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看着我，我娘千言万语化作两行清泪，她嘴唇颤抖，似是想叮嘱我两句，但是却又惧怕站在一旁的我爹，一句话也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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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入宫的这日，我爹很是高兴，破例让我见了我娘。

枯黄的头发，苍老的面容，才三十多岁的人，却宛如六十一般。

看着我，我娘千言万语化作两行清泪，她嘴唇颤抖，似是想叮嘱我两句，但是却又惧怕站在一旁的我爹，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和我爹站在一起，不似夫妻，反而更像母子，不过也对，他们本就不是夫妻，我娘不过是我爹买回来专门负责生养的奴才。

当年跟我娘一起被卖进府的也有好几位，除了我娘之外，其他人早早就被打杀了。

我娘活下来，并不是我爹仁慈，而是我娘的肚皮比较争气，一连生了六个孩子，两男四女，也因为这点作用，她才能一直活着。

我是最小的女儿，两个哥哥都没有养活，小小年纪就夭折了。

三个姐姐倒是都成年了，大姐嫁给了年逾花甲的户部侍郎当填房，入府不过半年就被折磨死了。

我爹没闹，因为户部侍郎告老还乡后，我爹成了户部侍郎。

二姐嫁给了永阳侯不学无术的三儿子当妾，入府一年就病死了，我和三姐去看了，七窍流血而死。

三姐求爹为二姐主持公道，被我爹罚跪在祠堂反省。

此事也不了了之，之后听说永阳侯在朝堂上褒奖我爹为官清明，可堪大用，保举我爹为户部尚书。

三姐及笄的时候，我爹问她：「可有看好的人家？」

三姐不想同前面两位姐姐一样，不顾我的阻拦，跪求我爹帮她找一个普通人家嫁过去。

我爹没说话，起身离开，离开前我听见他摇头低声叹了一句：「不堪大用！」

当时我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结果第二日三姐就吊死在房梁上，我去看过尸体，三姐的脖子上明明是有两道勒痕。

十三岁的我，只感觉遍体生寒，隐约也知道我这辈子会有什么下场。

而在昨日我也及笄了，当我爹问我，是嫁给贩夫走卒草草一生还是入宫伴驾富贵一世的时候，我果断地选择了入宫伴驾。

我明白我爹为什么想送我入宫，因为他嫡亲女儿宋思染上个月被皇上禁足了，他需要一个人去为宋思染固宠。

2

宋思染的地位和我们不一样。

在我爹心目中，我和我娘还有我那些姐姐们，就是奴才，就是升官的筹码，可以随意摆弄和利用。

而宋思染不一样，她是嫡女，是大夫人所生，是他悉心教导出来的骄傲。

宋思染也确实争气，十三岁的时候就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在先皇寿宴上一曲《逍遥游》引得先皇赞叹不已，当即赐婚给太子当太子侧妃。

之后先皇驾崩，太子登基成新帝，宋思染这个太子侧妃成了后宫淑妃娘娘。

宋思染是我爹的骄傲，但有一件事是我爹的痛，那就是宋思染嫁给太子已经五年，如今依然没有怀上皇嗣。

上个月新入宫的一个美人怀上了皇嗣，对宋思染态度有些桀骜，被宋思染责罚了一下。

结果那美人当夜就动了胎气，皇上震怒，禁足了宋思染。

所以如今我爹让我进宫，明显就是为了帮宋思染：

「入宫后安守本分，很多东西不是你能肖想的，多想想你娘！」

我爹冷冷开口。

话里都是威胁的意思。

我微微欠身：「女儿明白。」

见我态度恭敬，他微微点头算是满意。

接着又一副施舍的表情说道：「要是生下一个皇子，为父也不会亏待你，会给你娘一个体面的，让她做个侍妾。」

3

这一批入宫的除了我之外还有四位，都是官员家送进宫伴驾的，位分上我们都被封为美人。

内务府派了个管事公公带着我们去各自的院子。

途经御花园的时候，一个软轿迎面而来。

管事公公连忙行礼：「奴才见过襄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我们也跟着一起行礼。

襄嫔的名字我真的是如雷贯耳，她就是害宋思染被禁足的那个美人，已经在前几天被封为襄嫔了。

我微微抬起头看了软轿上的襄嫔。

一袭华丽的丝绸长裙，梳了个婉月髻，哪怕是孕妇，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绝美容颜。

怪不得宋思染败在她的手上，这个襄嫔的美貌比宋思染好太多了。

「都平身吧！」襄嫔摆了摆手，随后笑道，「宫里又新进妹妹了？」

掌事公公连忙回话：「回禀娘娘，一共五位小主。」

襄嫔轻笑：「都抬起头，让本宫看看……」

4

我和其他几个美人微微抬起头来。

襄嫔扫视一圈，视线落在我的身上：「这位妹妹看着挺面善，是谁家的姑娘？」

我心中一紧，襄嫔果然来者不善，这次相遇肯定不是碰巧。

「回娘娘的话，家父户部尚书宋钊！」

我欠身说道。

襄嫔笑意不减，语气十分熟稔地说道：「原来是淑妃娘娘的妹妹，怪不得本宫看着就想亲近。」

说着襄嫔看向内务府的公公：「储秀宫是不是还空着，就让宋美人入住吧，离本宫的钟粹宫也近，方便本宫可以跟宋美人亲近亲近……」

掌事公公面露迟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襄嫔笑意不变，语气却冷了下来：「本宫说话不管用了吗？」

