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贫寒的天空下,没有什么传奇的光影。项英,1898年初夏,在湖北武昌的一个职员家庭呱呱坠地。家里没什么稀奇,大人们兜兜转转讨生活,祖父靠着花盆谋生,后来才在城里站住脚。当地人习惯提起项家时,总带着些绿意,说那是“项家花园”。父亲务实本分,数字算得好,却挣不来几个
贫寒的天空下,没有什么传奇的光影。项英,1898年初夏,在湖北武昌的一个职员家庭呱呱坠地。家里没什么稀奇,大人们兜兜转转讨生活,祖父靠着花盆谋生,后来才在城里站住脚。当地人习惯提起项家时,总带着些绿意,说那是“项家花园”。父亲务实本分,数字算得好,却挣不来几个钱。母亲干练,人也温和,孩子们只能靠她瘦弱的肩膀撑着。兄弟姐妹里,项英排行第三。
小学的时候,项英还只是个安安静静的小孩。笔杆子拿得比同龄人稳,字写得也工整。晚上,他常帮父亲誊抄簿册,没啥小孩子的脾气,只是埋着头,抄写成了家里的习惯。他练出一手好字,这可能和贫困家庭里的苦熬没什么关系,也可能谁家穷孩子都被生活磨出了些功夫。那几年的冬天总是冷,天暖和了也没什么好转。日子一眼望不到头。
十二岁,父亲溘然长逝,家里只剩下母亲撑着。他不得不辍学。母亲纺织、刺绣、洗衣,只为把孩子拉扯大。项英尝试找些学徒的活计,去商号、工厂蹲了三年,始终没落下个长久的生计。家里的生活别说改善,就是能填饱肚子已经算是幸运。他在工厂的门口流连,总想着什么时候可以进去站一站。
渐渐地,这种困窘不只是让他发愁。他咀嚼着生活的不公,甚至开始把苦难累积成一种愤懑。那些在工厂里横行霸道的人、富裕亲戚的冷漠,全部交织成了项英少年时的底色。
家族里也有现实——叔父项仰之,慈善会会长,出名的有钱人。在亲友眼里,去求一求也许能问来一口饭,但项英死也不肯搭理。他说:“这样的恶棍,怎么能跟他为伍?”亲人劝不动他,叔父就骂他“不孝”。项英倒是毫不在乎,坚决反击。他觉得所谓长辈如果是吸着百姓血汗活着,那就根本不配有人来孝顺。
对旧社会的不满一点一点生长,不善妥协的人,总是和身边的环境背道而驰。
1911年,武汉响起枪声。辛亥革命爆发,满城骚乱。当时的项英不过十三岁。他只觉得,“革命”这词很新鲜,自己不过是削掉了辫子,家里的境况却没什么变化。清王朝倒了,可穷日子根本没什么不同。这恰恰是现实最冷的部分。以为天要变了,最后什么都没有变。那年和他同桌读过三年的黄凤梧,后来回忆他说,项英人长得文气,心里却有大志。文秀的人,真的能翻转命运?谁知道呢?
1913年,他终于考进武昌模范大工厂,做纺织学徒。十五岁的孩子面对的是苛刻的师傅、微薄的收入。谁愿意被苦难啃噬?可他躲不开。学徒没资格抱怨,受打受骂都是常事。三年过后,十八岁,才算混成了工人,工资不高但总算安稳下来。后来妹妹项德芬也来厂里做工,在他的影响下,投身工人运动。
他常翻报纸,1917年冬天,看到《汉口新闻报》报道俄国十月革命胜利,据说列宁带领工人打翻了资产阶级。这消息像是石头扔进心里。他对比着自己和工友在纺织厂的地位和命运,想着:“俄国工人能做到这些,我们中国工人呢?”项目德隆心里一热,模模糊糊萌生了革命的念头。
1919年五四运动到来,学生冲上海滩高呼“还我青岛”。那一年,他目睹了工人们的怒火。董必武、陈潭秋之流把夜校办起来,传播马克思列宁主义。“外争国权,内惩国贼”成了同龄人挂在嘴边的话。项英参加夜校,学的不只是字,还有工人应团结争取权益,他慢慢明白了:穷是穷,可总归不能永远吃亏下去。
很快,一线工厂里就传开了,工人要罢工。他先是在小圈子里鼓动,等到1920年春,公司工头又欺负人,工资低得可怜,项英趁势发动罢工。大工厂的老板也怕事闹大,不得不让步,加工资、请罪、炒了工头。工人的荣誉感第一次被点燃。往后说,纺织工人的自发组织和集体反抗起点其实就是在那次罢工,这么说也不过分。
