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疏手里捏着一本暗红色的离婚证，崭新得有些刺眼。塑料的封皮上，似乎还残留着苏青檀指尖的余温。

民政局门口，夏末的梧桐树叶被晒得有些卷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灼的烦躁。

林疏手里捏着一本暗红色的离婚证，崭新得有些刺眼。塑料的封皮上，似乎还残留着苏青檀指尖的余温。

“林疏，就这样吧。”苏青檀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她今天穿了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像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商务谈判，而不是结束一段三年的婚姻。她看着他，眼神里是挥之不去的失望，“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并肩同行的伴侣，而不是一个躲在图书馆里逃避现实的……书呆子。”

林疏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化作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三年前，他是江城大学计算机系最耀眼的天才，毕业设计惊动了整个学术界，无数顶尖科技公司向他抛来橄榄枝。而他，却在毕业后，选择进入市图书馆，成了一名合同制的图书管理员。

一开始，苏青檀以为这是他沉淀自己的方式。一年，两年，三年……她从期待到疑惑，再到如今的彻底失望。她的事业蒸蒸日上，已经成为知名企业“华景科技”的项目总监，而林疏，依旧拿着每月四千块的工资，每天与故纸堆为伴。

“我妈说得对，”苏青檀转过身，避开他的目光，“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你沉湎于过去，而我，要向前看。”

她说完，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向路边的白色宝马。

林疏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河，直至消失不见。他脸上的落寞和苦涩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三年未曾拨打过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对面是一个清冷干练的女声。

林疏的语气和刚才判若两人，沉静而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利剑：“秦芷，我自由了。”

电话那头的秦芷沉默了两秒，随即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归墟’计划……可以启动了？”

“对。”林疏看着手里的离婚证，淡淡地说道，“三年的静默期，今天结束。通知所有人，准备上线。这个世界，也该听听我们的声音了。”

【苏青檀，你说的对，我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看到的世界，是我为了你，刻意营造的幻象。现在，梦该醒了。】

挂掉电话，林疏将那本红色的证件随手丢进路边的垃圾桶，仿佛丢掉了一段沉重的枷锁。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一个地址。

“师傅，去‘天穹资本’。”

与此同时，苏青檀坐在宝马车里，心头却涌上一股莫名的空虚。手机响起，是她母亲的电话。

“青檀啊，离了没？离了就好！妈早就跟你说，那个林疏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当初看着人模狗样的，谁知道这么没出息！你现在是项目总监，他一个图书管理员，说出去都丢人！”

“妈，别说了。”苏青.檀有些烦躁地揉着眉心。

“怎么不能说？我这是为你好！你听妈的，赶紧把这事忘了，过几天我给你安排个相亲，对方是海归精英，比林疏强一百倍！”

苏青檀挂了电话，将车停在路边，胸口一阵发闷。她真的做对了吗？她想起大学时的林疏，在代码的世界里挥斥方遒，眼中有星辰大海。那时的他，是何等的光芒万丈。可这三年，那光芒似乎被图书馆的灰尘彻底掩盖了。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及时止损，是为了自己更好的未来。可为什么，心里那块地方，像是被硬生生挖走了一样，空得发疼。

……

一周后。

江城大学计算机系09级的同学群里，一条消息被群主陆承宇反复@所有人。

“各位老同学，毕业五年，风雨兼程，本周六晚七点，‘云顶天宫’酒店，我做东，咱们不见不散！@全体成员”

陆承宇，当年的系草，也是林疏的“老对手”。家境优渥，能力不俗，从大学时就公开追求苏青檀，视林疏为眼中钉。如今，他创办的“承宇智能”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

群里立刻热闹起来。

“哇，陆总大气！云顶天宫啊，那可是人均四位数的地方！”

“陆总现在可是江城科技圈的新贵，必须得去捧场！”

“青檀女神肯定也去吧？@苏青檀”

苏青檀看着手机屏幕，有些犹豫。她刚离婚，实在不想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

就在这时，陆承宇的私聊发了过来：“青檀，好久不见，周六一定要来。有些话，我想当面对你说。”

那点暧昧的暗示，苏青檀不是不懂。她皱了皱眉，回复道：“我会去的。”

