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五年了，林婉，你嫌我没出息，嫌我月薪只有5500，连房都不愿意跟我一起睡。"张毅拖着行李箱，"这个家，我待够了。"

"张毅，你真要这样走？"林婉追到门口。

"是你让我走的。"张毅头也不抬。

"五年了，林婉，你嫌我没出息，嫌我月薪只有5500，连房都不愿意跟我一起睡。"张毅拖着行李箱，"这个家，我待够了。"

"可你是我老公，你是上门女婿，哪有..."

"别说了，我累了。"

门外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是来接他的车。张毅拖着行李箱走向门口，在即将跨出这个家时，他回头说了一句让林婉至今都无法忘记的话。

林婉如遭雷击，整个人瘫软在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01

正月十五过后，这个家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林婉躺在主卧的大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隔壁次卧的门半掩着，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已经空了大半。

张毅走得很彻底，只留下一些破旧的衣物和几本发黄的书籍。

她起身推开次卧的门，房间里还残留着他的味道——那种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廉价洗衣粉的香味。

这个味道她曾经那么讨厌，总是嫌他身上有股穷酸气。

床头柜上放着一本《平凡的世界》，书页已经翻得起毛。

林婉拿起来翻了翻，扉页上用钢笔写着一行字："愿我们都能在平凡中活出不平凡。"字迹很工整，像小学生写字一样认真。

这就是她的丈夫，一个连字都写得小心翼翼的男人。

五年来，他们分房而睡已经成了习惯。

最开始是因为她怀孕时嫌他翻身声音大，后来是因为孩子小要照顾，再后来就没有理由了，只是单纯地不愿意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你一个月就挣那点钱，连个像样的房子都买不起，还想和我睡一个房间？"她曾经这样对他说过。

张毅当时只是低着头，没有反驳。他从来不反驳她的话，哪怕是最难听的那些。

林婉坐在他的床边，突然想起刚结婚那会儿的事情。

那时候他们还是甜蜜的，每天晚上都要腻在一起说很久的话。张毅总是很认真地听她抱怨工作上的事情，然后笨拙地安慰她。

"婉婉，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不值得。"他总是这样说，声音轻得像羽毛。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大概是从他第一次拿工资回来的时候。5500块钱，在这个二线城市连租个像样的房子都困难。林婉看着那张工资条，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失望。

"就这么点？"她拿着工资条问他。

"我会努力的，以后会慢慢涨的。"张毅小心翼翼地说。

"人家刘敏的老公第一个月就拿了八千多，你这..."林婉没有说完，但张毅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从那以后，张毅变得更加沉默。

他开始主动承担所有的家务，洗衣做饭拖地，什么都做。

林婉下班回到家，饭菜总是热腾腾地摆在桌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晾在阳台上。

可是这些在林婉眼里都是理所当然的。一个连钱都挣不到的男人，不做家务还能做什么？

02

张毅是标准的上门女婿。

当初林婉之所以嫁给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愿意入赘。林婉是家里的独女，父母不舍得女儿远嫁，更不愿意让她跟着别人姓。张毅的出现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孩子看着老实，就是条件差了点。"林婉的母亲李素珍当初这样评价张毅。

"差了点？简直是天差地别！"林婉的父亲林国强直接表示反对，"咱家婉婉这么优秀，怎么能找这样的？"

林婉那时候觉得张毅很有上进心，总是说要好好努力，给她和家人更好的生活。而且他对她确实很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的每一个情绪。

最重要的是，他愿意入赘。

婚后，张毅搬进了林家的房子。这是一套120平米的三居室，林婉父母住主卧，林婉住次卧，张毅住最小的那间。

"你一个外人，住最好的房间像话吗？"李素珍理直气壮地说。

张毅点头答应，从来没有抱怨过。

每天早上，他都是最早起床的那个人。先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做早饭，等全家人吃完了才轮到自己。晚上也是最晚睡觉的，要等所有人洗漱完毕才能进卫生间。

"哎，小张，今天买的菜怎么这么老？"李素珍经常挑剔。

"哎，小张，这个汤太咸了。"林国强也不满意。

张毅总是连连道歉："对不起妈，对不起爸，我下次注意。"

