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DU品牌服装创业史》服装尾货倒卖实录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4-09 09:22 1

摘要:杭州城的梧桐叶落得七七八八。我裹着褪色的军大衣蹲在仓库门口,看着最后几包羽绒服从四季青的货车上卸下,哈出的白气在晨雾里散开。这年尾货生意做得艰难,好在总算把瑶瑶姐和波波的十二万借款还清了——那摞用报纸包着的现金递过去时,我手心的汗把报纸边角都洇湿了。

杭州城的梧桐叶落得七七八八。我裹着褪色的军大衣蹲在仓库门口,看着最后几包羽绒服从四季青的货车上卸下,哈出的白气在晨雾里散开。这年尾货生意做得艰难,好在总算把瑶瑶姐和波波的十二万借款还清了——那摞用报纸包着的现金递过去时,我手心的汗把报纸边角都洇湿了。

"小汪,童装水头足得很。"前日去四季青对账,瑶瑶姐边扒拉着算盘珠边朝我努嘴。她摊位上挂着叮叮当当的圣诞铃铛,红绿配色的童装卖得正俏。我望着商城走廊里穿梭的拉货三轮,忽然想起织里童装集散地的商机。

腊月廿三那天,我和碟片哥开着五菱往湖州赶。瑶瑶姐给的号码是织里镇某仓库座机,接电话的老板带着浓重湖州口音:"要货就整仓走,六块一件不二价。"

仓库藏在织里镇西头的旧纺织厂里,铁皮顶棚上积着前夜的薄雪。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霉味混着樟脑丸的气息扑面而来。成摞的童装用透明薄膜裹着,在昏暗的日光灯下泛着青白。周老板踩着回力鞋在货堆间穿梭,翻出件带暗纹的毛呢小外套:"上海专柜撤下来的尾单,吊牌价368,要不是压了三年......"

我摸着内衬上绣的"BALABALA"水洗标,心知这些货本该出现在淮海路的橱窗里。签协议时特意用了可擦写的蓝色圆珠笔——所谓"不得进入一线城市"的条款,不过是给品牌方留个台阶。去年在七浦路见人用熨斗烫掉原标,转眼就能贴上自家商标。

装车那天下起冻雨,三万件童装把几辆厢货塞得满满当当。我把农行卡里刚回笼的钱全转了出去,临了老板塞给我条硬中华:"小兄弟爽快,开春有迪士尼尾单有需要记得找我。"

回到四季青旁边小区的仓库时,货堆得连下脚地都没了。美芬带着五个临时工连夜理货,拆包时翻出几件成人款的卫衣,我顺手套在身上。没成想这批货后来在夜市成了爆款,客商都管我叫"卫衣汪"——这是后话了。

腊月廿八清早,七辆外地牌照的面包车堵在仓库门口。东北来的老客跳下车就嚷:"老汪,带标的货再给我留五百件!"我摸出账本登记时,瞥见封皮内侧歪歪扭扭记着——今日结余:¥376.5。裤兜里的硬币硌着大腿,却莫名觉着踏实。远处传来零星的爆竹声,新年要来了。

2006年早春的雨丝里,冬瓜蹲在仓库檐下抽烟,火星在暮色里忽明忽暗。他脚边散落着几件织里来的童装样品,领口处的绣标被雨水洇成了深蓝色。

"哥,我想单干。"他把烟头按灭在积水坑里,溅起一圈涟漪。我望着仓库墙上新刷的"童装每件15元"的红漆字,想起去年在夜市,我们各自守着间隔的摊位打价格战,中间隔着蒸腾的臭豆腐油烟。

此刻他递来的账本上,歪歪扭扭记着五千件的要货量。我摸出计算器按给他看:"出厂价六块,给你十五,每件抽九块。"诺基亚在裤兜震动,织里的老板发来短信:迪士尼联名款八元清仓。

冬瓜忽然从蛇皮袋里掏出个铁皮盒,掀开是整整齐齐的百元钞。"这是三万定金,剩下的等展销会回款。"纸币上还沾着气味,想必是压在出租屋床底下的积蓄。我望着他磨破的七匹狼皮带——去年圣诞我送他的——终究点了头。

后来跟车去嘉兴展销会,远远望见冬瓜支起二十米长的军绿色帐篷。他不知从哪搞来台二手发电机,霓虹灯管拼出"童装厂家特卖"字样,录音喇叭循环播放着任贤齐的《春天花会开》。几个穿皮夹克的东北客商正围着验货,冬瓜操着半生不熟的东北腔:"老铁放心,这标牌用力一扯就掉,贴牌方便!"

