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侯府二公子没有妾室,唯有个服侍的丫鬟,被少夫人做主抬了通房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4-12 10:02 1

摘要:我俩连忙进了房间,我把脱了力的少夫人扶下床,如意则被还意犹未尽的二公子一把扯进了床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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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深夜。

我跟着如意侍立在少夫人房门外,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千工拔步床晃出吱呀吱呀的响动,少夫人猫儿般抽泣求饶起来。

「来人。」

我俩连忙进了房间,我把脱了力的少夫人扶下床,如意则被还意犹未尽的二公子一把扯进了床幔里。

云雨复起。

我垂眸,专心为少夫人擦拭赤裸的身子。

少夫人幽幽地盯着紧闭的床幔,目光渐冷,随手捏在我胳膊的肉上。

我倒吸一口凉气,疼得浑身打起了哆嗦,咬紧牙关,一点声音都不敢出。

我自小被拐,卖给专门为大户人家培养丫鬟的人牙子,深知我们做丫鬟的,不过是一个会喘气的物件罢了,和屋子里的桌椅板凳并无任何不同。

主人不用拿我们当人一样避讳,同样的,我们也不必有羞耻之心,只要顺从就好。

床幔里响起皮肉撞到墙上的闷响,还有女子压抑不住的痛呼声。

片刻后,浑身青紫的如意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摔了下来。

二公子满脸饕足,厌恶地把手心拽落的长发甩出去,朝着少夫人温和一笑,「沅沅,快来歇息吧。」

少夫人娇羞地点了点头,依偎进了二公子怀里。

二公子倚靠在床头,嫌恶地打量地上的如意一眼,「这丫头,不中用了。」说着目光黏腻如实质,流连在我脸上,胸脯上,最终满意地点了点头。

少夫人对我笑得极和善,「你来了好几日,还没赐名吧?」

我连忙跪下,主子打算赐名是恩典。

少夫人声音轻柔,又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你便叫如意吧。」

2

我叫如意?

我偷眼看了看赤裸蜷缩跪在地上的「如意」,少夫人话音刚落,她的身子便猛地一瑟缩,脸色苍白如纸。

我的脑袋里乱得厉害,手心冒出了汗。

在被卖进威远侯府之前,我把所有的私房钱都塞给了人牙子,求他提点。

威远侯府的二公子名叫贺之舟,是出了名的克己复礼,不近女色。

娶妻叶氏沅沅,乃是御史嫡女,在闺中时便有贤惠和善的美名。

二人婚后感情甚笃。

贺之舟没有任何妾室,唯有一个打小服侍的丫鬟如意,被叶沅沅做主开脸成了通房。

也只是用来堵住悠悠众口的摆设罢了。

我当时还庆幸,这是一个好去处,主子都是宽厚的。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如意,那她是谁?

「呵呵,这丫头,莫不是高兴傻了?」

少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面前,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尖利的指甲刺进了我的皮肉里。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夫君的通房,如意。这是你的福气,要惜福,懂吗?」

3

我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谢恩,怎么退下的。

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阴暗狭窄的住所里,满身伤痕的「如意」正对着一条旧帕子发呆。

我想着打盆水帮她擦洗一下伤口,她却一把按住我。

「不用麻烦,这伤治不治都没什么区别。」

她转头看向我,目光中都是绝望和悲悯。

「今天开始,你就是如意了。日后若是铜钱巷的罗大娘托人来给你问好,你方便的话就带个口信给她,不必相见。」

我皱眉,「为何?」

「如意」笑了笑,「谁知道那是哪个如意的家人,为了给爹爹治病,就卖身进了侯府,临死前叮嘱莫要让家人知道。就这么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

她说着,把那旧帕子贴在脸上,「她可真好啊,还有娘亲惦记。我小时候我娘为了给弟弟换一顿饱饭,就把我卖了。就连这块帕子,也是我从她身上偷来的。」

「我还有个妹妹叫小草,是从小在我背上长大的,也不知道娘会不会善待她。」

一灯如豆,她的声音,带上了隐隐的哭腔。

她是侯府第二十二个如意。

贺之舟需要君子端方的名声,叶沅沅需要省心的后院和众人的艳羡。

所以侯府就只能有一个如意。

主子用烦了,用倦了,就悄无声息地处理了,再换个新的。

他们夫妻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想让她跑,但是话到嘴边,却还是只能咽下。

没有户籍,没有放奴书,逃奴到哪里都是重罪。

「你会写字吗?」

她一边说,一边从枕头下拿出一张纸,咬破手指,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赵妞妞」三个字。

