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10年,当上海世博会的烟花在黄浦江上空绽放时,忽然想起一本百年前的小说——陆士谔的《新中国》。这位晚清的医生兼小说家,在1910年写下一个梦:未来之年,中国强盛,上海繁华,浦东举办万国博览会,江上架桥,江底通隧,租界收回,司法独立……这些在当时听起来近乎痴
2010年,当上海世博会的烟花在黄浦江上空绽放时,忽然想起一本百年前的小说——陆士谔的《新中国》。这位晚清的医生兼小说家,在1910年写下一个梦:未来之年,中国强盛,上海繁华,浦东举办万国博览会,江上架桥,江底通隧,租界收回,司法独立……这些在当时听起来近乎痴人说梦的设想,竟在2010年一一浮现。这不是什么神秘预言,而是一个清醒者在黑暗时代对光明的执念。
陆士谔这个人,挺特别。他不是那种躲在书斋里的文人,也不是只懂望闻问切的郎中。1878年生于青浦,学医出身,师从名医唐纯斋,后来在上海行医,医术精湛,被称作“上海十大名医”之一。他写过《医学南针》《士谔医话》这些专业医书,也笔耕不辍,一生写了上百部小说,从社会讽刺到武侠传奇,无所不包。
可正是这样一个“跨界者”,在1910年写下了《新中国》。那年他32岁,正值壮年,也正逢中国最动荡的年代。清朝摇摇欲坠,列强环伺,租界林立,百姓麻木。他在小说里借主人公“陆云翔”之口,喝了一坛陈年花雕后,恍惚间穿越到了1951年的上海。醒来一看,满目新景:马路宽阔,店铺林立,黄浦江上铁桥横跨,江底电车飞驰,浦东成了新中心,连世博会都在那里办。
这梦有点大胆。但你细想,又不全是幻想。他作为医生,习惯“诊断”社会病灶。他曾说,中国像一头沉睡的狮子,需要“催醒术”来破梦。这比喻,不就是医生的思维?把国家当病人,把改革当药方。他在《新水浒》序言里直言:“为愤而作。”愤什么?愤国弱民愚,愤列强欺凌,愤制度腐朽。
更关键的是,他不是孤身一人。他的弟弟陆守经留日留美,回国后反袁世凯;另一个弟弟陆守坚留美,专攻交通工程,后来成了张学良的秘书;妹妹陆灵素是女诗人,思想激进,常与陈独秀夫人高君曼彻夜谈《共产党宣言》。这样的家庭,信息通达,眼界开阔。陆士谔虽在医馆坐诊,却早已被时代的思潮裹挟。他读过梁启超的《新中国未来记》,也听过孙中山的革命主张。他的“梦”,其实是那个时代先进知识分子共同的“集体想象”。
说《新中国》是“神预言”,有点夸张。但它的某些设想,确实惊人地贴近现实。
比如黄浦江上的桥和隧道。小说第七回写:“一座大铁桥,跨着黄浦,直筑到对岸浦东。”还提到江底有隧道,电车穿行,“风驰电掣”。1991年,南浦大桥通车,成为黄浦江上第一座斜拉桥;而延安东路隧道早在1987年就已启用。陆士谔写书时,别说桥,连汽车在上海都稀罕。可他凭什么敢想?或许,他看到过外国的桥梁技术,也听说过伦敦地铁的先例。他知道,交通是城市发展的命脉。上海要崛起,必须跨越黄浦江。这不叫预言,叫洞察。
再比如浦东办世博会。小说里说,因为上海老城区太挤,没地方办会,才“特在浦东辟地造屋”。2010年世博会选址,恰恰就在南浦大桥到卢浦大桥之间的黄浦江两岸,浦东占了大头。更巧的是,浦东开发正是1990年启动的,比世博会早了二十年。陆士谔没等到这一天,但他的梦,像是提前画了一张草图。
还有“雨街”的设想。他写上海的街道上有琉璃瓦覆盖的廊道,晴天通风,雨天遮雨,行人不用打伞。今天上海北外滩的空中连廊,总长四公里多,像一条条“飘带”穿梭在楼宇之间,膜结构雨棚设计现代,功能也类似。虽不是完全一样,但那种对城市人性化空间的追求,一脉相承。
甚至,他还提到了“计划生育”。比马寅初早了四十多年,他在小说里说:“生得太多了,倒反成了国家的累赘。”这在当时简直是“离经叛道”。可他作为医生,见过太多贫苦家庭因多子而陷入困境,自然明白人口与资源的平衡问题。