几天后的回程路上,我数着收来的四万五现金,这些带着汗渍的钞票,明天就会变成濮院毛衣厂的提货单。

深夜在仓库理货时,美芬在剪水洗标。二十瓦灯泡下,她的脸白得发青:"汪哥,西塘那边有人收原标,一个给五毛......"我没说话,只把裁缝剪拍在铁架上。

第二天去诸暨考察,在展销会外围看见七八个三米见方的小摊。劣质喷绘布上印着"韩国童装",摊主们裹着军大衣跺脚取暖。有个戴毛线帽的姑娘在卖同款毛衣,标价竟比我们贵十块。我蹲下翻看时,她神秘兮兮凑过来:"大哥要货去四季青二楼找阿斌,他那有带防伪标的......"

冬瓜的货车开始往苏北乡镇跑。他说盐城大丰镇的胖子最爱收带卡通图案的货,哪怕线头多些也无妨。我们坐在四季青仓库的彩条布上啃烧饼,他忽然笑起来:"哥你知道不?现在徐州小孩管所有童装都叫'老汪牌'。"

很快冬瓜带着满车库存又闯进安徽,我送他出城时,车载电台在放《2002年的第一场雪》。五菱之光的尾灯渐远成红色光点,像极了吴山夜市那些飘摇的灯笼。

"汪哥,四季青张老板的尾单还要不要?"送货小弟在门口喊。我摸出皱巴巴的红双喜递过去,瞥见车筐里《杭州日报》头版正报道淘宝网全年交易额破80亿。

深夜我盯着天涯论坛创业版的发帖界面,屏幕上是刚敲完的《实战:如何用5000块做服装尾货》。帖子配图是手机拍的仓库照片,特意把"海澜之家"的尾货箱堆在镜头前——这是上周拿中华烟换来的拍摄权。

回帖里有个ID叫"织里老胡"的留言:"小汪来拿三十箱童装,卖完结账。"我知道这是三个月前在专业批发网发采购帖的回报。起身结账时,网管小妹指着我的帆布鞋惊呼:"你这双特步标怎么怪怪的?"我笑着把找零的硬币揣进兜——就像接受四季青老板们给我的瑕疵品一样自然。

开春后收到平湖羽绒服厂的邀约,坐着长途客车去验货。副驾驶座上穿梦特娇的老伯在打鼾,我数着沿途掠过的服装厂广告牌,突然明白这时代最真实的创业指南都写在浙北公路两侧:茉织华、恒源祥、波司登...每个褪色的招牌下,都藏着某个"老汪"的翻身故事。

在厂区见到积压的05款羽绒服,鸭绒从接缝处钻出来,像极了当年父亲棉袄里露出的芦花。我摸着内衬上脱线的商标,想起夜市里的老主顾。"这些我要了,"我对厂长说,"但得搭上那批吊牌印错的保暖内衣。"付款时用的还是冬瓜上个月结的货款,现金裹在《钱江晚报》里,油墨香混着樟脑味。

回程路过桐乡羊毛衫市场,看见新挂的横幅:"电子商务培训,轻松开网店"。我走进烟雾缭绕的培训教室,后排蹲着啃烧饼的年轻人,讲师正教人用PS修改服装吊牌。转身时撞上个戴金链的大哥,他手里拎着的蛇皮袋露出某品牌的标牌一角——和我仓库里那批剪标的货一模一样。

这夜回杭州盘点,存货首次突破十万件。冬瓜开着他的五菱之光送来水果,车斗里堆满要退换的瑕疵品。我们坐在成堆的鞋盒上喝酒,他指着月亮说:"现在去乡镇展销,摊主都问是不是老汪的货。"

理完最后三十箱尾单已是凌晨两点。我蜷缩在仓库隔间的钢丝床上,身下垫着包装袋。窗外北风卷着不知哪个厂区飘来的碎布条,打在铁皮屋顶上沙沙作响。

急促的砸门声撕破黑暗时,电子表泛着绿光显示03:47。我摸到门边,透过裂缝看见黄露染成枯草黄的头发——在对面红灯区当洗头妹时,她总抱怨药水伤手。

"快开门!"她跺着镶水钻的厚底鞋,劣质皮衣在路灯下反着塑料光泽。我瞥见墙角堆着的牛仔裤,慌忙扯过两条盖住露出绣标的箱货。

她径直坐在我记账用的桌上,蓝莓味烟呛得人睁不开眼。诺基亚的充电器红光映着她脱妆的脸,眼下晕开的睫毛膏像两团乌云。"借我两千。"她弹烟灰的指节有新鲜烫痕,是卷发棒留下的印记。

我数钱的手在抖。其中五张还是傍晚收的货款,带着皮革市场的腥味。她抓过钞票时,我瞥见她腕间的红绳,那是我仓库开业时,我送给她的。

蹲在四季青市场后巷清点刚到货的美邦尾单,塑料布上的水珠顺着货箱滴落,在水泥地上洇出深浅不一的圆斑。黄露就是这时出现的,她撑着的天堂伞破了个洞,雨丝漏进来打湿了她的长发。