纸上还有很多个名字,不同的是字体或清秀或稚嫩,相同的是,都是以血书就。

赵妞妞抱住我,「我叫赵妞妞,你也要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呀。」

我握住那张薄薄的纸。

每个如意,都只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才能有自己的名字。

而我,要做第二十三个如意了。

4

第二天一早,我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出神。

她不见了,唯有墙角留下了一块沾了血的旧帕子。

用早膳时,二公子院里碰到的每个丫鬟嬷嬷都熟稔又亲热地和我打招呼:

「如意姑娘早。」

伺候叶沅沅梳妆的时候,叶沅沅透过镜子,含笑打量我,眼里的嫉妒一闪而过。

来送早膳的周嬷嬷,也是叶沅沅得力的陪嫁嬷嬷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又顺势一脚踢在我肚子上。

「不要脸的狐媚子,一大清早的发浪,瞪着一双汪了水的眼睛想勾引谁?」

我连忙忍痛跪下。

周嬷嬷却还是不依不饶,一脚踩在我的手上,使劲地碾。

我疼得浑身冒起冷汗,半晌,叶沅沅的声音才柔柔响起:

「大清早的,何必为难她,瞧瞧这可怜见的。」

一边说,一边亲手扶起我,「如意,你准备着,明晚夫君会过来,你好好伺候,我必不会亏待你。」

周嬷嬷啐了我一口,「也就是少夫人心善,才能容你。」

叶沅沅拿起我被周嬷嬷踩出了血的手,轻轻吹了吹,「手受了伤,今天就别安排她做粗活了。正好大厨房要腌咸肉,这活计轻巧,嬷嬷便把如意带去帮忙吧。」

她笑得如菩萨般慈眉善目,「记着,肉放了盐,要用手揉,才能腌得入味。」

……

受了伤的手,在周嬷嬷的监视下伸进放满了粗盐的罐子里,剧烈的疼痛让我陡然清醒。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做如意注定会死,死前还要被伪善的叶沅沅折磨,成为道貌岸然的贺之舟泄欲的工具。

我要想法子搏一条生路。

5

「粗手笨脚的小蹄子,熬坏了老夫人的药,仔细我揭了你的皮!」

我咬牙腌完了咸肉,刚刚准备打水洗手,周嬷嬷的喝骂声便响起。

一个瘦弱黑黄的小丫鬟被她用碗口粗的烧火棍狠狠抽打在背上,那小丫鬟却不哭喊求饶,只是蜷缩着护住头。

「嬷嬷当心气坏了身子。」

我赔着笑上前夺下了周嬷嬷的烧火棍,抬手把头上唯一一只素银簪子塞到她手里。

「承蒙嬷嬷提点,这个就当请嬷嬷吃酒。」

周嬷嬷打量两眼那支簪子,冷哼一声,「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倒还多管闲事。」

「今儿算你运气好,我就饶了你。好好看着药,煎好了告诉我。」

周嬷嬷把活计推给了小丫鬟,自己捏着簪子寻无人处躲懒。

我从怀里掏出一块染了点点血迹的旧帕子,蹲在那小丫鬟面前,帮她擦嘴角的血。

小丫鬟的眼睛陡然明亮起来,一把抓住那块帕子。

「这帕子你哪来的?」

我打量她那双和赵妞妞七分相似的眉眼叹了口气,「我叫如意,是二公子的通房丫鬟。这帕子,是上一个如意死前留下的。」

小丫鬟的脸上,一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

豆大的泪珠从她眼睛里滑落,薄薄的唇抖得厉害,「怪不得,怪不得我怎么打听都找不到我姐姐……」

她当然找不到她的姐姐赵妞妞,因为赵妞妞在卖身为奴的那一刻就失去了姓名,不再是一个人。

而是主子手中一个叫做如意的物件。

她的手紧握成拳,漏出点点血迹,眼睛里满是极度悲伤后凝聚出的巨大恨意。

我把她搂在怀里,声音轻柔得近乎呢喃:「你叫小草是吗?我听你姐姐提过你。你,想为她报仇吗?」

6

傍晚,我跟着叶沅沅去主院给她的婆母,也就是侯府的老夫人秦氏请安。

秦氏打量我两眼,随即阴沉着脸训斥了叶沅沅。

「舟儿胡闹,你这个做妻子的竟也由着他,不知规劝着。」

我心中一动,抬眼看向秦氏。

秦氏的声音刻意压低,「你们才成婚不到两年,就弄出了这么多通房丫头来,我瞧着十几二十个也该有了吧?舟儿的身体还要不要?」

「虽说这侯府是我做主,帮你们弹压遮掩着,你们也别太由着性子来。」

我在心中暗暗冷笑,这一家子夫妻母子,都是一样的恶心。

为了维持道貌岸然的名声,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为了讨好夫君,便肆意残害无辜。

丫鬟的性命在他们眼中,成了最不需要在意顾惜的东西。

叶沅沅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秦氏气得厉害,脸色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粗气,还是周嬷嬷及时送了汤药来,叶沅沅才借故退下。

