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然贯通录_B站影视

摘要：著名写作学专家尹相如教授说：写作也是核心竞争力。我完全赞成并拍手称快。其实除了写作，说话也是核心竞争力。这个说话指具备说话艺术和说话技巧，说出来的话别人想听，听得进去，听得风流蕴藉，听得兴高采烈；而不是让别人听得厌烦，听得恼火，听得风雨如晦，听得辙乱旗靡，甚至

豁然贯通录

文/韩君健

一

著名写作学专家尹相如教授说：写作也是核心竞争力。我完全赞成并拍手称快。其实除了写作，说话也是核心竞争力。这个说话指具备说话艺术和说话技巧，说出来的话别人想听，听得进去，听得风流蕴藉，听得兴高采烈；而不是让别人听得厌烦，听得恼火，听得风雨如晦，听得辙乱旗靡，甚至听得直想狠狠扇说话者几个响亮的耳光。

当年在豫西鲁县的新闻媒体混饭时，曾把几本拙著拿到城关镇，请求镇长雷金志前辈帮助。雷叔叔翻看了几页，就立马笑哈哈地夸奖：全县近百万人会喝酒会打牌的多得去了，会写作会出版集子的可是凤毛麟角。老叔一定支持。你放心，我的好侄子。这番话说得我如沐春风。后来我到了高校工作，把新近出版的散文集殷勤地拿给一个校长看，这校长接过书本，冷冷地把它扔到一边，连一句鼓励的话都没说。我就暗暗骂他：他妈的！就那臭水平也不知道是怎么混上副厅级的，和科级的雷镇长比，你做孙子喊爷都不够资格。

二

人生之所以栖栖遑遑，往往都是在基本生存和名缰利锁上出现危机导致的，我不方不圆又不屈不挠地活了一个甲子，终于跳出了这些缧绁。刚才为招聘应聘一事，与外地一所高校的领导通过视频沟通信息，心情大悦。领导没说普通话，但他满嘴地道的河南话却让我听起来更加亲切。领导询问我能否写校长和书记的工作总结，我说，能写啊！写这总比写论文和写书本容易。但是，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基础上，我更愿意创作散文和杂文，不愿意泡在公文里乐此不疲。领导表示理解。领导还询问我加入的那个中国比较文学学会和中国写作学会是怎么一回事，我解释：前者与北大比较文学研究所一起办公，后者与武汉大学文学院一起办公，它们都是中国顶尖的学术组织。领导就表示满意。领导非常亲民，还征求我的职业意向，我就直言不讳：宣传部长、马院院长似乎都合适。我暗想：只要不当群众就成，几十年当群众已经把我当得人不人、鬼不鬼。总受别人支配，甚至总受别人歧视的滋味不好受。我还想活得像个有尊严的样子，去不卑不亢地支配别人，领导别人。实践业已证明，群众也有反映，我过去负责某个系部，工作还说得过去。

三

老一辈著名作家中不少人不但学问高，而且品行也特别好，像叶君健先生、刘道玉先生、林非先生、陈漱渝先生等。我只要去信，他们就一定回复。我至今保存着他们的不少信件。后来的一些文化人就不行了，我写给一些教授的信件总是不见回音，比起上述几位大家，这些教授只是地域性名人，在全国文化界和学术界谈不上有什么重要影响。前几年我曾给贵州遵义市文联主席和广东东莞市文联副主席写信说事，他们居然让秘书给我回电话：领导很忙，你的信他收住了，以后再答复你。没有以后，以后我再也没有同他们联系。我在心里骂他们：是个葫芦瓢都想充当恐龙蛋，真没意思。早知如此，还不如省了那封挂号信的信封和邮票钱。

四

我写过好多种简历，从少年时代的入团到人已中年的入党，从去高校应聘教授到参加征文时依附作品后面的作者介绍等，好几种版式都有。长的千把字，短的不到一百字。感觉尤其是参加征文活动时依附后面的作者介绍，文字应该像漂亮的影星穿过的裙子——越短越好，而不是又臭又长。所谓简历，其实就是说清楚自己的姓名、性别、民族、年龄、籍贯、工作，包括文化程度和政治面貌以及志趣追求等即可。可以挑选重点铺陈，也可以三言两语，点到为止；但不需要洋洋洒洒把它搞成工作总结、述职报告或者个人传记，从区县级学会的理事到国家级学会的会员，从曾经获得水货的一等奖到获得干货的三等奖都显摆一遍。似乎不把自己从头说到脚，就对不起党中央、国务院和全国各族人民似的。我认识西南一个文友，才气确实有，但他太把自己当大师恭维了，爱好买书，就自称藏书家；喜欢旅游，就自封旅行家；会涂画几笔，就标注书画家；把弄古玩，又戴上一顶文物鉴赏家的帽子。我就给他开玩笑：哥啊！我知道你什么都是，我只是还想知道你到底不是什么。他明白我是讽刺他，就屏蔽了我，我也删除了他。我们从此就永远成了陌生人。

