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庆功宴上,这女将军一杯又一杯地替他挡酒,动作干脆利落,仿佛那酒是她该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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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夫打了胜仗归来,身边却多了一个与他出生入死的女将军。
庆功宴上,这女将军一杯又一杯地替他挡酒,动作干脆利落,仿佛那酒是她该喝的。
“将军为了救我受过伤,不能喝酒。”她语气坚定,眼神里透着关切。
皇上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俩:“伤哪儿了?要是伤了根基,朕的堂妹可就不能许给你了。”
1
第一支舞刚跳完,乐师也停了鼓点,整个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我和满朝文武一样,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邻座那对男女身上。
男的是陆时宴,我的未婚夫,刚从边关凯旋归来,今日是他的庆功宴,风光无限。
女的嘛,叫林予霜。
陆时宴介绍她是左翼副将,在边关遇上的一位奇女子,这次大胜多亏了她熟悉地形。
据说有一次他们遭遇伏击,差点全军覆没,是林予霜发现后方有一条水路可以撤退,才救了大军。她自己却差点被敌人围杀,是陆时宴拼死相救,才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两人之间,说是同生共死也不为过。
我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绝非普通同僚那么简单。
陆时宴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林予霜咬着嘴唇,急着解释:“不是,将军伤得不是根基……”
陆时宴皱眉打断她:“阿霜,别说了!”
他端着酒杯,恭敬地举着:“皇上,臣惶恐。”
我看不出他有哪里惶恐,倒是那个“阿霜”叫得亲热。
我轻哼一声,这男人,已经脏了,我不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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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皇上对视了一眼,他立刻明白我心中的想法。
但今日毕竟是陆时宴的庆功宴,不能太扫他的面子。
这事本该就此过去。
可偏偏林予霜被陆时宴凶了一句,眼眶就红了。
她声音低低的:“我只是想替将军解释一下……阿霜错了,可是将军真的不能喝酒,军医千叮咛万嘱咐。”
话里带着哭腔。
龙座上的皇上,本已经举起酒杯了,听到这话又放下,手一抖,酒洒了些。
陆时宴的眼神瞬间惊恐起来。
“阿霜,快跪下认错!”
林予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叩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末将错了。”
我看了一眼皇上,他一脸无语,显然也看不惯林予霜这副“茶里茶气”的样子。
该我出面了。
“副将既然认错,可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林予霜怔怔地看着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看吧,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气氛一时紧张,林予霜跪在原地,皇上没让她起身,她连动都不敢动。
一旁的陆时宴看不下去了:“昭蓉,别为难阿霜了,她是边塞之人,不懂宫里这些规矩。”
“陆时宴,她不懂,那你懂吗?”皇上声音里带着怒气。
陆时宴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说话太冲动了。
我堂兄可是皇上,他怎么敢这么说话?
“臣……臣失言了。”陆时宴结结巴巴地说。
皇上脸色阴沉,没理他。
大殿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水钟滴答作响。
陆时宴额角渗出汗来,见皇上半天不说话,忙战战兢兢地起身,和林予霜一起跪下。
皇上这才满意:“郡主继续说吧。”
那我就只能站到他们面前了。
一跪一站,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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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有两错。”我慢条斯理地竖起第一根手指,“第一,庆功宴上一杯又一杯地替将军挡酒,出尽风头,功高盖主。”
我顿了顿,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皇上没问你,你却插话,殿前失仪。你既得了军职,就是皇上的臣子,有错,就该按例惩处。”
林予霜的脸色瞬间煞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皇上嗯了一声:“那依堂妹说,怎么罚这副将好呢?”
陆时宴抬头看着我,低声求情:“昭……郡主,阿霜是有错,但此次大战,她功不可没,很得军心,若是处罚她,只怕……”
这是在威胁我?
我弯下腰,凑近他耳边:“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和皇上都没听清。”
陆时宴神情难堪,仿佛受了奇耻大辱。
林予霜见状,突然不哭了,伏在地上:“郡主要罚,末将受着便是,将军,别说了。”
皇上怒拍龙案:“不是郡主要罚,是朕要罚!陆时宴,你这副将今日三番五次混淆视听,可是你授意为之?”