刚刚走出主院,叶沅沅便一个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

「不要脸的贱人!」

她平白遭了一通责难,不敢怨夫君风流,也不敢怨婆母不讲道理,只能把气撒到我这个通房丫鬟身上。

「弟妹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可别气坏了身子。」

一道轻柔的女声传来,只见两个丫鬟扶着一名苍白娇弱的妇人走近。

竟是威远侯府大公子贺之远的夫人,大少夫人陆明珠。

叶沅沅冷哼一声,连个平礼都懒得行。

「大嫂常年病着,怎么还出来闲逛,也不怕把病气过了人。」

这话着实不客气,陆明珠却也不恼,「我刚吃了药,打算来向母亲请安。不知这丫头怎么惹了弟妹,瞧瞧这惹人怜的美貌丫头,不如卖我一个面子,饶她一回吧。」

叶沅沅的怒意更盛,「大嫂该不是信了什么长嫂如母的鬼话,连我管教房里人都要干预吧?」

「来人,把这丫头剥衣,施杖刑。」

我心里咯噔一下,四肢百骸一片冰凉。

剥衣杖刑是要脱了裤子,木板打到皮肉上的,便是打不死,受刑者也是生不如死。

「小心着点,别打死了。」

叶沅沅这话一出,一旁的陆明珠似是不忍一般垂下了眼,眼神中是一抹一闪而过的遗憾。

早就听闻这威远侯府大公子是早逝的侯夫人留下的嫡子。而二公子则是续弦的秦氏所生。

都是嫡子,但是大公子占了长,二公子占了好名声而且还有个得宠的生母。

他们二人各有长短,所以世子之位一直悬而未决。

大房二房表面和睦,实则势同水火。

如今这陆明珠看似为我求情,实则似乎是在激怒叶沅沅杀我。

我的性命,成了她们妯娌斗气的工具。

眼看着几个婆子就要来扯我,我不住地求饶,混乱之间,只听不远处老夫人的主院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利的哭嚎:

「老夫人薨了!」

一时间众人都愣在了原地,我脱力一般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冷汗浸透了衣衫。

叶沅沅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奔向主院,我刚想起身,一阵幽香袭来,陆明珠扶住我的胳膊,附在我耳边,声音极轻极浅。