【也好，就当是彻底告别过去，开始新生活了。】

她滚动着群聊记录，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头像，那是一片幽深的星空。林疏。他一直都在群里，但万年潜水，从不发言。

有人也注意到了他，好事地@了一下：“@林疏，我们的林大学神，现在在哪高就啊？周六可得来让我们瞻仰一下！”

这个问题，让群里瞬间安静了几秒。大家都知道林疏和苏青檀是夫妻，也或多或少听说了林疏“泯然众人”的现状。

林疏的头像依旧灰暗，没有任何回应。

“估计是没脸来吧，听说在图书馆上班，一个月几千块，跟咱们陆总没法比。”

“可惜了，当年多牛的一个人啊。”

苏青檀看着这些议论，心里五味杂陈。她退出了微信，眼不见为净。

而此刻，被众人议论的林疏，正站在“天穹资本”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江城最繁华的CBD景象。

秦芷一身高定西装，将一份文件递给他：“这是‘宸光科技’的注册文件和股权协议，你占股百分之七十，天穹资本作为天使投资方，占股百分之二十，剩下的百分之十，留作员工期权池。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

林疏接过笔，龙飞凤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宸光科技，这是他蛰伏三年的心血。而他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代号“归墟”，即将在这个行业掀起一场滔天巨浪。

“对了，”秦芷像是想起了什么，递过手机，“你们那个同学群，有人在@你。”

林疏瞥了一眼，看到了那些冷嘲热讽。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同学会？云顶天宫？”他淡淡地问。

“陆承宇组的局，”秦芷显然也了解过情况，“他最近在到处拉投资，想跟我们‘天穹’搭上线，还想跟‘宸光’合作。我一直没理他。”

林疏把手机还给她，眼中闪过一丝锋利的寒芒。【陆承宇……也好，新账旧账，是时候一起算了。】

“帮我准备一身衣服。”林疏看着窗外的城市天际线，声音平静，“周六，我去参加。”

秦芷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好的，林总。需要我陪您一起去吗？我想，有‘天穹资本’的总裁为您站台，场面应该会很精彩。”

“不用。”林疏摇摇头，“杀鸡焉用牛刀。我自己去就行了。有些人的脸，得亲手去打，才够响。”

周六晚，云顶天宫酒店。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毕业五年的同学们，早已褪去了校园里的青涩，个个西装革履，光鲜亮丽。

陆承宇无疑是全场的焦点。他穿着一身Armani高定西装，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正端着酒杯，游刃有余地和几个看起来颇有身价的同学谈笑风生。

“陆总，听说你们公司最近在研发一款智能家居系统，准备什么时候上市啊？”

“快了，”陆承宇一脸自得，“而且，我们正在寻求和一家顶尖的AI底层技术公司合作。这家公司叫‘宸光科技’，你们可能没听过，非常神秘，但技术绝对是世界顶尖的！他们的创始人，代号‘归墟’，那可是我们这一行神一样的人物。我已经托了好几层关系，希望能和他们搭上线。”

众人闻言，纷纷投来艳羡和敬佩的目光。

苏青檀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众星捧月的画面。她今天穿了一条淡蓝色的长裙，化了精致的淡妆，一进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青檀来了！”

“哇，越来越漂亮了，不愧是我们的系花。”

陆承宇眼睛一亮，立刻放下酒杯迎了上去，姿态亲昵：“青檀，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给我这个面子呢。”

苏青檀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拉开距离，礼貌地笑了笑：“陆总客气了。”

她的疏离让陆承宇有些不快，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他扫视了一圈，故作随意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林疏呢？他怎么没陪你一起来？”

这个问题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青檀身上，充满了八卦和探寻。

苏青檀的脸色微微一白，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裙角。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说他们已经离婚了，宴会厅的大门，却在此时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不是西装革履，只是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一条卡其色休闲裤，干净，清爽。但就是这样简单的穿着，却让他整个人显得挺拔而从容，仿佛周围的奢华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是林疏。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想象过林疏可能会来的样子，或许是畏畏缩缩，或许是强颜欢笑，但绝不是现在这样，平静得仿佛只是来赴一个寻常的约会，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局促。