林婉看在眼里，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她又觉得，既然选择了入赘，就应该承受这些。毕竟他们家收留了他，给了他一个家。

月薪5500，在这个房价两万多的城市里确实不算什么。林婉的同事朋友们聚会的时候，总是喜欢比较各自的老公。

"我家老李去年年终奖拿了十万多。"

"我老公刚升了主管，月薪直接涨到一万二。"

"我们准备换个大一点的房子，150平的那种。"

林婉坐在旁边，什么话都插不上。她的老公还在为每个月的5500块钱努力工作，连买件像样的衣服都要考虑半天。

有一次聚会，朋友刘敏直接问她："婉婉，你老公现在收入怎么样？听说他是入赘的？"

林婉的脸瞬间红了："还行，够用就行。"

"够用就行啊..."刘敏笑了笑，"不过男人还是要有点事业心的，不然女人会很累的。"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在林婉心里。她回到家就对张毅发了脾气。

"你看看人家的老公，再看看你！一个月就这点钱，连个朋友聚会都不敢去！"

张毅默默地站在那里，任她骂。

"你说话啊！哑巴了？"林婉越说越激动。

"我会努力的。"张毅轻声说道。

"努力？努力了这么久还是这个样子！"林婉气得浑身发抖，"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这样的争吵越来越频繁。每次都是因为钱，每次张毅都只是默默承受，从不反驳一句。

03

钱的问题无处不在。

孩子要上幼儿园，一个月学费就要三千多。林婉看着账单对张毅说："你那点工资连孩子的学费都不够。"

张毅咬了咬牙："我去兼职，周末去送外卖。"

"送外卖？"林婉觉得丢人，"你让我怎么跟别人说？我老公送外卖？"

"那怎么办？"张毅问。

"想办法涨工资啊！求求领导啊！没看人家都是怎么升职的吗？"

张毅摇摇头："我不会那些。"

"不会就学啊！真是没用！"

过年的时候问题更严重。林婉的亲戚们都要给红包，可是张毅的工资根本不够。

"你妹妹家孩子考上大学，我们怎么也得给个一千吧？"林婉说。

"可是..."张毅看了看钱包。

"可是什么？拿不出来就别去了，丢人！"

最后还是林婉从自己的工资里拿钱。每次这样，她都会埋怨张毅很久。

"别人家的男人都是养家的，你倒好，还要老婆贴钱。"

"对不起..."张毅总是这两个字。

有一天晚上，林婉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听到张毅在次卧里打电话。声音很小，但她还是听到了一些。

"妈，我很好...钱的事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林婉推开门："给谁打电话？"

张毅慌忙挂断："没...没谁。"

"是不是又要钱了？"林婉怒了，"你妈三天两头找你要钱，你那点工资够她花的吗？"

"我妈身体不好，需要买药..."

"需要买药就让你姐姐出钱啊！凭什么都要你？"

"我姐姐她..."

"别找借口！就是你太老实了，人家才欺负你！"

张毅不说话了。他从来不和林婉争执这些问题，哪怕涉及到他的家人。

林婉越想越气："以后不许给你妈钱了！我们自己都不够花！"

张毅点点头，可是第二个月林婉还是发现他给老家汇了五百块钱。

"张毅！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我妈真的需要..."

"需要什么需要！你就是太软弱了！难怪挣不到钱！"

那天晚上，张毅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一抽就是一整夜。

感情就是这样一点点冷却的。从最初的甜言蜜语，到后来的争吵不断，再到最后的形同陌路。

林婉开始嫌弃张毅身上的一切——他的衣服太便宜，他的话太少，他的收入太低，甚至连他走路的样子都显得卑微。

"你能不能走路挺直点腰？像个男人一样？"她这样批评过他。

"你说话声音大一点，总是小声小气的！"

"买东西的时候别老是看价格，丢人不丢人？"

张毅变得越来越沉默，在家里的存在感也越来越低。有时候林婉甚至会忘记家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分房睡觉成了最后的宣判。林婉搬到了主卧，张毅继续住在那个小房间里。