「今天我的药,味道不太对呢。」

7

一阵风吹过,她的声音消散破碎。

我看向她同样急切奔向主院的背影出神。

秦氏体胖,兼之脾气极为暴躁刚烈,每每发怒后必会头晕头痛,脸色涨红。每日所食的药也是以清心静气凉血为主。

陆明珠身体虚弱,气血不足,吃的药便都是活血补气的大补之物。

叶沅沅为表孝心,秦氏的药她都会派自己的陪房周嬷嬷亲自煎煮递送。而陆明珠的药,每日里也是放在大厨房的临近的灶上煎。

似我这般打算高价卖给大户人家的丫鬟,从小就会被教些粗浅的医理常识。

所以在厨房里,我通过赵小草给我看的药渣,结合秦氏和陆明珠的外表,便确定了她们的病症正好相克。

女眷多怕苦,所以药里都放了分量不小的山楂和蜂蜜调和苦味。

所以,这两碗颜色味道都差不多的药,便「拿错了」。

恰好秦氏今天因着叶沅沅又动了怒,盛怒之下喝了活血的汤药,刚刚一起身,便一头栽倒,几息之间就上了西天。

果然,是天不绝我。

老侯爷震怒,派人彻查此事。

很快便根据碗里残余的药,发现了秦氏和陆明珠的药被调换。

周嬷嬷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涕泪横流的不住叩头,再不见欺凌我时的盛气凌人。

「侯爷,奴婢冤枉啊,那天的药是大厨房的小草煎的,是她熬错了药,放错了碗,和奴婢没有半点关系啊!」

小草扑通一声跪下,「侯爷明鉴,给老夫人熬药这等重要差事一向是周嬷嬷亲自负责,我们这些小丫头一概不许沾手。」

「况且那天我挨了打,被嬷嬷赶了出去,二公子房里的如意姐姐也在,可以为奴婢作证。」

我跪地称是。

厨房其余的几个婆子也都称下午没有看到过周嬷嬷走出厨房。

周嬷嬷被堵住了嘴,乱棍打死。

陆明珠似乎是被板子打在肉上的闷响声吓到了,用帕子抹了抹泪,「这周嬷嬷到底是弟妹的陪房,最最亲近的人,怎么偏偏是她害死了母亲呢?偏偏今天母亲又和弟妹生了气,诸多巧合,只能说是天意弄人。」

轻轻柔柔的几句话,却比刀子还锋利。

老侯爷的脸色更加阴沉,冷冷瞥向叶沅沅。

贺之舟眼睛哭得红肿,咬着牙怒视叶沅沅。

陆明珠脱力一样靠在贺之远的怀里,夫妻二人明明眼中含泪,唇角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叶沅沅彻底白了脸色,张了嘴,却说不出话来。

那天以后,随着威远侯府老夫人的死,二少夫人叶沅沅忤逆不孝,气死了婆母的传言,风一般悄然弥漫在京城。

更有甚者,甚至猜测叶沅沅蓄意杀害婆母。

流言厉害之处,便是不需任何证据,便可杀人无形。

叶沅沅在威远侯府彻底失了夫君宠爱,公爹看重,管家权落到了陆明珠手里,身边的陪嫁嬷嬷也被老侯爷借口发卖。

下人见风使舵,不复恭敬。

吃食用度都被克扣,日子过得竟连失宠了老姨娘都不如。

叶家的几个待嫁女儿无人问津,订了亲的也被男方退婚。叶御史在朝堂上被人弹劾教女无方,丢了官职。

叶沅沅彻底没了倚仗。

8

我侍寝的事,也被搁置下来。

只因本朝十分重视孝道,按规矩,丧母应守孝三年,三年不得食荤腥酒肉,不得近女色。

所以丧事过后,贺之舟便住在了书房,由我照料衣食起居。

我端着甜汤到了书房门口,远远地,便听到了叶沅沅如泣如诉的声音:

「夫君,你要信我啊,是那老奴糊涂,拿错了药,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啊!我已经让人把那老奴挫骨扬灰,给婆母报仇,给你出气。求求你,莫要如此冷待我。你不理我,就连那些下人都敢欺辱我。」

贺之舟皱着眉,似乎多看叶沅沅一眼,都觉得头疼。

原本有秦氏的枕边风吹着,世子之位贺之舟志在必得,现在秦氏一死,京城又疯传叶沅沅气死婆母,世子之位变数陡增。

贺之舟一脸不耐地拂开叶沅沅握住他胳膊的手,「我最近在准备琼华宴,你无事莫要出来丢人现眼,有什么委屈忍忍就过去了。」

叶沅沅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以往对她体贴恩爱的夫君竟会如此。

我勾起一抹笑意,贺之舟最重名声,以往他和叶沅沅恩爱,是因为叶沅沅御史嫡女贤惠的名声可为他锦上添花。

现在的叶沅沅却成了他的污点,一个两年连杀二十几个通房的男人,你又怎么能指望他有情有义呢?

「夫君,那你把如意那个贱婢给我,那天若不是她作证,我就不会背上骂名。你把她给我处置,我再给你安排更好的。」

贺之舟一把挥落了书桌上的杂物,「你够了叶沅沅,现在这个时刻,你还有心思争风吃醋!」

「现在母亲没了,家里大嫂掌家,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这个如意短时间内不能动了。」

正是如此,秦氏这个保护伞一死,二房在侯府处处掣肘,生恐被人拿住了把柄。

所以,我暂时安全了。

叶沅沅似乎被吓到了,捂着脸呜呜咽咽地转身跑了出去。

我整了整发髻,端着甜汤,闪身进了书房里。

暂时的安全还不够,我要的是让「如意」再不存在。

9

「二公子,甜汤好了。」

我放下汤,便跪在地上整理散落的笔墨纸砚。

贺之舟一身素服,紧抿着唇,手执一卷书册,端的是一副品格高洁,不近女色的贵公子模样。

唯有他斜眼打量我胸脯腰身时的目光,和上下滚动的喉结,暴露了他的真面目。

察觉到贺之舟的目光,我抬眼回望。

人牙子那里的管事嬷嬷曾对我这一双眼睛啧啧赞叹过。

「像是汪了一泓清泉,小心翼翼地看人时,最是勾魂摄魄。」

也是靠着这双含情眼,我才在丧事过后求了贺之舟让我书房伺候,没有落到叶沅沅手中。

果然,贺之舟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快步上前,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拽,另一只手便顺势箍在了我的腰上。

