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89年8月18日清晨,细雨刚停,叶飞的专列缓缓驶入南京站。这位身着便装的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没有随行警车,也没有隆重迎接,仅带着秘书和两位工作人员走下月台。有人认出他,行了个军礼,他笑着点点头,便钻进一辆普通吉普车。此行他要在南京军区了解部队训练情况,更
1989年8月18日清晨,细雨刚停,叶飞的专列缓缓驶入南京站。这位身着便装的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没有随行警车,也没有隆重迎接,仅带着秘书和两位工作人员走下月台。有人认出他,行了个军礼,他笑着点点头,便钻进一辆普通吉普车。此行他要在南京军区了解部队训练情况,更重要的是,抽空与老部下吃顿便饭,说说久违的“战壕里”的往事。
午饭前,秘书悄悄订好一家小馆子。叶飞交代得很清楚:所有费用自己掏腰包,绝不惊动军区后勤。谁料军区得知后,主动提出安排食宿并买单,还派人打电话给秘书:“老首长过来,理应我们负责。”秘书一时为难,只好将情况汇报。叶飞听完皱起了眉:“私人聚会,不能用公家的钱。要是传出去,我这个副委员长还能当吗?”短短一句话,像砸在秘书心口的石头,砰然作响。电话那头的军区领导最终只能无奈回话:“遵命,我们不插手。”
很多人至今记得这顿“自己掏钱”的饭局。十来位当年的连长、排长,如今头发花白,却依旧按战场番号相互称呼。“二营长,你坐这边。”一句招呼,把所有人拉回四十年前的黄泥战壕。叶飞举杯时只说了一句:“活着见面,很值!”桌上汽水和黄酒混着喝,菜式极简单,结账不到百元。离席时,他把账单装进公文包,生怕店家再收一次“部队招待费”。
叶飞对“公与私”的分寸感,从年轻时就刻进骨子里。1930年夏天,他被关进厦门死囚牢,脚踝上的铁镣至今在档案照片里清晰可见。牢里潮湿闷热,他却趴在石板地上抄写《共产党宣言》,自嘲“坐了回社会大学”。几个月后获救出狱,他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到组织报到,领了两块银元作路费,硬是只花了一块。多年后有人问他为什么如此“抠”,他笑着摇头:“那是党的钱,心里花不出去。”
抗战时期,新四军苏北根据地缺医少药,叶飞手下一个团一周只能领到半袋盐。江南雨季,饥饿和痢疾同时袭来。军医为他开小灶,偷偷将仅有的红糖兑进热水,想给他补补身子。他却把碗递给伤员,转身下命令:以后谁再搞特殊,“不要命的别干”。一句话传遍连队,对叶飞的敬畏随即刻在枪托,也刻进人心。
1949年春天,华东野战军十兵团准备渡海进攻金门。会前沙盘演练上,叶飞盯着参谋部画好的航线图,一个箭头一个箭头地推敲,最终决定先派一个加强营夜渡探路。参谋长认为稳妥,叶飞却复述了毛泽东的来电:“没有侦察,就没有发言权。”金门战斗因情报不足而失利后,他主动向中央检讨,电报里连用了三次“主责在我”。同僚劝他“大家都有错”,他摇头:“党员干部先担责,这是规矩。”
规矩还体现在生活琐事之中。1992年,他因肺部感染需要吸痰器,国内买不到,秘书托人在香港购置。卖家主动表示赠送,他听说后拍案而起:“买就得付钱,搞人情往来要不得。”第二天把港币原封退还,附上感谢信,对方哭笑不得。夫人忍不住抱怨:“老叶太轴,一点人情味都不讲。”实则这种“轴劲”正是他一生廉洁的密码。
再回到1989年的南京调研。除了看望老部下,他还专门花两天时间深入海军码头,旁听青年军官的训练汇报。不少年轻人大气不敢出,叶飞却打破沉默,问了句:“你们觉得舰艇最缺什么?”一位副舰长鼓足勇气回答:“缺现代化指挥系统。”叶飞点点头,回头对随行人员说:“记下来,回京协商。”几个月后,海军装备计划里果然出现了这一条目。
南京调研结束前,叶飞拒绝了军区安排的欢送宴,他和秘书拎着行李走进车站食堂,各要了一份三元的套餐。站台广播催促检票时,他转身拍拍秘书肩膀:“再过几年就退休,有些原则要留给后来人。”秘书记得自己当时只应了声“是”,嗓子却发哑。
1999年,叶飞与世长辞。他留下的东西很少:几套旧军装、一叠批示手稿、一张自己支付的南京饭局收据。收据字迹已经模糊,但落款处那几个工工整整的“叶飞”依旧扎眼。熟悉他的人常说,叶飞用一生证明,公私厘清并非口号,而是需要时时自警的行动。倘若在1989年他默许军区埋单,或许没人指责,但在他心里,底线就此失守,副委员长的威信也会被自己亲手掏空。
那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私人宴请”,因此成了很多老兵心中最难忘的细节。有人回忆:“老首长教我们的,可不仅是打仗。”
来源:雍亲王府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