"我需要独立的空间。"林婉这样解释。

张毅没有反对，默默地整理自己的东西。

夜里，林婉偶尔能听到隔壁传来的咳嗽声。张毅的身体似乎一直不太好，但他从不说，也不去看医生。

"看病要花钱，我没事。"他总是这样说。

04

转折点出现在今年春节前。

张毅接到了单位的电话，说是要把他调到外地去。

"调到哪里？"林婉问。

"省城，具体工作内容还不清楚。"张毅说。

"工资呢？"

"应该会有调整吧。"

林婉心里一动。省城的工资肯定比这里高，说不定这是个机会。

"那挺好的，什么时候走？"

"年后就走。"

但是接下来几天，张毅的表现很奇怪。他变得更加沉默，经常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吃饭也没什么胃口。

"怎么了？不是要升职了吗？应该高兴才对。"林婉问。

张毅摇摇头："没什么。"

除夕夜那天，全家人在一起看春晚。张毅的手机响了，他出去接电话，很久才回来。

"谁的电话？"

"单位的，问一些工作交接的事。"

林婉没有多想。

初二那天，张毅开始收拾行李。东西不多，一个旧行李箱就装下了。

"什么时候的车？"林婉问。

"明天下午。"

"这么急？"

"嗯，那边催得紧。"

收拾到一半，张毅突然停下来，看着林婉说："婉婉，我走了以后，你会想我吗？"

这个问题让林婉有些措手不及。她愣了一下，说："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回来了呢？"

"瞎说什么呢？"林婉有些不耐烦，"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

张毅没有再说话，继续收拾东西。

第二天下午，车来接他的时候，林婉正在厨房洗碗。她听到门口有动静，走出来看到张毅已经站在门口了。

"走了？"

"嗯。"

"路上小心点。"

"好。"

就在这时，张毅转过身来，很认真地看着林婉："婉婉，这五年来，你快乐吗？"

林婉被问得一愣："什么意思？"

"我是说，跟我在一起，你快乐吗？"

这个问题林婉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快乐？她想了想，似乎很久没有体验过那种感觉了。

"还行吧。"她敷衍地回答。

张毅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我明白了。"

就在他即将走出门的时候，林婉突然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张毅停下脚步，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也许很久，也许永远不回来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张毅摇摇头，"照顾好自己。"

然后他就走了，留下林婉一个人站在门口，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年后的日子变得格外安静。没有了张毅的存在，这个家反而显得空荡荡的。林婉开始有些不习惯——没有人给她做饭，没有人洗衣服，没有人默默地承担那些琐碎的家务。

她开始给张毅打电话，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可是第一次打电话的时候，张毅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他说。

"工作怎么样？"

"还在熟悉阶段。"

"什么时候能回来？"

"还不确定。"

通话很短，张毅似乎不太愿意多说。

一周后，林婉再次拨打他的电话，却听到了停机的提示音。她以为是欠费了，又等了几天再打，还是停机。

半个月后，她发现张毅的号码已经成了空号。

这让林婉开始慌了。她给张毅的单位打电话，前台的人说张毅确实已经调走了，但具体去哪里不清楚。

"能给我他现在的联系方式吗？"

"不好意思，这个我们不能透露。"

林婉放下电话，心里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张毅真的消失了吗？他说的"也许永远不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她开始后悔年前说过的那些话，开始想念那个默默承受一切的男人。虽然他挣钱不多，虽然他话不多，但他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她。

可是现在，他真的走了。

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这种不安的情绪持续了一个月。

直到有一天，林婉在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东西时，遇到了张毅的前同事刘华。

"刘哥，好久不见。"林婉主动打招呼。

"哎呀，林嫂子！好久不见！"刘华很热情，"张毅最近怎么样？听说他被调走了？"

"是啊，调到省里去了。"林婉说，"你们单位没什么消息吗？"

"消息？"刘华笑了笑，"这事我们都挺意外的。没想到张毅这么有本事，连省里的大领导都知道他。"

"什么意思？"林婉心跳加快。

"你不知道啊？这次调动可不是普通的人事调整..."刘华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据说啊...."