"能借个火吗?"她指尖夹着支红双喜,腕间银镯撞在打火机上。我瞥见她指甲缝里了残留的染发膏,想起市场三楼那家"靓丽美发"的霓虹灯牌——此刻正映在她湿漉漉的瞳孔里,碎成点点猩红。

后来在夜市大排档,她教我辨认真假ZIPPO打火机。"镀铬层超过0.25毫米的必是假货。"她蘸着啤酒在油腻桌面上画线,邻桌醉汉突然掀翻凳子,她条件反射般护住头脸的动作,像极了受惊的狸花猫。

那夜送她回美发店阁楼,楼梯间堆满"飘柔"空瓶。她摸出钥匙时,塑料门牌"黄露"二字已经褪成粉白。"进来坐坐?"她踢开地上的《知音》杂志,简易衣柜里挂着几套亮片演出服,领标处绣着"金色年华夜总会"。

我没敢问那些衣裳的来历。直到某次去下沙收库存,在开发区夜市撞见她穿着同款亮片裙,正给秃顶男人点烟。她涂着荧光唇彩冲我笑,耳垂上的水钻耳钉在霓虹灯下晃得人眼疼。

雨季最缠绵时,她突然再次来仓库借钱。三万件童装刚出清,货款还压在东北客商手里。我把准备给家里的钱抽出一半,她数钱的手指在抖,廉价香水混着来苏打水味。"会还你的。"她转身时,后颈有块硬币大的红斑。

再见到她时,我在文三路电脑城淘二手硬盘,撞见她蹲在巷口呕吐。蓝白外套松垮垮罩在身上,袖口露出青紫针孔。"别告诉美发店的人。"她塞给我个玉佛吊坠,说是老家带来的,"抵利息。"

那天我带着新收的羽绒服去美发店,卷闸门贴着"停业整顿"的告示。隔壁杂货店老太啐了口痰:"扫黄打非抓走好几个。"

三个月后,我蹲在朝晖路老式电话亭里,按她留下的号码拨了十七次空号。美发店转租成了足浴城,霓虹灯管拼出"温州正宗"四个字。老板娘嚼着槟榔说:"那小蹄子欠三个月房租跑了,留了堆破梳子抵债。"

2009年立冬,陪东北客商在翠苑KTV应酬。陪酒女中有人戴着同款水钻发卡,醉醺醺说起有个姐妹死在闸弄口出租屋。"房东收尸时,满屋都是'妇炎洁'瓶子。"水晶灯旋转的光斑里,我盯着茶几上融化的冰雕——"生意兴隆"四个字正滴滴答答化成一滩浑水。

散场时在洗手间撞见个穿渔网袜的姑娘,正对着镜子补妆。我摸出皮夹里那张泛黄的借条,就着打火机的火苗看它蜷曲成灰。火光照亮隔间门板上的刻字:"黄露2006.8.15到此一游"。

回到仓库,我把珍藏的"飘柔"促销赠品翻出来——那是她当年偷塞给我的试用装。晨光爬上仓库的货箱时,发现小样早已凝固成琥珀色的块状物,像极了那年她指甲上剥落的劣质甲油。

在四季青进货时,有个塑料模特身上的雪纺裙,和她最后那晚穿的款式一模一样。有次听见新来的洗头妹哼《香水有毒》,走调的旋律惊飞了檐下避雨的灰鸽。让我想起这个客死他乡姑娘的悲惨一生。

我蹲在四季青市场后巷的塑料布上,数着美邦尾单的吊牌编号。雨水顺着铁皮屋檐滴落,在水泥地上砸出深浅不一的圆斑。黄露留下的玉佛吊坠在口袋里发烫,那个被药水泡得发黄的弥勒佛,此刻正用模糊的笑脸抵着我的大腿根。风卷着碎布条从隔壁档口掠过,恍惚间又看见她撑着破洞的天堂伞走来,伞骨上缠着褪色的红绳。

清明雨后,我带着鲜花去南山公墓。骨灰寄存处的管理员打着哈欠说:"没名没姓的早撒进钱塘江了。"我在松树林里挑了块青石,埋下那把生锈的裁缝剪。林间雾气漫过墓碑群,恍惚又听见她唱走调的《女人花》。

暮色漫进仓库时,我点燃支红双喜。烟圈飘向铁皮屋顶的破洞,和当年她吐出的烟霭重叠。远处高架桥上,无数车灯汇成金色的河。我知道,这城市永远会有新的黄露在霓虹灯下行走,她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最终隐没在批发市场黎明前的黑暗里。

来源:快团团服装联盟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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