浑浊的气息喷洒在我耳畔,大白天的就要带着我往书房的小榻上倒。

真真是假正经。

我伸出手,柔柔抵在他的胸口,「二公子,守丧期间,不可如此。」

「若是让侯爷和大公子知道……」

只消这一句话,便让贺之舟的兴致没了大半。

他恼羞成怒一般扬起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滚,不知羞耻勾引我的贱婢!」

我急忙捂着脸,连滚带爬地跑了。

贺之舟的欲望得不到抒解,只能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喘气,随手抓起桌子上的甜汤,一饮而尽。

我隐身在窗户的缝隙后,看着那只空碗,挑了挑眉。

喝吧,多喝些才好。

那可是打开你虚伪面具的钥匙。

10

做完活计,回到住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刚刚推开门,一个瘦小的身影就小兔子一样扑到了我怀里。

「如意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给你带了夜宵。」

昏暗的灯光下,小草双手捧着几块糕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我。

我摸了摸她枯黄的头发,笑了笑,「小草,你在大厨房一定要万事小心才好。无要紧事,莫要来这找我。」

小草点了点头,「如意姐姐放心,我姐姐在天上会保佑我的。」

我捻起一块糕送入口中,摸了摸怀里那张薄薄的纸,「很快,很快我们就可以让你姐姐,让那些如意们瞑目了。」

又说了一会话,我送走了小草。

黑暗中,看着她瘦弱的背影隐入夜色,我喃喃自语:「蚍蜉撼树之举,若是我不幸殒命,相信往后的如意,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一阵透着凉意的夜风吹过,一把极轻极柔的声音被风送到我耳边:

「我可不许你死。」

11

我的头皮一瞬间炸开,猛地转身,一道纤细娇弱的身影,从茂盛的树丛中款款而来。

是大少夫人陆明珠。

她上下打量我,唇边携了极满意的笑意,目光犀利,再没有往日的病容。

「你这丫头,不声不响,倒是个干大事的。」

我冷笑一声,「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若是注定要死,那我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拼得一线生机,就是赚到了。」

陆明珠点了点头,「二十多个了,你是最令我惊喜的如意。」

「那天你不是真心为我求情,你是想激怒叶沅沅,让她杀了我。」

陆明珠笑了笑,坦荡承认,「你果然是极聪明的。马上就要到琼华宴了,如意的数量也积攒得足够多,若能激得叶沅沅当众打杀了你,日后才好揭露贺之舟的真面目。」

「可是没想到啊,竟是你故意调换了药,帮了我的大忙。」

「我知道,你想搏一条生路。我会帮你,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我挑眉,「所以,周嬷嬷那天下午不是没有碰见人,厨房那些作证的婆子,都是你收买的?」

陆明珠含笑点头,不管真相如何,对她来说,调换药的人只能是周嬷嬷。

我想起小时候听教习嬷嬷说过的一句话,在后宅里,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我上前握住陆明珠的手,「大少夫人,更深露重,莫要着凉了。奴婢觉得与您,甚是投缘呢。」

一阵风吹开了被云遮住的月亮,皎洁月光下,我们相视一笑。

12

接下来的日子里,叶沅沅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而贺之舟也成日心无旁骛地伏案苦读。

每每疲乏之际,总有我的甜汤奉上。

他如此苦读,只因琼华宴在即,而这,是他唯一翻身的机会。

朝廷选拔官员,寒门学子可以通过科举入仕,而琼华宴,则是为世家勋贵子弟们准备的「科举」。

由帝王亲自主持,随兴出题,参宴的世家公子们现场作答,再由皇帝和大儒们评出优劣,授予官职。

很多有爵位的人家更是把这琼华宴上的名次作为袭爵的必要条件。

所以这次琼华宴,贺之舟和贺之远都精心准备,全力以赴。

赴宴的前一夜,我照例为贺之舟送上甜汤。

「二公子,您准备得如何了?」

贺之舟轻笑一声,「这次的魁首,我志在必得。贺之远是在我母亲手里长起来的,教他的先生多是徒有虚名之辈,论文采,他差我多矣。」

随即好像是觉得自己失言,又皱着眉呵斥,「一介奴婢,这是你该关心的吗?退下!」

我低着头,慌忙退下。

翌日傍晚,跟着贺之舟进宫赴宴的小厮喜气洋洋地敲着锣鼓回府报喜。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咱们家二公子是本次琼华宴圣上钦点的魁首!」