刘华的话还没说完，林婉手中的购物袋突然滑落，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她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变得煞白，就像被人抽走了魂魄一样。

05

"林嫂子，你没事吧？"刘华连忙蹲下帮林婉捡东西。

林婉的声音有些颤抖："刘哥，你刚才说什么项目？什么表现突出？"

刘华看了看林婉的脸色，有些犹豫："你真的不知道啊？张毅没跟你说过？"

"说什么？"

"就是去年那个智慧城市的项目啊！"刘华压低声音，"张毅是主要技术负责人，整个项目的核心算法都是他设计的。省里好几个城市都要推广这个系统，张毅现在可是抢手的香饽饽！"

林婉感觉脑袋嗡嗡作响："什么算法？什么技术？"

"你真不知道？"刘华更加惊讶了，"张毅虽然在我们单位只是个普通员工，但他私下里一直在自学编程啊！那些技术文档、代码什么的，他都是业余时间搞的。我们领导都说，这小子是个天才，就是太低调了。"

"可是...可是他只是..."林婉想说张毅只是个月薪5500的普通员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只是什么？"刘华笑了，"张毅的基本工资确实不高，但是你知道他去年的项目奖金有多少吗？光是智慧城市这一个项目，他就拿了十几万的奖金！加上其他几个小项目，去年一年他的收入少说也有三十万！"

林婉感觉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了。

"三十万？"

"对啊！而且听说这次调到省里，年薪直接就是五十万起步！"刘华羡慕地说，"我们这些老同事都眼红死了。张毅这是要飞黄腾达了啊！"

林婉的世界仿佛在瞬间崩塌。三十万？五十万？这些数字在她脑海里翻滚着，每一个都像重锤一样敲击着她的心脏。

"刘哥，你确定吗？"林婉的声音已经变了调。

"当然确定啊！财务科的小李都跟我们说了，张毅去年的奖金比我们主任拿得都多！"刘华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咦，张毅没跟你说过这些？"

林婉摇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这...这就奇怪了。"刘华挠挠头，"按理说这么大的事，夫妻之间应该没什么好隐瞒的啊。"

林婉想起了什么，颤声问道："刘哥，张毅...张毅平时在单位表现怎么样？"

"表现？"刘华想了想，"张毅是我们单位公认的技术大拿啊！虽然他话不多，但是专业能力特别强。领导交给他的任务从来没有完不成的，而且质量都特别高。我们私下里都叫他'技术小王子'。"

"技术小王子？"林婉觉得这个称呼如此陌生，好像在说另一个人。

"对啊！别看张毅平时不爱说话，但是一谈到技术问题，他眼睛都会发光的。"刘华回忆道，"记得有一次，我们遇到一个特别复杂的系统故障，连厂家的工程师都束手无策，结果张毅只用了两个小时就找到了问题所在。当时领导当场就说要给他申请特殊奖励。"

林婉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想起张毅每天晚上在次卧里对着电脑工作到很晚，她一直以为他在玩游戏或者看电影，还为此嫌弃过他。

"还有啊，"刘华继续说道，"张毅人品特别好。单位里谁家有困难，他都会主动帮忙。去年老王家孩子生病住院，张毅二话不说就垫付了医药费。还有小赵买房子差点钱，张毅也是马上就借给了人家。"

"他借给别人钱？"林婉震惊了。

"借了好几次呢！每次都是几万几万的借。"刘华说，"我们都劝他要慎重一点，毕竟谁家都不富裕。可张毅总是说，同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

林婉想起张毅每次给老家汇钱的事情，想起他总是穿着最便宜的衣服，想起他从来不舍得给自己买任何贵重物品。原来，他把钱都用来帮助别人了。

"林嫂子，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坐下休息一会？"刘华关切地问。

林婉摆摆手："没事，我想问问，张毅...张毅这次调动，是什么时候定下来的？"

"大概是去年十一月份吧。"刘华回忆道，"当时省里来了几个领导考察我们的项目，看了张毅的技术方案后当场就表示要把他调过去。不过正式的调令是年前才下来的。"

林婉的心沉到了谷底。十一月份，那时候她还在为张毅的工资少而对他冷嘲热讽。她想起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你这点工资连孩子学费都不够"、"别人家的男人都买房买车了"、"你就是没出息"...

