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金兰跑进家里去,“娘,娘!林县长来了,快,咱们准备酒菜!我一定要谢谢她!”
金兰跑进家里去,“娘,娘!林县长来了,快,咱们准备酒菜!我一定要谢谢她!”
赵大用听到了酒,来劲了,“我刚刚看到咱们供销社有来的五粮液,招待县长正好!就是得五块钱一瓶。”
金兰掏出十块钱塞给赵大用,“爹,买两瓶!”
“哎!好唻!”赵大用屁颠屁颠去买酒了。买酒是他此生最爱。
桂芬正酥着菜,赶紧喊:“玉兰铃兰,你们酥菜,我和你大姐炒菜,招待林县长!”
今年过年,生活条件又提高了一个档次。金兰专门在院子边上扯了一根绳子,上面挂了三只鸡,六条鱼,还挂了三刀肉。
去姥姥家和舅舅家时,姥姥给回了一块肉。小姨一直说,工作要调回来的,却始终没调回来。路远,她们就没有走动。
还有魏家俊二十那天来看她,也有半刀肉。
今年年货丰盛,零嘴也多,孩子们很欢乐。
年货丰盛就好办饭。桂芬先熬鱼。
俗话说,千滚的豆腐万滚的鱼,越是煮的时间长,越好吃。每次过年前后来客,都先上鱼,预示着年年有余。
现在金兰的家里,东墙根下,一溜摆着三口锅,堪比一个大食堂。
有煮菜的锅,有炒菜的锅,还有一个小六英锅在酥菜。
不一会儿,娘俩就煎炒烹炸了一桌子菜。
今天吃年夜饭,本来打算晚上再吃的,但现在林县长来了,他们打算早早开席。
金兰打发招娣盼娣去养兔场,把姚贵和爷爷奶奶都叫了来。
姚贵穿着崭新的棉袄棉裤,坐在门口扒蒜。
爷爷在抽旱烟,拿着小锤子,在各个板凳上敲退出来的榫卯。
奶奶给帮忙包饺子。
一家人都在忙活,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就做好了,就专等着林县长和武德江回来吃饭了。
林县长和武德江爬上了山顶,来到小石屋前,武德江回头看看自家妈,得意地去推那扇破败的屋门。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里面简陋的床铺和乌漆嘛黑的东西。
“姚叔?姚叔!”武德江放下手里提的烧鸡和罐头,围着山顶喊起来。只有北风呼呼刮着,没有人回应他。
娘俩怕东西被山猫野兽给吃了,只好拎起东西下山。
“等下去了,放在金兰家里,等姚贵回来了,让她给送。”林县长感慨道:“看他住的地方,还真是汗颜呐!不知道他是不是五保户?等下去了,问问赵书记。”
“哼!”武德江傲娇地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等他们走到轿车前时,金兰早就等在那里了。
“林县长,”金兰趋步向前,一把握住林县长的手,“走,家走吃饭!”
“我就不吃了,这两样东西,不多,谨代表我自己的心意。等姚贵回来了,麻烦你交给他。”
“啊?原来你们刚才爬山去姚贵叔的山上了?你们早说啊,我以为你们去找抗战叔的呢!”