陆时宴大惊,脸色骤变,一点没有了刚才对我的趾高气昂。
他穿着铠甲,却抖得像个筛子,甲片叮当作响,惹得众人侧目。
毕竟他还是我未婚夫,婚约还没解除呢。
我只得替他说几句好话:“皇上,陆将军忠心耿耿,断无此意。”
陆时宴连连点头。
“都是这位林副将所为,与将军无关,对吗?”我盯着他。
陆时宴皱眉与我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怨怼。
什么人啊,我明明是在帮他,他反倒不高兴了。
“对!”他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林予霜跪着,头贴着手,歪过脖子,满是委屈地盯着陆时宴。
陆时宴低头,不敢看她。
我冷笑一声:“就罚副将二十杖吧,小惩大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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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二十”这个数字时,林予霜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二十……军中犯了大错的人才打二十杖。郡主这是……”
她没敢再说下去,因为皇上又哼了一声。
我补充道:“是二十宫杖,比军杖轻多了。宫里犯错的宫女都受得住,副将行军打仗,身强体壮,一定也受得住。”
不等他们说话,皇上点了点头。
大手一挥:“就按郡主说的办,带下去。”
林予霜眼里噙着泪,又怨又恨地死死盯着我。
御前侍卫一左一右架起她,林予霜望着陆时宴不敢再开口的样子,不甘地被拖了出去。
陆时宴回头看着她被带走的身影,满是担忧。
“把殿门关了,别打扰皇上和将军,庆功宴还得继续呢。”
说完,我回到席位上。
皇上抬了抬手:“行了,陆将军起身吧,今日是你的庆功宴,怎么好一直跪着。”
陆时宴得了令,一甩下摆,坐回位子上。
宫宴继续,舞姬又涌了上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我坐在陆时宴旁边的席位上,离得不远。
音乐声大,盖住了他刻意压低的声音。
“昭蓉,你今日太过分了,用你郡主的身份欺压别人,太让我失望了。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不希望有一个仗势欺人的妻子。”
我差点呛到。
这人怕不是脑子不太灵光。
我阴阳怪气道:“那你娶阿霜呗。”
陆时宴愣了一下:“这……这怎么行,她是我的副将,我只当她是妹妹。”
说完,他看我的眼神变了。
过了一会儿,他自嘲一笑:“我说你今日怎么如此不可理喻,原来是拈酸吃醋。昭蓉,你……”
我听不下去了,太恶心了。
刚好一舞又跳完。
我大声道:“陆将军,你还没回答刚才皇上问的话呢。”
陆时宴茫然:“什么?”
“到底伤哪了?是不是伤了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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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宴的脸色由红转白,像是被人当众抽了一记耳光,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身上的铠甲哗啦作响,像是他此刻压抑不住的怒火。
“怎么可能!”他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委屈和愤怒,“我背后有伤,郡主若不信,大可请太医来验!”
我抬眼看向皇上,眼神里带着询问:验,还是不验?
皇上微微摇了摇头,动作极轻,但足够我明白他的意思。
也是,陆时宴是将军,统领三军,刚刚还打了胜仗,如今声望正高。今日是庆功宴,不宜闹得太难看。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急匆匆跑进来,尖声禀报:“皇上,林副将受了二十杖,已经晕过去了。”
陆时宴整个人一震,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焦急得像是火烧眉毛,那模样,不像是装的。
“她怎么样了?快叫太医来!”他急得几乎要冲出去,却又迟疑地看了皇上一眼,像是在等他的许可。
皇上淡淡“嗯”了一声,算是默许。
陆时宴松了口气,但整个人已经坐不住了。接下来的宴席,他几乎都没怎么动筷,目光一直飘在殿外,仿佛随时准备冲出去。
直到宴席结束,皇上留我单独说话。
他立刻起身告退,几乎是跑着离开的。
殿内只剩下我和皇上,我们这才卸下那副端着的模样。
我手里拿着宴席上没吃完的鸡腿,一边啃着,一边烦躁地坐在龙案边。
“皇兄,我是绝对不会和他成婚的。”
我们是亲兄妹,同父同母,从小一起在皇祖母身边长大。虽然是郡主,但享受的是公主的待遇,说我是宫里的掌上明珠,也一点都不为过。
皇上也懒洋洋地靠在龙椅上,端了一整天的架子,累得够呛。
“你猜,这个林予霜到底是什么人?”
我正咬着鸡腿,差点被噎住。
边塞偶遇,熟悉地形,看似柔弱却屡立奇功,哪有这么巧的事?
