安,纱帐帘内,赵氏坐在美人矮榻上,父亲站在她面前抚摸着她的脸颊:“我便最喜欢这个角度瞧你,以后还要那样伺候。”

赵氏的脸瞬间红如鸽血,羞答答地用手绕着父亲玉佩上的穗子……

我与三姐姐便悄悄退了出来,我记得当时我也问了三姐姐父亲要怎么伺候,三姐姐小脸炸红,抓着我打了我四个手板子。

现在看安南世子这德行,只怕这不是什么青天白日能说的话,我真是被他气晕了,怎还当场问了他?

我拿起东西,转身就要走,安南世子笑嘻嘻地拦住我:“四姑娘想知道什么,做了我的世子妃,我一定倾囊相授。”

我不理他,径自往前。

安南世子站于我面前展开一张账单,开门见山道:“你想要你那姨娘的把柄,全在这里,不如四姑娘少安毋躁,我们细谈究竟?”

我停下身,接过了这张对我来说难以拒绝的诱惑账单。

14

我与安南世子对面而坐,也不担心会有人窥探,他既然找上我,自然会把人清走。

我们盘腿坐在蒲团上,我一页页翻着他找来的这些东西,梅婉贞偷放印子钱,以及把持我娘陪嫁里的田庄,克扣佃户,草菅人命。

这正是我想要的,看得见的金银古董有账可对,可田庄收益我们是伸不进手的。

向来内庄都是当家主母打理,男人不管这些,何况哥哥还未娶亲,只从族中领月钱,别的事一概不能管。

我是个在室女孩子,更是不能过问。

我扶赵氏上去顶了主母的位置,一是为了保下三姐姐。二便是为了查账,可除了发现一些账目作假,和她不记档便悄悄送出几件古董家伙给自己的娘家外,并查不到什么足以指控梅婉贞的东西。

我也想要协助赵氏慢慢渗透,不过这要耗费数年时光。

有了这张纸,可比我过往一切搜罗的总和都要管用。

我此刻仿若得了人参果的沙和尚,馋得不行,却还想着怎么能斯文地吃下去。

安南世子却将我手中的纸张抽出,收拢进怀里。

我紧盯着他的衣襟,真想一把扯开,将账单夺回来。

安南世子敞开怀抱,只大大方方任我瞧着。

许久,我认命低头,叹道:“世子开价吧。”

“我要娶你。”

我抬头,将目光从他的衣襟移到他的脸上:“你若只是想一个接一个地讨小老婆,难道大姐姐拦得住你么?”

安南世子笑道:“我从前答应聘你家大姐姐,只是同官媒婆打听大姑娘是个最有傲气的,想要她来替菩萨一样的母妃震一震后宅那些横窜下跳的女人。可惜父王不喜欢悍辣女子,要我找个温柔绵软的才好,所以我们两家的婚嫁,便一再拖延着。后来赵氏进京,四姑娘美名远扬……”

我瞪他,他又笑了起来:“我突然觉得,对付父王那一屋子女人,还是你这样四两拨千斤的最好用,表面看上去仿佛是个糯米团子,其实里头包的是只耗子精。”

我瞪圆眼睛:“你才是耗子精!”你全家都是耗子精!

夸我聪明就不能说我个狐 狸 精什么的吗?

可还未及我拒绝,安南世子两指捏着那账单又在我眼前晃了起来。

我的眼珠跟着账单来回来去地转,最终认命道:“人家嫁人都是与夫君的小妾斗,我还要同你的庶母斗,这双倍的操心与煎熬,世子就想只出一份账单?”

