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白芍药对的物质基础及作用机制研究进展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4-11 14:30 2

摘要:中药药对作为中药复方配伍的精华和核心,既是历代医家基于临床经验凝练萃取之所在,也是辨证施治针对性与治疗性的明确体现[1]。白术-白芍作为临床常用药对,因其配伍比例、在方中作为君臣佐使的地位及与方中其他药物的组合不同,其配伍意义有所不同,所治疗的疾病方向也不同[

中药药对作为中药复方配伍的精华和核心,既是历代医家基于临床经验凝练萃取之所在,也是辨证施治针对性与治疗性的明确体现[1]。白术-白芍作为临床常用药对,因其配伍比例、在方中作为君臣佐使的地位及与方中其他药物的组合不同,其配伍意义有所不同,所治疗的疾病方向也不同[2-3]。如补脾止泻有白术丸;健脾柔肝有痛泻要方、逍遥丸;温化水湿有真武汤;养肝调脾、调理气血有当归芍药散等。白术-白芍药对配伍组合及其与方剂配伍的关系研究,对于揭示、剖析方剂配伍规律及其科学内涵具有引导价值和点面结合的意义[4]。

1 药对解析

药对是中药配伍的最小单元,一般为单味药与方剂的纽带,是许多方剂隐含的规律性特征与辨证施治内涵体现[5-7]。其不是随意2味中药的叠加,而是历代医家根据临床实践及药性理论进行配伍,是遵循中医基本理论法则组方的最基本、最简单、最明确的一种形式,可以起到协同增效或是制约减毒作用[8]。药对理论首见《神农本草经》“七情和合”理论,揭示了药对配伍的核心[9-10]。药对配伍的理论内核和成分组合机制在本质上与方剂是一致的,是方剂配伍规律研究的基础和重要切入点,可在一定程度上说明方剂配伍关系,药对配伍组合及其与方剂配伍的关系研究有助于剖析方剂配伍机制及其治疗疾病的作用机制[4]。

白术为菊科植物白术Atractylodes macrocephala Koidz.的干燥根茎,性温,味苦、甘,归脾、胃经,具有健脾益气、燥湿利水、止汗安胎的功效[11]。白芍为毛茛科植物芍药Paeonia lactiflora Pall.的干燥根,性微寒,味苦、酸,归肝、脾经。有养血调经、敛阴止汗、柔肝止痛、平抑肝阳的功效[12-13]。白术、白芍首载于《神农本草经》,其中术列于“上品”、芍药列于“中品”。自古以来,“白术-白芍”组成的药对便被诸位名家广泛应用,且多用于肝脾不和证,如《丹溪心法》的痛泻要方、《兰室秘藏》的当归芍药汤、《景岳全书》中的五阴煎、调胃白术散等[3]。金代刘完素《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提到:“泻痢不止,或暴下者,皆太阴受病,故不可离芍药,人不受湿,则不利,故须白术”。表明白术-白芍祛湿止泻的功用。二药合用还可补脾,正如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所说:“白芍同白术补脾”。明代倪朱谟《本草汇言》记载:“白术乃扶植脾胃,散湿除痹,消食除痞之要药也。与白芍相伍,白术补土,白芍调肝,肝脾同治,可使脾胃健运,肝木调达”。清代汪昂在《医方集解》中亦指出:“白术苦燥湿,甘补脾,温和中;芍药寒泻肝火,酸敛逆气,缓中止痛,数者皆以泻木而益土也。”可见,白术苦甘扶脾,益脾气以助脾胃之健运,脾土健则木不能干;白芍酸寒泻肝,敛肝气肝血而令气不妄行,肝木得泻则脾土得运。二药相伍则土中泻木,扶土抑木。此外二药合用还有缓急止痛,祛湿利水,健脾补血的功效,临床上多用于治疗肝旺脾虚的肠胃性疾病,亦可治疗气血不足等证[3,14-15]。

2 复方配伍

白术-白芍为中医方剂中常用药对,应用广泛。在“中国方剂数据库”中,药物组成含“白术”和“白芍”的方剂多达1 557首,主要用于内科疾病的治疗,妇科次之,男科、皮肤科、外科、五官科、养生均有涉及。白术-白芍配比研究发现,白术、白芍用量相同者居多,此外,白术-白芍比例为1∶2、2∶1、2∶3、3∶2、5∶3的情况也较为常见[16]。以白术-白芍药对为核心或组成部分的方剂,其功效在不同的方剂配伍情境下存在差异。