掌事公公连忙开口：「奴才遵命……」

我心中叹了一口气，感觉到一道愤恨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自然是原本被分配到储秀宫的那个美人。

我记得她叫孙妙云，是孙阁老的孙女，是皇后一脉的人。

储秀宫离养心殿很近，是最容易第一个侍寝的宫殿，襄嫔把我和孙妙云换了位置，等于夺了孙妙云第一个侍寝的机会，孙妙云肯定恨透了我。

襄嫔真的好一招借刀杀人，不用她出手，孙妙云自然会来对付我，孙妙云是皇后的人，那等于一下子就把我放到皇后的对立面了，宋思染输给襄嫔真的不冤。

「宋美人往后多来本宫这里走动走动，陪本宫说说话……」

襄嫔临走前还拉着我的手反复叮嘱了我几句，在外人看来，她特别喜欢我，跟我很投缘，只有我知道，这是逼着我去死。

5

果然，在我入住储秀宫不到半个时辰，宋思染就派人过来了。

过来的是宋思染陪嫁丫鬟明月。

明月看见我，二话没说，先给了我一耳光，打得十分顺手。

她冷冷地看着我，眼中都是不屑和嫌恶：

「娘娘心善，但是奴婢不是好惹的，襄嫔欺辱娘娘，你却去献媚讨好，让娘娘成了后宫笑柄，真是丢尽了娘娘的脸面……

「这一耳光是让你长个记性，要是再敢去找襄嫔，就算娘娘仁慈不责罚你，奴婢也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明月说完就离开了，我也没有去争辩什么。

果然哪怕过去了五年，宋思染和明月依然如此冲动，襄嫔一个简单的挑拨离间，她们就上当了。

也或许没有上当，只是单纯就想教训我一顿，给我一个下马威。

本来在府里，她们就经常如此，但凡心气不顺就会如此教训我，对于她们来说，也是习惯了。

等明月走后，各宫妃子和皇后都送了一些赏赐过来，内务府也派了几个宫女和太监过来伺候。

当该传晚膳的时候，我这边却一点膳食都没有，我问了身边一个叫翠儿的宫女，结果翠儿说：「奴婢去要了，不过御膳房说，美人，你的膳食本来是准备的，但是流云殿的孙美人说胃口好，把美人你的那份也拿走了，入夜之后御膳房有规矩不能开火，所以今夜是没膳食了。」

我微微一叹，孙妙云倒是出手很快，襄嫔也是好手段，只是一招就让我腹背受敌了。

没有晚膳也没什么，只怕孙妙云还有其他手段啊。

想到这里我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看着里面放着的杏仁酥，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捡起一块吃了起来。

我三两口吃完，随后就静静地坐着，等着身体反应。

6

我对杏仁本就过敏，只要吃了杏仁，必然会发热，脸颊也会红肿，不过只需两天就会恢复。

如今刚入宫的这几位都盯着第一次侍寝，我怕不只孙妙云会对付我，其他人说不定也会对我出手，我不想当出头鸟，所以不如我自己先中招。

感受着额头传来滚烫，脸部也开始瘙痒起来，我起身把翠儿唤了进来。

翠儿一进门看到我虚弱的样子，脸色顿时大变：「美人，你这是怎么了？」

我无力地开口：「许是太劳累了，有些不舒服，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我休息休息就好……」

翠儿点头，然后退了下去。

我看着翠儿离开，我知道，这一位也是别人的眼线。

如果不是眼线，是真的来伺候我的，必然会担心我，然后去请太医，而不是乖乖退下去。

不过也无所谓，我本就想通过她把消息散播出去。

果然前后不过几个时辰，后宫的人都知道了，储秀宫的宋美人刚进宫就被人背后耍了阴招，整张脸都红肿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毁容了，短期内肯定是没办法侍寝了。

这件事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第二日我的膳食就无人抢夺了。

到第三日，孙妙云第一个侍寝，成了名副其实的美人。

之后其他三人也相继侍寝。

其中孙妙云是最受宠的一位，侍寝不过两三次，就被封为贵人。

而我一直缠绵病榻，脸上的红肿非但没有褪去，反而愈发严重，宫里的奴才有关系的托关系离开了，没关系的也懈怠起来，根本不干活。

我仿佛一下子消失在了众人视线当中。

直到一个木匣子悄然无声地放到我的床头。

7

一个很普通的红木匣子，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是就这么安静地放在我床头，却让我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如果来人要杀我，真的易如反掌。

