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和她认识太久太久,久到如果把她从我的记忆中抹除,我的前半生会变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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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望舒是我名义上的继姐,也是我藏在亲情下无望的爱人。
我和她认识太久太久,久到如果把她从我的记忆中抹除,我的前半生会变得支离破碎。
她像月亮高悬。
未曾想,月亮会在我的掌心绽放,摇摇晃晃,泄出一床月光。
1
“长庚,来迷途接一下你姐,她喝了点酒,不愿意让我们送她回学校。”
“星星,星星——”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是嘈杂,歌声,笑声和打闹声几乎盖过了绵绵姐的声音,我却能清楚地捕捉到望舒的酒后呓语。
“谢谢绵绵姐,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我赶紧收拾东西往迷途赶去。
迷途是开在大学城里的一家KTV,到了周六日,有很多大学生聚在这里玩。
望舒所在的学生会部门今晚团建,地点就定在这里。
推开包厢门,多彩的射灯投射出的光影将昏暗的室内分割成小块。
有人在屏幕前忘我地唱歌,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凄厉歌声。
目光越过摆放着各种酒瓶的茶几,我看到了望舒。
她靠在绵绵姐的肩上,脸色酡红,双眼紧闭着,眉心微蹙,看起来有点难受。
我大步上前,和绵绵姐打了个招呼后对着望舒叫了声姐姐。
望舒听到我的声音,很自然地往我这边靠,搂住我的腰,在我胸前蹭了蹭:“星星,你来接我啦!”
星星是我的小名。
我叫顾长庚,长庚也就是启明星,是和月亮如影随形的夜空中最亮的那一颗星,所以我的小名叫星星。
爸爸妈妈离开后,在这个世界上,知道我叫星星的只有望舒了。
同样,知道她小名叫月亮的,也只有我了。
“嗯,我来了!”
小心地将她的头发拢到耳后,指尖滑润的触感传到心脏,在心间跳跃,我的呼吸停了一瞬。
望舒这个样子,我实在不放心让她待在宿舍里。
“绵绵姐,姐姐她喝了酒,不太方便回宿舍,麻烦你跟导员请一天假,我带她出去找个酒店住一晚。”
绵绵姐点点头:“行,正好我们系周末没什么其他的活动。你们两个在外面注意安全啊。”
“好,谢谢绵绵姐,那我们先走了。”
怀里人原本放在我腰间的手轻轻地揪住了我的衣领,脑袋依旧无意识地蹭。
我低下头,凑到望舒耳边,轻声说:“姐姐,搂住我的脖子,我们要走了。”
望舒一只手圈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握拳高举:“我要起飞!”
我哼笑出声,把她公主抱起来:“起飞喽!”
“这就是部长的妹妹吗?我靠,这有一米八了吧!又高又帅又美,还双开门,我姬达狂响,绵绵,把她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呗!”
“你可别打歪主意,望舒可宝贝她的妹妹了,要是被她知道了,啧啧啧。”
听到身后传来的谈话声,我看了一眼怀里的望舒,有点出神。
我只能是妹妹吗?
2
我将望舒放在酒店床上,打算去给她冲一杯蜂蜜水。
起身的时候,望舒没有顺势把钩住我脖颈的手松开,我没来得及反应,往床上跌下去。
幸亏用手撑住了床,不然我也不用去泡蜂蜜水了,望舒被我砸得可以直接疼醒了。
我们之间的距离因为这个意外变得很近很近,她温热的带着点酒香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我只要稍稍低头就可以吻上她晶莹的唇,可我不能这么做。
我只是她的妹妹。
刚准备起身,望舒圈着我脖子的手微微使了点劲,将我压了下去,将她自己抬了起来,双唇相接,瞬间燃烧了我所有的理智。
我压着她用力地亲吻,强迫她的舌尖与我共舞,将她的口红亲糊,让她的眼尾晕开一抹艳色。
像是没有任何装备的一次下潜,耗尽全部氧气才依依不舍地浮出水面。
我在她的耳畔用力地呼吸,光听喘息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被压在床上欺负的那个。
理智逐渐回笼,眼底泛起浓雾。
我强忍住情绪,帮望舒把妆卸了,喂她喝了杯蜂蜜水,用湿毛巾擦了擦她的脸和手脚,这样她能睡得舒服一点。
看着她睡下后,我将自己锁在浴室里,检讨自己刚刚丑恶的行为。
望舒喝醉后会断片,第二天起来什么都记不得,不然,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
我捧起几捧水打在脸上,然后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双目微红,嘴周都是口红的印记,发丝凌乱地粘在脸上,胸口随着深呼吸一起一伏,像心脏的有力搏动。
将自己收拾好后,我躺在另一张床上,看着望舒安静的睡颜,思绪突然不受控制,滑向隐秘的角落。
3
我在十五岁那年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对望舒的喜欢不是亲情或友情,而是带有见不得人的欲望的喜欢。
那时,我们已经以继姐妹的身份共同生活了九年。
起初,我觉得自己很恶心,我怎么能对陪自己长大的姐姐有不轨之心呢?这不就是乱伦吗?
所以我开始躲她,尽量不和她亲密接触。
而望舒,或许以为我变成了青春期的叛逆小孩吧,不仅对我的疏远毫不在意,反而更加关心我。
关心我的身体,学习成绩,人际交往,甚至问我在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样的关心,让本来就对她有想法的我越陷越深,甚至连继姐妹这样的关系都可以抛开不谈。
反正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我很想说,我喜欢的人,是学校里一个叫江望舒的学姐。
但如果我真的这么说了,她会被吓得离我要多远有多远吧。
望舒那么优秀,喜欢她的人当然不止我一个。
明里暗里示好的人不计其数,而她总是委婉却坚定地拒绝。
向望舒示好的都是男生,其中不乏她很欣赏的人,而她通通拒绝,这又给了我一点不切实际的希望——她会不会喜欢女生。
我问她:“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一个都看不上吗?”
