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深夜的长安东郊常乐坊,32岁的白居易数着刚发的俸禄——月薪一万六千文。付完房租五百文,再扣掉马料费和佣人工钱,他望着窗外长安城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属于自己。
深夜的长安东郊常乐坊,32岁的白居易数着刚发的俸禄——月薪一万六千文。付完房租五百文,再扣掉马料费和佣人工钱,他望着窗外长安城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属于自己。
这场景,像极了2025年挤在北京五环合租房的年轻人。
公元803年,白居易高中进士当上校书郎,看似捧起了“金饭碗”,却在长安东郊租了四间茅屋栖身。每月工资一万六千文看似不少,但除去房租、马匹饲料和仆人开支,工资瞬间缩水一半。当他想接母亲同住时,四间茅屋连转身都困难,只能咬牙在百里外的渭南农村买了个“燕郊房”。从此开启“双城生活”:平日挤在官衙宿舍,休沐日策马狂奔回家。冬夜寒风如刀割在脸上,这位大诗人第一次懂得什么叫“长安居大不易”。
官升至左拾遗时,俸禄涨到两万五千文,他依然在租房市场打转。搬进永崇坊华阳观,刚写下“轩车不到处,满地槐花秋”的惬意,又因香客嘈杂头疼不已;租住昭国坊大宅靠近商业区,又嫌“贫困日高起,门巷昼寂寂”。租房人的纠结,穿越千年未变。
直到五十岁那年,白居易结束外放生涯回到长安,才在新昌坊买下十亩宅院。搬进新家那夜,他摸着斑驳墙壁恍如隔世——从青春书生到白发老翁,这场长安安居梦竟做了整整二十年。看着齐肩高的院墙,他自嘲地写下:“省吏嫌坊远,豪家笑地偏”。而当初羡慕元稹豪宅的诗句,此刻也化作一声叹息:“莫羡升平元八宅,自思买用几多钱。”
翻开《卜居》,字字泣血:“长羡蜗牛犹有舍,不如硕鼠解藏身”。蜗牛尚且有壳,诗人却不如老鼠有窝。
大唐房奴的辛酸泪
长安的房价为何如此高不可攀?这座世界级大都市人口超百万,真正可供居住的面积却不足九十平方公里。供需失衡下,连韩愈这样的“京官”都需三十年才买得起小户型,杜甫更是靠友人资助才在成都盖起茅屋。
唐朝的限购政策更让买房难上加难:卖房需先问遍亲戚邻居,新买家还得通过邻里“政审”。房产税则按间收取——上等屋每间2000文,中等1000文,下等500文。官兵上门数房间收税的场面,堪比今日物业催缴。
千年不变的安居梦
当我们在租房App上刷着“押一付三”的页面,白居易们的故事戳破了时空的幻觉:所谓安居乐业,不过是时代洪流里普通人永恒的挣扎。
但房子可以是家,家却从来不只是房子。陆游在临安出租屋写下“小楼一夜听春雨”,苏轼在黄州漏雨的官舍发明东坡肉。白居易蜗居道观的岁月,催生了《卖炭翁》《琵琶行》——精神的丰盈,永远比四堵墙更能定义“家”的温度。
史书翻过千年,长安的月光依旧照着为房贷发愁的年轻人。当你在房产中介门前踌躇时,不妨学学白居易:在《池上篇》中,他终于懂得“十亩之宅,五亩之园”的满足不在于面积,而在于“妻孥熙熙,鸡犬闲闲”的温情。毕竟,能安放灵魂的所在,才是真正的归处。
来源:小吖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