我整理好思绪，打量着红木匣子，没有上锁，所以我很轻易地打开了。

只是一眼，我脸上血色尽褪。

里面就是两个事物，一封信和一根带血的枯瘦手指。

那根手指我认识，是我娘的手指，因为手指上戴着的素银戒指，是我攒钱给我娘买的。

我颤抖着拿出那封信，打开看了一眼。

信上只写了一句话：【尽快侍寝，否则后果自负。】

我把信纸点燃烧尽，心中的恨意疯狂滋生。

我爹跟宋思染不同，宋思染或许看不出我的困境，但是我爹绝对看得出来。

他如此逼迫我侍寝，不过是想通过我，让宋思染尽快解除禁足，至于我会为侍寝付出什么，他全然不在乎。

宋钊、宋思然、宋府……你们等着，我一定会拉着你们一起入地狱的。

收起断指，平复心中恨意，思考着如何破局，如今只怕只有皇后才能帮我了。

8

我带着翠儿来到未央宫，跟守门的小太监说我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小太监点了点头进去通传。

差不多过了一盏茶时间，小太监走了出来：「美人请回吧，皇后娘娘近日一直身子抱恙，这请安就免了吧。」

碰了个壁，我也不气馁，这是我之前就能预料到的，自我入宫这一个多月，皇后一直是身体抱恙。

我看向小太监对他说道：「劳烦公公再去请示一次，就说臣妾来求见皇后娘娘不光是为了请安，还为了钟粹宫的事。」

小太监听到钟粹宫，神色微微变化，也没说什么，转身又走了进去。

又等了半盏茶，小太监领着一个老嬷嬷走了出来。

这嬷嬷我认识，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常嬷嬷，之前我们刚入宫也是常嬷嬷给我们送的皇后赏赐。

常嬷嬷对着我微微欠身，我也回了一礼。

「难为美人病中还惦记我们家娘娘，娘娘请你进去。」

常嬷嬷说完就转身往里走，我也跟了上去。

绕过前院，进入寝殿，一进门就看见皇后半倚在软榻之上。

我上前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微微抬眸看了我一眼，慢条斯理开口道：「不装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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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知道我装病我也不奇怪，这种简单的计谋我从不觉得能瞒过皇后。

我低声回道：「娘娘英明！」

皇后轻笑：「废话本宫就不说了，你来本宫这边要说钟粹宫什么？」

「钟粹宫襄嫔娘娘的孩子生不下来……」

我说完这句话，一直盯着皇后的神色，却见她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似乎早就知道一般，我也突然明白皇后这一个多月为什么闭门养病了。

皇后颇为好奇地开口：「你如何知道？按理说，你是拿不到太医院的脉案」

「那日臣妾入宫的时候遇到襄嫔娘娘，娘娘跟臣妾说了几句话，臣妾离得近，闻到了娘娘身上有烧艾的味道，虽然娘娘用了熏香掩盖，但是臣妾还是闻到了。

「正常保胎可在怀孕后六七月左右烧艾保胎，但是襄嫔娘娘怀胎才三四个月就开始烧艾保胎，那说明胎象极为不稳，而宫里都说襄嫔娘娘胎象稳固，那只能说明襄嫔娘娘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

后面的话我没说，但是皇后必然也明白我的意思，襄嫔这胎不稳，却对外宣称胎象稳固，那只能说明襄嫔想用这胎来陷害一些人。

皇后微微点头：「你比你姐姐聪明许多，本宫也只是怀疑，没想到从你这边得到了证实，不过这消息对本宫没什么帮助，你回去吧……」

显然皇后也猜到我此次前来是有求于她，她也不准备帮我。

不过我却没有起身，反而开口说道：「臣妾这次来不只是告诉娘娘这个消息，还是来帮娘娘您解决危机的。」

听到我这句话，皇后眉头一挑，双眸中闪过冷芒：「本宫有什么危机？」

我迎上皇后的冷眸：「娘娘闭门养病，不是恰好说明娘娘也觉察到这个危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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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等皇后说话继续开口：「娘娘是可以闭门不出，但是襄嫔娘娘有心算计，娘娘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就算娘娘可以全身而退，那孙贵人呢？如今她正得宠，也是娘娘你的人，襄嫔真的算计不到娘娘，算计孙贵人还是很容易的吧。」

皇后仔细打量我一番，才开口：「那你有什么应对之策？」

我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缓了缓才开口：「如果娘娘能帮忙求情把淑妃娘娘解开禁足，那娘娘的危机自然也就解除了。」

宋思染是淑妃，还跟襄嫔有旧怨，相较皇后这么难对付，宋思染肯定更容易设计，襄嫔自然会对付她。

我这次的目的就是帮宋思染解除禁足，至于襄嫔对不对付她，那我管不了。

皇后轻笑：「好一个宋美人，此举不光帮本宫，也顺带帮了淑妃，宋家有你这样的厉害角色，为何把筹码都加在宋思染身上？当真的浪费了……」

我低头不语。

皇后也没继续这个话题，直接摆了摆手说道：「你宋家的事本宫不管，你这次看似是帮本宫，但是也是为了救宋思染，两相抵消，本宫也不欠你什么人情，你好自为之。」

我知道皇后这是要送客，也不多说什么，行了一礼后重新回到储秀宫。

等进了寝殿，我坐下喝了一杯水，看向翠儿：「你是皇后娘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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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儿一惊，随即立马下跪：「奴婢不明白美人的意思。」

