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49年冬,广州东较场旧址灯火通明,华南分局负责人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份加急电报。叶剑英翻开电报,眉头微蹙,“黄春仍在周田村独居。”短短一句,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二十多年前的青年军校时代。片刻后,他提笔批示:“属地民政、公安、卫生部门协同落实生活、医疗待遇,列入优抚
1949年冬,广州东较场旧址灯火通明,华南分局负责人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份加急电报。叶剑英翻开电报,眉头微蹙,“黄春仍在周田村独居。”短短一句,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二十多年前的青年军校时代。片刻后,他提笔批示:“属地民政、公安、卫生部门协同落实生活、医疗待遇,列入优抚对象,不得拖延。”纸墨未干,专文便循着华南地区的公文系统发出,一位远在阳江山村的老人,从此命运悄然改变。
黄春的名字在官方档案里并不显眼,可在叶剑英心里,它与叶挺三个字紧紧相连。1923年夏,广东陆军讲武学校毕业典礼上,叶剑英和叶挺同台领奖,两人谈论最多的是苏俄军事训练与中国出路。那时,叶挺尚未与李秀文相识,他的婚姻仍停留在宗族包办的框架里。村里的黄春,自幼守着三从四德,对外界风云并不关心,只盼丈夫早归。遗憾的是,一旦叶挺走上职业军旅道路,两人之间的距离便成了时代与理想的间隙。
1924年初,国民政府改组在即,叶挺受命组建宪兵部队。缺枪少饷,四处碰壁,他索性辞职回家静读西方政治、苏俄革命史。书卷之外的收获,是与李秀文的一次隔窗对视。李秀文大胆直率,讨论女权、谈俄国变革,令叶挺心中翻涌。当晚,叶挺在周田旧居向黄春提出离婚,给出三百大洋和“如有急难,必相助”的承诺。黄春没有嚎哭,只说一句:“我不再嫁,叶家门牌照挂。”这一别,便是终生。
叶挺与李秀文的恋情迅速升温。1925年,叶挺赴莫斯科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深造,顺势递交入党申请;1926年回国,两人在广州低调完婚。北伐、南昌起义、再到皖南事变,夫妻聚少离多,却始终并肩。李秀文一次次设法探监,把家中积蓄悉数换成军火支援新四军。1946年3月4日,叶挺刑满出狱,同年4月8日,去延安途中机毁人亡,李秀文与之共殉。至此,世人再难将“英雄与挚爱”分开书写。
消息传到周田村,黄春在庵堂前点了一盏青灯。她将叶挺早年藏在屋梁上的手枪交给地方游击队,又把仅剩的大洋折合粮票送去前线。从抗战到解放,她始终保持沉默——对外自称“叶家人”,对内既不怨前夫,也不改旧姓。村民偶尔劝她迁往县城养老,她摇头:“庵堂清净。”
1949年10月,广东和平解放,叶剑英主持省会事务。一次闲谈,老同学提到“周田有位旧革命亲属,生活清苦”。叶剑英追问姓名,才知黄春尚在。深夜,他立在窗前自语:“希夷若在,必不愿她凄凉。”翌晨,即出现那份批示。
文件下达到乡镇后,民政干部连夜赶路。老人见到公函,先是错愕,随即合十低头:“国家惦记,叶家人感激。”村里很快拨出新瓦房、口粮和医疗指标。她仍坚持每日抄经,但再不为柴米忧虑。多年后,一位记者探访黄春,她摸着泛黄的《孙子兵法》,轻声说:“他爱打仗,也爱读书。”说到这里,眼眶微红,复又平静。
黄春1958年去世,享年六十六岁。她没有留下子嗣,庵堂被改为学校图书室,墙上挂着两张黑白照片:一张是身着戎装的叶挺,另一张是身披青衫的黄春。学生们常问:“这位奶奶是谁?”老师答:“她用一生守护了一个名字,也见证了共和国的温度。”不得不说,优抚文件只是一页纸,却串起了几代人对信义与担当的理解。
叶剑英晚年忆及此事,语气淡淡:“革命不只关乎刀枪,还有还账。”在那条看似漫长的历史河道里,黄春、李秀文与叶挺的姓名,被不同的浪花推至岸边,最终汇进同一条国家记忆。生离、死别、牺牲、善后,皆成共和国档案中的注脚,而那张1950年初的批示,仍静静躺在广东省档案馆第三层金属柜里,纸页微黄,却字迹铿锵。
来源:说说历史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