我皱眉:“不会是敌国的细作吧?”
皇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都能猜到,陆时宴带兵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是一出美人计?”
“可他明明知道有问题,却将计就计,连个消息都没报给我,这是想自己解决,再给我一个结果?”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敲着桌面,我听得心里一阵发紧。
皇上起了疑心,这对陆时宴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通奸和通敌,那可是天差地别的罪名。
皇上看着我,眼神意味深长:“昭蓉,你再去试探试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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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月黑风高。
守宫门的侍卫告诉我,陆时宴还没出宫。
原来林予霜被打得不轻,被安排在宫里养伤,离我的住处不远。
我特意绕了过去,果然听见屋里传来她娇滴滴的呻吟声。
“疼……将军,真的好疼。”
我嘴角一勾,果然是他在。
我示意随从停下,独自推门而入。
门虚掩着,屋内灯火昏黄,陆时宴正弯着腰,给林予霜上药。
她的后背露在外面,一道道红肿的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显然这顿板子没少挨。
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心里明白,这一定是皇兄的安排。
“谁!”陆时宴警觉地回头,眼神里带着警惕。
林予霜也迅速拉上衣裳,低头装出一副娇羞的模样。
我推门走进去,语气带着几分讥讽:“大半夜的,陆将军怎么还在宫里?孤男寡女的,衣衫不整,这是在做什么呢?”
林予霜低头不语,脸颊泛红,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
陆时宴皱眉,语气冷了几分:“郡主,这是在帮末将上药,别说得这么难听。”
我冷哼一声:“男女有别,你们这是成何体统?宫里就没有宫女了吗?”
我这一问,两人一时语塞,脸上都有些不自然。
陆时宴有些不耐烦:“昭蓉,你别太过分。”
林予霜却突然开口,语气天真:“可是在军中,大家都是这样互相帮忙上药的啊。”
我愣了一下,随即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们。
“在军中?”我冷笑,“所以你们现在是在军营里吗?还是说,你们已经把宫里当成军营了?”
“昭蓉,你听我解释。”陆时宴推开林予霜,语气急促。
我向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走。
“昭蓉……”他在后面喊我,没两步就追到我的宫门口。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语气平静:“解释吧。”
解释得好,或许还能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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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如其来的冷静,让陆时宴怔了一下,似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军中条件艰苦,大家都是这样互相帮忙上药的。而且,战场上出生入死,对我来说,她和其他士兵没什么两样,都是过命的……兄弟。”
我看着他,摇头。
“刚才在宫宴上,你说她是妹妹,现在又成了兄弟?你的其他兄弟,也这样给她上过药?”
陆时宴顿时急了,语气带着几分恼怒:“别胡说,别毁了阿霜的名声。”
他这副模样,让我心里一紧。
“陆时宴,你是不是……对她动了情?”
“绝无此事!”他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立刻反驳,“我跟你有婚约在身,我是大绥未来的郡马,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昭蓉,我只爱你一个人。”
我看着他,心里冷笑。
他开始语无伦次了,明显是在掩饰什么。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就不信我呢?”他急得声音都变了,“我只是觉得阿霜孤苦无依,才多照顾她一点。”
我继续试探:“她孤苦无依?不是说她是边塞奇女子吗?难道她还有别的身份?”
“没有!”他脱口而出,语气斩钉截铁。
“我只是觉得她一个孤女从军不容易,而且军中士兵都是我带的兵,我作为将军,照顾他们是应该的。”
他越说越牵强,话里漏洞百出。
这时,宫女急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郡主,不好了,林副将突然高烧不退,嘴里一直在说胡话。”
陆时宴瞳孔一缩,立刻就要往外冲。
我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宫里有太医,你还没跟我解释完。”
他眉头一皱,语气严厉:“昭蓉,你别无理取闹了。”
他转身看着我,眼中满是担忧:“阿霜今天会这样,全是因为你。我是你未婚夫,照顾她是我的责任。”
我指着自己,一脸不可置信:“我?”