模范大工厂的工人罢工获胜,项英第一次尝到带队斗争的胜利滋味,信心膨胀。真正的成长,有时候就藏在一个又一个小小的胜利之后。他不断学习《劳动周刊》,不断呼吁组织工会,争取工人政治地位的提升。那时中国共产党刚成立不久,提出要把工人运动作为中心任务。项英就是在这样的风潮里,愈加觉得自己的人生和这些灾难、希望全都纠缠在一起。
1921年,包惠僧回到武汉,按照党的安排着手组建江岸铁路工人俱乐部。该找谁合适?没人合适。项英这时写信毛遂自荐,他道也未必是想当英雄,也有点赌气。与包惠僧头一回见面,两人就谈了两个多小时,讲工厂的活路,讲工人们的苦,他自己也没多想,只觉得这会儿如果能为工人做点啥,比啥都强。小册子发下去,他说看了,未必真看懂全部意思,可那热情说不定是真的。
组织审查了一番,包惠僧觉得,“也许这个人可以一用?”于是告知项英要参与劳动组合书记部,还包生活费。项英爽快答应,说职业他自己挑得定,纺织工作他其实早嫌腻了。组织要用,他就来。他母亲也没意见,随他去。
江岸工人俱乐部的成立过程不算轻松。铁路工人分好多帮口,各有各的门路。福建、广东、山东、湖北帮,谁都不服谁。项英把化解帮口矛盾放在首位,不断灌输阶级团结,他才明白假如不能团结一起,工人什么都不是。经过协调,各帮的代表都成了俱乐部的骨干。工人们发现,这个小伙子不是只会喊口号的人,也能和他们打成一片。
项德隆把俱乐部弄得有模有样,棋局、球场、讲座、夜校,样样齐全。他全天泡在里面,时不时和工人聊天下棋。俱乐部成了工人的聚会场和精神家园。工余夜校也开起来了,他做教员,教大家字,也说“外面的世界”。他并不完全看得透这些人心思,不过他信,工人最看重的是“当家作主”,不再被剥削。小工是最苦的一拨,以前在厂里受气受打,现在和师傅、工头、工程师都能同坐一堂,俱乐部对他们意义格外大。
铁轨旁的日子越来越热闹,登记工人多到忙不过来。有贤能,也有滑头。项英不是没有怀疑过,俱乐部能撑多久?可是,这群人已经习惯了把希望放在未来。
到1922年初,江岸工人俱乐部在老君殿举行成立大会,那天阴雨绵绵,却架不住到场的盛情。对联“机器巧夺天工”“劳动创造世界”,很简单,有人说是俱乐部最美的装饰。各地工人的领袖、铁路沿线的代表、包惠僧、李汉俊都来了。成立俱乐部,其实不过一块牌子,但工人心里的“家”落了地。
说起来,俱乐部的成立不仅激发了武汉铁路工人的归属感。赌博、酗酒、鸦片的习气都有所好转。家属们看见了变化,说工人俱乐部好,家务事也少了矛盾。这真是挺复杂,也挺现实。
包惠僧在回忆中写道,项英丢了手艺,专心带动江岸铁路工人,是同事们都佩服的地方。小工在工人中端起了架子,组织起来成了主力。项英担任文书,其实差不多就是组织和教育的总领导。他的认可,靠的是吃苦、能写、肯说、服众。
但是,一个人能做多少?工人们的愿望总是超出俱乐部能给予的一切。有时,不忍看他们难受,但也清楚,这种斗争刚刚开始。倘若偶尔站在项德隆的角度看,他内心未必真的从没动摇。夜深人静,他会觉得自己能做到的不过那么一点。可又有什么办法?谁不渴望命运之上的一丝转机?
有人说,项英和那个时代的工人,终究都只能在历史洪流里做过客。可奇怪的是,就连最碎的奋斗与坚持,在无声里也点亮了一点希望。现实或许永远是无声的,没人记得那些擦肩而过的冷或热。项英的故事里,有多少是坚持,又有多少只是身不由己?没人能说清。
这些漂在大城角落的平凡人,靠着微小的团结,缝缝补补,总能焐热一点人间烟火。
来源:木兮爱分享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