我轻笑：「今日常嬷嬷跟我说话的时候，你下意识看常嬷嬷，这是习惯，说明常嬷嬷经常吩咐你做事，如果是一般奴才跟在主子身边，自然不会听别宫嬷嬷的吩咐，只会低头站在一旁。」

翠儿脸色大变，刚想解释，我直接摆手打断：「不用解释，你是不是皇后的人对我都没影响，我也不会赶你走，我只要你帮我找出宋家在我这里布置的眼线就好，你是皇后的人，自然有自己的本事，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翠儿脸色变幻许久，然后深深一拜：「奴婢领命。」

解决好翠儿的事我就开始耐心等待起来。

一直等了三天，皇后那边还没有动静，不过好在翠儿这边却有了消息，她告诉我，在院子料理花草的小太监春喜就是我爹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

我怕我爹等了三天不见我的动静又对我娘下手，就直接招来春喜，让他告诉我爹，少安毋躁。

春喜对于自己的暴露也不害怕，似乎是有恃无恐：「美人的话，奴才自会带到。」

我又耐心等了两天，未央宫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因为一个月后就是中秋宫宴，皇后身体抱恙实在没有精力来操办这件事，襄嫔又因为怀了皇嗣，受不了操劳，而新晋宫的妃嫔都还不懂这些，所以皇后在皇上面前为淑妃求情，解除淑妃禁足，让淑妃来操办中秋宫宴。

理由很充足，皇上思考再三也同意了这件事，第二日，淑妃的承乾宫就被解禁。

而且皇后还特意许了淑妃协理六宫的权力，淑妃一下子成了后宫最得意的人。

对此我只能说一句：皇后高招。

宋思染和襄嫔本就有仇，宋思染还吃了暗亏，如今皇后给了她协理六宫的权力，推了宋思染一把，权力膨胀，内心必然自傲，宋思染肯定会报复回去。

襄嫔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就只能选择用腹中皇嗣对付宋思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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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宋思染会先去未央宫谢谢皇后娘娘，没想到她第一个就来见我。

奴才宫女浩浩荡荡而来，摆足了妃子的架势。

我上前行礼：「臣妾参见淑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宋思染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低着头都能感觉到她眼中的不屑和嘲讽。

「爹爹居然让你这样的卑贱的人入宫，当真是糊涂了。

「卑贱的人一辈子都卑贱，就算入了宫，还不是要这样跪着跟本宫说话。」

「娘娘说得对！」

我笑着称是，宋思染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又不是傻子，去跟她争辩这些。

宋思染冷哼一声，对着旁边的明月使了个眼色。

明月走到我身边，悄悄丢了一小包药在我脚边。

「你不是想巴结襄嫔吗？本宫给你这个机会，这是本宫准备的安胎药，你想办法让襄嫔喝下去。」

我看着脚边所谓的安胎药，心中冷笑不已，宋思染也不笨，知道自己动手不好，居然想借刀杀人。

见我不说话，宋思染抬腿对着我心窝就是一脚。

我被踹得翻倒在地，嘴里一阵腥甜。

宋思染冷哼：「你记住一件事，在府里本宫是主子你是奴才，在宫里本宫依然是主子，你依旧是个奴才，如果敢不听本宫的话，本宫也会弄死你。」

说完宋思染转身离开。

我在地上缓了半晌，才在翠儿的搀扶下起身。

翠儿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娘娘让奴婢告诉美人，如果您想侍寝，娘娘也可帮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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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话，不过却也看出来皇后真的好深的算计。

她不光想让宋思染和襄嫔斗起来，还想扶持我和襄嫔斗起来。

宋思染对上襄嫔，很明显襄嫔更占优势，所以大概率襄嫔获胜，如果我现在侍寝了，对于襄嫔来说，得斩草除根，也会开始对付我的。

我虽然也想侍寝，但是时机还没到，不过这个时机也快了。

见我不说话，翠儿也没说什么，好似没说过刚才的话一般。

等回到寝殿，我看向翠儿：「我宫里有襄嫔的眼线吗？」

翠儿没说话，不过我知道大概率是有的：

「刚刚淑妃让我给襄嫔下药的事，你不小心透露给襄嫔的眼线吧。这么做是帮我，也是帮皇后娘娘。」

我特意点了一句。

翠儿显然也明白这件事，所以低声道：「奴婢明白。」

第二天，我简单梳洗了一番就去了钟粹宫要给襄嫔请安，结果守门的太监说襄嫔还在休息，并没见我。

我也不纠缠，直接欠身离开。

襄嫔那么聪明，自然知道把龙胎用在我身上真的是浪费了。

一连三日我都过去，每一次襄嫔都没见我。

这让宋思染很是恼火，让明月过来斥责我，还甩了我两个耳光。

之后我就去钟粹宫更加勤快，只是每一次襄嫔都不见我，当然我越是勤快，襄嫔只会对宋思染更加恼怒……

比起我，我相信襄嫔更着急，她的龙胎可拖不了多长时间，毕竟强行稳定龙胎，对她身体也有很大的伤害，她肯定会尽快动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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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一个月后，翠儿突然来告诉我，襄嫔小产了，是被宋思染推的，整个后宫都热闹起来。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我让翠儿去打探消息，虽然就耐心等着后续。

