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纪云禾默默地扒着碗里最后几口饭,对面的父亲纪建国终于放下了筷子,那一声清脆的碰撞,像法官落下的惊堂木。
冰冷的灯光下,饭桌上的气氛压抑得像一块湿透了的海绵。
纪云禾默默地扒着碗里最后几口饭,对面的父亲纪建国终于放下了筷子,那一声清脆的碰撞,像法官落下的惊堂木。
“云禾,家里的事,你也知道。老房子拆迁,分了五套房。”纪建国清了清嗓子,眼神却始终瞟向他身边的儿子,纪天宇。
纪云禾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你哥呢,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刘倩家里的意思是,没婚房不嫁。”纪建国的话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所以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这五套房,就都写你哥一个人的名字。”
“凭什么!”纪云禾还没开口,纪天宇的女朋友刘倩就尖着嗓子抢白道,“叔叔,话不能这么说。什么叫‘写天宇一个人的名字’?这本来就是天宇的!纪云禾一个早晚要嫁出去的,凭什么分娘家的房子?”
刘倩一边说,一边轻蔑地瞥了纪云禾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丢出家门的垃圾。
纪云禾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她抬起头,目光扫过一圈。
哥哥纪天宇,一脸理所当然的得意,甚至带着几分催促,仿佛她多犹豫一秒都是在耽误他发财。
母亲王秀莲,一如既往地懦弱,避开了她的视线,埋头假装研究碗里的一粒米。
而她的父亲,纪建国,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做出了最后的宣判:“云禾,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你哥是男丁,是咱们纪家的根,房子理应给他。你就痛快点,明天去房管局把字签了,别让你哥难做。”
“血浓于水,一家人,别为了这点东西伤了和气。”他补充道,语气里充满了道德绑架的优越感。
“呵。”纪云禾终于发出了一声轻笑,声音很低,却像一根针,刺破了这虚伪的和谐。
二十多年了。
从她记事起,家里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哥哥的。她穿着哥哥穿剩下的旧衣服,用着哥哥用坏的文具。她考上了重点大学,家里说没钱,让她去读了免费的师范。毕业后,她每个月五千的工资,四千五都要交给家里,美其名曰“帮你存着”。
而纪天宇,高中毕业就混社会,换工作比换衣服还勤,闯了祸永远是家里拿钱去平事。
现在,一笔价值上千万的拆迁款,他们连汤都不愿意给她留一口。
“伤了和气?”纪云禾抬起眼,目光第一次变得冰冷而锐利,“爸,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和气’这种东西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纪建国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我养你这么大,让你签个字怎么了?你还想造反不成!我告诉你纪云禾,这字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就是!纪云禾你别给脸不要脸!”纪天宇也跟着叫嚣,“我可是你亲哥!我的不就是你的?以后我发财了,还能少了你的好处?现在跟我计较这一套两套房,你眼皮子也太浅了!”