“若不是你善妒,总是怀疑阿霜,她怎么会当众失仪?昭蓉,你适可而止吧。”
“她可是立了战功的人,跟你这种养在深闺的女子不一样。”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我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缓抬手,唤来小太监:“宫门不是已经落锁了吗?怎么还有外男在宫里乱跑?去,叫羽林卫,把他给我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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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冷得刺骨。
我站在偏阁外较远的地方,只能依稀看清里面人的动作,但声音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羽林卫指挥使沈渡一脚踹开了偏阁的门,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压。
“陆将军,都这么晚了你还赖在宫里不走,这可是犯了宫规,立刻出宫!”沈渡语气冷得像块铁,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陆时宴正低头给躺在榻上的林予霜擦身子,她是发着高烧,脸色苍白得吓人。被沈渡这么一吓,他手里的帕子差点掉在地上。他迅速将林予霜护在身后,眉头紧锁。
“沈指挥,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副将受了伤,是皇上亲口准她在宫里调养的。”
沈渡抬手一挥,两个羽林卫立马站了出来,气氛瞬间紧张得像绷紧的弦。
“皇上准她留下,可没准你。宫规森严,陆将军别让我难做,赶紧走。”
沈渡语气冷硬,像是块石头,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他身后的羽林卫也往前一步,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随时准备动手。
陆时宴脸色铁青,强压着怒火,语气却还是硬的。
“我可是昭蓉郡主的未婚夫,留宿一夜,不过分吧。你要我走,那就让郡主来跟我说。”
沈渡原本不想跟他多费口舌,一听我名字,眼神闪了闪,嘴角微微一勾。
“正是郡主的意思。”
林予霜靠在陆时宴身上,整个人虚弱得不行,烧得脸颊通红,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
“将军,郡主为何处处都要为难我?”
陆时宴看了她一眼,咬着牙,声音低沉地挤出我的名字:“昭蓉……”
“林副将现在烧得这么厉害,要是强行带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沈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依旧平静如水。
“她可以留下,宫里自有宫女伺候,陆将军大可放心。”
陆时宴突然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猛地站起身来。
“不行!她不能一个人留在宫里,阿霜必须跟我走!”
林予霜被他一拉,脚刚落地,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偏阁里的宫女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
沈渡不耐烦地皱眉。
“陆将军,你别没事找事了!”
他身后的羽林卫顺势上前,一左一右架住陆时宴的肩膀,推搡着将他带了出去。
一行人从我身边经过时,陆时宴还在跳着脚大喊。
“昭蓉,不能把阿霜一个人留在宫里!昭蓉!”
我没理他,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被带走。
偏阁这边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皇兄,派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淡淡回了一句:“鱼已经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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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陆时宴是被人架着出宫的。
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他还在宫门口来回踱步,焦躁不安,一遍又一遍地让守门的侍卫给我传话,说要见我一面。
“你瞧瞧这人,大半夜的约我一个姑娘见面,也不怕坏了我的名声!”我愤愤地说道。
此时,我正和沈渡蹲守在皇兄的寝宫外,准备收网。
沈渡听我这么说,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两步,像是想离我远点。
我却凑近他,压低声音,笑眯眯地问:“你想不想当郡马?”
“咳咳……”沈渡差点呛住,连忙捂住嘴,耳根子瞬间红了个透。
“微臣不敢高攀。”
我心里叹了口气,有点失望。
皇兄说过,等我和陆时宴的婚约解除后,我可以自己选夫婿。
可那些世家子弟,不是这也不是那,实在提不起兴趣。
“我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哈……”
“嘘!”
沈渡一根手指竖在我嘴边,低声警告:“来人了。”
我赶紧扒住他的胳膊,连大气都不敢出。
宫墙的阴影中,一个黑影悄悄靠近皇兄的寝宫。
那人身手敏捷,轻功了得。
黑夜里,一个身影轻巧一跃,上了屋顶,然后蜷缩成一团,像是宫里随处可见的野猫。
可惜啊,屋顶上早就埋伏了一圈人,就等她自投罗网。
短暂的打斗后,几个人从屋顶跃下,抬着一个麻袋,冲我和沈渡点点头。
沈渡低声说:“郡主果然料事如神。”
我松开他的胳膊,整理了下裙摆。
“不是我料事如神,是皇兄布局周密。”
我站起身,嘴角一扬:“走吧,去看看这位让陆时宴念念不忘的奇女子,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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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阁内灯火通明。
林予霜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嘴里还塞着破布,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郡主,这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禁军统领递上一个包裹。
我接过来看了看,眉头一皱。
“这是什么?”
