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母亲的脸上有伤，我心里有火。她说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但眼睛里的躲闪骗不了我这个当兵三年的儿子。

母亲的脸上有伤，我心里有火。她说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但眼睛里的躲闪骗不了我这个当兵三年的儿子。

那是1979年的冬天，一个吹来的风都带着刀子的冬天。我复员回到小城，穿着那身四兜的军装，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回来的人。

＂松子，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母亲的手摸着我的脸，粗糙得像是砂纸，却温暖如春。

院子里的煤油灯发出微弱的光，照在母亲布满皱纹的脸上。一条浅浅的伤痕从眉角延伸到脸颊，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显眼。

＂妈，谁干的？＂我紧握拳头，声音低沉，像是压抑着什么。

母亲忙摆手，转身给我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菜豆腐汤：＂哪有谁啊，自己不小心碰的。快喝汤，这天冷，暖暖身子。＂

那夜，我睡在许久未回的土炕上，屋角的火墙烧得正旺，发出哔哔剥剥的声响。听着窗外北风呼啸，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母亲有事瞒着我。

第二天一早，隔壁王大娘提着一篮子刚摘的白萝卜来家串门。她一进门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把那个铝制暖水壶的壶盖当成了茶杯垫子。

＂松子回来了，可算是给李大姐撑腰了。那猪肉佬也太过分，不就是没肉票嘛，用得着那样羞辱人吗？＂

母亲急忙打断：＂老王，喝茶喝茶，别瞎说，我这是自己不小心。＂她给王大娘倒茶时，手明显抖了一下。

王大娘不依不饶：＂李大姐，你这是何必呢？松子又不是外人。＂

＂真没啥事，老王。＂母亲笑得勉强，＂松子刚回来，别让他操心这些。＂

我假装出去打水，实际上躲在窗外偷听。王大娘压低了声音，但那刻薄的言语还是清晰地传到我耳中。

＂那刘满仓仗着自己有肉票，欺负咱们这些老实人。你那天排了两小时队，就为了买点肉给松子补补，结果他当着那么多人面...＂

等王大娘离开，我坐到母亲对面：＂妈，到底怎么回事？别瞒我。＂

院子里传来广播喇叭的声音，正在播放《村里的广播员》，那熟悉的旋律伴着母亲的啜泣声。终于，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像是决了堤的河水。

原来，她想给我买点肉补补身子，但肉票不够。排了大半天的队，好容易轮到她，肉摊老板刘满仓一看没票，当着众人的面就骂开了：＂你这老婆子，没票想买肉？做梦去吧！回家喝西北风去！＂

母亲求了又求，刘满仓不但不依，还用秤砣指着她的脸，一不小心碰上了。最后还是街道主任路过，呵斥了几句，他才不情不愿地称了半斤肉，但价钱翻了一倍。

＂我不是没脸告诉你，是怕你冲动。＂母亲用手绢擦着眼泪，那是一条已经洗得发白的蓝手绢，还打着补丁，是我小时候送她的八一礼物。

＂我攒了一年的钱，想给你报高考复习班的。你爸走得早，咱家就靠我在纺织厂做工，挣那几个工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让你在当兵回来后没出息啊。＂

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谁狠狠地攥住了。那条发白的蓝手绢，那些藏在橱柜深处的票证，那双因长年操劳而变形的手，无不诉说着母亲的艰辛。

桌上放着前一天晚上吃剩的咸菜，一碟子酱萝卜，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我知道，母亲一定是把好东西都留给了我。

当晚，我久久地看着挂在墙上的军装，想起了离家时母亲的叮嘱：＂去了部队，要好好锻炼，当个有用的人。＂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我穿上那件四兜军装，戴上那顶绿军帽，径直去了肉市场。十二月的天，冷得像是冰窖，集市上的人不多，大多裹着厚厚的棉袄，哈着白气。

肉市场的棚子用油布搭成，下面摆着几张水泥桌，上面横七竖八地摆着几块肉，几个肉贩正在吆喝。我一眼就认出了刘满仓——那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

刘满仓正在吆喝，手里的杀猪刀反射着寒光：＂新鲜猪肉喽，刚宰的，肥瘦相间喽！＂

见我走近，他先是一愣，继而满脸堆笑：＂哟，当兵的来了？要买什么肉，尽管说！＂

我不言语，只是站在摊位前，笔直如松，像是站岗那样一动不动。我的目光像一把刀，直刺向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脸。