刘倩在旁边阴阳怪气地附和:“哎哟,有些人啊,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看见钱眼睛都红了,连亲爹亲哥都不认了。”
纪云禾看着眼前这三张丑恶的嘴脸,心中最后一点对亲情的奢望,彻底化为了灰烬。
也好。
她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纪建国:“好,我签。”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妥协了。
纪天宇和刘倩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的笑容。
纪建国也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这才是我懂事的女儿。”
只有纪云禾自己知道,当她说出那三个字时,某种沉重的枷锁,已经从她身上彻底断裂了。
她不是妥协,而是告别。
一场蓄谋已久的,与这个所谓“家”的彻底告别。
第二天,房管局。
纪云禾穿着一身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与旁边兴高采烈、仿佛中了彩票的纪天宇一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纪小姐,请在这里签字。”工作人员递过来一份文件。
纪云禾拿起笔,没有丝毫犹豫。
一笔,一划。
“纪”、“云”、“禾”。
当最后一笔落下,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她抬起头,正对上一道探寻的目光。
坐在她家对面沙发上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气质沉稳,目光锐利。他似乎是另一家来办手续的,但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男人叫柏川,是权叔派来处理后续法律事宜的。
纪云禾签完字,将笔放下,对身后面露贪婪的家人说:“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哎,你去哪?”纪天宇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纪云禾没有回头:“去我该去的地方。”
她走出房管局的大门,刺眼的阳光照在脸上,有些温暖。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无声地停在她面前。
车门打开,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下来,他穿着一身得体的燕尾服,戴着白手套,对着纪云禾深深一躬。
“大小姐,考验结束了。欢迎您回家。”
老者叫权叔,是她素未谋面的外公,天穹集团创始人沈天穹最忠心的管家。
二十多年前,纪云禾的母亲,沈天穹的独生女沈曼,为了嫁给一穷二白的纪建国,与家族决裂。沈天穹临终前立下遗嘱,他的外孙女,必须在普通家庭中成长,并且在与原生家庭彻底斩断法律与情感上的联系后,方可继承天穹集团。
这是一个考验,也是一个保护。
权叔打开后座车门,递过来一份文件和一张纯黑色的卡片。
“大小姐,这是天穹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权转让协议,以及您的无限额黑卡。从今天起,您就是天穹集团唯一的主人。”
纪云禾看着那份文件,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原来,她不是没人要的弃子。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在爱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坐进车里。
“权叔,麻烦你办一件事。”
“大小姐请吩咐。”
“以天穹集团的名义,全资收购城南旧区改造项目的所有开发商。”纪云禾的声音平静而冰冷,“我要那块地上所有的资产,全部冻结审查。”
权叔微微一笑:“明白。这是您回归后,送给他们的第一份‘见面礼’吗?”
纪云禾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不,这是我为过去二十多年的自己,收的第一笔利息。”
……
一周后。
纪天宇穿着一身崭新的名牌西装,梳着油头,搂着刘倩,意气风发地走进了银行贵宾室。
“张经理,我那五套房的抵押贷款,办得怎么样了?”他翘着二郎腿,一副大老板的派头,“我那个互联网创业项目,就等这笔钱启动了。前期先贷个八百万花花吧。”
张经理的脸上却露出了职业而疏远的微笑:“纪先生,不好意思,您的贷款申请被驳回了。”
“什么?!”纪天宇的笑容僵在脸上,“驳回?为什么!我那可是五套市中心的房子,市值至少一千五百万!你们银行是不是不想做生意了?”
张经理推了推眼镜,语气毫无波澜:“纪先生,就在三天前,您所在拆迁地块的开发商,以及所有关联公司,都被一家名为‘天穹集团’的企业全资收购了。根据收购协议,该地块所有资产,包括已经发放到户的房产,都将进入为期至少半年的资产冻结审查期。在冻结期内,这些房产无法进行任何形式的交易、抵押或转让。”
“天……天穹集团?”纪天宇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什么意思?你说明白点!”
“意思就是,”张经理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您的房子现在就是一堆看得见摸不着的砖头,一文不值。贷款的事情,半年后再说吧。下一位!”
纪天宇和刘倩被请出了贵宾室,两个人站在银行大厅里,面面相觑,如遭雷击。
“天穹集团……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被收购?”刘倩的脸色变得煞白。
纪天宇也慌了神,他拿出手机疯狂搜索“天穹集团”,当看到那一行行介绍时,他的手都开始发抖。
国内顶级财阀,业务遍布金融、地产、科技……市值数千亿!
一个如此庞然大物,为什么会突然收购他们那个小小的拆迁项目?
纪天宇想不通,他只知道,他的创业梦,他的富豪梦,在他最得意忘形的时刻,被人一脚踩得粉碎!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自语,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刘倩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的爱意和崇拜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嫌恶。
她当初看上纪天宇,就是图他家这五套拆迁房。现在房子被冻结,贷款无望,纪天宇在她眼里,就又变回了那个一无是处的街溜子。
“纪天宇,我们分手吧。”刘倩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倩倩!你别走啊!”纪天宇连滚带爬地去追,“房子只是暂时冻结,半年后就好了!你相信我!”