2.1 白术丸

仅由白术、白芍组成的方剂,如《丹溪心法》中白术丸具有健脾止泻的功效,可治疗脾虚泄泻证。白术丸中,白术(1两)为君药,用量较大,旨在补脾益气、增强脾胃运化。芍药(0.5两)为臣药,一方面可以养血滋阴,与白术相伍健脾益气血以防脾虚所致气血生化不足,另一方面能柔肝缓急止痛,二者相合补脾柔肝以防肝气乘脾。使药粥为丸,取其健脾和胃之意,既能助白术、芍药药力的发挥,又可顾护脾胃。全方配伍则肝脾可调,脾虚泄泻可止。

2.2 痛泻要方

痛泻要方出自《丹溪心法》,又名白术芍药散,是治疗肝旺脾虚痛泻的经典方剂[17]。白术-白芍在痛泻要方中起到主导作用,是痛泻要方组方的基本单元和重要支撑。白术为君药,既能健脾以治土虚,又能燥湿醒脾以除湿困而止泻。且白术能通过培补脾胃可以防肝木亢盛侮脾。白芍是用量仅次于白术的另一主药,除取酸收之功治长期腹泻外,更藉其养肝体以配阳、缓肝之气以柔肝之功,故获抑木之称。方中陈皮、防风是通过理气行气加强白术健脾燥湿和白芍止痛的功效而为佐使之药。白术与白芍相伍,白术苦甘能扶脾,白芍酸寒能泻肝,肝脾并补,健脾养肝。脾中升阳,脾土健旺,脾健则木不能干,肝胆之邪不敢犯,则肝木自平;肝木得泻,肝平则脾不为贼邪所干,则脾土得运。寓土中泻木,扶土抑木之意[18]。该治法在痛泻要方、完带汤、乞力伽散、疏肝暖土汤、扶土抑木煎等方剂中均有体现。

2.3 真武汤

真武汤出自《伤寒论》,又名玄武汤、固阳汤,是温水利阳的经典方剂。真武汤中臣药白术健脾燥湿,温补中焦以制水。方中妙用佐使药白芍,一为复肝疏泄以利小便,二为敛阴舒筋以解肉瞤,三为柔肝缓急以止疼痛,四为反佐,制约附子温燥之性,使利水而不伤阴,其配伍附子意为阴中求阳[19]。真武汤有腹痛证,白术健脾土,白芍疏肝木,脾土不虚,木不来犯,则腹痛自止。白术健脾燥湿,白芍利小便以促水湿排出,二者相伍,配合方剂中其他药物,则水湿得以消除,增强了温阳利水的功效。

2.4 当归芍药散

当归芍药散出自《金匮要略》,又名当归芍药汤,为肝脾失调、血滞湿阻、妊娠及妇人腹痛等证的经典方剂,主治肝脾气血虚证。方中用白芍多于他药的数倍以泻肝木、利阴塞,川芎、当归助白芍补血活血止痛;白术益脾燥湿,茯苓利小便,配合泽泻通利其塞,使其从小便出。白术-白芍配伍,白芍柔肝止痛养血为君,白术益气健脾生血,共奏养肝调脾,调理气血的功效。全方配伍,使肝血得养,脾气得健,湿气得除,气血通畅,故证得解[3,20]。

2.5 逍遥散

逍遥散出自《太平惠民合剂局方》,又名逍遥汤,为肝郁血虚脾弱证的经典方剂,主治肝郁脾弱血虚证。方中白芍敛阴血以涵其肝,白术健脾土以生血,二药配伍,于土中泻木。调和肝脾,扶土抑木。当归可与白芍养血,茯苓、甘草可助白术健脾,柴胡、薄荷可疏肝。诸药配伍可使肝郁得疏,血虚得养,脾弱得复,气血兼顾,肝脾同调[3,21-22]。