“回郡主,太医已经查验过,是迷药。她在皇上寝宫外,正准备揭瓦撒药。”
我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
“迷晕了寝宫的人,然后跳进去,杀了我皇兄?”
林予霜像条离了水的鱼,拼命挣扎。
我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你们去禀告皇上,让三司连夜会审。现在我还有点私事要问她。”
沈渡有些担心:“不行,万一这贼人伤了郡主怎么办?”
我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笑得有点调皮。
“那你留下保护我呗~”
沈渡的脸在灯下更红了,握紧佩刀,沉稳地应了一声:“是。”
他站在我身边,目光如炬,盯着林予霜。
宫人们一一退出,偏阁内只剩下我们三人。
我慢慢走到林予霜面前,蹲下身,与她那双愤怒又不甘的眼睛对视。
我伸手,从她头上拔下一根看似普通的木簪。
“边塞苦寒之地长大的孤女,熟悉地形,水性好,身手不凡。还能让陆时宴那样骄傲的人处处维护……看来是受过专门训练的。”
我拿着簪子,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划,立刻留下一道红痕,紧接着她的脸肿了一大半。
“有毒。”我冷冷地说着,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簪子扔了出去。
“这应该就是你的武器吧?能一击致命,任务失败还能自尽。可惜了,羽林卫出手太快。”
林予霜的脸开始溃烂,流出黑色的血,看起来恶心极了。
她疼得在地上打滚,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哦,我忘了她嘴里还塞着东西。
“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觉得陆时宴对你,是将计就计,还是假戏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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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予霜嘴里的布团刚被取下来,她就猛地咬牙,显然是想咬舌自尽。
沈渡反应极快,几步冲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硬生生阻止了她。
「别动歪脑筋,命是你自己的,别轻易丢了。」他冷冷开口。
我撸起袖子,走到她面前,抬手就是两记响亮的耳光,「啪啪」两声,清脆又狠辣。
「你得明白,三司里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你现在老实交代,还能少受点罪。」
林予霜张着嘴,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要说什么,却又忍着没开口。
我俯下身,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你也别觉得自己多忠义,不就是用了美人计吗?我只想听听你到底做到哪一步了,说说看,你和他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说完,我回到床上坐下,翘起腿,一副听故事的样子,像是在茶馆听书那般悠闲。
林予霜愣愣地看着我,眼神复杂,半晌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玩他,就像玩狗。该做的都做了,他还说要娶我,对我负责。」
我一听,来了兴趣,好奇地问:「可他是未来的郡马,前途无量。你勾引他的时候,他就一点防备都没有?没拒绝过你?」
她冷笑一声,眼神里透着一丝怜悯:「没有,他一下就上钩了。」
我喃喃自语:「奇怪了,你长得也不是绝世美女啊……」
看着她那张已经肿得像猪头的脸,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陆时宴会这么轻易被她拿下。
「难道是将计就计?还是欲擒故纵?你猜他知不知道你是北狄的奸细?」
林予霜怔了一下,嘴巴张了张,却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又继续说道:「他可是从小熟读兵法的将军,会连这点计谋都看不出来?」
我无视她脸上逐渐扭曲的表情,继续往下说:
「你猜猜看,陆时宴明明可以不带你进宫参加宫宴,为什么要带你去?」
「一场胜仗,一个北狄间谍,正好可以作为他献给皇上的聘礼。」
我嘴角勾起,语气轻描淡写,却又带着几分讽刺:
「看看你,白白被他睡了这么久,宫宴上还被羞辱得体无完肤,现在连命都保不住了。啧啧,你到底是北狄哪个组织的?怎么就那么信男人呢?」
林予霜终于忍不住,一声尖叫从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只还能睁的眼睛里满是怨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崩溃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司的人已经到了。我看了一眼屋外,站起身来,语气平静:
「关于陆将军的事,我已经问完了。我会亲自向皇上禀报,各位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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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偏阁出来,我换上一副冷若冰霜的脸。
哪怕只是逞口舌之快,我也得把这场戏演足。
这两个人,我偏要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沈渡跟在我身后,一路上沉默不语。
天边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折腾了一夜,我得赶紧去面圣。
皇兄听说陆时宴在宫门口守了一夜,冷哼了一声:
「陆将军辛苦了,让他回府歇着吧,今天不用上朝了。」
他语气冰冷,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然后他看向我,目光意味深长:「昭蓉,今天你去他府上一趟,看看他。」