这些“预言”之所以能“应验”,不是因为他有通灵之术,而是因为他站在时代的边缘,看得比别人更远。他知道,一个现代国家,必须有法治、有科技、有教育、有交通、有国际交流。他把这些要素拼在一起,就成了一个“未来中国”的蓝图。
网上常有人说,鲁迅看了《新中国》后大怒,斥其“荒诞至极,胡说八道”。这说法流传甚广,但查无实据。翻遍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且介亭杂文》等著作,根本找不到他对陆士谔的任何评价。更别说骂了。
这可能是后人为了制造“冲突感”而编的故事。毕竟,一个“清醒的批判者”鲁迅,和一个“乐观的幻想家”陆士谔,看起来像是对立的。但真要细究,两人其实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救国。鲁迅翻译凡尔纳的《月界旅行》,用文言文讲科学幻想,不也是在“启蒙”吗?他写《狂人日记》,揭露“吃人”的礼教,是精神层面的手术刀;陆士谔写《新中国》,描绘富强的愿景,是未来层面的蓝图。一个破旧,一个立新,路径不同,目标却一致。
只不过,鲁迅更冷峻,陆士谔更热忱。一个在黑暗中呐喊,一个在梦里点灯。
当然,陆士谔的梦也没全实现。他以为“立宪”就能救中国,结果清末立宪失败,民国也动荡不安。他设想的“社会主义”,更像是“利群主义”——大家过得好,福则同享。这和后来的社会主义制度不是一回事。他写中国海军“全球第一”,现在看,虽有进步,但离“第一”还远。
可这些“没实现”的部分,恰恰最有价值。科幻小说的意义,从来不是精准预测未来,而是激发人们对可能性的想象。就像他写的“水行鞋”——人穿着能在水上走。这玩意儿没发明出来,但谁敢说未来的材料科学不会突破?他的“雨街”没普及全城,但北外滩的连廊不正是某种升级版?
更重要的是,他的梦唤醒了后来人。1990年,当中央决定开发浦东时,没人说“这是为了兑现陆士谔的预言”。但不可否认,那种“把浦东变成新中心”的气魄,和百年前小说里的构想,何其相似。政策上,浦东有15%的企业所得税优惠,外资可办银行,土地可转让50到70年,这些“大胆”举措,不正是在为一个“新上海”铺路?
2010年世博会,不仅是展示中国成就的窗口,更是一次城市空间的重塑。黄浦江两岸从工业区转型为文化、商业、居住一体化的现代城区,无车区、立体交通、生态景观……这些,陆士谔当年只能靠想象,而今天我们用钢筋水泥和城市规划,一点点把它变成现实。
回头看,陆士谔的“预言”之所以能部分成真,不是因为他算得准,而是因为后来的一代代中国人,真的在朝着那个方向走。
从收回租界到改革开放,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从模仿西方到自主创新,这条路走得艰难,但方向一直没变:让中国强大,让人民幸福。
陆士谔在小说里写:“用人力可以弄坏的东西,一定还用人力可以弄好转来。”这句话,朴素却有力。哪怕在最黑暗的年代,也有人相信,未来可以不一样。
每一个伟大的现实,都曾是一个大胆的梦。而中国梦,还在继续。
陆士谔的《新中国》,不是一本被时间验证的预言书,而是一面镜子——照出一个民族在百年沉浮中,如何从梦想到现实,一步步走来。
参考文献:
晚清名医大胆预测百年后的中国,鲁迅怒斥“胡说八道”如今全应验 网易
新中国(2009年中国友谊出版公司出版图书)百度百科
100年前陆士谔小说《新中国》如今很多成真 网易
陆士谔 百度百科
浦东新区:法治助力改革“试验田”大胆试、大胆闯、自主改 中国人大网
The Many Voices of Duying: Revisiting the Disputed Essays Between Lu Xun and Zhou Zuoren
Pearl River Huangpu Southern Channel Bridge, China
南浦大桥 东方网
来源:得到文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