一直等到傍晚，翠儿才回来告诉我前因后果。

起因是昨日皇上翻了宋思染的牌子，但是半夜的时候襄嫔动了胎气，把皇上请走了。

宋思染气不过，今日把襄嫔叫了过去，本来只是言语上责骂了几句，但是襄嫔加倍怼了回去，说话也极为难听。

气得宋思染就动手了，结果襄嫔摔倒小产。

皇上为了安抚襄嫔，封襄嫔成了襄妃，而宋思染迫害皇嗣证据确凿，被打入冷宫。

很明显结果就在我预料之中，襄妃获胜，宋思染轻易就被算计了。

第二天春喜就找到我告诉我：「尚书大人吩咐了，让你尽快救淑妃娘娘出冷宫，否则你娘死无葬身之地。」

我冷冷地看着春喜。

春喜轻蔑一笑：「美人有什么疑问？」

我淡淡开口：「滚！」

春喜脸色一变，似乎不敢相信我居然敢如此说话：

「你是不是疯了？居然敢如此跟尚书大人说话？」

我轻笑：「春喜公公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形势吗？宋思染进了冷宫了，除非我爹能权倾朝野，否则她根本救不出来了，如今宋家就剩下我一个女儿，你觉得我爹还有其他筹码吗？

「用我娘威胁我有什么用？你回去告诉我爹，如今他只有我了，如果继续用我娘威胁我，让我娘受到什么伤害，我大不了行刺皇上，到时候诛灭九族，宋家一个也别想跑。」

春喜脸色煞白，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心中冷笑，刺杀这种事也就是说说，我可不会陪宋家一起死。

我冷冷地看着春喜：「也请春喜公公注意态度，下次再敢对我不敬，我就跟父亲说一句，打死你，我就帮宋思染出冷宫，你猜我爹会不会答应我？」

春喜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第二日春喜再次出现后，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恭恭敬敬地给我行了一礼，随后说道：「禀告美人，尚书大人说，如果您需要什么辅助，他也会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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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宋思染打入冷宫，襄妃小产养身子足不出户后，皇后的病一下子就好了。

她也开始着手准备中秋晚宴，按理说，我这种还未侍寝的美人是没有资格去宴席上的，不过皇后还是特许我参加了晚宴。

宴会上我坐在最外围，皇上被众星拱月，襄妃和皇后分居在皇上左右。

一直到宴会结束，我都没见到皇上。

中秋宴会后皇上本该留宿在未央宫，但席间襄妃因为人月团圆，想起夭折的皇嗣，哭得梨花带雨，让皇上心疼不已，所以宴席之后皇上就去了钟粹宫。

第二日翠儿来告诉我，皇后要召见我。

等来到未央宫行了礼，皇后直接开门见山：「想不想侍寝？」

我心中轻笑，皇后让我参加中秋宴果然就是让我看看不受宠和受宠的区别，为的就是激发我的侍寝之心，然后让我和襄妃斗一斗。

「臣妾是想侍寝，不过臣妾倒是不必麻烦皇后娘娘安排，臣妾自有手段。」

皇后轻笑：「你有何手段？」

「自古后宫不得干预前朝，同理，前朝也干预不到后宫，你宋家是左右不到敬事房的，相反襄妃斗倒了淑妃，如今不想看你出头，早早就让敬事房撤了你的绿头牌了，如果没有本宫帮忙，你如何侍寝？」

我看向皇后：「不然臣妾和皇后娘娘打个赌如何？」

皇后饶有兴趣：「本宫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了，答应你了……」

话音刚落，翠儿缓步走了进来。

她先对皇后行了一礼，随后看向我：

「美人，刚刚敬事房到我们储秀宫宣旨，让你今夜侍寝……」

此话一出，皇后凤眸微睁，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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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看向我：「本宫倒是小看你了，不过本宫很是奇怪，你绿头牌子都撤了，皇上也并不知道你，是如何轮到你侍寝的？」

我轻笑，指了指未央宫东北方，那里是太后所居住的寿康宫：

「臣妾花了一笔银子，请寿康宫的嬷嬷在太后娘娘面前说了一个趣事。」

皇后好奇：「什么趣事？」

「这个趣事就是我爹卖女换官的事，然后点出臣妾的娘亲一连生了六胎，却都被我爹拿出去换官了……」

我在「六胎」上加重了语气。

皇后瞬间明白：「这也算你的本事。」

随后挥手让我离开。

我行礼离开未央宫，路上我心中思绪翻涌，曾经我觉得我娘易孕体质是她的悲哀，最看不起这种体质，如今我反而用这来邀宠，也当真是讽刺。

皇上登基已经两年，宫里也只有皇后娘娘膝下有一个公主，皇上子嗣艰难，这就是太后的痛。

襄妃小产，让太后的痛达到了巅峰，所以我买通了寿康宫的嬷嬷说了这件事。

在太后看来，我的体质也是皇室开枝散叶的一个机会，自然会让我侍寝，襄嫔也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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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毫不意外我侍寝了，因为是太后吩咐，自然没有人敢整幺蛾子。