刘倩一把甩开他的手,尖酸地刻薄道:“半年?我等得起吗?我告诉你纪天宇,我刘倩要嫁的是富二代,不是‘房二代’,更不是一个守着一堆砖头做白日梦的废物!你跟你那又蠢又穷的家人,慢慢等吧!”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中。
纪天宇呆呆地站在原地,银行里人来人往,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嘲笑。
一周前,他还是人人羡慕的拆迁户,是即将迎娶美女、开创事业的成功人士。
一周后,他成了被女友抛弃,梦想破碎,守着一堆废纸的笑话。
巨大的落差让他几乎要发疯。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被他和他全家视为累赘的妹妹,此刻正站在全市最顶级的写字楼“天穹中心”的顶层,俯瞰着整座城市的灯火。
纪云禾穿着一身高定职业套装,长发挽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曾经的怯懦和顺从被强大的自信和冷漠所取代,她就像一个天生的女王,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柏川站在她身后半步之遥,汇报着工作。
“大小姐,纪天宇的贷款申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被驳回。他那个所谓的女朋友,也和他分手了。”
“嗯。”纪云禾淡淡地应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另外,纪建国工作的那个国营纺织厂,天穹集团旗下的投资公司也已经完成了控股。随时可以对他进行‘人员结构优化’。”
纪云禾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不急。让他再多享受几天有工作的日子。猫捉老鼠的游戏,要慢慢玩才有意思。”
她放下咖啡杯,目光落在窗外城市的繁华夜景上。
纪天宇的崩溃,只是一个开始。
她要让他们一家人,把过去二十多年从她身上剥削走的一切,连本带利地,一点一点吐出来。
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愚蠢、贪婪和冷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
接下来的一个月,纪家人的生活从云端跌入了地狱。
纪天宇贷款失败,又被女友抛弃,整个人都废了,天天待在家里喝酒,喝醉了就发疯,把家里砸得乱七八糟。
王秀莲每天唉声叹气,以泪洗面,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刘倩的无情无义。
只有纪建国,还勉强维持着一家之主的尊严,每天照常去纺织厂上班。那份国企的铁饭碗,是他最后的底气。
然而,这份底气很快也被抽走了。
这天,纪建国刚到工厂,就被车间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老纪啊,有个事跟你说一下。”主任的表情有些复杂,“厂子被天穹集团收购了,新来的领导要进行改革,优化人员结构……你吧,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好,所以……这是你的离职补偿金。”
一张辞退信和一张薄薄的信封,被推到了纪建国面前。
纪建国整个人都懵了。
“辞退?凭什么辞退我!我在厂里干了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这是卸磨杀驴!”他激动地拍着桌子。
“老纪,你冷静点。”主任叹了口气,“这是集团总部的决定,我也没办法。现在厂里上上下下人心惶惶,被裁掉的不止你一个。你就……认命吧。”
纪建国失魂落魄地拿着那点微薄的补偿金,走出了他工作了三十年的工厂大门。
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工作没了,儿子废了,房子也指望不上了。
这个家,好像一夜之间就要塌了。
当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把被辞退的消息告诉家人时,家里彻底炸了锅。
“什么?你也被辞退了?”王秀莲尖叫起来,“天杀的!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纪天宇也从宿醉中惊醒,红着眼睛吼道:“爸!你不是说国企是铁饭碗吗?怎么说没就没了!我们家现在怎么办?喝西北风去吗?”
“闭嘴!”纪建国被吵得头疼欲裂,烦躁地吼了回去,“我怎么知道会这样!先是房子被冻结,现在厂子又被收购,都跟那个什么‘天穹集团’有关!我们家是刨了他家祖坟了还是怎么了,这么针对我们!”