“难道你知道姚贵在哪里?”林县长问。
“我当然知道啊。自从姚贵叔放了假,就在我家里住着了。住在养兔场的小屋里。今天我们全家吃年夜饭,包了饺子,就让他来了,我这就带你们去看他。”
林县长见到了一个干净的老头儿,不到五十的年纪,浑身上下拾掇的干净利索,见林县长来了,赶紧起来去搬板凳。
要不是他走路暴露了自己是个瘸子,还真不知道他是个残疾人。
林县长看看武德江,又看看姚贵,再看看金兰。
她在寻求解释。
金兰只好说:“他是小七的干爹,每年过年,都是在我家里过的。今年承蒙您照顾,让抗战叔给他找了看砖厂的活,挣了好几百块钱。明年我打算让他给看养兔场,给奶奶帮忙剪兔毛,就不让他去外地干活了。”
“好啊,好啊,我想去看看他住的地方。”林县长喜形于色地去看武德江。
“不是,金兰,你咋能这么做呢?”武德江急了,埋怨金兰。
“我做啥了?”金兰疑惑。
“哈哈,小孩子行径,别理他!走,去你们家兔场看看。”林县长揽着金兰的肩膀就往外走,武德江只好跟着。
到了养兔场,打开看大门的小屋,是里外两间。
里间放了一张大床,上面的被褥干干净净,叠的方方正正,很显然是刚套的崭新的被褥。
外间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有记事本,还有一支钢笔,一瓶墨水,还有一个煤球炉子封着。
林县长伸头看看,炉子里有火星。
“德江,你要怎么说?”轮到林县长得意了,金兰还真争气,关键时刻支持了她一把。
“这不算,算是巧合。金兰,你们村还有困难户没有?我妈要扶贫。”
将她军,看妈咋说。
“今年大家粮食充足,也架了电,每家每户也都买了兔子喂着,没有特别困难的啊?”
“你咋知道?走,咱们去找赵书记问问。”
武德江率先走了出去。
林县长却舍不得走,参观了金兰的养兔场,又口头褒奖了一番才走出去。
赵抗战早就在养兔场门口等着了。
大年二十九的,村里来了一辆小轿车,一定是非富即贵啊,怎能少得了他的接待?
见武德江出来了,就问:“里面那人是谁?”
“我妈。”
“你妈?你是谁?”
“我叫武德江。”
“武德江是谁?”
“武德江就是我,”武德江笑,“我是我妈的儿子,里面那人是我妈!”
“哈哈,这孩子!跟我玩绕口令呢,我还是进去看看吧!”
“我问您个事大叔,您村的书记在哪个方位住?我去找他。”
“你找他干啥?”
“我想问问你村有多少贫困户的,我妈好扶贫。”
赵抗战一听来了精气神,往年上面有来扶贫的,也有本村的人混好了回乡扶贫的,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但是,自从赵金兰抓脱贫致富这块儿后,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村里谁穷谁富了。
“走,去问金兰!”赵抗战拉着武德江就往养兔场里走,武德江急了,“她又不是大队书记,她一定不知道谁穷。”
“她虽然不是正大队书记,但她是主抓脱贫致富的副书记,有话语权。”
“哦?原来家俊的小媳妇这么厉害,还真小看她了。”武德江眼里闪过惊奇。
林书记出来,正碰到他们在说话。赵抗战认识,是林县长。记得有一次上乡里开会时,听她讲过话。
林县长却不认识他。那么多小村长,黑压压一片,她根本认不过来。
金兰介绍,“林县长,这是我们村的赵抗战赵书记。赵书记,这是咱们县的林县长。”
“林县长,可算见到您了,来我们村,怎么不通知一声?我们好接待。”
“我这次来是来走亲戚的,不是公事。赵书记,您忙您的去吧。”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村里还有您的亲戚?”
要是知道了,平时很多办不了的事,直接托林县长的亲戚就是了。他不怕花钱。“金兰啊,金兰就是我新认识的小友,就是我在这个村里的亲戚!”
赵抗战嗫嚅半天,她们不是才刚认识的吗?关系咋就这么深厚了?
“啊,那感情好。按辈分,我是金兰的叔,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金兰哈哈笑:“哈哈,林县长、叔,走,都上我们家吃年夜饭去!”