皇上对我也算满意，还赏了我一支步摇。

从乾清宫回储秀宫的路上，我再一次碰到了襄妃。

我上前行礼，襄妃冷冷一笑：「本宫还真是小看了你，不过本宫能斗倒宋思染，那就能斗倒你，我们走着瞧。」

回到储秀宫没多久，皇后就让人送了一些赏赐过来，我也尽数收了。

或许是太后特意吩咐，之后内务府特意把我的绿头牌子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因此我也侍寝了很多次，算是襄妃之下的第一人，我的位分也从美人晋升为贵人。

我能感受到襄妃对我的打压，皇上好几次走到我储秀宫门口都被她找人请走了。

不过对此我也无所谓，整日躲在储秀宫，一心等着时机。

此后三个月，在我的期待下，我终于怀上了皇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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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让整个后宫都热闹了起来，但是整个后宫却又格外安静。

似乎众人还没有从之前襄妃和宋思染的那件事的阴影走出来，并没有人上门祝贺，只有皇上格外高兴，给了我很多赏赐。

其次就是我爹了，第二日就让春喜告诉我：「尚书大人已经抬了贵人你的娘亲成了侍妾，还拨了几个丫头伺候着，也算是享福了。」

对此我只是冷笑不语。

末了春喜还提了一句：「尚书大人让奴才问一问贵人，何时才能把淑妃娘娘救出冷宫？」

我抚摸着小腹说道：「让我爹等等吧，如果此胎是个小皇子，到时候皇上高兴，我就趁机求皇上开恩。」

得了我的准话，春喜很是高兴，就兴冲冲离开了。

我爹或许不信我的话，但是他现在对我也毫无办法，而且如今我也怀了皇嗣，他也只能哄着，毕竟比起宋思染，一个带有他血脉的皇嗣更值得他投资，也放大了他的野心。

19

在怀孕第三个月后，我能明显感觉到储秀宫的眼线多了起来。

时常脸生的太监和宫女在院门口路过。

皇后也单独见了我：「襄妃会对你动手！」

皇后直接说明来意。

我点了点头毫不意外。

皇后问道：「你如何应对？」

我从袖口拿出一个药包放到皇后面前，皇后拿起闻了闻，随后皱眉：「艾草香……」

我点了点头：「襄嫔放在我宫里的眼线最近都会知道我开始熏艾了！」

皇后轻笑道：「你倒是好计谋，那襄妃这几个月只怕会躲着你。」

说完，皇后放下手中的药包：「你不怕本宫害你腹中孩子？」

我迎上皇后目光：「上次打赌皇后娘娘输给臣妾，说过会答应臣妾一个要求，如今臣妾向皇后娘娘提出这个要求。」

不等皇后说话，我继续说道：「如果臣妾这胎是个皇子，希望能把小皇子过继给皇后娘娘！」

皇后脸色大变，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皇后早年产下公主后伤了身子，已经无法再怀上皇嗣，为了中宫稳固，我这个要求，她拒绝不了。

皇后死死盯着我，脸色变幻许久后才吐出一句话：「本宫想想！」

虽未直接答应，但是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起码我腹中孩子的安全，皇后也会照顾一二了。