＂同志，要啥肉？五花的？后腿的？＂刘满仓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依然不语，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那条蓝手绢，轻轻地在自己的眉角抹了一下。

刘满仓的笑容渐渐凝固，眼神开始躲闪。摊位前慢慢聚集了人，有买肉的，有卖菜的，还有闲逛的。

＂这不是松子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转头，是原来生产队的老李。他对周围人介绍道：＂这是李大姐的儿子，当兵去了三年，听说在边疆建设兵团立过功呢！＂

＂是啊，帮那里的少数民族建了学校，还收到了锦旗。＂另一个声音插进来，是我初中的语文老师。

刘满仓的脸色渐渐变了，像是秋天的天气，阴晴不定。他放下手中的刀，紧张地搓着手，小声问：＂你...你想怎么样？＂

我仍然不说话，只是直视着他，眼神如铁。

＂是不是为了你妈的事？＂刘满仓压低声音，凑近了些，＂我给你道歉，行不？＂

市场里的人越聚越多，议论声渐起。＂这不是欺负李大姐的刘满仓吗？＂

＂可不是，前天还骂人家是＇要饭的＇，说人家没肉票就该回家喝西北风。＂

＂李大姐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好不容易盼着儿子从部队回来，就给这么个迎接。＂

＂听说刘满仓还用秤砣打人，还好街道主任路过，不然李大姐连那半斤肉都买不着。＂

人群中，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女孩指着我问她母亲：＂妈妈，那个叔叔为啥站得那么直？＂

＂因为他是解放军，是保卫我们的英雄。＂那母亲回答。

刘满仓的额头开始冒汗，尽管天寒地冻。他看看我，又看看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我愿意登门道歉...再送半斤肉...＂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不必了。＂我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是炸雷般在市场上回荡，＂我只有两个要求：第一，向我母亲当众道歉；第二，今天按照原价，不看肉票，卖给所有排队的老人。＂

刘满仓眼珠转了转，似乎在计算损失。我往前一步，贴近他耳边：＂你若不答应，我就天天穿着军装站在你摊前，看你还能做多久生意。＂

＂行行行，我答应，我答应！＂刘满仓连连点头，像是小鸡啄米。

周围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那一刻，我以为会有一种快意涌上心头，但却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在部队的日子里，指导员老张常说：＂军人保卫的不只是国土，还有人民的尊严。＂现在，我明白了这句话的分量。

回家的路上，我路过了街道办的广播站，正播放着《卖报歌》，那欢快的旋律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学校广场上唱歌的日子。

母亲正在院子里洗衣服，搓衣板和肥皂一起发出吱吱的声响。看到我回来，她赶紧擦干手：＂这么早就回来啦？午饭还没好呢。＂

我帮她把洗好的衣服拧干，挂在院子里的竹竿上。冬日的阳光虽然不热，但晒在身上还是很舒服的。

＂妈，明天我去市场帮你买肉。＂我说。

＂不用了，刘满仓那个人不好惹，咱以后换个摊位。＂母亲的声音里有些担忧。

我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暗暗盘算着明天的事情。

傍晚，锅碗瓢盆的声音从四邻八舍传来，夹杂着孩子们的嬉闹声。公共厨房里，几个老太太围着煤球炉取暖，说着家长里短。

母亲端着一盆土豆丝走进来，准备炒一盘家常小菜。老王眼尖，一下就认出了我妈的脸色不太对。

＂李大姐，是不是松子知道了？＂老王扯了扯我妈的袖子。

＂嗯，告诉他了。＂母亲低声回答，＂这孩子从小就倔，我怕他闹出什么事来。＂

＂松子是个明白人，不会乱来的。＂老王安慰道。

母亲摇摇头：＂他爸当年就是太耿直，得罪了不少人，后来...唉！＂她没说下去，但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父亲因工伤去世，却因为与车间主任有过节，赔偿金一拖再拖，最后不了了之。

那一夜，我又读起了父亲留下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破旧的书页上，父亲用铅笔画了无数的批注。合上书，我望着窗外的星空，思绪万千。

第二天一早，老王来家串门，见我正在油灯下绣一条手帕，上面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

＂松子，听说你去找刘满仓了？＂老王有些紧张地问。

我点点头，继续手上的活儿。针线穿梭间，梅花的轮廓渐渐清晰。

＂那人不是好惹的，他哥哥在供销社当科长，有点来头。＂老王压低声音，＂你别乱来啊。＂

我放下针线，正色道：＂王大娘，您放心，我不会给妈添麻烦的。＂

老王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也是，你在部队里肯定学了不少东西，比我们这些老百姓懂事理。＂

