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大生里”这三个字,在厦门打车软件里一敲,司机秒懂,但真问起来,没人能一句话说清它到底干过多少行当。
“大生里”这三个字,在厦门打车软件里一敲,司机秒懂,但真问起来,没人能一句话说清它到底干过多少行当。
它最早是乱葬岗,夜里磷火比路灯亮;后来成了烟花巷,旗袍高跟踩得青石板嗒嗒响;再后来整条街卖棺材、卖纸人、卖哭声,空气里常年一股檀香混消毒水。
现在?
隔壁奶茶店摇得比灵堂念经还勤。
一条不到五百米的巷子,把厦门最羞于启齿的三件事全包了:死、性、穷。
可它活下来了,还活得挺体面,这事本身就够魔幻。
老厦门人管大生里叫“阴阳街”。
日占时期,骑楼二楼挂红灯,一楼停棺材,活人死人共用一条走廊。
谁家娶媳妇,迎亲队得绕开殡仪馆大门,怕冲喜。
谁家办丧事,乐队还得跟隔壁发廊的邓丽君金曲抢音量。
这种混搭,全国找不出第二条。
最离谱的是房价。
殡仪馆没搬前,一万出头没人要;2013年迁走当天,中介朋友圈直接刷屏:“最后的机会!
凶宅变学区房!
”半年涨到一万六。
现在站在7天酒店门口,行李箱轮子碾过当年火化间的位置,住客投诉隔音差,谁还记得底下埋过多少骨灰盒?
鲁迅当年去厦大教书,天天路过这条“花街”。
没写日记,但许广平在信里提过一嘴:“先生今日归,言巷口新来苏州倌人,唱《四季调》甚哀。
”文化人不好意思明说,只好用“哀”字代替荷尔蒙。
这算是大生里最含蓄的一笔风月。
真正让大生里翻身的,是死亡产业的撤离。
政府一锤定音,殡仪馆搬去集美,原址改成社区公园。
寿衣店老板改卖汉服,纸扎师傅转行做婚礼布景,连念经超度的和尚都学会拍短视频。
死亡教育在这里完成KPI:原来告别也可以很网红。
现在去大生里,推荐两条路线:白天逛鸿山公园,看郑成功练兵的石头台阶;夜里溜进骑楼底,点一杯加了金箔的“孟婆汤”奶茶——老板是殡仪馆前任化妆师,调颜色一绝。
喝完别急着走,隔壁五金店阿伯会拉你聊1930年破狱行动,说他爷爷当年给游击队递过锉刀,语气像在讲邻居偷电表。
最妙的是,这里连“保护”都带着烟火气。
骑楼外立面修旧如旧,但二楼阳台晾着腊肠;文保碑旁边,小学生在跳皮筋。
历史没有被供起来,而是继续当背景板,让炸枣和梵音一起冒烟。
有人问:大生里到底代表厦门的哪一面?
答案大概是——所有不敢直视的那一面。
它把伤疤熬成了老汤,让后来者知道:城市和人一样,先得承认自己的狼狈,才能谈体面。
来源:美丽博主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