五

好文章是写出来的，也是改出来的。就像砌墙一样，整整齐齐搁好砖是关键，于此基础上再搞好粉刷，这华屋就八九不离十能建成。老年人教育我们或者我们教育年轻人时，都会说要注意汲取经验。什么是经验？我感觉我总结的关于经验的概念比权威的《辞海》里说的都更准确：经过实践检验的切实有效的方法或门路。一篇作品完成后不要急于往外发送或邮寄，先放几天，抽空再看一看，看里面的动词是否生动，副词是否贴切，形容词是否传神，名词与代词的转换是否自然，还有段落的衔接，成语的运用，古代诗词和名言警句的抄录是否属于原汁原味等。还可以把作品发给值得信赖的同行，让他们帮助审核一下。因为自己看自己的文字往往很难瞅出毛病，而别人从旁观者的角度来把握起承转合更容易发现得失。

六

不要让作家承担宣传干事的职责。想到这个问题是源于这几年不断获悉一些文学作品的征集活动范围狭窄，有要求描写某处风景区的，有限定宣传某种地方白酒的等等。征文活动举办方的用心当然是好的，只是作茧自缚，很难让文学作品找到自由驰骋的广袤天地。特定对象的行政性或商业性资讯传播应该由记者或者广告公司去做，而不是作家。记者和作家重叠的工作内容都是靠文字记录信息，而迥然不同的地方在于记者采写的新闻作品具有鼓吹性和实用性，而作家创作的文学作品具备艺术性和审美性且包罗万象。它们可以融合，但毕竟是黄牛与骏马的关系，是金龙和银蛇的具象，终究不是一回事。

七

有些社会经验是被南墙碰得头破血流后才悟出来的，譬如领导交代你替他办理某件事情时会反复强调：你量力而行吧！不要太为难，不要太当一回事。能办成当然好，办不成也不要在意。你必须反着听，反着想：这事很重要，哪怕我自己的事情往后靠一靠，领导安排的任务都得马上千方百计去完成。这才正确。如果谁真把领导的客气话当真了，那么他离倒霉也就不远了。

曾在某高校的新校区住宿，晚上我给一个河南籍学生打去电话：我计划冲个澡，不想再买毛巾了，因为我在老校区宿舍的毛巾多达五六条。你把你的毛巾拿一条送过来让我用一下好吗？不要新的，越旧越好。我的这个学生吞吞吐吐地回答：老师，那就没法办了。你要旧毛巾，可我的三条毛巾偏偏都是新的，那就不方便往你那里送了。我憋不住苦笑了：这孩子情商有问题，将来如果入官场恐怕要丢盔卸甲。

八

正常的人情往来属于公序良俗，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顺着惯例来，本不足为怪。外出工作十几年，要数在豫东和黔北于这方面花钱最多。因为这两所学校从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的青年教师不少，婚嫁的同事自然也众多。我素来爱面子，重感情，见办公桌上谁放了请帖，我都会前去捧场。不是我烧包，是我觉得钱花出去了下个月还有工资上卡，而年轻人大多数一辈子只结一次婚，是一件大事。况且我还当着他们的系主任。如果不揣着红包到场祝贺，他们肯定会产生失落感。我不但逢场必到，还出礼较厚。本系的总支书记曾抱怨我：哥啊！你真是工资高了，我们都拿一百元，你偏偏要出两百元，弄得我都尴尬了。我只好解释：我是和你嫂子一起去赴宴。礼金太轻了说不过去，你担待一些吧！