她转身要走，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对了，松子，你可别怪刘满仓太狠。他家有个病孩子，日子也不好过，孩子瘫痪在床，没人照顾，药钱如流水啊。前几年他媳妇嫌苦嫌累，跟镇上开拖拉机的跑了，留下他和那个瘫痪的孩子。＂

听了这话，我的心忽然柔软了一些。我想起了在边疆时的战友小刘，因病退伍，临走时说：＂松子，人生太多无奈，我们能理解的太少。＂

＂人活着都不容易。＂我低声说。

老王点点头，在门口遇到回来的母亲，两人嘀咕了几句，不知说了什么，母亲的脸色变了变。

午饭后，母亲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几张发黄的肉票：＂松子，这是我攒的，你拿去买点肉，别...别再去找那刘满仓了。＂

我接过布包，看着那些来之不易的票证，心中百感交集。母亲的手上有一道新伤，估计是洗衣服时碰的。

＂妈，你放心，我有分寸。＂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第三天早晨，我脱下了那身军装，换上了普通的灰色棉袄，陪母亲再次去了市场。街道上的雪化了一些，变成了稀松的泥浆，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肉市场里，几个摊位前已经排起了长队。刘满仓远远看见我们，连忙放下手中的刀，恭恭敬敬地迎上来：＂李大姐，松子，你们来了。＂

母亲有些不自在，但我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刘满仓指了指案板上的肉：＂今天刚宰的，新鲜着呢，您看要哪块？＂

我们买了一块五花肉和一些排骨，准备过年用。母亲掏出布包，正要数肉票，刘满仓却摆手：＂李大姐，不用票，这是我应该的。＂

母亲急忙推辞：＂那怎么行，咱做生意要按规矩来。＂

刘满仓挠挠头：＂那...那您给一半票就行。＂

最后，母亲坚持给了全票，我在结账时，却悄悄多付了五块钱：＂给孩子买药吧。＂

刘满仓愣住了，眼圈一下子红了。他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回家的路上，母亲若有所思：＂刘满仓变了个人似的，是不是你去找他了？＂

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妈，人都有难处，都不容易。＂

母亲叹了口气：＂也是，他那个孩子确实可怜。去年冬天发高烧，差点没挺过来，还是街道办的人凑钱给送医院的。＂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妈，咱家还有那瓶＇999＇感冒药吗？我战友临走时送的。＂

那瓶药一直放在柜子里，母亲舍不得用。回到家，我找出那瓶药，想着改天送去给刘满仓的孩子。

从那天起，市场上的人都说刘满仓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对老人呵斥，说话也和气了许多。还常常给一些困难的人家多打点肉，或者悄悄塞些骨头给养狗的孩子。

而母亲每次去买肉，刘满仓总是挑最好的给她，有时还会主动问候：＂李大姐，松子复习得怎么样了？＂

一转眼就到了年三十。那天早上，我正在院子里劈柴，准备蒸年夜饭用的馒头。冬日的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松子，有人找！＂母亲在屋里喊。

我放下斧头，拍了拍手上的木屑，走进屋内。刘满仓提着一块上好的后腿肉站在堂屋中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松子，我...我来给你们拜年了。＂他结结巴巴地说。

母亲迟疑着不肯收那块肉：＂刘大哥，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

刘满仓却坚持：＂李大姐，这不是送礼，是给松子接风洗尘。他在边疆吃了那么多苦，该补补了。再说...再说我前些日子对不住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看着刘满仓真诚的眼神，母亲最后还是收下了，并邀请他留下来吃年夜饭：＂刘大哥，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今天就在我家吃顿团圆饭吧。＂

刘满仓有些犹豫：＂可是家里还有孩子...＂

＂没事，我去接他来，咱们一起过年。＂我主动说道，想起那个从未见过的瘫痪孩子。

刘满仓的家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是一间简陋的平房。推门进去，一股药味扑面而来。屋内昏暗潮湿，墙角有些发霉。

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躺在靠墙的木板床上，面色苍白，眼神却异常明亮。看到我，他有些害怕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小伟，别怕，这是叔叔，来接我们去过年的。＂刘满仓轻声安慰道。

看着这个孩子和这个家，我忽然明白了刘满仓为什么那么看重肉票和钱——这里的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生活的艰辛。