我瞬间明白了皇兄的意思——他是要陆时宴消失。
回宫的路上,我整个人疲惫不堪。
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沈渡立刻上前扶住我。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郡主,为何要替陆将军开脱,还把功劳归在他头上?他明明根本没打算上报林予霜的身份。」
我靠着他,慢慢走着,语气平静:
「皇上心里清楚,这番说辞不过是说给外人听的。」
我叹了口气,继续道:
「毕竟,陆时宴和我有婚约,如果传出他为情乱智,还把敌国间谍带进了宫,那我不就成了全天下的笑话?这婚约,还是皇祖父定下的,天家的面子,不能丢。」
面子和里子,一个都不能少。
眼前这个木头疙瘩一样的男人,自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但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教他。
「你先回去休息吧,下午陪我去趟陆府。」
沈渡点头离开。
朝阳洒下,金色的光洒满了整个皇宫。
我站在慎刑司里,手指轻轻掠过那些刑具。
匕首、白绫、毒酒。
我想了想,都带上吧。
先用白绫勒住他的脖子,再灌进毒酒,最后再在他身上扎几刀。
这样,才勉强能解我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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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我和沈渡一起前往陆府。
羽林卫早已将陆府各个出口把守得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陆时宴显然一夜未眠,双眼通红,脸上带着夜露的潮气,衣衫也有些凌乱。
他一见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就被焦虑取代。
「昭蓉,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阿霜她怎么样了?皇上为什么让我回府,还派这么多羽林卫过来?」
「陆将军。」我打断他,语气平静无波,「林予霜行刺皇上,已经被打入天牢了。」
他脸色瞬间大变,后退了一步,声音颤抖:
「行刺皇上?不可能!她明明还病着,怎么可能……」
我找了张椅子坐下,沈渡站在我身边,手始终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动手。
「你知道她到底是谁吗?」我冷冷问道。
陆时宴强作镇定,声音却有些发抖:
「她就是我在边塞救下的一个孤女,还能是什么人?」
我冷笑一声:「你可知道她熟悉北狄的布防和水路?她多次救你于危难,你以为是巧合?她头上那根木簪子,你可知道里面藏的是剧毒?原本是要杀你的,但她发现美人计对你已经够用了。」
陆时宴听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也开始闪躲。
「不可能,阿霜不可能是奸细……」
我忍不住笑出声:「你我自小相识,看着你长大,读兵法,学谋略。怎么到了现在,反倒开始装傻了?」
「装……装什么?」他声音有些发抖。
我看着他那副死不承认的模样,心里一阵恶心。
「林予霜被抓的时候,还拼命和你撇清关系呢,说是她一个人的主意,你什么都不知道,希望不要牵连到你。」
陆时宴听到这话,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骨头,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他嘴唇颤抖,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你说什么?阿霜她……」
看这模样,还敢说没动真心?
真是可笑至极。
他死死抓着桌角,浑身发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对皇上忠心耿耿,昭蓉,我真的不知情,我只是觉得她……不一样。」
「不一样?」我冷笑着替他说完,「所以你就爱上她了?甚至明知她有问题,还心存侥幸,觉得能掌控她,还是被她的柔情打动?」
他想辩解,却被我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这个男人,蠢到极致。
被美色迷惑,心存侥幸,竟然把个人私情凌驾于家国之上。
甚至可能还享受那种危险的刺激感。
我厌恶地别过脸,不再看他,朝门外示意,让毒酒和白绫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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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站在堂前,目光落在羽林卫手中托着的那盘供词上,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就在这时,陆时宴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动作急促,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要抓不住了。
“昭蓉,我知道错了,求你帮我说句话,让皇上饶我一命,我真的悔悟了!”他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
他伸手去抓我的裙角,还没碰到,就被沈渡一把推开。
“我们自幼有婚约,你不能看着我死啊!”陆时宴抬起头,眼神里全是绝望。
我低头看着他,眼神已经空了,连一句话都懒得说。
“你自己作死,我有什么办法?刚才屋里屋外那么多人,都亲耳听见你说你爱上了敌国的细作。”我语气冷淡,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陆时宴脸色惨白,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咚咚作响。
“昭蓉,你听我解释,我只是一时糊涂……我从未想过背叛大绥,更不敢背叛你!”