“哟，这不是我们的林大学神吗？还真敢来啊！”一个尖酸的声音响起，是陆承宇的跟班。

陆承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最讨厌的就是在苏青檀面前看到林疏。他走上前，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林疏的肩膀，力道很重：“林疏，好久不见。听说你在市图高就？工作挺清闲吧？就是工资可能……不太够在云顶天宫消费啊。不过没关系，今天我请客，你随便吃。”

这番话，明着是客气，暗地里却是赤裸裸的羞辱。

苏青檀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是尴尬，还是……一丝不忍？她下意识地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觉得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说什么都不合适。

林疏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刺，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目光平静如水：“还好。清闲惯了，不太喜欢太吵的地方。”

他越是这样云淡风轻，陆承宇就越是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的火气更盛。

“林疏，不是我说你，”陆承宇提高了音量，确保在场大部分人都能听到，“当年你好歹也是我们系的第一，怎么就混成这样了？男人嘛，还是得有事业心。你看青檀，现在是华景科技的项目总监，年薪百万，你呢？你配得上她吗？”

他转向苏青檀，语气瞬间温柔下来：“青檀，你放心，以后有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再跟着这种没出息的男人受委屈。”

这番话，等于是当众宣布了林疏和苏青檀的关系已经破裂，并且将自己摆在了胜利者和拯救者的位置上。

苏青檀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难堪到了极点。

周围的同学也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他们真掰了啊，我就说嘛，苏青檀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图书管理员。”

“陆总和青檀站在一起，那才叫郎才女貌。”

“林疏这下可丢人丢大发了。”

面对所有人的指指点点和陆承宇的咄咄逼人，林疏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他甚至还端起旁边侍者托盘里的一杯香槟，轻轻晃了晃。

【跳梁小丑。也好，让你再多蹦跶一会儿。】

他看着脸色难堪的苏青檀，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淡淡的悲哀。这就是她选择的“向前看”？选择活在别人的眼光和评价里？

“陆承宇，”林疏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角落，“听说你的公司，在寻求‘宸光科技’的合作？”

陆承宇一愣，随即挺起胸膛，傲然道：“没错！怎么，你也听说了？看来你在图书馆消息还挺灵通。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宸光’的技术壁垒，是我们这个行业所有人都想攀上的高枝。不瞒你们说，我已经通过关系，约到了他们的投资方，‘天穹资本’的一位高管。合作，指日可待！”

他环视四周，享受着众人崇拜的目光，然后轻蔑地看向林疏：“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一个管书的，也听不懂。你只要知道，我和你，已经是云泥之别。”

林疏笑了。

他摇了摇杯中的香槟，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缓缓说道：“是吗？可我怎么听说，‘宸光科技’的创始人‘归墟’，有个怪癖。”

“什么怪癖？”有人好奇地问。

“他很讨厌别人把他的名字，和垃圾放在一起。”林疏的目光，笔直地射向陆承宇，眼神里的冰冷，让后者心里没来由地一突。

陆承宇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林疏，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议论‘归墟’大神！”

“我算什么东西？”林疏轻笑一声，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不是同学，而是一群西装革履的酒店工作人员，为首的是酒店的总经理。他一路小跑，脸上带着谦卑而恭敬的笑容，在他身后，跟着一个气场强大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女人。

正是秦芷。

她一出现，整个宴会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那是天穹资本的总裁，秦芷？”

“天啊，真的是她！我上周才在财经峰会上见过她！她怎么会来这里？”

陆承宇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他以为是自己托的关系起作用了，秦芷竟然亲自来了！这要是能跟她搭上话，那和“宸光”的合作岂不是板上钉钉？

他激动得脸都红了，连忙整理了一下领带，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伸出双手：“秦总！秦总大驾光D临，有失远迎，我是承宇智能的陆承宇……”

然而，秦芷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陆承宇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在全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秦芷，这位在江城金融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人，走到了那个被所有人嘲笑的、穿着白衬衫的男人面前。