一家人愁云惨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绝望。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注视着。
市中心,顶层豪宅内。
纪云禾看着柏川递过来的报告,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他们终于开始感到疼了。”
“大小姐,下一步计划是什么?”柏川问道。
“下一步?”纪云禾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该让一些自以为是的人,认清现实了。”
她的目光,投向了城市另一端的一座豪华庄园。
那里,是贺氏集团的公子,贺文轩的住所。
贺文轩,曾是她外公在世时,为她定下的联姻对象。一个眼高于顶,傲慢自大的纨绔子弟。
纪云禾回归的消息,早已在上流圈子里传开。贺文轩自然也听说了。
在他看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妻,不过是一个在底层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的“村姑”,空有天穹集团继承人的身份,骨子里却上不了台面。
他甚至公开在朋友聚会上嘲讽:“一个在小市民家庭长大的女人能有什么见识?天穹集团交给她,迟早要败光。等着吧,不出三年,我贺氏就能把它整个吞并。”
而现在,一场关于城东新区核心地块的商业竞标会,即将拉开帷幕。
参与竞标的,正是天穹集团和贺氏集团。
贺文轩把这次竞标,看作是公开羞辱纪云禾,打压天穹集团的绝佳机会。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商业天才,谁又只是个绣花枕头。
纪云禾,也正有此意。
她要借贺文轩这块磨刀石,向全世界宣告她的归来。
同时,她也为她的家人,准备了一张特殊的“观众席”门票。
……
竞标会当天,会场内冠盖云集,商界名流、媒体记者齐聚一堂。
贺文轩一身高定西装,众星捧月般地坐在最前排,脸上是志在必得的傲慢笑容。
当纪云禾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走进会场时,全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她今天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长发高高束起,步伐坚定,眼神锐利,强大的气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这哪里是什么“村姑”,分明就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女王!
贺文轩的眼神闪过一丝嫉妒和不屑。
他站起身,故意用一种轻佻的语气打招呼:“哟,这不是纪小姐吗?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这种大场面,没见过吧?别紧张,一会儿要是说错了话,哥哥我罩着你。”
纪云禾连眼角都没扫他一下,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白痴。”
贺文轩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竞标会正式开始。
贺文轩作为第一个发言人,走上讲台。他准备了一份极其华丽的PPT,口若悬河地阐述着贺氏集团的开发方案,各种专业术语和宏大概念层出不穷,引得台下不少人连连点头。
他讲完后,得意洋洋地看向纪云禾,挑衅道:“纪小姐,我的方案说完了。不知道你这个天穹集团的新主人,对城东开发有什么高见啊?能让我们这些‘专业人士’开开眼吗?”
他的话引来了一阵低低的哄笑声。
所有人都等着看纪云禾的笑话。
在会场的最后一排,两个身影鬼鬼祟祟地探着脑袋。
是纪建国和纪天宇。
他们托了关系,好不容易才混进这个级别的会场,想来结交一些人脉,看看有没有翻身的机会。
当他们看到台上那个万众瞩目的女人时,两个人都傻眼了。
“那……那是云禾?”纪天宇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不可能!”纪建国也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会在这里?还……还代表天穹集团?”
就在他们震惊之际,纪云禾站了起来。
她没有上台,甚至没有拿任何讲稿。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清冷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会场。
“贺总的方案,听起来很美好。可惜,它建立在一个完全错误的数据模型上。”
一句话,让全场哗然。
贺文轩的脸色一变:“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数据都是请国际顶尖的团队做的!”
“是吗?”纪云禾轻笑一声,“那你所谓的顶尖团队,有没有告诉你,你方案中作为核心商业支撑的‘万汇广场’,其背后最大的债权人,就是天穹集团?有没有告诉你,我们将在下个月对其进行债务重组,并收回其百分之七十的股权?”