每一句话现在想起来都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心。

"对了，林嫂子，"刘华突然想起什么，"张毅走之前跟我们说过，这次调动可能要在省里待很久，让我们如果遇到你的话，帮他向你问好。他还说..."

"还说什么？"林婉急切地问。

"他还说，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你能过得开心一点。"刘华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说实话，林嫂子，我们这些老同事都觉得张毅这个人太憨厚了。明明自己有能力有本事，却总是不声不响的。就连这次升职的事，他都没怎么跟我们说过。"

林婉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

"林嫂子，你这是怎么了？"刘华被吓了一跳。

"刘哥，我...我做错了..."林婉哽咽着说，"我不知道这些...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员工...我嫌他挣钱少，嫌他没出息...我们都分房睡了五年了...我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刘华听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张毅从来没有跟我们抱怨过家里的事，但是我们看得出来，他心里很苦。特别是去年下半年，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他瘦了？"

"可不是嘛！我们还以为他身体有什么问题呢，劝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刘华摇摇头，"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家里的问题。"

林婉想起张毅离开前那段时间确实变得更加沉默，吃饭也没什么胃口。她还以为他是因为工作调动的事情紧张，没想到是因为...

"刘哥，你知道张毅现在的联系方式吗？"林婉抓住刘华的胳膊，"我想跟他道歉，我想告诉他我错了..."

刘华为难地摇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张毅走的时候说，新单位的保密要求比较严格，不能随便透露联系方式。不过他说如果有急事的话，可以通过省政府的总机转接。"

林婉擦干眼泪，拿出手机记下了刘华说的电话号码。

"林嫂子，我觉得你们夫妻之间还是要多沟通。"刘华语重心长地说，"张毅是个好人，也是个有本事的人。你们要是因为误会错过了，那就太可惜了。"

林婉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

06

回到家里，林婉立刻拨打了刘华给她的电话号码。

"您好，这里是省政府总机。"

"您好，我想找一个叫张毅的人，他是最近调到你们那里工作的。"

"请稍等，我帮您查询一下...请问您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他妻子。"

"好的，请您稍等..."

电话里传来了长长的等待音乐。林婉的心跳得很快，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张毅开口，该怎么向他解释这一切。

五分钟后，接线员回来了："很抱歉，张先生目前在外地出差，暂时联系不上。您可以留下联系方式，等他回来后我们会转达。"

"外地出差？去哪里了？"

"这个我们不能透露，请您理解。"

林婉只好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无奈地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林婉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她开始重新审视这五年来的婚姻生活，重新思考自己对张毅的态度和做法。

她翻出了张毅的工作证件，第一次仔细看了看他的职位描述："高级系统工程师"。她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头衔，只知道他的工资单上写着5500块钱。

她打开了张毅留下的那台电脑，想看看他平时到底在做什么。电脑需要密码，她试了几个常用的组合，都没有成功。最后，她输入了自己的生日，电脑解锁了。

屏幕上显示的内容让林婉彻底震惊了。密密麻麻的代码、复杂的技术文档、各种系统设计图...这些她完全看不懂的东西，原来就是张毅每天晚上在房间里研究的内容。

在一个名为"项目文档"的文件夹里，她看到了刘华提到的智慧城市项目的完整资料。整个项目厚厚一摞文件，张毅的名字出现在技术负责人的位置上。

更让她震惊的是，在项目的最后一页，她看到了奖金分配的清单。张毅的名字后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一个数字：128,000元。

十二万八千元！

林婉的手在颤抖。她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你那点工资连孩子学费都不够。"可是光是这一个项目的奖金，就够孩子上几年幼儿园了。