3 化学成分

白术-白芍药对成分定性分析常用LC/MS联用技术。目前多数使用高效液相色谱/电喷雾电离飞行时间质谱仪(HPLC/ESI-TOF-MS)[23]、超快速液相色谱-离子阱飞行时间质谱(UFLC-IT-TOF/MS)[24]、超高效液相色谱-四极杆-飞行时间质谱(UHPLC-Q-TOF-MS)[25]等技术,其中UHPLC-Q-TOF-MS最为常用,其可更加全面、快速、准确地测定成分。

3.1 定性分析

研究表明,白术含有79种成分,主要为挥发油类、内酯类及多糖类成分[26-27]。其中挥发油类主要成分含量最多的是苍术酮,占挥发油总质量分数的36.60%;其次为β-桉油醇,占挥发油总质量分数的15.83%[28];内酯类主要成分是倍半萜类物质白术内酯I~III;多糖类主要包括阿拉伯糖(21.86%)、半乳糖(12.28%)、葡萄糖(34.19%)、半乳糖糖醛酸(28.79%)等[29-30]。白芍中有140种化学成分,主要为挥发油类(39.29%)、单萜苷类(23.57%),除此外还包含黄酮类、鞣质类、有机酸类、三萜类、混源萜类、甾体类和苯乙醇苷类[31-35]。白芍挥发油中含量最高的是棕榈酸,其质量分数为54.48%[36];单萜苷类主要包含芍药苷和芍药内酯苷,具有高含量、高活性的特点[37]。然而,已完成活性成分鉴定的化合物仅占少数[38-39],其余尚未得到充分的总结和全面的介绍。现今白术、白芍及其炮制品的化学成分研究多集中在白术内酯I~III、芍药苷和芍药内酯苷方面[40-45]。也有研究者对白术-白芍进行分析,Gao等[46]对白术-白芍煎煮液进行定性分析,与单味药相比,药对中缺少了25个化合物,仅有部分化合物含量升高,其余普遍显著降低,说明白术-白芍共煎液能显著改变白芍和白术溶液中的化学成分。

3.2 定量分析

单味药的化学成分含量会在药对配伍后发生改变。Wu等[47]通过高效液相色谱法(HPLC)对白术-白芍3∶2中的10种有效成分进行定量分析,发现配伍后芍药苷、芍药内酯苷、白术内酯I含量显著升高,而白术内酯II、III的变化不明显,表明白术-白芍在临床上的治疗效果优于单味药。张秋樾[48]、王艳宏等[49]运用UHPLC-PDA、HPLC-PDA发现炒白术、炒白芍、白术-白芍3∶2中的白术内酯I~III含量在配伍后明显升高,而芍药苷与芍药内酯苷的含量明显降低。朱瑶瑶等[50]使用HPLC-PDA对白术、白芍配伍前后进行分析,发现配伍后白术-白芍1∶1芍药苷、白术内酯I含量显著增加,芍药内酯苷含量显著降低,白术内酯II、III含量无明显变化。另有研究表明,在Q-Exactive高性能台式四极杆-轨道阱液相色谱-质谱(Q-Exactive HPT Q-Orbitrap LC-MS/MS)技术下,白术-白芍1∶1配伍后芍药内酯苷、白术内酯I含量降低,而白术内酯II、III含量增高,芍药苷含量变化不明显[46]。说明检测方法、条件和白术-白芍不同配比对结果有一定的影响。

炮制会影响白术-白芍的有效成分含量。Fang等[51]运用HPLC-PDA对白术-白芍3∶2麸炒前后的9种主要化学成分进行分析,发现炮制后的芍药苷、芍药内酯苷、白术内酯II的平均含量有所下降,而白术内酯I、白术内酯III的平均含量有所升高。Gao等[46]使用Q-Exactive HPT Q-Orbitrap LC-MS/MS对白术、白芍、白术-白芍1∶1炮制品进行分析,结果表明炮制品芍药苷、芍药内酯苷在配伍后降低,白术内酯I~III在配伍后升高。炮制会影响白术-白芍的有效成分含量这一结论均得以证实。

由以上结果分析可知,药对定量分析结果差异较大,尤其在白术-白芍配伍与单味药有效成分含量变化方面;白术-白芍炮制前后,各有效成分含量变化趋势整体保持一致,但略有差异。这可能与药物的炮制方法、药物配比、检测条件等因素有关。白术-白芍配伍、炮制前后相关含量的变化具有深入研究的价值,值得后续研究者进一步探索,从而为临床用药提供科学依据。