然后，她微微躬身，姿态恭敬，声音清脆而有力，响彻整个宴会厅：

**“林总，公司发布会的最终流程已经确认。另外，您吩咐的，关于收购陆承宇‘承宇智能’核心专利的计划，法务部已经拟好了方案。”**

轰！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的大脑都宕机了。

林……总？

收购陆承宇公司的专利？

陆承宇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秦……秦总，您……您是不是认错人了？他……他叫林疏，只是一个图书管理员……”

秦芷终于正眼看了他一下，眼神像在看一个白痴：“我当然知道他叫林疏。但我想，你可能不知道他的另一个名字。”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宸光科技创始人，‘归墟’。”**

一瞬间，苏青檀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她死死地盯着林疏，那个她最熟悉又最陌生的男人。他的身影在璀璨的灯光下，显得那么遥远，那么不真实。

归墟……

那个在科技圈被奉为神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顶尖大神。那个陆承宇削尖了脑袋都想巴结，自己公司高层开会时反复提及的神秘人物……竟然就是自己刚刚放弃的，被自己嘲讽为“不求上进”的前夫？

三年的图书馆管理员……

三年的平庸无为……

原来，一切都只是他为自己构建的一个牢笼，一个骗过了全世界，也骗过了她的巨大幻象！

为什么？

无数个为什么在她脑海里疯狂叫嚣，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撕碎。她想起这三年来，她对他的所有抱怨、指责和冷眼。她想起自己在民政局门口说的那些决绝的话。

“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是啊，确实不是。她拼尽全力向上爬，以为自己站在了山腰，回头看他还在山脚。却不知，他早已在云端之上，冷眼看着她在迷雾里打转。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吗？

周围的议论声、惊叹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涌来，但苏青檀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林疏那个平静得近乎冷漠的眼神。

陆承宇彻底傻了，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色惨白如纸。他刚刚都做了什么？他当着“归墟”本人的面，吹嘘自己要和“归墟”合作？他嘲笑“归墟”是配不上苏青檀的废物？他甚至还扬言要收购人家的专利？

不，是人家要收购他的！

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站不稳。

林疏没有再看他一眼，甚至也没有看摇摇欲坠的苏青檀。他只是对秦芷点了点头：“知道了。这里太吵，我们走吧。”

“好的，林总。”

两人转身，在众人敬畏、惊骇、羡慕、悔恨的复杂目光中，向门口走去。酒店总经理和一众工作人员，谦卑地跟在后面，为他们开路。

当林疏经过苏青檀身边时，他脚步顿了一下。

他没有侧头，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声音低沉，没有任何情绪：“你看，你一直追求的那个世界，其实……也就那样。”

说完，他再不停留，大步离去。

这句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精准地刺穿了苏青檀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她浑身一软，扶住了身边的桌子，才没有倒下去。眼泪，终于决堤。

原来，她引以为傲的事业，她拼命挤进去的圈子，在她前夫的眼里，不过是“也就那样”。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

离开酒店的劳斯莱斯幻影里，秦芷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林疏。

“感觉怎么样？把前妻和情敌的脸按在地上摩擦，是不是很爽？”她调侃道。

林疏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点吵。”

秦芷笑了笑，没再说话。她知道，这个男人心里藏着的故事，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要深。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林疏才缓缓开口：“三年前，青檀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岳父，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他是华景科技的老工程师，一辈子兢兢业业，但他一直觉得，是他的工作耽误了青檀的成长，让她从小就养成了什么事都靠自己、拼命向上的性格。他总觉得亏欠她。”

秦芷安静地听着。

“临终前，他把我叫到床边，拜托我一件事。”林疏的声音很轻，“他说，青檀这孩子，心气太高，绷得太紧，迟早会出问题。他希望我能慢下来，等一等她。用三年的时间，什么都不做，就安安静-静地陪着她，让她习惯一个平淡、安稳的家庭生活，让她那根紧绷的弦，能稍微松一松。”

“我答应了他。”

秦芷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了然。【原来如此。这三年的蛰伏，不是因为什么商业协议，而是一个承诺。一个对逝去长辈的承诺。】

“我解散了当时已经初具雏形的团队，拒绝了所有offer，进了图书馆。我想，那里足够安静，足够让我‘平庸’。”林疏自嘲地笑了笑，“我以为，三年后，等她真正放松下来，我会把一切都告诉她，然后我们一起开创属于我们的未来。可我没想到……她会觉得我是在拖累她，她等不了了。”