贺文轩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你规划的交通枢纽,所涉及的三条主干道,其地下管网的所有权,也在天穹集团手里?我们随时可以进行‘例行检修’,让你的枢纽变成一个死胡同。”
“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你引以为傲的所谓‘高端住宅区’概念,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被天穹集团注册了全套专利,包括设计图纸和营销方案?你现在拿出来的东西,在我们法务部看来,就是一份赤裸裸的侵权书。”
纪云禾每说一句,贺文轩的脸色就白一分。
台下的观众们也从最初的惊讶,变成了彻底的震撼。
这已经不是竞标了,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纪云禾根本不是来竞标的,她是来宣布结果的!
贺文轩引以为傲的方案,在纪云禾面前,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每一个细节都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所以,贺总。”纪云禾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刺向他,“你的方案,在我看来,一文不值。城东这块地,我不是来跟你抢的,我只是来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说完,她坐了下来。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雷鸣般的掌声响了起来。
所有人,包括那些之前还在嘲笑她的商界大佬,此刻都用一种敬畏和钦佩的目光看着她。
而贺文轩,则像一尊石像一样僵在台上,汗水湿透了他的衬衫,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被碾压得粉碎。
后排的纪建国和纪天宇,已经彻底呆住了。
他们张大了嘴巴,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在台上挥斥方遒,将不可一世的贺公子踩在脚下,让全场大佬为之鼓掌的女人,真的是那个在家里逆来顺受,被他们呼来喝去的纪云禾吗?
天穹集团……
原来,近期发生的一切,房子被冻结,工作被辞退,都是她干的!
她不是被抛弃的女儿,她是那个执掌着他们全家生杀大权的,天穹集团的主人!
一股彻骨的寒意和无边的悔恨,瞬间淹没了父子二人。
他们终于明白,他们当初放弃的,究竟是什么。
那不是一套两套房子,那是一座他们永远无法想象的金山,是一个他们永远高攀不起的女王!
“爸……我们……我们是不是做错了?”纪天宇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
纪建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错了?
何止是错了!
他们是把一尊活菩萨,亲手赶出了家门,然后当成垃圾一样丢掉了啊!
……
竞标会之后,纪云禾的名字响彻了整个商界。
天穹集团的新女王,以雷霆之势,宣告了她的到来。
而纪家,则彻底陷入了绝境。
纪建国失业后,本就孱弱的身体一落千丈,很快就病倒了。去医院一查,是严重的肾衰竭,需要立刻手术,费用高达五十万。
五十万。
对于现在的纪家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家里的积蓄早就被纪天宇挥霍一空,房子被冻结无法变卖,亲戚朋友听说他们家的情况,也都躲得远远的。
走投无路之下,纪建国和王秀莲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纪云禾身上。
他们打听到了纪云禾的住处,那座位于山顶,俯瞰全城的豪华别墅。
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纪建国、王秀莲、纪天宇,一家三口,狼狈不堪地跪在了纪云禾别墅的雕花铁门前。
他们故意没有打伞,任由冰冷的雨水将他们浇得浑身湿透,看起来凄惨无比。
他们甚至还叫来了几个相熟的记者,躲在暗处拍摄。
他们要上演一出“血浓于水”的苦情大戏,用亲情和舆论,逼纪云禾就范。
“云禾!我的女儿啊!你开开门吧!”王秀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你爸爸快不行了!他需要钱做手术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救你爸爸一命吧!”
纪天宇也跪在地上,用力地磕着头,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
“妹妹!我错了!以前都是哥不对!哥是混蛋!你打我骂我都行,求求你救救咱爸吧!他可是我们的亲爹啊!”
纪建国则靠在门上,气息奄奄,一副随时都会断气的样子。
别墅的灯光亮着,但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周围的闪光灯不停地亮起,记者们兴奋地记录着这豪门恩怨的劲爆一幕。
“天哪,太可怜了!”
“再有钱也不能不认父母啊!”
“这个天穹集团的董事长,心也太狠了!”