“我们就不吃了,德江的爸还在县里呢。”林县长客气道。
“那可不行,既然您说我和您是亲戚了,那我就叫您一声姨。姨,您既然来了,就上我家,吃不吃的,体验一下民俗风情也是可以的,走吧。”
“其实……也可以。那我就不客气了。”林县长并不扭捏。
金兰推着林县长走到家里去。家里的小孩子早就被桂芬带到西屋玩去了,给客人们闪出空来。
“金兰,去把你弟弟妹妹都叫来,一起吃,热闹。”林县长发话。
金兰只好去把所有人都喊来。
赵大用搓着双手,有些局促,“林县长,您上座。”
林县长道:“让两位老人先坐。”
爷爷客气道:“您是官,您先坐。”
林县长:“你们看看,我说我不吃吧,你们非让吃,您看看,就没把我当一家人!赵书记,你来安排。”
找抗战道:“按说,你们是客人,理应坐上岗。但您说是一家人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家听我安排。大爷和大娘,你们坐上岗。大用哥和嫂子,坐偏座。我和姚贵兄弟陪客,剩下的地方孩子们随便坐。”
众人坐下,小孩子围在一边,里三层外三层地坐了一大桌子。
没有空位坐的,桂芬把放电视机那个桌子拾掇半边,让小姐妹们坐了。
武德江对着母上大人就是一阵各种咔嚓拍,母上大人的笑容就和众人融合在了一起。
瞧着母亲宽慰的笑容,武德江决定了,从今往后,他不和妈妈抬杠,他要做一个像金兰一样孝顺的乖宝宝,让家庭安乐祥和。
林县长吃了两筷子菜,尝了两个饺子就不吃了。
林县长放下筷子,站起来道:“赵家大爷大娘,大哥大嫂,你们养了一个好女儿啊!真羡慕你们!我家还得吃团圆饭,我得回去张罗去。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吃。”
“哎哎,林县长,这是五粮液酒,您还没尝尝什么味儿呢。”
赵抗战也站起来,“俗话说,大年三十吃饺子——没外人。林县长没拿咱们当外人,咱们也不要拿她当外人了。林县长日理万机的,可真忙,就让她走吧。”
“哈哈,赵书记就不要客气了,我们娘俩告辞!”
“林书记,既然没有外人,您吃完了再走啊?”桂芬谦让。
“不了嫂子,我们也得回家吃团圆饭去,家里还有两位老人在盼着。”
把林县长送出来,武德江从车上拿下一个大纸皮袋送给金兰,“这是上次我给你照的照片,您看看。”
“等等,我给你拿钱去!”
“不要了,只几张照片,本人还出得起!”
武德江上车,潇洒的一个飘移,轿车的尾巴便掉了个头,迅速向村外跑去。
这个小插曲,温暖了金兰一家人的心,也给赵抗战脱贫致富的力量。“叔,要不您上我家吃一点吧?”金兰让赵抗战。
“不了,我也得回家陪着我父母吃顿团圆饭去!”既然县长都回去陪父母了,他也就不能找借口不回家了。
金兰家两桌并到一桌去,金兰提议,“咱们今年每个人都说一句吉祥话,先从爷爷奶奶开始。”
爷爷:“好,我先说,这样的好日子,我只希望我多活几年,多给你们帮帮忙,多享几年福。”
奶奶:“我就希望咱们这一家子整整齐齐和和和美美的。”
赵大用:“我只希望能把孩子们拉巴大,让他们各自成家,我就算完成任务了。顺便再多喝几瓶你们送的好酒,人生就圆满无憾了。”
桂芬看看金兰,眼里有泪,“金兰,你辛苦了。娘谢谢你。”
“娘,你别煽情,搞得人家鼻子发酸,您说句祝愿话吧。”金兰鼻子发堵,想想一年的辛苦,也好想落泪。
但现在是过年,不能哭。
桂芬:“那我就祝愿咱们一家人,永远健康快乐吧。”
“姚叔,该你了。”
姚贵:“我只希望小七能平安长大,我多给她攒点儿嫁妆钱。金兰,我这里有三百块钱,你先给存着,我怕我弄丢了。”
姚贵掏出省吃俭用打工挣的钱,递给金兰。
