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今年盛夏的一天,我踏入秦岭腹地避暑,偶遇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透明见底,石子清晰可数。一时兴起,我脱去鞋袜,挽起裤腿,赤脚踏入水中,不料刚迈出两步,便感到碎石锋利如刀,硌得脚底钻心疼痛。
赤脚的童年
文/高向东
今年盛夏的一天,我踏入秦岭腹地避暑,偶遇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透明见底,石子清晰可数。一时兴起,我脱去鞋袜,挽起裤腿,赤脚踏入水中,不料刚迈出两步,便感到碎石锋利如刀,硌得脚底钻心疼痛。
无奈退回岸边,我忽忆起童年时光,那时我们这群晒得乌黑的玩伴,卷着裤腿,赤着脚丫,在溪流中尽情嬉戏。水声潺潺,欢声笑语犹在耳边回荡。河床上的鹅卵石既光滑又硌脚,那冰凉而滑爽、痒中带麻的感觉,至今仍历历在目。
夏日的田野,仿佛专为我们的赤脚游戏而设。清晨,草尖挂满露珠,我们成群结队,赤脚在曲折的山路上奔跑,泥土从趾缝中溢出,温润如绵。小腿被露水打湿,凉意袭人。在草丛中尽情奔跑,蚂蚱惊飞四散,偶尔撞击小腿,引发一阵酥痒。偶尔踏上一坨牛粪,也不觉得脏,反觉其柔软,颇有趣味。
小时候,渴望下雨如同期盼新年。每逢雨天,我们迫不及待,不等雨停便结伴而出,赤脚踏进水坑泥潭。泥土吸饱雨水,变得软糯无比,泥浆从趾缝中溢出,凉意习习。我们每人捏起一团泥巴,塑造泥人、泥兽,筑起城堡,挖出沟渠,用树叶作船,用手揉捏、拍打泥巴,体验它在指尖流动、变化的乐趣,还有脚丫陷入泥中的那份畅快,是任何精致玩具无法替代的。
寒冷的冬天,尽管穿着母亲亲手缝制的千层底布鞋,但不受束缚的脚趾仍倔犟地探出头来,不是冻裂,就是长冻疮。
冬日最温馨的记忆,便是赤脚烤火。我们捡拾柴火、牛粪,点燃火堆,脱去鞋袜,将脚丫伸向火堆,热气从脚底升腾,暖意遍及全身。脚趾初时冻得发白,烤了一会儿,便泛出红晕。有时烤得脚底发热,冻疮便开始发痒,无法抓挠,只能相互磨蹭,那又疼又痒的感觉,难以言喻。
童年赤脚的记忆,不仅是欢乐,也有偶尔的痛苦。记得有一天夜里,我感到脚底隐痛,翻看之下,发现脚底一处肿起,中心有黑点,周围泛红,一触即痛。
“真是皮实,脚心扎了刺,都化脓了……”母亲取出针线,烧红针尖,我看着那明晃晃的针尖不禁有些退缩,脚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忍一忍,一下就不疼了。”母亲一手紧紧握住我的脚踝,一手持针挑刺,针尖深入肌肤的瞬间,我紧咬着嘴唇。母亲手法稳健,轻轻挑开软化的皮肉,取出小刺,挤出脓血,动作干净利落。
岁月更迭,那些赤脚踩过的土地,走过的田野,如今都已化作最柔软的回忆。我们的心灵,也像当年的脚板一样,磨出了不怕风雨的“老茧”。
作者简介:
高向东,1968年出生于甘肃定西,1996年毕业于甘肃广播电视大学,先后就职于《塔里木石油报》社,《中国石油报》驻塔里木记者站,从事记者行业以来,始终坚信记者笔下有天下风云,有人间冷暖;记者胸中有天地浩气,有家国情怀,先后在新华社、《人民日报》发表作品50余篇。现为西安市作家协会会员。
来源:作家世界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