老侯爷大喜,大把大把的银子流水一样打赏出去。

多日不出房门的叶沅沅激动得胸口起伏,苍白的脸色上肉眼可见地染上喜悦的红晕。

陆明珠含笑向老侯爷贺喜,经过我身边时,极轻柔的声音飘到我的耳边: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了,莫要让我失望才好。」

我笑着垂眸。

13

威远侯府披红挂彩,大宴宾客。

京城达官显贵云集,老侯爷当众宣布,「此子类我,可担重任,威远侯的爵位后继有人。」

曾经因为名声被京城贵妇圈子排斥的叶沅沅,在锦衣华服的包裹下,满面红光地享受之前对她冷嘲热讽的贵妇们的赞美奉承。

管家权也重新回到了她的手里。

人人都赞威远侯府二公子君子端方,克己复礼,文采斐然。

人人都说二少夫人叶沅沅是个贤惠又有福气的,夫婿上进,后院省心,夫妻恩爱。

这对璧人再次惹了众人艳羡。

名次不好的贺之远带着夫人陆明珠只是远远地坐在角落,帮忙招呼宾客,毫无存在感。

贺之舟守孝期间,应酬宾客只能以茶代酒。

他接过我奉上的茶杯,甫一沾唇,便眉头一皱。

因为我在茶杯里放的是酒。

人生得意之时,怎可没有酒助兴。守孝期间略放纵些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民不举官不究罢了。

况且他即将成了威远侯府世子,他的大哥一家将再无立足之地,谁还敢来触他的眉头?

贺之舟只当我是在讨好他,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他的脸孔渐渐发红。

我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轻挠他的手心,滚烫异常。

「公子,您有些醉了,奴婢扶您去歇息发散一下吧。」

说这话时,我的声音极小,附在贺之舟耳边,呼出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朵上,一双眼睛水灵灵地望向他,他的呼吸,愈发急促。

却还是强自镇定地点了点头,错身退开一步,好像我是什么脏东西一样,身体却大步向前,朝外走去。

我跟在贺之舟身后,远远地,透过纷杂的人群,对着叶沅沅挑衅一笑。

14

「哎呀,我的玉佩不见了!那可是御赐之物!定是刚才撞了我的那个绿衣小丫鬟偷走了!」

陆明珠拉住那焦急的贵妇人,柔声安慰,「宝华郡主莫急,定是丢不了的。」

一旁帮忙上菜的小草跪倒在地,怯怯开口,「那个丫鬟撞了人以后,我看见她往那边去了。」

小草手指的方向,是供宾客休憩的醉云轩。

御赐之物丢失毁坏都是重罪,老侯爷带着贺之远陆明珠等人赶到醉云轩的时候,只听一阵男女交合的靡靡之音隐隐传来。

在场经了人事的妇人们都红了脸。

陆明珠有些慌乱,「想来定是府中下人干出的荒唐事。」

老侯爷黑着脸,一脚踹开了房门。

满地的锦绣绫罗。

床榻上白花花的两具身体兀自纠缠,竟是贺之舟和叶沅沅。

面对突然看了一场活春宫的众人,叶沅沅尖叫一声,缩进了被子里。

贺之舟彻底傻了眼。

贺之远一脸的痛心疾首,像极了心疼弟弟的兄长,「二弟,尚在母孝之中,你怎可公然白日宣淫!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不成?」

几个年老的文官清流气得胡子都一抖一抖的,恨不得立马寻了纸笔来,参这个私德败坏至极的贺之舟一本。

老侯爷的脸色更是阴沉如墨,当今圣上最重孝道,贺之舟此举按律当流放三千里,今日众目睽睽之下,无法遮掩。

这个儿子,废了。

贺之舟的眼神渐渐清明,他胡乱套上衣服,跪在老侯爷脚下,慌乱地喃喃自语,「我喝了酒……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热得厉害,脑袋越来越沉,然后是……」