金兰推辞,“叔,您也看到了,我们现在的生活很好,不缺那三百块钱,您先收着,留着有个急用啥的。”
“妮子,你没拿叔当家里人啊。”姚贵有些伤心,抬起崭新的棉袄袖子要擦眼泪,看看崭新的袖子,又改用手去抹眼泪。
“好好好,那我就替小七先收着,留着以后给小七上学、结婚用。”
姚贵这才欢天喜地的递过去钱,金兰接了。
金兰起身,把钱放入书包里,并在笔记本上郑重记录:1882年12月29日,除夕,姚贵叔给小七三百元现金。
“金兰,该你说说了。”赵大用道。
现在,他最想听金兰说话了。
以前他听金兰和魏家俊说远景,他觉得那就是年轻人在 吹牛皮。现在他才知道,那些空话可以叫理想。
现在,他们的很多理想在一步步实现。
“我打算在1983年里,争取真正存个万元出来,那一万元,无论怎么样都不花。”
“姐,明年你就要出嫁了,还怎么存钱啊?要存也是给你婆家存了吧?”玉兰有些醋意地道。
“我明年不够结婚年龄,再说了,家俊的学业还没完成,离我结婚的日子还早唻。玉兰,该你说说了。”
“我争取多发表几篇作品,多挣点儿稿费,为大姐减轻负担吧。”
“好的,铃兰。”
“我啊,我只希望在春季多刨些药材,挣点儿钱,争取上县城玩一趟。”
“你呀,不好好学习,就知道玩儿!招娣盼娣。”
盼娣抢话:“我就希望明年多吃好吃的,把全国的美食都吃到嘴里去。”
招娣:“我也想和四姐一样,上县里、市里去玩儿。”
“好,大家都有愿望了,那就去实现!现在,吃饭!”
“大姐,我还没说呢!”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是小七。“哈哈,小七,你明年有什么愿望?说出来听听。”
金兰心想,一个吃屎的小屁孩,还有什么愿望可说呢?
“大姐,明年我想上学,想和姐姐们一样,学好本领帮你们。”
“哈哈,你明年虚岁才五岁,上学是不是早了点儿?”
“不早啦,我都认识好几个字了,还能查数查到十个!不信,我查查手指头你看!”
金兰摸摸小七的头,“好,我们小七最聪明了,赶明儿个,我给你问问老师去。”
小七站起来正儿八经地给金兰鞠了一躬,“谢谢大姐!”
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一场年夜饭,一直吃到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直到电视台里传来沙沙的声音,没有节目再播放为止。正月初一,迎来1983年的春天,全村人在拜年、串门声中度过。
大年初二,魏家俊很早就来了。
这里的风俗,结了婚的女人,大年初二去走娘家。没结婚的女孩子,会被婆家叫去过婆家。
按正常风俗,叫女孩子去过婆家的任务是要交给小姑子的,但魏佳佳太懒了,到现在还没起床,魏家俊心急,只好自己来了。
魏家俊是腊月二十七从金兰家回的自己家,一到家里,就被父亲熊了一顿。
“你个死孩子,别人家的儿子回来了都不想出去,你一回来就不想着家,要不你倒插门去金兰家算啦!”
魏家俊小声嘀咕,“我倒是想啊,人家金兰家有三个弟弟,不要我。再说了,俺妈舍不得我,也就你心狠。”
“你说什么?大点儿声!”
“我说,”魏家俊大声叫,“我想结婚!你们快给我的新房里添置些家具!”
魏母惊喜道:“快说,你们想要什么家具,我给添置。”
“我们要沙发、大衣橱、彩色电视机、摩托车。”
魏父黑了脸,“我看不是金兰想要,是你想要的吧?”
“是我想要的,怎么啦?”
“那你说,我给你们准备的电视票,上哪儿去了?”魏父站起来,已经在踅摸趁手的兵器了。
魏家俊也站起来,趔趄着身子随时想跑的模样。
“给您儿媳买彩电了,你们买不起,还不兴人家买吗?”
