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49年3月的凌晨,华东野战军指挥部灯火通明。淮海战役刚刚结束,渡江战役迫在眉睫。机要科年轻的鞠开抱着一摞电报穿梭于帐篷之间,他不知道,这一夜将是自己人生坐标彻底改变的起点。
1949年3月的凌晨,华东野战军指挥部灯火通明。淮海战役刚刚结束,渡江战役迫在眉睫。机要科年轻的鞠开抱着一摞电报穿梭于帐篷之间,他不知道,这一夜将是自己人生坐标彻底改变的起点。
鞠开是江苏泰兴娃,穷出身,吃过苦,十几岁就把“去当新四军”写进骨子里。1945年日本投降后,他被调进苏中军区党校,随后进入司令部机要科。几年摸爬滚打,他依稀摸清一条道理:在战场背后握着密码本的人,同样能左右枪口的方向。
就在那天夜里,粟裕看完敌情图,转身对机要科长说:“4725需要一个手脚麻利的小伙子。”代号一出口,谁都明白——选人到司令员身边。鞠开被点名,先是愣,随后嘴角抑不住上扬。第二天午后,他拎着背包来到粟裕的指挥帐。将军抬头,笑,“小胖子,先坐下,别拘束。”短短几句寒暄,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一臂之内。
粟裕对机要工作抓得极细。收电报先验密封,译电稿必须一字不差,出错一次夜里加班抄写三遍。鞠开暗暗叫苦,却也服气:淮海战役六十昼夜,粟裕几乎没合眼,自己熬到头昏眼花时,看见那盏始终亮着的煤油灯,立刻不敢喊累。
战火未熄,人情味并未走远。1949年白马庙宿营,粟裕忽然吩咐:“回家看看你娘,三天够。”鞠开推辞说任务紧,粟裕挥手:“安一颗老人的心,比你连夜抄十份电报更重要。”这句话,鞠开牢记至老。
1951年秋,粟裕从苏联医治归国,被任命为副总参谋长,入驻中南海居仁堂。鞠开随行,北京的高墙深院让这个泰兴小伙既激动又忐忑。一天傍晚,将军在院里慢步,突然问他:“想不想见主席?”鞠开一惊,只点头。粟裕轻声交代:“周六晚去春藕斋,别迟到。”寥寥数语,已是出谋划策的第一次。
周六夜色下,春藕斋灯光柔和。七点半,一个高大身影步入大厅——毛主席到了。鞠开屏住呼吸,心跳仿佛击鼓。舞曲暂停时,主席望向角落:“小同志,不跳吗?”鞠开站起,声音发颤:“主席,我不会跳,我是来看您的。”一句朴实土腔,让主席眉头舒展。短短对视,已值千金。
第二次“谋划”发生在1952年。梅兰芳在怀仁堂演《霸王别姬》,粟裕递给鞠开一张票,淡淡一句:“去吧,主席爱看这出。”戏未开场,鞠开果然再度近距离目睹毛主席,并领教到“鸿门宴”与“十面埋伏”之外的另一种兵法——文化滋味。
在中南海的四年是鞠开的“开眼”阶段。白天,他协助粟裕处理海空军建设方案;夜里,用将军赠送的硬皮日记本速记苏军条令和国内战例。粟裕左臂残疾、右腕嵌弹,每逢阴冷疼得直冒汗,依旧一页页翻文件。鞠开常想:自己累了就伸懒腰,那颗尚未取出的子弹又算什么?
1956年底,粟裕出差长沙,车窗外不到百里就是老家安化。工作人员劝他顺道探亲,将军摇头:“一年有一千多个钟点用在军事上,回家打几个照面,浪费。”他却转身叮嘱鞠开:“周末回泰兴看看老人,带点茶叶,别空手。”严己宽人,莫过于此。
1960年11月24日,粟裕忽然叫来鞠开:“准备送你去军事学院深造,可惜舍不得。”他说得坦率。几个月后,又改口:“还是政治学院合适,你离家近,周末能照顾妻儿。”一句话里,既有战略眼光,也有烟火体贴。
1962年入学前夜,粟裕设便宴,送日记本一本,扉页题字“学而后知不足”。这六字往后成了鞠开行军、办事、带兵的提醒。多年后他对友人说:“那不光是训勉,更是一把标尺,量着自己别膨胀。”
1984年2月5日,77岁的粟裕病逝。花格墙前,遗像取代昔日作战地图。自那以后,每年同一天,鞠开都会站在院中,献上一束白菊。他不多言,只轻声一句:“首长,我来了。”十四年朝夕相伴,早已无需更多辞藻。
鞠开晚年评粟裕,用了两个词:胆略,细心。胆略决定出招,细心保证不败。机要员眼里的这位将军,既能在沙场上连下九城,也能为一个普通下属设计与领袖照面的机会。鞠开常对后辈说:“学兵法,也学做事方式。两手都要硬,才有分量。”话音不高,却敲得人心里作响。
来源:雨夜说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