他红着眼睛晃了晃头,「啊对,是如意,是如意给我端了酒,引我来了这里!」

床上的叶沅沅尖叫一声,「是如意那个贱婢,我看到她勾着夫君来此,我不放心,就跟来看看!」

贺之舟突然之间福至心灵,「父亲,我定是被她下了药,才会做出此等荒唐之事,孩儿是被陷害了呀!」

我冷笑一声,这贺之舟能在琼华宴夺魁,自然不是个笨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我身上,我跪倒在地。

「奴婢没有,酒是公子自己要的,奴婢怎么敢给主子下药。」

老侯爷的脸色稍缓,回身向一位赴宴的老者行礼,「吴太医,您贵为太医院院判,医术高超,烦请您出手,还犬子一个清白。」

吴太医细细把脉,贺之舟的眼里,渐渐升腾起了希望。

半晌,吴太医起身,「侯爷,但凡被下药,体内都会有所残留。但是二公子体内,并无中毒的迹象。」

吴太医德高望重,专为皇室诊治,他说的话,无人敢质疑。

一时间,众人看向贺之舟和叶沅沅的眼神,都满是轻蔑鄙夷。

「没想到啊,这夫妻二人竟是如此道貌岸然之辈,平日里男的端方女的贤惠,竟在孝期就迫不及待地白日宣淫。」

「传言威远侯夫人就是被他们活活气死的,看来所言非虚。」

我微微抬眼,含笑看向呆滞绝望的贺之舟和叶沅沅。

贺之舟每日所饮的甜汤里放了分量极轻的催情秘药,积少成多,此药遇酒则被激出,甚为猛烈。

最妙的是,一旦到达极乐巅峰,便会立即消解得无影无踪。

哪怕是太医院国手来了,也探不出一丝踪迹。

此等神奇秘药,我一个丫鬟自然是没有的,还要多亏了出身医药世家的陆明珠相助。

那叶沅沅更是愚蠢,都不用我费心引她前来,只要让她看到我和贺之舟一同出去,她便按捺不住了。

迫不及待地想处置了我,好和贺之舟重修旧好。

没想到,春宵过后,一切荣华富贵都化作乌有了。

15

叶沅沅突然抓起手边的花瓶,径直朝我砸了过来。

「你这贱婢,说,是谁指使你这般害我!是不是大房的人?」

我偏头躲过,甚觉好笑。

从始至终,在叶沅沅眼中,丫鬟都只是一个人形物件罢了。不可能为了求生而做什么,只可能是被人指使。

「各位主子明鉴,奴婢到二公子身边伺候时间虽不长,却一心侍主,绝无二心。」

那丢了玉佩的宝华郡主却突然眉毛一挑,「我刚刚明明听他们喊你如意,世人皆知,二公子房中只有一个通房叫如意,是从小跟在身边服侍的,怎么刚才你却说伺候的时间不长?」

此言一出,本来有些尴尬打算散去的众人,再次聚拢起来。

陆明珠有些不自然地赔笑,「郡主,许是这丫头嘴快说错了,二弟房里的事,母亲在的时候说过,不让别人过问的。」

这话,欲盖弥彰。

那郡主更加好奇,「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叫如意?是不是二公子的通房?是不是自小服侍的?」

我懵懂地抬起头,好像被吓到了一样,浑身发抖。

「奴婢,奴婢是叫如意,是二少夫人挑给二公子的通房。奴婢刚刚入府没多久,只是二房有规矩,公子重名声,少夫人要后院干净,所以二公子只能有一个叫如意的通房。奴婢听说之前有二十多个姐姐,都叫如意。」

我的嗓音清亮,醉云轩内虽挤了许多人,但此刻,却鸦雀无声。

那郡主微微弯腰,「我且问你,那二十多个如意都去哪了?」

我抬头,直视她的眼睛,从怀里掏出那张薄薄的纸,展开,露出那些以血书就的名字。

「她们,都死了。」

16

威远侯府的一场庆功宴,惨淡收场。

却在京中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当今圣上以仁孝治天下,律法规定,哪怕是签了死契的奴婢,也不可无故打杀。

