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钱老爷到——"远处传来一声吆喝。只见一顶四人抬的轿子朝醉仙楼行来，轿帘子上绣着大大的"钱"字。围观百姓纷纷让开，张铁牛想爬走却来不及了。

这是一个明代老兵的故事。

瘸腿老兵张铁牛拖着那条伤腿，慢慢蹭到醉仙楼的台阶前。

"钱老爷到——"远处传来一声吆喝。只见一顶四人抬的轿子朝醉仙楼行来，轿帘子上绣着大大的"钱"字。围观百姓纷纷让开，张铁牛想爬走却来不及了。

轿帘一掀，露出张油光满面的胖脸："怎么回事？挡着我的道了！"正是城中富商钱万贯。

"老爷息怒，就是个臭要饭的。"醉仙楼伙计连忙说。

钱万贯皱起鼻子，挥了挥手。

四个家丁立即上前，为首的刘三照着张铁牛的伤腿就是一脚："不长眼的东西！敢挡钱老爷的路！"

"啊！"张铁牛疼得惨叫一声，抱着腿蜷缩起来。

"打断他另一条腿！"钱万贯喝了两杯酒，正兴奋着，"也让这老狗知道知道规矩！"

刘三抡起轿杠，对准张铁牛完好的左腿猛砸下去。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可闻，张铁牛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发出一阵惊呼，随即又安静下来。

"晦气！"钱万贯丢下一块碎银子，"叫人把他扔到城外乱坟岗去。"

等张铁牛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躺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两条腿都疼得钻心。雪越下越大，他觉得身子越来越冷。

"要死了吗......"他喃喃自语，"也好......去找那些弟兄们......"

恍惚间，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巷口。

那人穿着褪色的鸳鸯战袄，头上缠着红巾。

"大......大眼？"张铁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人走近了，可不正是当年并肩作战的杨大眼！只是脸色青白，没有血色，走路时脚不沾地。

"老张，十七年了......"杨大眼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你不是死在战场了吗？"张铁牛挣扎着想坐起来。

杨大眼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是啊，我们都死了。只有你活下来了......"

张铁牛终于明白了："你......你是鬼？！"

杨大眼点点头："弟兄们知道你遭的罪，都心疼得很。当年要不是你把我背出战壕，我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万历二十年冬，大明援朝军攻打平壤。他们的百人队被困在牡丹峰下，倭寇的火器如雨般倾泻。

张铁牛记得自己拖着杨大眼的尸体往后方爬，直到一颗铳子打穿了他的腿......

"他们来了。"杨大眼忽然说。

张铁牛抬起头，看见巷口飘来一片绿莹莹的鬼火。紧接着是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像是几百人列队前进，却不见人影。

"阴兵借道......"杨大眼喃喃道，"这是当年跟咱们一起战死的弟兄们......今天特地来迎你的......"

整条巷子突然阴风大作。

张铁牛看见无数模糊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他们都穿着当年的战袍，有的没了胳膊，有的半边脸已经腐烂，但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绿光。

"铁牛哥！""老张！""张哥！"各种各样的称呼从他们口中喊出。

张铁牛热泪纵横："王大柱！小三儿！赵老四！你们都......都在这儿......"

一顶华丽的轿子无声地落在巷子中央。轿帘自动掀开，里面铺着锦缎。

"弟兄们没什么能报答你的，"杨大眼说，"只能接你去个暖和的地方。"

张铁牛看看自己残废的双腿，又望望那些熟悉的面孔，终于点了点头。

刹那间，两条黑影飘过来扶起他。张铁牛惊讶地发现，那些阴兵的手穿过他的身体时，他的疼痛竟消失了！

当他被扶上轿子的时候，杨大眼朝他诡秘地一笑："放心，欺负你的那些人，弟兄们会好好'报答'他们的......"

张铁牛还未来得及细想，轿帘已经落下。他感到轿子缓缓升起，离开地面......

与此同时，醉仙楼里仍是觥筹交错。

钱万贯正举杯豪饮，忽然打了个寒噤。

不知怎么的，窗户明明关着，烛火却突然全部熄灭。

满座宾客惊惶四顾，只听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街道上传来，越来越近......

翌日清晨，早起的人们发现了醉仙楼里的惨状。

钱万贯和四个家丁都死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

仵作查验后说，五人都是被活活吓死的。

更奇怪的是，他们每个人的左腿上，都有一个乌青的脚印——像是被重重地踹过。

至于那个瘸腿老兵张铁牛，再也没人见过他。

只有城里打更的老李头信誓旦旦地说，那夜曾看见一队穿着旧式军装的"人"抬着轿子，往城外走去。

领头的那个，好像在朝鲜打过仗......

故事完。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