她继续翻看电脑里的文件，发现了更多的项目资料。每一个项目，张毅都是重要的参与者或者负责人。每一个项目，都有相应的奖金收入。

在一个名为"家庭账单"的Excel表格里，林婉看到了张毅详细记录的家庭开支。从买菜的几十块钱，到孩子学费的几千块钱，每一笔开支都被他认真地记录下来。而在收入一栏，他只填写了基本工资5500元，那些项目奖金一分都没有算进去。

在备注栏里，张毅写了一句话："多余的钱存起来，给婉婉和孩子更好的生活。"

林婉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她终于明白了，张毅为什么总是穿着最便宜的衣服，为什么从来不买任何奢侈品，为什么总是小心翼翼地计算每一笔开支。他把所有的钱都存了起来，想要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可是她呢？她不但没有理解他的苦心，反而一直在指责他挣钱少，嫌弃他没本事。

她想起张毅每次被她骂的时候，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是想要解释的，是想要告诉她真相的，可是她从来没有给过他机会。

"你说话啊！哑巴了？"她曾经这样对他吼叫。

"对不起..."他总是只会说这两个字。

现在林婉才明白，张毅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是一个技术人员，不善于表达，更不善于为自己辩护。面对妻子的指责，他选择了默默承受，用行动去证明自己，而不是用言语去反驳。

林婉打开了张毅的手机通讯录备份文件，里面有很多她不认识的号码。她随机拨打了几个，发现这些人都是张毅工作上的联系人——有技术专家，有项目经理，还有一些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

"张毅？那是我们行业里的技术大牛啊！"一个技术专家这样评价，"他设计的那套城市管理系统，现在好几个省都在推广使用。听说他被省里挖走了？那边真是捡到宝了！"

"张工程师是我见过最认真负责的技术人员。"一个项目经理说，"他为了完善一个算法，可以连续工作三天三夜不睡觉。而且人品特别好，从来不摆架子。"

每一个认识张毅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而她，作为他最亲近的人，却是最不了解他的那一个。

林婉瘫坐在椅子上，想起了张毅离开前问她的那个问题："这五年来，你快乐吗？"

她当时回答"还行吧"，可是现在想想，她真的快乐吗？

这五年来，她一直在抱怨，一直在指责，一直在比较。她羡慕别人家的老公有钱，羡慕别人家的生活优越，却从来没有看到自己身边这个默默付出的男人。

她想起了刚结婚时的甜蜜，想起张毅笨拙但真诚的关怀，想起他小心翼翼呵护她情绪的样子。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么刻薄，这么不可理喻？

是从第一次看到工资条的时候吗？还是从第一次和朋友比较的时候？她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一步步地把这个好男人推得越来越远。

分房睡觉，是最后的致命一击。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妻子拒绝和自己同床共枕，是多么大的羞辱？而张毅从来没有抱怨过，只是默默地搬到了次卧，默默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林婉想象着张毅独自一人躺在那个小房间里的夜晚，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孤独？委屈？还是绝望？

她终于明白了张毅为什么要走。不是因为工作调动，而是因为他真的累了，累得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生活了。

"五年了，林婉，我累了。"他当时就是这样说的。

07

第二天，林婉再次拨打了省政府的电话。

"您好，我昨天咨询过张毅的事情，请问他回来了吗？"

"张先生还在外地，暂时没有回来的安排。"

"那您能告诉我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这个我们真的不能透露，请您理解。"

林婉放下电话，感到深深的无力感。她开始怀疑，张毅是不是故意在躲避她？

她想起张毅离开时说的话："也许很久，也许永远不回来了。"

当时她以为这只是气话，现在想来，张毅可能是认真的。他可能真的不想再回到这个让他伤心的家了。

林婉开始发疯似的寻找各种联系张毅的方法。她加了很多张毅工作上的联系人的微信，想通过他们联系到张毅。可是大家都说，张毅到了新单位后就很少联系以前的同事了。

她甚至想过直接去省城找他，可是省城那么大，她连他在哪个单位工作都不知道。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婉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她开始失眠，开始食欲不振，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朋友们都担心她的状况，问她出了什么事。林婉只能说工作压力大，不敢告诉任何人真相。她怎么能说，自己把一个这么优秀的丈夫给弄丢了？