所以主子处置下人,都会寻一个名头,这条律法至今无用武之地。

唯有贺之舟成了第一人。

皇帝震怒,下旨将贺之舟叶沅沅二人各杖五十。

守孝期间公然淫乱,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

威远侯治家不严,褫夺官职,闭门思过。

烈日炎炎,老侯爷接过圣旨,刚要起身,便一头栽倒在地,屎尿流了满身。

竟是中风了,哪怕及时施针,也只能瘫痪在床。

长子贺之远袭爵。

我去见新任威远侯夫人陆明珠的时候,她正在凉亭和宝华郡主告别,「今日不多留你了,改天我去你那。」

郡主爽朗一笑,「咱们是自小的手帕交,何必如此客气。」

说罢,翩然离去。

那场闹剧,从始至终,陆明珠都是一个隐忍懂事,贤惠和善的大嫂的形象。

身在局中,却不染纤尘。

17

我缓缓行了一礼。

陆明珠微微一笑,「你和小草的放奴书在琼华宴之前我便给你了,你们的身契也从叶沅沅处找到了。如今你不再是侯府奴婢,不必对我行礼。」

我垂眸,「这一礼是谢您。」

陆明珠挑眉,「是谢我帮了你吗?」

我摇了摇头,「我为了保命,你为了地位,我们是合作而已。况且,若是没有我,单靠二十几个奴婢的性命,顶多让贺之舟名誉有损,未必可以有如今的局面。」

「我这一礼,是谢您信守诺言,如约放我自由。」

没有杀我灭口。

陆明珠摩挲手中的茶杯,「事发那天,你就送小草出了府,不是吗?」

我点了点头,盟友互利结束,又怎能不留后手。

陆明珠挥了挥手,一个丫鬟捧了一个包袱递给我。

入手沉甸甸的。

陆明珠起身,遥望远处被妾室通房环绕赏花的夫君,目光深沉,「你走吧,此时正是好时节。」

我回头望向一朝得意的贺之远,心里暗暗叹息。

陆明珠非良善之辈,这侯府中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18

离开之前,我带着小草去京兆尹的大牢里探望了即将被流放的贺之舟和叶沅沅。

五十大板下去,昔日高高在上的公子夫人,浑身是血,苟延残喘地趴在地上。

犹自互相埋怨争吵。

叶沅沅看见是我,随手抓起地上的稻草乱挥,「贱人,你还敢来,我杀了你!」

我叹了口气,掏出陆明珠给的金元宝,塞了两个到负责押送他们的差役手中。

「听说到了流放地,是要被官卖为奴的?」

那差役眼睛一亮,把元宝收到怀里,「要是要的, 但若是家人打点, 可只贬籍,不发卖。」

我摇了摇头,又塞了一个元宝, 「卖, 一定要卖, 给他们卖个好地方, 这一路上, 也请大哥好好关照他们。」

差役掂了掂元宝,呲牙一笑, 「姑娘不打点我也会的, 他们的事京城都传遍了。我平生最恨这种道貌岸然和为虎作伥之人。」

说完,便揣着元宝走了。

叶沅沅和贺之舟看着这一幕,气得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

「贱婢!」

我搂住小草, 「知道她是谁吗?」

说完又笑了笑,「她叫赵小草,是赵妞妞的亲妹妹。」

他们一脸茫然,我又耐心地解释, 「赵妞妞就是上一个如意,你们当然不会在意一个物件叫什么名字的。」

「但是啊,这小草是在大厨房做活的,没有她帮忙, 我可不能轻易换了秦氏和陆明珠的药呢。」

我连忙跪下,主子打算赐名是恩典。

「作(」我点了点头,「是我啊, 不然我怎么能逃过被贺之舟糟蹋的命运,又怎么能有机会和陆明珠合作, 给他下药呢?」

贺之舟急急爬了两步, 「果然是你!」

「你们俩有今天,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可能你们做梦都没想到,在你们眼里连人都算不上的丫鬟, 连隐瞒都懒得隐瞒的如意, 会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小草掀开费力提着的木桶, 里面竟是满满的盐水。

她用力把盐水泼向二人受了板子, 鲜血淋漓的下半身。

伤口触了盐, 钻心地疼。

贺之舟和叶沅沅惨叫起来。

小草面无表情,「还你们的。」

我心中一暖,这孩子还记着我被逼用伤手腌咸肉的苦楚。

离开之前,我看着狼狈不堪,如阴暗蛆虫一般的二人。

「记着, 我不是如意。」

「我叫何笋儿。」

我被拐时太小,只记得这个名字。

如同春笋一般,在暗黑中茁壮成长, 寻得生机破土而出, 我想这是我爹娘给我的祝福。

19

后来, 我和小草去了江南,开了一家点心铺子。

雨后初晴,我选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把那张凝聚二十二个苦命女子名字的纸张点燃,灰烬随风飘散在这山水之间。

如意、赵妞妞、聂云儿、陈锦娘、罗穗穗、李小宝……

你们,自由了。

完。

来源:俊俏豆花一点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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