言下之意就是:这得加钱。

安南世子笑意更深了……

15

安南世子说到做到,三日后聘我之礼便摆了满满一院子。

父亲又是喜悦又是忧心。

三姐姐本是去做妾,无须太多陪嫁,谁承想未过门便被抬成了侧妃,虽也是妾,但有了封号,父亲再不出钱是不行了,而且还不能少出。

大姐姐那边,除了圣上赏的,将军府只送来一对聘雁,怠慢之意甚重,父亲本想找上门去要个说法,毁了这桩婚,可大姐姐执意要嫁抚远将军,父亲心疼长女,用自己的体己多多添补,生怕大姐姐受了委屈。

现下世子又将曾经议好的聘礼足足添了三倍,我的嫁妆若是俭薄了,便是打了王府脸面。

可父亲也再拿不出钱来了,只得叫赵氏收拢了母亲的陪嫁,连夜清点,也是不够。

赵氏便提出陪送一些田产庄子。

田产庄子需要主母从陪嫁里贴补,家中的庄子按规定以后都归嫡子继承,现在赵氏没有孩子,哥哥又浑不在意,梅婉贞的儿子已然算不得嫡子,自然也不用征求他的意见。

父亲苦无办法,也只能拿母亲陪嫁来的田庄来给我做陪嫁。

一整理清查,接个庄子漏得筛子一样。

安南世子找来的证据尽皆用上,梅婉贞浑身是嘴也再抵赖不得的。

父亲大怒,一是因梅婉贞敢背着他在田庄上狠命刮油,二就是母亲的田庄被梅婉贞几年管理,地价与他想象的相差太多,父亲只得又将他自己仅剩的商铺给我添妆,来撑这个门面。

这一遭嫁女,给父亲嫁了个毛干爪净。

他将愤怒尽数倾洒到梅婉贞身上,将她扔去了田庄。

二哥哥与六妹妹苦苦哀求,父亲本已有些松动,可旁边的赵氏哭得比他们还凄惨:“老爷便答应二少爷和六姑娘吧,妾身又会上灶又会缝补,什么苦都吃得的,即便咱们家只指望着饷银过日子,妾身也断不叫老爷受罪,只是妾身若忙起来顾不上老爷起居,有伺候惯了的人在旁边,妾身也能放心……”

赵氏现在拿捏父亲已不用人教,这一下果然勾出父亲对她的无限怜爱,和对梅婉贞的无限恼火,二话不说,拿起藤条将二哥哥抽了一顿。

六妹妹还没来得及哭号,赵氏比她唬得还厉害:“老爷莫打了,看病吃药也要花钱啊……”

我这见色忘一切的爹,急忙回去搂着小美人,温声低语:“傻丫头,没了那些东西,难道我还养不起你么……”

赵氏又红起脸来:“老爷……有外人在。”

父亲一个藤条砸出去:“还不滚!谁再求情,跟那贱 人一起去庄子上!”

16

这样起飞的剧情给我和三姐姐看了个目瞪口呆,之后三姐姐想到一个问题:“田庄早就被梅婉贞换上了她的人,那些老妈子父亲看着就烦,这些人连带田庄一定会跟你陪嫁过去的。”

我也蹙起了眉,确实这些人和梅婉贞蛇鼠一窝,父亲定是要打发了的,但这些都是卖了身契在宋家,无论是转卖还是遣散,都不如给我做了陪嫁他能长脸。

因有着这些人也陪过去,父亲悄悄抽回了一间铺子的商契。

我几次推却不要,他却铁了心要将这些烫手山芋塞给我。

我想了想,我都是订出去的人了,干什么自己费劲,叫人传话去给了安南世子。

安南小霸王不负众望,辗转叫父亲的同僚带来一句话:“既然世子妃不愿意带人过去,便是不愿同王妃争夺管家之权,世兄定要塞给闺女一堆人手,难道是预备着当王府的家么?”

这一下给父亲兜头浇了一盆凉水,赶紧将人撤了回来,发买了换成银钱给我添妆。

我的麻烦至此解决了。

我给梅婉贞在的庄子全换上当年娘用旧了的人,又将田契送与三姐姐:“陶姨娘无事可做,岂不无聊?不如学着梅婉贞那样子,时不时同她小聚一场,才是同期姐妹的情分。”

三姐姐知意,笑着收下,有陶姨娘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梅婉贞后半辈子的零碎折磨都有的受了。