魏父已经摸到了笤帚,魏家俊也挨到了门边。
“我打死你个败家玩意儿!”
魏父挥出笤帚的同时,魏家俊早拉开门挡住了笤帚。
“你们爷俩啊,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谈谈吗?唉!造孽呀!”
魏家俊跑了出去,他打算去乡下找金兰过年去。
骑车到百货大楼时,正看到武德江在外面闲逛。他的胳膊上,吊着一个蜷发女孩。
魏家俊看到了,不以为意。武德江有个县长母亲,还有个做外贸的父亲,家底子那是杠杠的。想换个女朋友比换衣服都快。
“家俊,去哪儿?”武德江率先问话。
“我啊,再回金兰家,老爸容不下我了。”
“为啥?”
“还不是因为那张电视票的事?”
“哎!你停下车,我给你说!”
魏家俊不得不停下来,很烦躁地说:“啥事啊?快黑天了,我还得赶回乡下去。”
“你不是想结婚的吗?我也想结婚了,要不,咱们去改改年龄去?”
“好啊好啊,不会被查到吧?”
“他们敢!”
“好,那需要什么?”
“只要认识你们街道派出所的户籍警,就能改。恰好我认识,走,先给你改!”
“不用拿点儿烟酒的吗?”
“我去就是给他们最大的面子,不用!”武德江回答的斩钉截铁,一看就是打着父母的旗号经常招摇撞骗的。
“那就好,容后再谢哈!这个是弟妹吗?也不介绍一下?”
武德江一把揽住女孩肩膀,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也……算是吧。”
“讨厌!”女孩羞红了脸推他。
“她叫洪果果,好听吧?我就娶她了。”
魏家俊看看他们一起烫过的鸡抱窝的头发,都那么吊儿郎当的样子,还真是般配。
就怕——林县长不同意。
三个人到了街道派出所,找到户籍科,有个女民警正在里面值班。
“嗨,妞,好久不见!”武德江流里流气地打招呼。
女孩看见他,满眼都在闪光,“德江哥,你怎么来了?”
“妹啊,给哥帮个忙行不?晚上我请你唱歌。”
现在这个年代唱歌,就是几个年轻人找个大桥头,聚在夜晚的凉风里干嚎,间或有个录音机放着本歌。
“好啊好啊,你有什么事,快说。”
“我这朋友,今年二十三了,本来定了今年结婚的,婚姻法改了,年龄又不够了,他还是想今年结婚,你能不能给改大三岁?”
“这个……得有单位的证明。”
“他都还没上班呢,上哪里找单位去。妹妹,你就给改改吧,哥哥不会忘了你的,顺便也把哥哥的年龄给改一下。”
“我这里给改倒是可以,但你们之前报的材料上、学历上的年龄,都得要改了。”
“德江,还是不要改了吧?”魏家俊听着头疼。原来,改年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怎么能行呢?总不能让嫂子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被打掉吧?”
“她没——”
武德江一把捂住了魏家俊的嘴,小声威胁,“闭嘴!有我呢!”
魏家俊只好把“怀孕”二字憋进心里去。
“好吧,我给你们改改,倒不是什么大事。”
女户籍警找到魏家俊的年龄,给改了,理由是:上户口时报错了年龄。
她又找到武德江的户口,也给改大了三岁。
“妹啊,麻烦再给洪果果改大三岁。”
女户籍警看看洪果果那妖娆的样子,硬气地道:“我没那权限。不可以一而再,再而三。”
“好吧,晚上我请妹子上东风大桥上唱歌,我拿着最新的录音磁带。”
“好,谢谢表哥!”