“所以，离婚是你的计划之外？”

“是。”林疏睁开眼，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我高估了她对我的信任，也低估了她母亲和外界对她的影响。承诺我已经完成了，用我自己的方式。既然她选择了她要走的路，那我也该走我自己的路了。”

这番话，听起来云淡风轻，但秦芷却能听出那背后深藏的疲惫与失望。

……

苏青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她把自己摔在冰冷的沙发上，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同学会上的一幕幕。林疏的平静，陆承宇的嚣张，秦芷的出现，以及那句石破天惊的“宸光科技创始人，归墟”。

她忽然发疯似的冲进书房。

这是以前林疏待得最多的地方。她以前总觉得这里充满了不求上进的腐朽气息，现在看来，却是自己瞎了眼。

书架上，除了她买的一些管理学和畅销小说，还有很多她从未翻看过的书籍。她抽出一本，封面是全英文的——《Quantum Computing and Post-Quantum Cryptography》。她又抽出一本，《Deep Learning with Python》。

她随手翻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和代码，页边空白处，还有林疏用黑色签字笔写下的各种批注和心得，字迹清隽有力。

她又打开那台被她嫌弃过无数次的旧电脑。开机后，桌面上只有一个她从未在意过的、名为“Project Chimera”的文件夹。她颤抖着手点开，里面是无数个子文件夹，用日期和版本号命名。最新的一个，就是昨天。

她打开一个文档，里面是她完全看不懂的算法和架构图，复杂得如同天书。但在文档的最后，她看到了一段备注。

【For Qingtan's father. I keep my promise.】

为了青檀的父亲。我遵守了我的承诺。

看到这句话，苏青檀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原来他不是在虚度光阴，他只是在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履行着一个她毫不知情的承诺。他为她停下了脚步，而她，却在嘲笑他走得太慢，然后狠狠地将他甩开。

手机在这时疯狂地响了起来，是公司CEO亲自打来的电话，语气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激动。

“青檀！青檀！天大的好消息！我刚得到内部消息，‘宸光科技’的创始人‘归墟’，竟然就是你前夫林疏！我的天啊，你简直是我们公司的福星！”

苏青檀握着手机，说不出一句话。

“你听我说，”CEO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我们和‘宸光’的合作项目，现在由你全权负责！不惜一切代价，必须给我拿下来！这是我们华景科技未来十年最重要的战略布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和他以前是夫妻，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这个任务，非你莫属！”

挂了电话，苏青檀失魂落魄地看着电脑屏幕上那行英文。

让她去求林疏合作？

在她刚刚那样伤害了他之后，让她以一个前妻和合作伙伴的身份，再去面对他？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

第二天，整个江城科技圈和金融圈都地震了。

“宸光科技”正式召开发布会，推出其核心产品——“奇美拉（Chimera）”人工智能操作系统。其强大的算力、颠覆性的交互逻辑和无与伦比的安全性，瞬间引爆了整个行业。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新的科技帝国，已经横空出世。

而帝国的主人，那个一直笼罩在神秘面纱下的“归墟”，林疏，也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公众面前。

发布会上的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从容自信，侃侃而谈。他不再是那个在图书馆里沉默寡言的管理员，而是站在世界之巅，指点江山的王者。

无数的闪光灯在他身上汇聚，他就是这个时代最耀眼的星。

苏青檀是在公司的会议室里，和所有高管一起，通过大屏幕直播看的这场发布会。

屏幕上的林疏，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都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击在她的心上。她曾经拥有过这颗最亮的星，却被她亲手丢弃了。

会议室里，CEO慷慨激昂地布置着任务，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她，充满了羡慕、嫉妒，还有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苏总监，这次可就全看你的了。”

“是啊，有这层关系在，我们拿下合作肯定是十拿九稳。”

苏青檀面无表情，但桌子下的手，已经攥得发白。

另一边，陆承宇的“承宇智能”则迎来了灭顶之灾。在“奇美拉”系统发布后，他引以为傲的所谓智能家居系统，瞬间成了小孩子的玩具，毫无竞争力。更致命的是，“天穹资本”发起了对他的专利狙击，几家合作方也纷纷撤资。