有一天，孩子问她："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林婉看着孩子天真的眼睛，眼泪又掉了下来："爸爸在外地工作，可能...可能很久才能回来。"

"为什么很久？别人家的爸爸都不用这么久的。"

"因为爸爸的工作很重要。"林婉勉强笑了笑，"爸爸是个很厉害的人。"

孩子点点头，没有再问。可是林婉知道，孩子心里一定也在想念爸爸。

春天来了，林婉收拾房间的时候，在张毅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本日记。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翻开看看。

日记的内容让她心如刀割：

"今天又被婉婉说了，她说我没出息。我知道她是对的，基本工资确实太低了。不过项目奖金下个月就能到账，到时候我们的生活会好一些的。我想给婉婉买个她一直想要的包包，可是又怕她问钱从哪里来，到时候又要解释一大堆。算了，还是再等等吧。"

"婉婉今天搬到主卧了，说需要独立的空间。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嫌弃我了。没关系，等我再努力一点，等我能给她更好的生活，她可能会重新接受我。"

"刘敏又来炫耀她老公的收入了，婉婉听了很不开心。我真想告诉她，我去年的收入其实比刘敏老公还高，可是我不敢说。婉婉如果知道我一直在隐瞒这些，会不会更生气？"

"省里的领导今天来看项目，当场就表示要调我过去。我很高兴，这意味着更好的发展机会，也意味着更高的收入。可是我又担心，如果我去了省里，婉婉会跟我一起去吗？还是她会觉得，这正好是摆脱我的机会？"

"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可是婉婉好像忘记了。我买了一束花放在她床头，她看到后问我浪费钱干什么。我想说这是我们的纪念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也许在她心里，这个婚姻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了。"

"决定了，我要离开。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因为我真的累了。我爱婉婉，可是我的爱对她来说是负担。与其让她继续痛苦下去，不如给她自由。也许没有我，她会更快乐一些。"

林婉看完日记，已经哭得不能自已。原来张毅一直都知道她的想法，一直都在努力改变，一直都在默默承受着她的冷漠和指责。

而他选择离开，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爱得太深，深到愿意为了她的幸福而牺牲自己。

林婉想起张毅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那句让她至今都无法忘记的话。现在她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

他说的是："我会在远方默默祝福你，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这不是威胁，不是报复，而是一个深爱着妻子的男人最后的祝福。

林婉抱着日记本痛哭失声。她终于明白，自己失去的不只是一个丈夫，而是一个真正爱她的人，一个值得她珍惜一辈子的人。

可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六个月后，林婉收到了法院的传票。张毅在省城提起了离婚诉讼，理由是夫妻感情破裂，无法挽回。

林婉没有争辩，签字同意了离婚。

在法庭上，她远远地看到了张毅。半年不见，他瘦了很多，但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他穿着一套得体的西装，举止沉稳，和以前那个卑微的上门女婿判若两人。

张毅没有看她，全程都在和律师交流。

离婚手续办完后，林婉鼓起勇气走到张毅面前："张毅，我..."

张毅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没有恨意，只有平静："照顾好自己。"

然后他就走了，头也不回。

林婉站在法院门口，看着张毅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追上去，想告诉他自己知道错了，想求他原谅自己。可是她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开。

她知道，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一年后，林婉从朋友那里听说，张毅在省里工作得很出色，已经被提拔为部门主管。听说他还买了一套大房子，生活过得很好。

也听说，有女孩在追求他。

林婉听到这些消息，心里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张毅终于得到了应有的认可和尊重，难过的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她有时候会想，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如果她能够重新选择，她一定会好好珍惜张毅，好好经营这段婚姻。

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她错过了一个好男人，错过了一段好姻缘，错过了本可以很幸福的生活。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偏见、她的虚荣、她的不懂珍惜。

现在的林婉，独自一人带着孩子生活。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会想起张毅，想起那个默默承受一切的男人，想起那句"我累了"。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后悔，什么叫做错过。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来源：百合谷追寻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