我心内算盘打得极好,抚远将军从边关上京迎娶,需要数月时间。

老王爷身子更不行了,越治越病已在膏肓,现在都已起不得床,不消一二月中,便到头了。赵氏一定能替三姐姐在父亲面前拖到老王爷死。

下个月哥哥参加武举,我只消待哥哥武举结束,雇个采花大盗“毁了我的清白”便可名正言顺地出家。

现下不做,只怕影响哥哥应试的心情,也影响大姐姐心心念念谋求来的婚姻。

再等等罢,熬过这两个月,一切便成定局。

17

一月后,哥哥应试而去,抚远将军比我预计的早到京城,只身一人,随意挑了个日子,不仅不来迎娶,连个接亲也无,如此打宋家的脸面,父亲气恼不已,可大姐姐着人寻出她母亲的花轿,自行备嫁,被抬到了将军府。

因无人接亲,大姐姐在院中上轿。

大姐姐要上轿时,三姐姐死死拽着龙凤盖头不肯给她,连一向最好说话的五妹妹,都揪着大姐姐的袖子,不让她去。

大姐姐看看我们,拍了拍五妹妹的手:“凉玉,嫁给他,是我愿意的。”

在那一日我才知,原来大姐姐喜欢抚远将军,才定要如此。

可喜欢一个人,便要受如此屈辱吗?

大姐姐走后,父亲伤怀不已,饶是赵氏如何劝慰,也难舒心怀。

平西王府来催嫁,听闻老王爷又不好了,父亲想着大姐姐艰难,第一次当爹当得良心发现,也开始左劈右挡,不让三姐姐过门儿。

但王府执意要三姐姐尽快嫁过去冲喜。

我在阁中一圈一圈慢悠悠地转着,想着格局,想着三姐姐,想着哥哥,也想着安南世子那双桃花眼,这样的郎君,是很难让人不动心的。

但他是男子,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当时再稀罕,也不过一二年就丢到脖子后头去了。

我娘亲,陶姨娘、梅婉贞,都和父亲有过温和柔缓的时候,还不是慢慢消磨于生活的一地鸡毛?

元夫人与父亲那样的情爱,上天不是给每个女子都恩赐一段的。

难道我要为了他给我一段四月天般的美好,就搭上自己一生的春花秋月吗?

许久,我拿起安南世子给我的蛟龙佩,终于下定了决心:“虽然对你不住,但这顶绿帽你戴定了。”

我让赵氏劝父亲去郊外的温泉散心,又将五妹妹、六妹妹送到祖母那里问安。

到了夜间,一心等着我雇的采花大盗“一梦春”。

若我名声有损,别院住着的三姐姐也难逃嫌隙,冲喜不会找这样一个官司缠身的女人,三姐姐加入王府之事自然就黄了。

一梦春子时而至,纵是身姿挺拔,夜行蒙面一副偷贼的装扮,也丝毫不显风流。

我推了推桌上的银锭:“大侠留下徽记,就请回吧。”

一梦春在暗影里瞧我:“四姑娘长得如此可人儿,在下怎么舍得走呢?不若我们假戏真做?既全了四姑娘心意,也让在下心满意足,不耽误这皎皎春色,岂不两全其美?”

我冷笑:“大侠拿的已是卖命的钱,还怕自己走得不够早吗?”

“你不过区区一个弱女子,我若用强你又能如何……”他欺身上来,欲摸我的脸。

我挥开他的手:“我的确是弱女子,大侠要用强我也毫无办法,不过我奉劝大侠一句,白担了名声还有一步可退,若做成了事实,只怕安南王府和宋家,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哦?四姑娘还有后手?”

“我既然找上你,自然调查了万全,除非大侠走前一刀捅死我,不然阖家难以安宁。”我寻了许久才找到这样一个有师长、有高堂的采花贼,早已准备好用这些拿捏他。

可一梦春与我的调查仿似有些不同,他压根儿无所谓,反而凑上来,轻笑着嘟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四姑娘……你可真香。”

我静静坐着任由他弯着身子在我领口嗅闻,待我瞄定好了脊椎骨数,袖中钢针滑落,左手猛扬冲着他的腰椎扎去。

一梦春反手回掏,拧过我的手腕,将我手往上提,整个人按落在了波斯绒毯上:“好辣的丫头!你这断子绝孙针扎下去,我这辈子就算完了。”

我狠狠瞪着他,右腿紧绷,膝盖微屈再次耐心地等待下一个机会反击。

一梦春回过一轮气,瞧见我右手攥得死紧,伸手去扒:“难道还有暗器不成?”