也有的教师不太懂事，他们只喜欢收礼，却从来不懂得记着人家的情分，等将来人家也有事了及时还礼。有个年轻教师，他本来要下周结婚，请柬已经摆到了我的桌子上，我也打算到时去给他捧场。这中间有一天突然我的电脑出现了故障。我是笨人，随便一个小毛病都解决不了。刚好那个教师从我办公室门口路过，我喊他进屋帮助我看一下。未料我话还没说完，他就不耐烦地拒绝：不行，不行！我没空，我还有其他事。我非常生气：我好歹还是你的领导，你怎么能够这样对待我？耽误您几分钟时间的一个小忙你都不给我帮，我又何必耽误大半天时间去校外的酒店给你面子？他举行婚礼那天我就没去。他再见我就浑身不自在，我感觉他活该被我冷落。

九

时间并不遥远，就在二三十年前，信息传播还比较落后，有的文学史家研究某一位古代作家专题，搜寻了多年还找不齐关于这位作家的作品和其他资料。我参编《中国历史人物大词典》时为了完成编委会分配给我的编撰词条，请假去了好几座城市和好几所大学的图书馆查阅并记录资料，结项的稿费收入与实际开销根本不成正比。虽然干了赔本买卖，但这一活动对自己文史知识的积铢与治学经验的累锱不无裨益。现在想寻找哪位作家或学者，用一两个小时的功夫上网就能查清楚他的祖孙三代，真叫快捷和便利。

都希望明天比今天更好，但谁能完全保证未来不会出现曲折？谁都不敢拍着胸脯轻易断言。所以趁春和景明，青年朋友不妨抓紧时间干事创业，莫等闲到白头，追悔莫及。多年前我在北京拜谒著名作家、翻译家叶君健前辈，他说话一贯谨慎，其情商要比季羡林先生、张岱年先生高出太多。但那次叶老还是谈到世事变幻莫测，民国时期许多知识分子对国民党政府感到失望，投奔了力量还弱小，但前途充满光明，讲民主讲自由的共产党；但谁都没有想到后来康生、四人帮这些党内败类比国民党还坏，把许多知识分子整得死去活来，家破人亡。

十

在专业范畴说话，在伦理范畴说话，在法律法规范畴说话。这样说话才合适。

写这段文字是由歌唱家李双江和女乒队员王艺迪引发的。李双江同志的次子作奸犯科进了监狱，有人在微信上把李老师也狠狠地给骂了。我就发去文字劝告他：还是不骂李老师吧！儿子犯罪，做父亲的其实他比谁心里都难受都痛苦。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我们只是吃瓜群众，就不再火上浇油了。网上就有人连我也一起骂：这小子说不定是李双江的学生，要不怎么会包庇李？他真够冤枉我了！我连中央音乐学院都不知道在北京哪个地方，路经解放军艺术学院门口多次却从来没有进去参观过。再说我唱歌比驴叫唤还难听，怎么有资格当李的学生？

国乒队员王艺迪近来状态不太理想，外战好几次输球。这就落下了骂名。有人骂王不堪大用，有人侮辱教练马琳无能，还有人谣言说王马有什么不当关系。我也发言：运动员状态有时不太稳定属于正常现象，我们不要着急。谁不想关键时刻大显身手，为国争光啊？我们不妨等一等，看一看再说。终于等到了时候，这次世乒联冠军赛德国法兰克福站王艺迪发挥神勇，一路连科，半决赛中把张狂的日本小姑娘张本美和斩落马下，维护了国乒的尊严和荣誉。

也许年纪大了，经历沧桑，更知道每人的不易，愿意更多地包容别人而不是苛责别人。我感觉这不是迂腐。

十一

我是文学青年的时候就知道楚扬大哥。他是我们河南平顶山有数的几位文化名人之一，当年的《平顶山日报》上常发表他的文学作品。我都成文学老年了还同他保持着联系。近来他去美国探亲，估计是他的拥有博士学位的子女加入了美籍。我隔着辽阔的太平洋通过手机微信给他开玩笑：别急着回来，老兄。如果美国人民再三挽留您在那里当总统，您可以愉快答应并立即走马上任。他就哈哈大笑：那种总统让我干我都不干。我去大学和公园里散步时，见过好几起草台班子，都是总统竞选人员临时搭起的台子。他们站在上面手拿大喇叭，呜里哇啦地标榜自己。像耍猴一样，没一点正经。我暗想：这方面美国还是比我们中国落后许多，我们的官员都是提前确定好了人选，开会时顺便通过一下就成，这省却了太多的纠纷和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