一夜之间，这位天之骄子，就从云端跌入了泥潭。

他疯了一样地去宸光科技的公司楼下堵林疏，结果连大门都进不去，就被保安像拖死狗一样拖走了。

“林疏！你给我出来！你这个卑鄙小人！你用这种手段对付我！”他的咆哮，淹没在城市的喧嚣里，显得那么可笑和无力。

……

一周后，华景科技的大会议室。

苏青檀作为项目负责人，正在进行与宸光科技合作的第一次正式提案。

她准备了整整五天，几乎没合眼，将整个方案的每一个细节都打磨到了极致。这不仅是为了工作，更是她想向林疏证明，她苏青檀，并不是一个只会被表面现象蒙蔽的花瓶。

当她走进宸光科技的会议室时，心跳还是不可避免地漏了一拍。

主位上坐着的，正是林疏。他旁边是秦芷，再往后，是宸光科技的一众核心高管。

林疏看到她，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就像在看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陌生人。他只是公式化地点了点头：“苏总监，请开始吧。”

那声“苏总监”，让她感觉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苏青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打开PPT，开始用最专业、最流利的语言，阐述华景科技的优势、合作的诚意以及未来的规划。

整个过程，林疏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会和身边的秦芷低声交流两句。他越是这样专业和疏离，苏青檀就越是难受。她宁愿他对自己冷嘲热讽，也比现在这样，把她当成一个纯粹的，需要被审视的乙方要好。

提案结束，苏青檀合上电脑，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林疏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方案做得不错，看得出苏总监是用了心的。有很多亮点，但也存在几个问题。”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方案中几个隐藏的逻辑漏洞和风险点，每一个问题都问在了刀刃上，让苏青檀背后渗出一层冷汗。这些问题，是她和她的团队熬了好几个通宵都未能彻底解决的，却被他轻描淡写地指了出来。

这就是差距。

“这样吧，”林疏最后说道，“方案你们带回去，针对我刚才提的几个问题，三天之内，给我一份新的修改稿。如果没问题，我们再进行下一轮谈判。”

他看了一眼秦芷：“秦总，你送一下华景的团队。”

说完，他便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从始至终，他没有和苏青檀有任何一次私人的眼神交流。

走出宸光科技的大楼，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苏青檀的团队成员都在兴奋地讨论着。

“太好了！林总虽然严格，但还是给了我们机会！”

“苏总监你真厉害，看来你和林总的关系还是起了作用！”

苏青檀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无比刺耳。

她知道，林疏根本不是在给她机会，他是在公事公办。他对待华景科技，和对待其他任何一个寻求合作的公司，没有任何区别。所谓的“前妻”身份，在这里，一文不值。

甚至，可能还是一个负分项。

回到公司，苏青檀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对着林疏提出的那几个问题，陷入了沉思。她一遍遍地推演，却始终找不到完美的解决方案。

她这才真正意识到，林疏建立的，是一个何等庞大的技术帝国。而她，连帝国的门槛都难以企及。

深夜，整栋写字楼只剩下她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她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鬼使神差地，给林疏发了一条微信。这是他们离婚后，她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睡了吗？关于方案里的第三个问题，我有些想法，但不太成熟，能不能……请教你一下？”

她发完就后悔了。这太卑微了，也太刻意了。

她以为这条信息会石沉大海。可没想到，几分钟后，手机竟然亮了。

是林疏的回复，言简意赅。

“说。”

苏青檀的心猛地一跳。她连忙将自己的思路整理成文字，发了过去。

很快，林疏的回复又来了。不是一两句话，而是一段长长的语音。

她颤抖着点开，林疏那熟悉又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他没有嘲讽，也没有不耐烦，而是非常清晰地剖析了她思路里的问题，并给出了一个全新的、她从未想过的解决方向。

“……你的切入点错了。你不应该试图绕过数据冗余，而是应该利用冗余，建立一个反向验证模型。具体的算法，你可以参考一下图灵实验室去年发表的那篇关于‘非对称加密悖论’的论文。”