4 药理作用

4.1 调节胃肠功能

4.1.1 止泻 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irritable bowel syndrome with predominant diarrhea,IBS-D)是一种胃肠道疾病,发病时常伴腹痛、泄泻[52]。研究表明,乳鼠直肠扩张刺激法结合母婴分离法复制IBS大鼠模型与腹痛、泄泻证关联密切[53]。张秋樾[48]和李冰艳[54]使用白术-白芍对该模型进行研究,对大鼠整体、排泄功能、内脏敏感性、行为学变化进行分析,证实了药对的治疗作用,且治疗作用与大鼠下丘脑、海马、脊髓、结肠组织中关键脑肠肽,降钙素基因相关肽(calcitonin gene related peptide,CGRP)、细胞癌基因fos(cellular oncogene fos,c-fos)含量表达有关,表明其作用机制与调控脑-肠互动机制有关[55]。孙萍萍[56]采用醋酸刺激法结合母婴分离法复制IBS-D模型,经白术-白芍给药后,血清5-羟色胺(5-hydroxytryptamine,5-HT),血管活性肠肽(vasoactive intestinal peptide,VIP)、生长抑素(somatostatin,SS)含量表达下调,降低肠道过敏达到止泻目的。滕超等[57]发现白术-白芍能上调慢性应激结合束缚法建立的IBS-D大鼠模型结肠组织水通道蛋白3(aquaporin,AQP3)表达而发挥治疗作用。朱瑶瑶等[50]采用慢性束缚+夹尾刺激+饮食失节+苦寒泻下法构建IBS模型,发现白术-白芍能下调5-HT、SS水平,上调血浆胃动素(motilin,MTL)表达发挥治疗作用。溃疡性结肠炎(ulcerative colitis,UC)是一种慢性结肠炎症,临床表现为腹痛、腹泻、脓便、血便等[58]。研究发现,白术及炮制品通过调节肠道菌群治疗UC发挥止泻作用[59]、白术内酯III能通过调节自噬、Janus激酶2(janus kinase 2,JAK2)/信号转导与转录激活因子3(signal transducer and activator of transcription 3,STAT3)通路治疗UC[60-61]。白芍总苷则通过抑制丝裂原活化蛋白激酶(mitogen-activated protein kinase,MAPK)和核因子-κB(nuclear factor-κB,NF-κB)通路、保护和修复肠黏膜屏障、调节肠道微生物群的代谢等方式治疗UC而止泻[62-64]。此外,刘海涛等[65]通过体外实验证实白术内酯I能通过钠-葡萄糖协同转运蛋白1(sodium-glucose linked transporter 1,SGLT1)/钠/氢交换体3(Na+/H+exchanger 3,NHE3)通路治疗腹泻。

运用网络药理学方法研究的结果同样证实了白术-白芍的止泻作用。丁凌等[66]预测白术-白芍中活性成分治疗IBS的作用靶点,最终筛选出活性成分20个,作用靶点73个,交集靶点61个,证实了白术-白芍发挥IBS的作用是多成分、多靶点、多途径作用的结果。吴亚宁等[67]通过网络药理学和实验验证,鉴定出肠安II号方中白芍-白术中有63个潜在靶点参与IBS治疗。王艳茹等[68]基于网络药理学预测和实验验证,发现白术-白芍中的甜菊糖、芍药苷、β-谷甾醇及山柰酚等活性成分能通过晚期糖基化终产物-晚期糖基化终产物受体(advanced glycation end products-recept or for advanced glycosylation end products,AGE-RAGE)、磷脂酰肌醇3-激酶(phosphatidylinositol 3-kinase,PI3K)/蛋白激酶B(protein kinase B,Akt)等信号通路直接或间接作用于UC的相关受体靶点,为白术-白芍对UC的治疗作用提供了依据。

统计分析方法为白术-白芍治疗IBS提供了具有重要价值的参考方向,助力相关研究的深入推进与精准评估。Bai等[69]通过Meta分析和试验序贯分析(trial sequential analysis,TSA)检验术芍对IBS的功效和安全性,证实了术芍可能是IBS患者(尤其是IBS-D患者)的潜在候选药物,可为今后优化IBS-D中药配方提供理论依据。