魏家俊出来,心里一直不踏实,改大了三岁,要是金兰不改的话,提前结婚也是渺茫啊。
因此,一到正月初二,他就来了。
到金兰家里时,正热闹着。金兰的那一群表弟表妹还有舅舅都来了。他们是来叫桂芬回娘家的。
金兰给舅舅和表弟表妹介绍了魏家俊,“舅舅,这是魏家俊。弟弟妹妹们,这是你大哥。”
“舅,弟弟妹妹们,过年好啊。”魏家俊率先伸出手去。
舅舅桂成忙伸出手,握住魏家俊的手,“平时经常听金兰说,你的医术很厉害,人长的也好,不错不错,金兰有眼光。”“哪里,哪里,舅舅谬赞了。”
“大哥好!”
“大哥好!”
四个孩子礼貌地给魏家俊打招呼。
桂龙已经是大小伙子了,他去年夏天考了南方一座城市的财经大学,现在在家过年。
吃饭时,几个年轻人一桌,在院子一边吃一边聊天。
自从买了电视后,大年初一,爷爷连夜给做了一个专门放电视机的柜子,总算把吃饭桌子替出来了。
现在,爷爷奶奶家的吃饭桌子也在这里,得等过年期间待完客再给他送。
金兰问:“表弟,你去大城市了,快说说那边的变化。”
“那边啊,每天都在变化,要是几天不出校门,都找不到想要去的地方。我们戏称,早晨去上班,下午找不到回家的路。都叫它不归路。”“啊?那是干嘛啊?天天修路,岂不是很浪费钱?”
“反正那边是,天天修路,天天建造高楼的。用一个名词来说,天天是日新月异的变化。”
“有没有适合乡下人的买卖?”魏家俊问。
“不知道啊?姐、哥,俺还是个学生,你们高看俺了。”
“你不是学的经济学吗?要学以致用啊!”魏家俊提醒。
“俺才去上了一年半的学,只学了个皮毛。”桂龙低下头去,很不好意思。
“哈哈!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俺也是学生。”魏家俊解围。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完了饭,桂成领着一群儿女,桂芬这次自己一个人去了一趟娘家,没有领孩子们。
桂芬道:“金兰,你在家里照顾好弟弟妹妹们,我住一宿就回来。”
“好的娘,您尽管住。”金兰脆脆答。
“唉,只住一宿就行,住多了放心不下家里这一摊子。”
想想娘真是不易,一年到头没有休闲的时间,想走一趟娘家了,千叮嘱万叮咛的放心不下。
晚上,孩子们照例看了电视,也有左右邻居来看的,一直都困到不行了,才散会。
最小的路明和路远在哼哼唧唧中被赵大用哄睡在自己床上。
金兰又把小七和有才搂睡,然后才去隔壁魏家俊的房间。
魏家俊早就等候多时了。
“家俊,有点儿事想给你说。”
魏家俊一肚子话还没张口,金兰率先说了。
魏家俊只好道:“坐这里说。”
魏家俊拍拍身边的床位。
金兰却没有挨过去坐,一脸忧虑地找个板凳坐在魏家俊对面,从棉袄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
“这是银兰写的信,二十八那天收到的。过年,我怕爹娘担心,就没给他们说。”
魏家俊接过信,掏出信瓤展开。信纸是专用纸,带着番号,是格子纸,很厚实。
信上写道:
爹,娘,见字如面:
大姐,妹妹弟弟们,你们都还好吗?我们正在准备出发,出发前,领导让我们每个人写一封信。
大姐,我知道这封信一定会是你来接收的。如果正赶上过年,你就晚几天念给爹娘听。最好等我第二封信来报了平安,你再念这封信也行。
我们今晚就要走,要去某高地驻守。我作为随军医生,责无旁贷。
也许此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只能祈求上苍,让我的战友都平安归来。
你们也不要问我具体情况,有纪律,不容许泄露军事秘密。
要是你们等不来第二封信,就不要写信给我,写了也收不到。
最后,银兰在遥远的南疆给家人拜年,致以崇高的军礼!
敬礼!