围观的路人也开始指指点点。
舆论的天平,似乎正在向纪家人倾斜。
就在这时,别墅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纪云禾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在两名黑衣保镖的护卫下,缓缓走了出来。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泥水里的三个人,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怜悯,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冰冷。
“云禾!你终于肯见我们了!”王秀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想爬过来。
“别碰我。”纪云禾淡淡地开口,保镖立刻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纪云禾的目光扫过那几个躲在暗处的记者,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想用舆论逼我?可以。那我们就把账,当着所有人的面,算清楚。”
她对身后的柏川点了点头。
柏川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连接上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便携式投影仪。
一道光束打在别墅光洁的白色外墙上,形成了一块巨大的幕布。
幕布上,出现了一份清晰无比的电子表格。
标题是:《纪云禾家庭贡献与家庭索取明细表》。
“2010年,纪云禾大学期间兼职收入三千元,全部上交。同年,纪天宇购买最新款游戏机,花费三千五百元。”
“2012年,纪云禾毕业,月薪三千,每月上交两千八。同年,纪天宇飙车撞人,赔偿五万元,由家庭支付。”
“2015年,纪云禾升职,月薪五千,每月上交四千五。同年,纪天宇创业失败,欠债十万元,由家庭偿还。”
“……”
一笔笔,一条条,从纪云禾有第一笔收入开始,她为这个家付出的每一分钱,和纪天宇从这个家拿走的每一分钱,都被清晰地罗列了出来。
时间、金额、事由,精确到让人无法辩驳。
在场的记者和路人都惊呆了,闪光灯和手机摄像头全都对准了那面墙。
王秀莲的哭声戛然而止。
纪天宇的头也抬不起来了。
纪建国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柏川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地响起:“经过精密计算,二十多年来,纪云禾小姐总计为家庭贡献了七十八万三千元。而纪家从她身上直接或间接索取的资金,加上纪天宇先生造成的家庭负债,再算上这么多年的通货膨胀和利息,总计为——”
投影上,一个鲜红的数字跳了出来。
“一百三十七万六千元。”
纪云禾收起雨伞,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脸上,她却毫不在意。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耳朵里。
“纪先生,纪太太。这里是你们欠我的钱。”
“很简单,付清这个,你那五十万的手术费,我给你。”
她顿了顿,目光如同万年寒冰,直直地射向地上的三个人。
“否则,就等着我的律师函,告你们侵占财产,诈骗,以及精神虐待。”
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了。
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和那投影在墙上,触目惊心的数字。
铁证如山。
所有的苦情戏,所有的道德绑架,在这一百三十七万面前,都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噗——”
纪建国再也撑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彻底晕死过去。
王秀莲和纪天宇也瘫在泥水里,面如死灰,彻底崩溃了。
他们精心策划的一场大戏,最终让他们自己,成了全城最大的丑角。
名誉扫地,尊严尽失。
故事的结局,没有任何悬念。
纪家人在全城的唾骂声中,灰溜溜地变卖了仅有的一套尚未解冻的老破小房子,凑钱给纪建国做了手术,保住了一条命。
但手术后,他需要终身透析,每周三次,每一次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剩下的钱,根本不够偿还他们欠纪云禾的。
他们从此过上了贫困潦倒、终日被债务追讨、在悔恨和争吵中度日的悲惨生活。
纪天宇再也不是那个眼高于顶的“拆迁户”,成了一个背负巨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而纪云禾,则彻底斩断了过去的枷锁。
她再也没有见过那家人。
在她的带领下,天穹集团的版图不断扩张,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商业帝国。
柏川也始终陪伴在她身边,从最得力的下属,变成了最亲密的伴侣。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柏川陪着纪云禾站在天穹中心的顶楼,俯瞰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
“还在想过去的事?”柏川轻声问。
纪云禾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不。我只是在看我的未来。”
她的目光所及,是无尽的远方。
过去的一切,不过是她成为女王之路的垫脚石。
而她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来源:葡萄园里酿酒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