等皇后走后，翠儿来告诉我，皇上要过来了。

我看着翠儿说道：「按计划行事，准备熏艾！」

20

皇上来的时候，熏艾已经做了一半了。

「这是什么味道？」

皇上走到桌边坐下。

我屏退翠儿等人，整理好衣服走到皇上面前行礼问安。

皇上拉着我坐下。

我才开口：「臣妾有事欺瞒皇上，求皇上恕罪！」

皇上笑道：「爱妃有何事？朕不计较……」

我露出愁苦之色：「臣妾撒谎了，臣妾此胎并不稳健，所以才熏艾固胎，刚刚那味道就是熏艾的味道。」

皇上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事关龙胎，皇上也郑重起来。

我脸上愁苦之色更浓：「臣妾问过太医，虽然龙胎不稳，但是如果熏艾保胎还是有机会的，只要臣妾多吃点苦就可以，其他无妨。

「臣妾是觉得皇上登基后一直没有皇嗣诞下，百官心中不稳，如果此时传出臣妾的龙胎不稳，会让百官议论皇上，所以私自做主，隐瞒此事。」

听到我如此说，皇上眼中闪过感动：「难为爱妃了。」

我微微摇头：「只求皇上也保密此事，臣妾怕后宫姐妹也跟着担心。」

皇上点头：「朕答应你！」

皇上离开后，翠儿悄悄来到寝宫：

「贵人料事如神，皇上刚刚离开后，就找了太医院的陈太医过去，这陈太医就是当初为襄妃安胎的太医。」

我微微一笑，我的龙胎非常稳固，根本用不上熏艾。

今日熏艾，一方面是苦肉计，让皇上心疼我，一方面是让皇上知道熏艾是保胎的，还是非常紧急的保胎措施。

艾香味道奇异，闻过的人很难忘记。

当初襄妃熏艾，能瞒过很多人，但是皇上跟她贴身相处，必然是闻过的。

我这么做就是给皇上心里种一颗怀疑的种子。

21

怀胎第六个月的时候，襄妃也终于反应过来，我骗了她。

她也开始对我动手。

先是有小太监无端冲撞我，接着就是有人在我门前的路上撒了油。

当然也有人在我的安胎药里面加了红花。

这桩桩件件我都看出来了，不过我有意中招几次，也特意动了几次胎气。

中间我还晕倒过几次，隐约有小产的迹象。

皇上很是震怒，尤其在得知我为了保胎，母体受损，半夜经常吐血，他更加气愤。

当即要彻查后宫，不过却被我拦下来了。

「臣妾只想为腹中孩子积点阴德，也算是给那些人一个机会。」

皇上这才按下火气。

我知道，现在调查，最多调查出几个奴才，这可不够，我要的可是大鱼。

如果如今让皇上把气出了，纵然打死几个宫女、太监，那对我也没有丝毫好处，那不如就把这口气继续憋着。

22

在怀孕第八个月的时候，襄妃显然开始着急了。

甚至已经动用她布置在我宫里的眼线了，不过很可惜我早就知道了，自然不会成功，不过我却准备让对方成功。

我已经问过太医，我腹中孩子一切安好，可以安排早产。

所以在眼线送来一碗带着打胎药的补药的时候，我假装轻轻抿了一口。

就在眼线以为成功的时候，我直接让人把他扣下了。

接着就喝下太医为我准备的催产药，准备生产。

产房中有条不紊地准备生产，但是我的惨叫声，却让门外的人听得心惊胆战。

皇上阴沉着脸坐院外，皇后和其他嫔妃都站在一旁，而在院子里面跪着那个眼线。

皇上看向皇后：「谋害皇嗣，朕只要一个结果，其他的你看着办。」

皇后心领神会，让人把眼线拉下去。

妃嫔当中襄妃脸色煞白一片。

一个时辰后，皇后就呈上来一系列的证词。

这些是我和皇后早就暗中准备的，所以很是充分。

皇上只看了一眼就气愤地把折子狠狠地砸在襄妃身上：「你有何话说？」

襄妃吓得跪下，拿起折子看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了，她害我的次数，有哪些人，说了哪些话，都清清楚楚，最后还有太医院陈太医佐证，襄妃利用龙胎陷害淑妃的过程。

襄妃脸色发白，辩无可辩。

我怀疑的种子早就种了下去，皇上其实心中早有猜测，所以也没有再审，直接摆手：「打入冷宫……」

两个太监上前把襄妃拖了下去。

23

我虽然一直在生产，但是却也没错过院中的事，翠儿一直在探听消息，在得知襄妃已被打入冷宫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又生了半个时辰后，我终于生下了腹中孩子，是个小皇子。

皇上大喜，当即封我为妃，并且大赦天下为小皇子积德，颇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

在小皇子生产后的第三天，我爹就送了帖子进宫，说是要来看我。

我同意了，当天下午，我爹就兴冲冲地来了。

刚到储秀宫，就要看小皇子。

「小皇子身子弱，皇上不许见风，一直养在养心殿，离太医院也近。」

我看着我爹说道。

我爹闻言一脸喜色：「如今皇上对你宠爱，你又有小皇子傍身，什么时候把你姐姐救出来？」

我轻笑一声：「爹，本宫已经让人去看了，姐姐在冷宫已经疯了。」

我爹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襄妃为了早早让人在冷宫折磨姐姐，如今姐姐已经疯了，救不救出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爹闻言，瞬间恍然，随后死死盯着我，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有意的？」

我点头，毫不避讳地承认了，我就是有意拖延时间，给襄妃机会去斩草除根的。

我爹脸色难看，冲到我面前，扬起手就要甩我耳光。

我冷冷地看着他：「今日你敢动本宫一下，就是以下犯上，必死无葬身之地。」

24

我爹的巴掌最终也没敢落下来。

他死死盯着我，眼中都是愤恨之色：「贱人！你是要撕破脸面？」

我不予置否。

「你要知道，没有宋家支撑，你和小皇子必然会被皇后忌惮，说不定就悄悄死在宫里了。

「如果你现在跪下认错，为父还能再扶持你。

「而且你别忘了，你娘还在我手上。」

我爹恢复了冷静，看着我，眼中带着戏谑，面上又浮现出得意：

「你娘可是为了你们苦了一辈子，她在府中可是日日都在思念你。

「那眼泪止都止不住，母子连心，你都没有什么感觉？」

我淡淡地看着我爹：「爹，其实刚刚本宫撒了个谎！」

我爹神色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我看向门外：「其实小皇子不在养心殿，而是被本宫送去了未央宫，不出意外，过几日皇上就会下旨，把小皇子过继给皇后。」