4.1.2 通便 白术-白芍可通过调节胃肠功能治疗功能性便秘。在对便秘(functional constipation,FC)模型大鼠灌胃白术-白芍后,Li等[70]发现FC大鼠首次排黑便的时间、粪便含水量和小肠推进速率明显改善,结肠中P物质(substance P,SP)、VIP、5-HT的表达水平显著增加,16S rRNA基因测序技术证明白术-白芍改变了微生物群落结构,得出其能有效缓解便秘并改善菌群失调的结论。Meng等[71]采用网络药理学和分子对接分析方法,表明白术-白芍在功能性便秘治疗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同时,对慢性功能性便秘大鼠进行给药实验后发现,大鼠血清和肠组织中单磷酸腺苷(cyclic adenosine monophosphate,cAMP)、蛋白激酶A(protein kinase A,PKA)和腺苷酸环化酶(adenylyl cyclase,AC)表达降低,证实了术芍对便秘的治疗作用,其中AQP1、AQP3和AQP8的水平下调提示术芍的通便机制可能与调节肠道水通道蛋白的表达有关。

白术、白芍单味药及有效成分也可治疗便秘。有研究发现,白术、白芍水提物,白术内酯I、白术内酯III和白术多糖对慢传输型便秘(slow transit constipation,STC)动物模型具有良好的治疗作用。白术、白芍水提物分别通过调节色氨酸代谢缓解、下调AQP4、VIP水平实现通便作用[72-73];白术内酯I可以改善肠道菌群,增加肠道菌群代谢产物乙酸、丙酸含量而改善大鼠便秘症状[74];白术内酯III则是刺激一氧化氮合酶(nitric oxide synthase,NOS)、SS、VIP和5-HT分泌来减轻STC,并调节涉及蛋白激酶C(protein kinase C,PKC)、PI3K、干细胞因子(stem cell factor,SCF)和酪氨酸蛋白激酶Kit(tyrosine-protein kinase kit,c-kit)的信号通路[75]。白术多糖能通过调节MTL、VIP水平,增加结肠组织黏蛋白2(mucin 2,MUC2)、闭锁小带蛋白-1(zonula occludens-1,ZO-1)表达水平来改善便秘[76]。对于复方地芬诺酯所致便秘,白芍总苷(total glucosides of paeony,TGP)以肠道蠕动相关因子及Wnt/β-catenin信号通路为途径,发挥作用达到治疗目的[77-78]。

白术-白芍既能止泻,又能通便,发挥双向调节作用,既可治疗肝脾不和之肠鸣腹痛,大便泄泻,又可治疗气虚通便无力、血少肠失煦润之便秘。以白术、白芍为核心的方剂如痛泻要方对大黄致小鼠腹泻模型、新斯的明致小鼠小肠推进功能亢进均有一定抑制胃肠运动作用,对复方地芬诺酯致小鼠便秘模型、阿托品致小鼠小肠推进功能抑制均有一定促进胃肠运动作用[79],且低剂量(2.93 g/kg)对腹泻效果明显,高剂量(5.85 g/kg)对便秘效果明显[80]。

4.2 抗炎

白术-白芍具有抗炎作用,在体外实验中,经脂多糖诱导RAW264.7巨噬细胞得到的炎症模型中,白术-白芍药对提取物(OPAE)通过抑制MAPK和NF-κB信号通路,显著降低炎症相关介质水平,包括一氧化氮、肿瘤坏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TNF-α)、白细胞介素-6(interleukin-6,IL-6)及单核细胞趋化蛋白-1(monocyte chemotactic protein-1,MCP-1)。进一步研究表明,OPAE可呈剂量相关性下调诱导型一氧化氮合酶(inducible nitric oxide synthase,iNOS)的蛋白表达,从而抑制炎症级联反应[81]。白术内酯I、芍药苷及芍药内酯苷均可下调一氧化氮、IL-6和TNF-α的表达[39],其中白术内酯I通过抑制NF-κB、细胞外信号调节激酶1/2(extracellular signal-regulated kinase 1/2,ERK1/2)和p38 MAPK信号通路达到抗炎的目的[82]。白术内酯III抗炎机制则是通过抑制与NF-κB和MAPK信号通路相关一氧化氮、前列腺素E2(prostaglandin E2,PGE2)、TNF-α和IL-6的释放[83]。白术抗炎成分不仅是内酯类,其酮类、醇类、炔类成分能抑制一氧化氮和PGE2表达、下调IL-1βIL-6TNF-α的mRNA水平、抑制NF-κB的转录活性和核易位、MAPK的磷酸化达到抗炎目的[38]。另有研究发现,白术、白芍发酵后有显著的抗炎作用,均能下调IL-6、TNF-α和IL-1β的表达,其机制与抑制NF-κB有关,且发酵后产物的抗炎作用优于发酵前[84-85]。白术-白芍相关成分对小鼠小胶质BV2细胞发挥抗炎作用:白术内酯I、白术内酯III、白术素、苍术酮、芍药苷可下调一氧化氮等炎症因子的表达、减弱NF-κB和MAPK磷酸化的转录活性[86-88]。