他一边说一边往前爬,试图抓住我的裙角,却被沈渡用刀鞘挡开。
“放肆!”沈渡声音如刀,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我冷笑一声:“一时糊涂?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昨夜她得手,现在北狄的大军恐怕已经打到边关了。你这行为,和通敌卖国有什么分别?”
我站起身,背对着他,像是已经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你明明知道林予霜身份可疑,却还是陷了进去。陆将军,你可知道边关那几场胜仗,都是为了引你上钩的陷阱。”
话说到这份上,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我淡淡开口:“沈渡,给他个痛快吧。”
“不!”陆时宴突然暴起,一把推开沈渡,朝我扑来。
我猝不及防,被他抓住手臂。
“昭蓉,救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好好做你的郡马,忠心耿耿侍奉皇上……”他语速极快,眼中满是乞求与疯狂。
沈渡拔刀出鞘,刀尖直指他的后心。
“放开郡主!”
没想到陆时宴竟像疯了一样,见状反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刀光剑影间,我被他挟持着,一步步退到了屋外。
“让我走,否则我们一起死!”
15
陆时宴的手越收越紧,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沈渡紧张得脸色发青,手上的青筋暴起,却不敢轻举妄动。
“陆时宴,你疯了吗!”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是你们逼我的!”他双眼通红,眼神已经有些涣散,拉着我一步步往院外退,“我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凭什么要死?!”
羽林卫层层围拢,刀光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我被他掐得几乎窒息,喉咙里像被火灼烧。
“放我出城,备快马!”他朝沈渡怒吼,“不然我现在就掐死她!”
沈渡脸色铁青,却不得不抬手示意众人后退。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陆时宴掐着我脖子的那只手臂。
他惨叫一声,手一松,我立刻挣脱出来,踉跄着跌进冲上来的沈渡怀里。
“拿下!”沈渡一声厉喝。
羽林卫一拥而上,将负伤的陆时宴死死按在地上。
我惊魂未定地抬头,才发现院墙上早已埋伏了弓箭手。
“昭蓉……”陆时宴被按在地上,仍不甘地望着我,“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我整理好衣襟,走到他面前蹲下。
在他耳边低声道:“我骗了你。林予霜根本没爱上你,她对你从头到尾都是利用。她玩你,就像玩一条狗。”
“我和她一样,都在请将军入瓮。”
陆时宴怔怔地看着我,眼神里最后一丝光也熄灭了,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我站起身,对沈渡点了点头。
刀光一闪,血溅三尺。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就这样死在了自家宅院。
我把林予霜留下的木簪扔在他尸体旁,又放上早已准备好的北狄令牌。
按照皇兄的安排,陆时宴要死在北狄刺客手下。
而我大绥,自然也要为这位战功赫赫的将军,讨一个公道。
16
走出陆府时,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抬手挡了一下。
沈渡默默走在我前面,替我挡住那刺目的光。
“郡主,请节哀。”他低声说道。
我愣了一下,随即轻笑:“我有什么好节哀的。”
他低下头:“臣失言了。”
是啊,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未婚夫死了,但北狄的细作也被揪了出来,皇兄也有了再次出兵的理由。
听起来,这笔账,划算得很。
只是偶尔,我会想起小时候。
那个说要当大将军保护我的少年,那个和我一起策马奔腾的少年。
终究是死在了边关的温柔陷阱里。
“沈渡。”
“臣在。”
“陆时宴死了,大绥少了个将军。”
我转头看他,忽然想起那夜在宫墙下,我问他愿不愿意当郡马时,他红透的耳根。
“你可想试试?”我挑眉。
沈渡眼中闪过一抹光芒,我知道他有野心,也有能力。只要我向皇兄推荐,他完全有资格接任。
“臣不敢。”他低头谦逊。
我轻笑:“你得去啊,毕竟我只嫁将军。”
沈渡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臣……臣……”
我笑出声,心情忽然好了不少。
“逗你的。”
转身朝皇宫走去,裙摆拂过青石板路,飒飒作响。
“走吧,皇兄该等急了。”
我只嫁将军,但不一定是他。
这一仗,就看他能不能把自己打出来,又能不能对我忠心耿耿。
大绥的男儿多得是,这个不行,换一个便是。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完
来源:完结短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