我的话一出口，我爹脸色瞬间漆黑，他哆哆嗦嗦指着我骂道：「贱人！你好大的胆子！」

25

我冷冷一笑，我爹登上权力之巅的希望破灭，这个比刚刚说宋思染疯掉还要打击他。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娘？」

我爹有些气急败坏。

我却轻笑：「忘了说，送小皇子去未央宫的时候，本宫顺带和皇后娘娘提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把我娘从宋府救出来。

「爹爹，你今日刚出门，皇后就已经派人去府里要人了，此刻估计已经出了京城了吧。

「爹爹你现在回府，没准还能追一追！」

「你……你……」

我爹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双眸布满血丝，整个人都有些站立不稳。

我轻轻一笑：「好了，今日天色不早了，本宫也不留尚书大人用膳了，跪安吧。

「当然，尚书大人你也可以不行礼，不过回头皇上知道你藐视皇家可就不好了。」

说完我就淡淡地看着我爹。

我爹缓了许久，才缓过一口气，他看着我，十分憋屈地给我行了一礼，随后慢慢退出房间。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丢下一句威胁的话：「宋妃娘娘晚上睡觉小心些，谁知道第二日会不会就醒不来了。」

26

我爹最终没有再管宋思染，显然已经放弃了这个女儿。

在一个月后小皇子满月礼上，皇上下旨把小皇子过继给皇后，也正式册封小皇子为太子。

满月礼的规格是按照太子规格来的，整个后宫都热热闹闹。

一直到后半夜，人群散去，皇后来到我储秀宫：

「你送小皇子给本宫抚养，当真是借刀杀人。」

皇后一如既往的直接。

小皇子交给皇后抚养，成为嫡子，顺理成章成为太子，那皇后和她背后的势力必然不允许宋家存活下去了。

一个皇子怎可有两个外祖势力？

我爹虽然是尚书，但是他毕竟根基浅薄，怎么可能是皇后背后的家族能比的。

所以不用等多久，皇后及其背后势力必然会帮我抹杀掉宋家。

我轻笑, 对皇后能看出来我的用意毫不奇怪：

「但是娘娘你不也是甘之若饴吗？」

皇后无奈地笑了笑：「华儿当真可爱，你真的舍得？」

我点头，小皇子跟着我还不一定能长大，跟在皇后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不怕本宫去母留子？」

皇后死死盯着我的眸子问道。

我坦然地看着她：「不怕，或者说皇后娘娘你是聪明人，你不会做这种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

「宋家灭亡后, 臣妾背后没有了势力，自然无法跟娘娘你争，娘娘你杀臣妾，就是多此一举。

「而且如果娘娘真的杀了臣妾，那以后和娘娘有仇怨的敌人, 自会等小皇子长大后，挑拨离间，在他身边诉说娘娘去母留子的事, 哪怕娘娘和小皇子情同母子，但是多了这道裂缝，也是不美。

「最关键是臣妾相信娘娘, 当日娘娘其实不必为宋思染求情接触禁足, 只要躲在未央宫, 也可能保平安，最多是孙贵人被襄嫔用龙胎算计。

「但是娘娘还是念及旧情，依然选择放出宋思染，保全了孙贵人, 这足以看出娘娘内心还是善良的，所以臣妾才会跟娘娘合作。」

听着我的话, 皇后直接起身：「往后你也可以来未央宫看华儿。」

说完转身离开。

27

皇后和她背后的势力很快就对宋家下手了。

先是有监察御史弹劾我爹收受贿赂, 接着又有官员弹劾我爹买官卖官。

朝中官员谁也经不起查，我爹也不意外，所以这些罪名基本上都是属实的。

很快大理寺就把我爹收押了，前后不过三天就审理完毕, 罪名列了二十多项。

皇上朱笔亲批斩立决。

处斩前一天，我求皇上让我送我爹最后一程，皇上同意了。

我来到天牢的时候, 我爹木然地坐在牢房门口。

看到我, 他双眼一亮, 对着我就跪了下来：「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我一脸讽刺地看着他。

我爹却毫不在意：「娘娘，我错了，我错了, 我怎么说也是你爹, 你就把我当一个屁给放了，如何？」

我轻轻摇头，看向旁边的牢头：「明日处斩后, 帮本宫把他的尸体烧了，灰烬直接喂狗。」

牢头直接躬身道：「小人明白。」

我爹瞬间呆滞，他趴在牢门上对着我嘶吼：「贱人！贱人！你就是一个贱人！你跟你娘，你那些姐姐一样, 都是贱人！」

我淡淡一笑：「但是你的命就是你看不起的贱人拿走的。」

说完我转身离开。

身后是我爹不甘心的嘶吼声，我心中十分畅快，我总算为枉死的哥哥、姐姐报仇了。

完。

来源：完结短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