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德国哲学家黑格尔曾说：“密涅瓦的猫头鹰只在黄昏起飞”，寓意只有回顾过去才能真正理解事件的意义与内涵。在拉美研究领域，著名学者约翰·贝弗利（John Beverley）所著《拉丁美洲的失败：坏时代中的后殖民主义》可被视为一种知识性的“遗嘱”，总结了他四十多年来对
原创 CECLA 中拉智讯
德国哲学家黑格尔曾说：“密涅瓦的猫头鹰只在黄昏起飞”，寓意只有回顾过去才能真正理解事件的意义与内涵。在拉美研究领域，著名学者约翰·贝弗利（John Beverley）所著《拉丁美洲的失败：坏时代中的后殖民主义》可被视为一种知识性的“遗嘱”，总结了他四十多年来对拉丁美洲政治与理论演变的思考。本文以贝弗利的著作为基础，结合秘鲁学者安东尼奥·科尔内霍·波拉尔（Antonio Cornejo Polar）1997年的批判性遗作《混血性与杂合性：隐喻的风险》进行讨论，探讨拉丁美洲作为文化与文明建构概念的困境与批评现状。拉美概念的形成及其争议“拉丁美洲”这一术语最初由智利激进分子弗朗西斯科·毕尔巴鄂于1863年提出，后被法国知识分子利用，赋予了隐秘的帝国主义色彩。尽管如此，这一术语的内涵在历史进程中不断转变，尤其20世纪以来，它更多被用于反帝国主义的话语之中。然而，这个概念在拉美内部也存在明显的裂痕，尤其以西语美洲与葡语美洲（巴西）之间的文化、语言分歧最为明显。调查显示，巴西人普遍不认同自己属于拉丁美洲，仅有4.2%巴西人主要认同该身份；而智利和哥伦比亚人对拉美身份的认同则分别高达38%与59%。这种内部差异凸显了拉美概念的内在困境和不确定性。此外，“拉丁美洲”这一术语本身也隐含了对原住民与非裔人群的边缘化甚至排斥，许多原住民学者因此倡导以“阿比亚亚拉”（Abya Yala）取代“拉丁美洲”，以更具包容性地表达这一地区的文化多样性。拉丁美洲的“失败”及其经济与文化内涵贝弗利认为拉美作为一个文明体的失败，主要表现为对资本主义现代性的迟缓接纳和经济上的依附性。对比1945年至今的中国与印度，拉美在经济发展与全球影响力上明显落后。他进一步指出，尽管拉美拥有丰富的内部多样性，但长期以来一直处于经济与文化的依赖状态，未能真正形成自主的现代性。贝弗利借用亨廷顿的文明冲突理论强调，拉美文明尚未真正成熟，它始终无法摆脱依附美国的经济结构，最终导致其现代性发展的失败。后殖民主义理论的适用与问题尽管“后殖民主义”最初主要指称亚洲与非洲前殖民地国家，但贝弗利将其概念扩展到拉美地区，以批判性地审视拉美文化与历史。然而，他的这一理论尝试也引发了争议。一方面，后殖民理论强调了全球南方的共同性；另一方面，它又可能掩盖拉美自身文化与历史的独特性。贝弗利指出，拉美的后殖民理论与印度的底层研究（Subaltern Studies）有密切联系，尤其关注拉美知识生产中被主流忽视的“次等群体”（subaltern）。然而，这种理论实践也带来了明显的问题，例如知识生产的语言与文化霸权，英文的学术话语占据主导地位，而拉美本土的西班牙语与葡萄牙语学术研究则遭受边缘化。知识批判的声音：科尔内霍·波拉尔的警示科尔内霍·波拉尔在其遗作中对拉美知识话语的关键术语——“混血性”（mestizaje）和“杂合性”（hybridity）提出了严厉批判。他指出，这些概念往往被用于掩盖拉美社会内部严重的文化与种族冲突，构建出虚假的和谐景象。此外，他批评英文主导的学术话语将拉美文学当作一种“原材料”，忽视拉美本土批评传统的努力与成果，这种现象不仅产生知识生产的等级制度，也加剧了拉美地区自身知识传统的衰败。“文学城”的批判与重构贝弗利继承了乌拉圭学者安赫尔·拉玛（Ángel Rama）的“文学城”（Lettered City）理论，批判以文学精英为代表的文化系统，认为这种系统与殖民、后殖民的权力结构紧密相连。因此，他更多关注代表边缘群体的文学创作与文化表达，如秘鲁作家卢尔吉奥·加维兰（Lurgio Gavilán）的自传体见证文学，以凸显次等群体的自我表述与文化抗争。贝弗利与科尔内霍·波拉尔都指出，在全球资本主义的扩张与文化霸权的压力下，拉美本土知识与文学的地位不断被边缘化，甚至面临消亡的风险。贝弗利强调，文学与文化的生产与接收日益被市场逻辑主导，导致拉美地区的文化自我表述陷入更加严峻的困境。从失败中寻找出路：未来的启示与可能性尽管贝弗利与科尔内霍·波拉尔对拉美知识与文化的现状充满悲观，但他们也指出，“失败”本身提供了一种超越资本主义现代性的可能性。拉美必须正视自身文化的复杂性与依附性困境，重新思考其文化批评与知识生产的路径。拉美未来需结合更广泛的批判性视角，重建自身的话语权与理论独立性。同时，加强地区内的知识交流、增强文化自信、推动本土理论发展是实现这一目标的重要路径。【参考文献】Juan E. De Castro，“Failures of Latin America and Criticism on Latin America: Reading John Beverley”(with a Detour through Antonio Cornejo Polar)》，FORMA 4.1 (2025): 57-80。原标题：《“失败的拉美”：后殖民时代的文化反思与知识危机》 来源：上下五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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