体内实验亦证实白术、白芍具有抗炎作用。在葡聚糖硫酸钠(dextran sulfate sodium,DSS)诱导的小鼠UC模型中,白术挥发油中的苍术酮、白芍水提取物(PRADG)能下调促炎因子的水平从而对UC起到治疗作用[89-90]。白术多糖和白芍总苷可通过调节Toll样受体4(Toll-like receptor 4,TLR4)/髓样分化因子88(myeloid differentiation primary response gene 88,MyD88)/NF-κB信号通路活性,减少炎症因子分泌发挥抗炎作用[91]。Amin等[92]通过体内外实验发现白术的乙醇提取物可通过Akt/ NF-κB抑制蛋白α(inhibitor of NF-κB α,IκBα)/NF-κB通路发挥抗炎作用。Wang等[93]证实了白芍多糖抗炎机制是通过NF-κB信号通路实现的。

4.3 免疫调节作用

白术水提物可通过增加分化群4 T细胞(cluster of differentiation 4 T cells,CD4 T)细胞群表达[94],改善肠道灌洗液中免疫球蛋白A(immunoglobulin A,IgA)、血清IgG含量,脾脏指数、胸腺指数、下调结肠TLR4表达[95]发挥免疫调节作用;白术内酯I能够改善辅助性T细胞17(T helper cell,Th17)/调节性T细胞(regulatory T cell,Treg)细胞失调,其调节免疫机制与抑制Notch信号的活化有关[96];白术多糖、白芍多糖可通过增加CD4+和CD8+ T细胞的百分比抗炎[97-98],其中白术多糖作为白术中调节免疫的主要成分,还可以增加血清IgG含量[99]、通过IL-2/STAT5途径提升Treg细胞的数量[100]、通过TLR4/MyD88/NF-κB信号传导来增强免疫功能[101]。白芍广泛用于自身免疫性疾病的治疗。白芍水提物可增加紧密连接蛋白(tight junction protein,TJ)表达,抑制IL-23/IL-17轴,调节免疫来治疗UC[89];其乙醇提取物能下调血清IgE、血清IgG1与IgG2a的比值及IL-4与γ干扰素的比值,调控Th2/Th1免疫平衡来治疗特应性皮炎[97]。白芍总苷有着双重调节作用,其机制主要是抑制Th2细胞增生、抑制B细胞分化增殖、调节由T淋巴细胞介导的细胞免疫和由B淋巴细胞介导的体液免疫、调控细胞因子如IL-2、IL-6、TNF-α等的水平[102-103]。

