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40年10月27日,宁波开明街突然落下大量麦粒与棉花。当地居民未曾想到,这些看似普通的物品携带着日军精心培育的鼠疫杆菌。两天后,鼠疫以惊人速度蔓延,豆浆店店主夫妇成为首批牺牲品,随后整条街道陷入死亡阴影。为切断传染源,政府不得不焚毁400余间房屋,400余
1940年10月27日,宁波开明街突然落下大量麦粒与棉花。当地居民未曾想到,这些看似普通的物品携带着日军精心培育的鼠疫杆菌。两天后,鼠疫以惊人速度蔓延,豆浆店店主夫妇成为首批牺牲品,随后整条街道陷入死亡阴影。为切断传染源,政府不得不焚毁400余间房屋,400余人无家可归 。这场由日军731部队策划的细菌战,揭开了浙江长达六年的人间炼狱。
日军对浙江的细菌战呈现出鲜明的战略意图。1940年首次攻击选择宁波,因其是东南沿海重要港口;1942年浙赣战役期间,为报复美军杜立特空袭东京,日军沿浙赣铁路实施地毯式细菌投放,衢州作为战略要地首当其冲;1944年则针对农业区施放炭疽菌,试图彻底摧毁中国军民的生存根基 。三次攻击使用鼠疫、霍乱、炭疽等六种致命病菌,通过飞机空投、水源污染、食物投毒等手段,形成立体式生物打击网络。
在衢州,日军的暴行令人发指。1942年8月,731部队长石井四郎亲自指挥,派遣156人组成的细菌战远征军,在撤退沿途的水井、水塘、农田中大量投放病菌。他们甚至将带菌食物分发给战俘,故意释放染病者制造疫情扩散。这种“活体传播器”的战术,使衢州在四个月内新增2万感染者,3000余人死亡,常山县更出现“每日死亡五人以上”的惨状 。
细菌战的直接杀伤只是开始,其长期危害更令人毛骨悚然。鼠疫在宁波造成133人死亡后,又蔓延至义乌崇山村,这个1200人的村庄411人染疫身亡,许多家庭全家死绝。而炭疽菌引发的“烂脚病”,成为受害者终身挥之不去的噩梦。患者腿部溃烂深可见骨,伤口散发腐臭,数十年无法愈合。丽水市6702人感染此病,86岁的吴发贵左小腿伤痕长达 70年,直到2015年接受手术才得以缓解 。美国病理学家马丁·弗曼斯基实地考察后断言:“如此大规模的炭疽疫情绝不可能自然发生”。
更残酷的是,日军在人体实验中不断优化细菌武器。日本九州大学医学博士佐藤大雄的论文显示,其团队曾将鼻疽菌注入食物进行传播实验。这些研究成果直接应用于浙江战场,使细菌攻击的致死率提高30%以上。
面对日军的反人类罪行,中国受害者展开了长达28年的跨国诉讼。1997年,浙江、湖南180名原告组成诉讼团,在日本律师团支持下提起诉讼。尽管东京地方法院2002年判决认定日军细菌战事实,但以“个人无诉讼权”为由驳回赔偿请求 。原告团团长王选至今记得父亲吴世根出庭作证时的情景:“他卷起裤腿,露出被日军刺刀刺伤的七处伤疤,当庭质问法官:这算不算国家行为?
这场诉讼虽未胜诉,却揭开了历史黑幕。日本学者松野诚也捐赠的《陆军军医学校防疫研究报告》等千件史料,成为研究细菌战的关键证据。2025年出版的《没有结束的细菌战》一书,更以60万字篇幅系统记录了这场战争罪行与民间抗争,将细菌战研究推向全球视野 。
在衢州水亭门历史街区,侵华日军细菌战衢州展览馆与杜立特行动纪念馆比邻而立。前者陈列着染菌麦粒、防疫面具等罪证,后者纪念中美反法西斯合作,形成强烈历史对照。馆长吴建平作为受害者后代,退休后义务讲解十年,“每个参观者离开时的凝重表情,都是历史最好的传承”。
医疗救助同样在延续正义。衢化医院自2015年启动“烂脚病人救助计划”,已为数百名受害者实施手术。当86岁的吴发贵第一次穿上皮鞋时,他含着泪说:“这双脚终于能体面地见人了。”这些跨越70年的救治,不仅修复了身体创伤,更重塑了受害者的尊严。
如今,义乌市生化武器研究中心收藏着日本学者捐赠的军用地图、阵中日记等珍贵史料,每年接待上万名研究者。这些泛黄的纸张无声诉说着:历史可以宽恕,但绝不能遗忘。在细菌战死难者纪念碑前,每逢九一八纪念日,总有人献上鲜花——那是对逝去生命的告慰,更是对人类文明底线的守护。
浙江细菌战的创伤至今仍在愈合,但历史的警示从未如此清晰:当战争突破人道主义界限,人类将共同承受文明的崩塌。唯有铭记这些血写的教训,才能避免重蹈覆辙,让和平之光永远照耀这片土地。
来源: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