我蹲下身，对小伟说：＂叔叔当过兵，会讲故事，一会儿给你讲好不好？＂

小伟的眼睛亮了起来，点了点头。

我小心翼翼地把小伟抱起来，刘满仓则收拾了些换洗衣物和药品。就这样，我们三个人踏着积雪，向我家走去。

那顿年夜饭很简单，一盘红烧肉，一碗白菜豆腐汤，一盘炒青菜，还有蒸得热气腾腾的馒头。母亲特意用平时舍不得动的鸡蛋，给小伟蒸了个鸡蛋羹。

小伟安静地坐在被子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桌上的饭菜，不敢动手。刘满仓给他夹了块肉，他才小心翼翼地吃起来。

窗外，鞭炮声此起彼伏，仿佛是在为新的一年敲响鼓点。我的军装挂在墙上，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刘满仓看着那军装，忽然站起来，给我深深鞠了一躬：＂松子，谢谢你没把我往死里整。那天要不是你，我...我可能就毁了。＂

母亲赶紧拉住他：＂都是一个院里住的，说这些做什么。＂

刘满仓摇摇头，眼中含泪：＂李大姐，我有眼不识泰山，真是对不住。当初要不是为了给小伟治病，我也不至于那么...那么不讲理。松子，你是条真汉子，比我强多了。我那孩子要是能健健康康的，将来也让他去当兵，像你一样。＂

我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我在部队里学到最多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扶持。没有那些战友，我在边疆的日子不知道怎么过。＂

小伟好奇地看着我的军装，怯生生地问：＂叔叔，当兵是不是要很勇敢？＂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是啊，但勇敢不只是面对敌人，有时候面对生活的困难，也需要勇气。＂

小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爸爸也很勇敢，他一个人照顾我，从来不喊苦。＂

刘满仓听了这话，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转身擦泪不让儿子看见。

那个夜晚，我们三个大人围坐在桌前，一边看着电视里的春晚，一边聊着家常。小伟则在我的床上睡着了，脸上还带着幸福的笑容。

母亲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那是一种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她小声对我说：＂松子，你这一趟当兵，真的长大了。＂

我笑了笑，看着窗外的夜空：＂妈，人这一生，不就是要学会理解和宽容吗？＂

从那以后，刘满仓成了我家的常客，他常带着小伟来我家玩。我则经常去他家，给小伟讲部队里的故事，教他认字、算数。

慢慢地，小伟的病情有了好转，虽然还不能行走，但已经能坐起来了。刘满仓省吃俭用，给他买了一辆小轮椅，我则利用木工课上学的技能，在他家门口做了一个简易的坡道。

市场上的人都说刘满仓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对老人呵斥，还常常给一些困难的人家多打点肉。而母亲每次去买肉，刘满仓总是挑最好的给她。

有时候我会想，那件四兜军装挂在墙上，不只是我个人的骄傲，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提醒——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人与人之间的理解和宽容，比什么都珍贵。

。我考上了大专，开始了新的生活。临行前，刘满仓和小伟来送行，小伟塞给我一个纸包，里面是他亲手折的一个小星星。

＂叔叔，这是我许愿用的，希望你在大学里也像在部队那样出色。＂小伟认真地说。

我将那颗星星小心翼翼地放入口袋，然后从墙上取下那件军装，交给刘满仓：＂替我保管到小伟能走路的那一天。＂

刘满仓接过军装，双手有些颤抖：＂一定，一定会的！＂

三年后，我大学毕业回到小城。第一个迎接我的，是坐在轮椅上的小伟，他已经能自己推轮椅了。而在他身后，刘满仓和我的母亲一起站着，笑容满面。

＂松子，你终于回来了，＂刘满仓激动地说，＂小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小伟神秘地笑了笑，然后慢慢地、艰难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扶着轮椅，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叔叔，我能走了！＂

那一刻，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在刘满仓家的衣柜里，那件四兜军装已经洗得发白，却依然挺括如新，就像我们在困难中依然保持的尊严与善良。

人世间，苦难与温情并存，就像那刺骨的寒风中，偶尔吹来的一缕暖阳。而我们能做的，不过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他人送去那一缕暖阳罢了。

在这个饱经风霜的小城里，我们的故事或许不值一提，但每一个善意的举动，每一次宽容的理解，都像是黑夜中的星光，照亮了彼此前行的道路。

多年后回想起来，那个穿着四兜军装的寒冬，那个带着伤痕的母亲，那个固执的肉贩，那个瘫痪的孩子，构成了我生命中最珍贵的记忆。。

来源：苹果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