再下面是某年某月某日。
魏家俊折叠上信,仿佛战场上的火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他轻轻拉着金兰的手安慰,“金兰,你放心,二妹一定会没事的。她是医生,不会上前线的。”
“可是,你看演的战斗片里,都是医生和护士冒着炮火往下抬伤员的啊?”金兰的眼里含了泪,“这妮子从小就掐尖要强的,我真担心她第一个冲在前头。”
银兰正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忽然想打喷嚏了,赶紧憋住,使劲揉了揉鼻子。
如今南方摩擦不断,她们一群十几个医生护士,正抬着担架往刚刚发生火力冲突的地方摸索前进。
银兰岁数小,本来让她在后方医院的,但她一腔热血上头,第一个报名进入前线。
一阵迫击炮打过来,前面起了火球,银兰和众位战友赶紧卧倒。
魏家俊给金兰擦去眼泪,“我相信,银兰能行的,只有在战火中,才能炼出真金。你别担心了,她一定能凯旋归来的。”
“咱们后方为啥没有报道啊?新闻里也没说。”
“两国之间还没真正开始宣战,自然是不能报道的。金兰,不要怕,银兰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
魏家俊起身,站到金兰跟前,把她的头搂进怀里去,轻声安慰,“相信我,一定会没事的。”
“但愿吧。唉,今天也累了,我去睡了。”
金兰站起来,被魏家俊抱住,金兰也伸出双手环住魏家俊的腰。
他们静默地抱了好一会儿,金兰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魏家俊。
魏家俊却没有说改岁数的事。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说了,金兰一定会批评他的。他不想往枪口上撞。
魏家俊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了,辗转反侧在想银兰的事。难道,一场大战真的要爆发吗?他该怎么办?也要参军吗?可是,他改大了岁数啊。
其实,他们医学院也早接到了信息,只要年龄符合,是可以放宽了岁数参军的。
当兵年龄最大控制在二十二周岁,他已经过了报效的年龄。但现在他是医学生,没有这个限制,他只想现在就结婚,他怕他去了前线后……
“呸呸呸!”魏家俊在黑暗里暗骂:“乌鸦嘴!”
在别人都在为国出力的情况下,他就天天想着结婚那点儿事,还真是不要脸。
可是,他就想现在就结婚,很想,很想。
金兰也睡不着。辗转到一点多才迷迷糊糊睡着了。她的眼前,出现了雾气迷蒙的画面。
在雾气里,一群穿着军装的人在疾步行走。银兰也在里面,脚步铿锵,意气风发。
银兰发现了金兰,冲她微笑,嘴型在喊:“姐!”
可金兰听不见她的声音。她想走近了再听,可是,那群人行进的速度太快了,银兰只一闪而过,就像电视画面,一下子就切过去了。
“银兰!银兰!”金兰站在大雾里喊。始终没有人回答,金兰急哭了。
等金兰醒来时,已经到了早上。摸摸冰凉的脸颊,竟然有泪。
金兰摸摸小七和有才的身下,竟然没尿床。
金兰悄悄起身,去烧火做饭了。
一大家子人吃饭,得烧一大锅糊豆,馏十几个大馒头。
魏家俊也起来了,默默坐在锅跟前烧火。
“我昨夜梦见银兰了,有大雾,看不清。”金兰在另一个锅里烧菜,滋啦有声。“我也梦见了,我也穿着军装,在她身后疾行,你没看见我吗?”魏家俊道。
“你认真点儿!我说的是实话!”金兰生气了,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脸说笑。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梦见我去了南方战场,和银兰一起急行军,那是个大雾的天气,对面不见人,也分不清东西南北。我掉队了,就急醒了。”
金兰盯着魏家俊的眼睛看,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我们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他们没事吧。”
一家人吃完饭,孩子们被大姐姐们领着出去玩了。大街上的年味还很浓,时不时有鞭炮声在响。
金兰道:“娘不在家,我得在家里坐镇,要不然,他们得反了天。新房子里的窗帘我都做好了,也挂上了,你去看看合
来源: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