我死命推他,他不管不顾地压着我,生生将我的掌心扒开。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话还未说完,他怔住了,我手心中洁白莹润的,是那块蛟龙佩。

我只是一介女流,说是不怕也是骗人的,可事有突变,阁中一切物件,能给我勇气的,仿佛只有这一块玉佩。

我想也不想,便攥在了手中。

一梦春呆愣了一下,松开了手,我又摸索到一枚钢针,在月光下瞧着他脖颈的轮廓,想着往哪里扎能要他速死,却见他将面纱一扯,俯身吻上我的唇心……

18

我的手在半空中簌簌而抖,终于在他的亲吻中软软跌了下来,钢针滚落,骨碌出去老远。

安南世子抱着我翻了个身:“你可真是又狠又坏啊,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腔子里都坏透了。”

我用拳头捶他:“堂堂世子,假扮采花大盗,你可真有出息。”说着撕下他粘着眼眶的黏胶,月光下一双桃花眼眸璀璨流转,就像水滴石潭一样,拼命往外迸射风流。

“我若不来,你真被采花大盗采了去,我岂不是亏大了?”

我起身推他,拢了拢头发,想了想,还是坦诚相告:“三姐姐毕竟是因为我才要嫁给老王爷的。我不能不管她。”

世子也坐了起来:“嫁给老王爷,于你三姐姐或许是最好的出路,如果此桩婚姻毁了,或者你三姐姐守了望门寡,以后聘嫁艰难不说,八成又会被你父亲牺牲。而老王爷没有正妃,也无子嗣。她嫁过去是唯一的侧妃,掌管家财,不用从媳妇儿开始熬,就成了太君有人给养老,何乐而不为?”

我瞪他一眼:“你说得好听,老王爷如此暴虐,若让姐姐去殉葬可怎么办?”

安南世子无奈道:“你啊,只有筹谋却没有急智,我瞧着你那姐姐比你看得开多了。就像大姑娘一心想嫁抚远将军一样,你怎知道,你三姐姐不想嫁老王爷呢?”

见我低头默默,安南世子拉过我的手道:“明天去和你姐姐谈一谈,莫要自作主张。”

我看着他,噘着嘴不甘不愿地答应了。

安南世子轻笑:“既然四姑娘心中有我,那我这个采花贼是不是要留下徽记,才算完成任务了?”

我愣愣:“你还有采花的徽记?安南世子印么?”就知道这个家伙是个风流鬼!

他凑上来扯过我的衣领,咬上一方肩头,嘟囔着轻笑:“聘你太贵,我已两袖清风,现在只有……牙印。”

19

我对着铜镜看着自己雪白肩膀上那一枚狗咬的红印儿,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上了当,不但没给人家戴上绿帽子,反被人家窥探出心意,占了便宜去。

但我没工夫哀悼自己,三姐姐的归处才是最重要的。

我去了三姐姐阁中,向她坦诚相告,三姐姐掐我脸蛋:“你就不能给我省一点名声,留着以后红杏出墙的时候再败?”

我瞪圆眼睛:“姐姐真要嫁给老王爷?”