短短几十秒的语音，却让她茅塞顿开。

她愣愣地听着那段语音，反复播放了好几遍。直到最后，她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他还是那个他。那个在大学时，会在图书馆里，耐心给她讲解一道她怎么也搞不懂的高数题的林疏。那个会因为她一个小小的进步而真心为她高兴的林疏。

他只是，把那份温柔和耐心，藏起来了，不再轻易让她看见。

“谢谢你。”她打出这三个字，想了想，又删掉。最后，只回了一个“明白了。”

放下手机，她擦干眼泪，重新打开电脑。

【苏青檀，这不是为了华景，也不是为了任何人。这是为了你自己。你必须靠自己的能力，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而不是借着‘前妻’这层可悲的身份。】

……

三天后，修改版的方案准时送到了林疏的办公桌上。

秦芷将方案递给他：“这是华景的新方案，坦白说，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尤其是那几个核心问题，解决方案……很有你的风格。”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林疏一眼。

林疏翻看着方案，目光在最后的署名页上停留了片刻。上面只有苏青檀一个人的名字。

“她还算有点长进。”他淡淡地评价了一句，然后合上方案，“通知他们，下周一，签合作意向书。”

“这么快？”秦芷有些意外，“不再多考察一下？”

“不用了。”林疏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方案本身没有问题，执行的人……我也想再看看。”

【苏青檀，你究竟是真的醒悟了，还是只是为了挽回什么？让我看看吧。】

合作意向书的签订，意味着华景科技和宸光科技正式进入了蜜月期。

苏青檀作为项目总负责人，和林疏的接触不可避免地多了起来。但所有接触，都局限在工作层面。开会，讨论方案，解决技术对接问题。

林疏对她，对她的团队，要求都极为严苛。一个数据，一个标点，都不能出错。有好几次，苏青檀的团队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疏忽，被他毫不留情地驳回了整套方案，逼着他们通宵修改。

团队里开始出现怨言。

“这个林总，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对苏总监您也一点情面都不讲。”

“就是啊，再怎么说也是前妻，怎么跟仇人似的。”

苏青檀每次都只是淡淡地说一句：“他的要求，是为了项目好。达不到标准，就是我们的问题。继续改。”

她没有抱怨，更没有利用曾经的关系去求情。她带着团队，一次次地加班，一次次地攻克难关。这个过程很痛苦，但她却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充实。她正在通过这种方式，一点点地重新了解林疏，了解他那庞大而精密的内心世界。

她发现，他严苛的背后，是对完美的极致追求；他冷漠的背后，是对技术的绝对专注。

她也开始反思自己过去三年的所作所为。她总是在抱怨林疏不陪她参加酒会，不帮她拓展人脉，却从未想过，他可能正在攻克一个世界级的技术难题。她总是在嫌弃他沉默寡言，却从未真正静下心来，问问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错得离谱。

这天，因为一个紧急的技术BUG，两边的团队一直开会到深夜。会议结束后，所有人都筋疲力尽。

苏青檀走出会议室，看到林疏正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抽烟。

夜色深沉，他指尖的猩红明明灭灭，侧脸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孤独。

苏青檀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还在为白天那个BUG烦心？”她轻声问。

林疏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我刚才想了一下，问题可能不是出在我们的数据接口上，而是‘奇美拉’系统在处理高并发请求时，对非结构化数据的兼容性存在一个阈值……”苏青檀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林疏有些意外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她说的，正好是他和团队刚刚才定位到的问题核心。

“你看出来了？”

“瞎猜的。”苏青檀笑了笑，有些自嘲，“毕竟，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就算是个傻子，也该学到点皮毛了。”

这句话，让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林疏沉默了。他掐灭了烟，看着窗外的夜景，许久才开口：“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青檀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告诉你什么？”她故作轻松地反问，“告诉你我后悔了？告诉你我瞎了眼，有眼不识泰山？然后求你可怜我，跟我复婚？”

她摇了摇头，眼眶有些发红：“林疏，那不是我。以前的我，或许会。但现在的我，不想了。”