4.4 神经保护作用

白术、白芍在修复损伤神经元、大脑神经保护方面具有重要作用。体内、外研究表明,白术乙醇提取物、双白术内酯、白术内酯II、白术内酯III、白术多糖等均发挥神经保护作用。白术乙醇提取物可抗谷氨酸兴奋性毒性[104]、激活肝脏激酶B1(liver kinase B1,LKB1)/腺苷酸活化蛋白激酶(adenosine monophosphate-activated protein kinase,AMPK)/转录因子EB(transcription factor EB,TFEB)通路调节自噬降解淀粉样前体蛋白(amyloid precursor protein,APP)[105],激活过氧化物酶体增殖物激活受体γ(peroxisome proliferator-activated receptor γ,PPARγ)信号通路,促进小胶质细胞对β淀粉样蛋白(β-amyloid protein,Aβ)的摄取与降解[106];双白术内酯可与乙酰胆碱酯酶(acetylcholinesterase,AChE)结合降低AChE活性,下调糖原合成酶激酶-3β(glycogen synthase kinase-3β,GSK-3β)表达、上调p-Akt蛋白、突触蛋白I(synapsin I)和PKC的表达来治疗衰老相关的记忆障碍疾病[107-109];白术内酯II通过PI3K/Akt通路减轻神经元HT22细胞损伤[110];白术内酯III通过抑制半胱氨酸天冬氨酸蛋白酶(cystein-asparate protease,Caspase)信号通路、AChE活性、减少活性氧形成、上调p-PKC与海马B淋巴细胞瘤-2(B-cell lymphoma-2,Bcl-2)基因表达等发挥神经保护作用[111-113]。白术多糖、芍药苷可上调Bcl-2和下调Bcl-2相关X蛋白(Bcl-2 associated X protein,Bax)表达,通过调控Bcl-2/ Bax/Caspase-3信号通路发挥神经保护作用[114-116],此外芍药苷的作用机制还包括保护多巴胺能神经元、调节线粒体膜电位和PI3K/Akt信号通路等[117]。白芍可保护神经元,减少神经细胞凋亡,调节神经因子及提高脑耐缺氧缺血能力治疗神经退行性疾病[35];白芍挥发油通过PI3K/Akt/核因子E2相关因子2(nuclear factor E2 related factor 2,Nrf2)信号通路对海马神经元发挥抗凋亡作用[118];白芍水提物作为潜在的神经生长促进因子,帮助受损周围神经的生长[119]。白芍总苷可改变马钱子引起的氧化应激状态,减少大脑对有毒生物碱的吸收,表现出针对神经毒性的预保护作用[120],其也可调节cAMP/ PKA/环磷腺苷效应元件结合蛋白(cyclic amp response element-binding protein,CREB)信号通路从而进行神经保护[121]。白术-白芍药对及所含效用成分主要作用机制见图1。

5 结语与展望

白术、白芍为临床上常用中药,二者多以药对形式出现在方剂中并应用于临床,在方剂中多相须、相使为用,在不同方剂中发挥的作用也不尽相同。笔者在总结文献时也发现了一些不足之处:(1)药对定量分析结果差异较大。这可能与药物的产地、炮制方法、检测条件、药物配比等因素有关。今后研究中可明确产地,优先选择道地药材、统一炮制方法、统一检测条件、增大样本量及重复次数、统一配比等。有研究表明,白术-白芍药对以2∶3配伍时,有效成分溶出的促进作用最佳[122],但目前并未找到有此配比的研究,需要在后续研究中加以重视。(2)有关白术、白芍定量分析的研究大多集中在白术内酯、白芍总苷和芍药苷,而对于药对中其他成分研究的相关文献较少,还不够深入。应加强对白术-白芍中其他成分的相关研究。(3)缺乏药对的作用机制研究。目前对于白术、白芍单味药的化学成分作用机制研究丰富,而白术-白芍药对作用机制有待进一步探究。白术-白芍是临床上常用药对,后续可以通过对药对的有效成分、作用机制展开更细致、深入的研究,从而得到科学数据为临床上药对的使用提供参考。(4)目前大多数实验仍为基础实验,尚缺乏确切的临床疗效相关指标。今后研究需重视这一问题。

白术-白芍药对深受众多医家青睐,在消化道疾病、炎症、免疫系统、妇科、神经系统类疾病的治疗中发挥重要作用。药对是中医配伍理论、整体观念和辨证论治思想的体现,是研究方剂、配伍的基础,研究药对可揭示协同增效或拮抗减毒机制、挖掘新的药物组合和药用价值,因此研究药对则可加大对方剂、药物配伍规律、药物作用的研究。今后研究应结合生物信息学、表观遗传学、代谢组学、蛋白组学、微生物组学、基因组学、转录组学等多组学整合系统研究方法,并联系现代分子生物学与中医辨证论治来设计相关临床试验,加大后续研究的广度与深度,以便在中医药现代化思想的指导下更好地服务临床。

来 源:王世新,王秋艳,李 爽,隋方宇,张 淼,胥风华,旺建伟.白术-白芍药对的物质基础及作用机制研究进展 [J]. 中草药, 2025, 56(7): 2582-2592.

来源:天津中草药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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