“是啊,无论以后嫁去谁家,都不如做老王爷的侧妃,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娘日后的富贵体面。况且老王爷家资丰厚,也甚不错。”

“可老王爷喜爱姐姐,若要你殉葬……”

三姐姐点了点我的额头:“放心,我已有办法。”

我看了她许久,见姐姐成竹在胸,缓缓地放开了手。

就这样,父亲从温泉山庄回来后,三姐姐请嫁,被吹吹打打地抬进了王府。

哥哥武举的成绩很不错,唯一不豫的就是出嫁甫甫三月的大姐姐,在冰天雪地里被横着抬了回来。

姐姐痴恋抚远将军十一年,嫁到他家,连个年都没过上,只带回来一封休书。

大姐姐高烧烧了七天,烧得浑身滚烫,醒过来后,整个人沉默了许多。

瞧着姐姐这样,我恨嫁的情绪又起,还没想出幺蛾子,安南王府已准备将我迎娶过门。

我出阁那天,大姐姐来为我送嫁,这是她回娘家后第一次出寝阁。

府门外,白雪红帐,大姐姐望着花轿静静出神,我透过薄纱盖头,拉一拉姐姐的手,姐姐只抬手替我理了理喜穗。

喜庆的吹打声又起,我在薄纱下隐约能瞧见白马上大红喜服的俊逸少年,这一瞬间,我想,或许我这一步没有走错,毕竟同他在一起,应该比伴着青灯古佛更有趣。

可大姐姐……

难道天下尽是事与愿违吗?无心情爱的最终仍是要嫁人。

痴心一片的要孑然此生?

正当我怔愣着,世子旁边传来一声粗哑的低唤:“元臻……”

20

安南世子下马来扶我上轿。

同他一起走近的,是一个颇为高壮的男人,他看着大姐姐下意识地伸出手,又不敢触碰般收了回去,他有些笨拙,也有些局促,只挠了挠头,又唤了一声:“元臻……”

我看不清大姐姐的神色,只听出她声音里满含着霜雪:“这是我妹妹大喜的日子,你不该来。”

随即,大姐姐向安南世子欠身:“世子见谅。”

见我入轿后,转身回去了,全程没有看过那人一眼。

世子娶妻甚是繁琐,被晕乎乎塞了生饺子,绞下一段青丝后,我累得只想躺倒。

世子也被灌了不少酒,浑身都泛着一种粮食精纯的味道。

待洞房中众人都退下。

我跟个猫一样扒开花生桂圆莲子就要往床上趴。

因着衣襟相连,世子也被我带倒。

他褪下我的凤冠,扯开霞帔,瞧见我肩头隐现的齿痕,满意之至。

“不错,还在。”

“那日我特意看了合婚帖子,才知晓世子原是属狗的。”自从大姐姐被休回家,他每隔十日,便要来阁中咬我一遍。

“是又如何?”

“婚约已定,世子何须叫我皮肉受苦,我还能跑了吗?”

他笑:“那可说不好,不如为夫检查检查,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我红着脸,看向他那双桃花眼,平心而论,安南世子应该算是一个完美的男人,他有情趣、会疼人,又聪明。

做事果断利落,正好配我着慢吞吞的性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脾气急些,但这都无伤大雅,或许他真的能成为一个好夫君。

婚后清晨。正在我沉沦在美好婚姻的畅想中无可自拔时。

世子将我从红帐内抱起来,让我坐好,塞给我一张红笺,我半垂着的眼皮落在那些字上时不由睁得圆圆:“你有二十八个庶母?!”

“是啊。”他坏笑,“娘子,你该起来整活儿了。”

我瞬间清醒,后知后觉地发现,我被骗了,这嫁的到底是个什么糟心不讲理的混账玩意儿?

二十八个梅婉贞!!!超级超级超级加倍啊啊啊啊啊啊!!!!

呜……以后的日子好像依旧很烦累诶……

要不我直接杀夫坐牢去吧……

我无比哀怨地看他一眼,安南世子被我看得扑哧一笑,轻轻掐了掐我的脸蛋:“我会帮你的。”

我叹息,看来我想得没错,嫁给他,每天都是精彩纷呈,二十九个婆婆陪我共度余生,可不比伴着青灯古佛更有趣么。

三姐姐说得也没错,在哪都是斗,深闺女子,就爬不出宅斗这口锅……

呜~~~~

回门那天,我一定要告诉姐姐……

我才不认命……

至于现在……

安南世子凑上来:“能者多劳吧~~”

“……”

呸!!!

来源:潘潘爱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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