“我承认，我后悔了。我后悔我的自以为是，后悔我的短视和愚蠢。但我不后悔离婚。”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认真，“因为那场离婚，让我看清了我自己到底有多可笑。也让我有机会，看到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

“我现在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求你回头。我只是想……想以一个平等的，合作伙伴的身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而不是作为你的‘前妻’，或者什么需要你照顾的附属品。”

这番话，让林疏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的苏青檀，她瘦了些，也憔悴了些，但她的眼神，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坚定，都要明亮。那是一种褪去了所有浮华和虚荣之后，沉淀下来的清澈。

这，或许才是他大学时，第一眼就爱上的那个苏青檀。那个会为了一个课题，在图书馆里啃半个月文献，眼神里闪着光的女孩。

只是后来的这些年，她被职场的规则，被世俗的眼光，蒙蔽了那份初心。

“项目结束后，有什么打算？”林疏问。

苏青檀愣了一下，随即洒脱地一笑：“还没想好。可能会辞职吧，去国外读个书，充充电。总觉得这几年，被掏空了。”

林疏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

三个月后，华景科技与宸光科技合作的第一个项目，完美收官，取得了巨大的市场成功。

在庆功宴上，苏青檀作为项目总监，上台致辞。她感谢了双方的团队，也感谢了林疏。最后，她当众宣布，自己将辞去华景科技的所有职务，准备出国深造。

消息一出，全场哗然。

林疏坐在台下，静静地看着她。

宴会结束后，苏青檀一个人悄悄地从后门离开，她不想应付那些挽留和客套。

她刚走到停车场，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就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降下，是林疏。

“我送你。”

苏青檀没有拒绝，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两人一路无话。

快到苏青檀家楼下时，林疏忽然开口：“还记得你父亲吗？”

苏青檀一怔，点了点头。

“他留给我一封信，”林疏从副驾驶的储物箱里，拿出一个泛黄的信封，递给她，“他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就把这个交给你。”

苏青檀颤抖着手接过信封。

信是父亲的笔迹。

“青檀吾女：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想必你和林疏已经走到了岔路口。请不要悲伤，也不要怨恨。这是爸爸的私心，造成的后果。

是我，请求林疏为你停下脚步。我怕你走得太快，忘了停下来看看身边的风景，忘了家的温暖。我以为，用三年的平淡，能让你学会柔软。但我错了。我低估了你的骄傲，也委屈了林疏的才华。

孩子，这个世界很大，成功的方式有很多种。不要被世俗的眼光绑架，要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林疏是个好孩子，他比我更懂你。但我希望，你也能真正地懂他一次。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爸爸都支持你。只愿你，此生平安喜乐，不留遗憾。

——爱你的父亲”

看完信，苏青檀早已泣不成声。

她终于明白了所有。那三年的委屈、不甘、怨恨，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对父亲和林疏的无尽愧疚。

“他……”林疏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其实，一直都知道我的计划。毕业时，我把‘归墟’计划的初版构想告诉了他。他很支持，但他更担心你。所以，我们才有了那个三年的约定。”

苏青檀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你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让你带着愧疚和施舍，留在我身边吗？”林疏看着她，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疼惜，“青檀，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的感激。我要的，是你发自内心的，平等的爱。你现在，做到了。”

他伸出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还去留学吗？”

苏青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涌出。

“去。”林疏替她做了决定，语气却不容置疑，“但不是一个人去。”

他发动车子，调转了方向。

“我们去哪？”苏青檀哽咽着问。

林疏握住她的手，紧紧地。

**“去民政局。你还欠我一本结婚证。领完证，我陪你去留学。”**

苏青檀愣住了，随即，破涕为笑。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河。她知道，这一次，她再也不会迷路了。因为那个最懂她的人，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并且，会陪她走向更远的未来。

第二天，江城大学的校园论坛上，一张照片被顶上了热搜。

照片里，计算机系曾经的传奇学神林疏和系花苏青檀，手牵着手，漫步在当年他们最常去的林荫道上。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们的脸上，是和当年一模一样的，灿烂而幸福的笑容。

仿佛那流转的时光，那世事的变迁，那亿万的身家，都未曾改变过什么。

兜兜转转，原来你还在这里。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