那时她正辅导我做题,秋日和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像是碎金织成的衣袍,无端的给她添了些神性。
像极了万人敬仰的神明。
神明用笔端轻点我的头,笑得温柔:“星星,他们都是很优秀的人,我不是看不上,只是不喜欢而已。”
我脱口而出:“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如果是爱情意义的话,目前还没有。现在我还太小,对我说喜欢的人也一样。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和我相处过,并不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只不过是看我长得还行,这样的喜欢和爱未免太儿戏,太可笑了。”
“星星,你还小,等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望舒的视线回到数学题上,我的视线停留在她的侧脸。
少年人的喜欢往往被认为是胡闹,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仿佛只有上了年纪的人说出来的爱才是经过打磨的真心。
我比望舒小三岁,在她眼里,也许我永远只是那个追在她身后叫姐姐的小屁孩。
至于爱情,小屁孩是不懂爱情的。
我不过是因为亲人的身份,得已拥有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日光洒在她身上的时候,也能跟着沾一点。
可是,看到别人向她表白时,我会难过,看到她出现在转角,我会心跳加速,看她给我讲题时一张一合的唇,我想上前讨一个吻。
这难道都不算爱吗?
我在迷雾中摸索着走了很久很久,整个人被靠近她的欲望和远离她的理智拉扯,拉扯出在她面前不自然的我和那欲盖弥彰的爱意。
4
我的彷徨失落终结在不久后,这一年我上高一,她是准毕业生。
临近高考的时候,爸爸被高空抛物砸中,不治身亡,妈妈从外地赶回来的时候遇到车祸,也永远离开了。
我们甚至连妈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几天之内接连失去父母,对刚上高一的我来说无异于摧心剖肝,好几次哭得几乎昏厥过去,没过多久就发起了高烧。
望舒放下失去爸爸妈妈的悲痛,放下即将到来的高考,一边处理他们的身后事,一边照顾我。
所有的压力和苦痛都压在这个只比我大三岁的女孩肩上。
好几次,我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望舒牵着我的手,嘴里念念有词。
后来我才知道,她在祈求上苍保佑我,而在此之前,她不信神佛。
也许是她的祈祷被上苍听到了,所以我才能好得这么快。
也许……
我想起那时眼圈乌黑,形容枯槁的望舒,心尖又泛起尖利的疼,从心口一路汹涌到四肢百骸。
也许她和老天做了交易,就像童话中美人鱼以美妙的歌喉换来纤长的双腿一样,望舒以她的憔悴来换我的康复。
可惜的是,我不是她的王子。
幸运的是,她的王子还没出现,我在她心中仍然占有最重的分量。
5
在接连的打击之下,望舒高考失利,复读了一年。
在她高考冲刺的关键时机,我那些别扭,那些喜欢都显得无足轻重。
我试着隐藏爱意,退回亲人的位置,做她的好妹妹,毕竟亲人是比爱人更稳定更长久的关系。
有人说爱和喜欢是藏不住的,就算嘴上不说,也会从眼睛里流出来。
但我和姐姐之间本就有爱,只要我不戳破,谁又能知道从我眼里流露出来的是亲情还是爱情呢?
在姐姐备战高考的那段日子里,我会尽可能学着爸爸妈妈的样子照顾我们两个,煮她爱喝的汤,做她爱吃的菜……
爸爸妈妈在天上看到我们能照顾好自己,也会很开心,很放心的吧。
姐姐考进了心仪的大学,一年后,我也考进了姐姐的大学。
上了大学后,没有校领导的“早恋警告”,再加上相对自由的环境,大家的感情更加外放,也更加直白大胆。
连我这样无聊的人都曾经被表白,男女都有,更别提从小就瞩目的姐姐了。
褪去少年青涩的她出落得更加成熟,积极参加各项活动的她接受到的示好更多,也更大胆。
可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拒绝。
绵绵姐说她适合去当爱豆,母胎单身,事业脑,三观正,人品好,塌不了一点。(前不久,绵绵姐粉了五年的男爱豆该税的没税,不该睡的睡了。)
听到绵绵姐的话,我不免自私地想,如果姐姐这辈子都不谈恋爱,心里只有我,那该有多好。
我们没课的时候就会待在一起,或去图书馆,或出去玩,或在清凉的晚风中漫步。
并肩走在月色下,树影中,微风拂面,路灯把我们的影子缩短又拉长。
余生和姐姐这么慢慢悠悠地走下去,哪怕只是亲情,好像也没什么遗憾的。
作为不能接吻的姐妹,我已经用眼神吻她万千遍了。
6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屋外灼热的日光,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一线光打到两张床之间,分出明显的界限。
我有些不爽这样的分隔,把窗帘紧了紧,消灭了那一条横亘在我们两床之间的那一条界限。
拉窗帘的滋啦声在安静得仅有呼吸声的室内被放大无数倍,吵醒了床上睡得正香的人。
“姐姐,你醒了!怎么样,头疼吗?”我走到床边,对悠悠转醒的望舒说。
望舒看到我的时候显然吓了一跳:“星星,你怎么在这!”
我简略地说了一下事情经过。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望舒的话戛然而止,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在雪白的肌肤上,蔓延到耳后的红尤为显眼。
“以为什么?”
说完,我伸手想探一探望舒额头的温度,她却下意识后仰,避开了我的手。
我僵在原地,顿时心脏剧烈跳动,昨晚做坏事可能被发现的忐忑感席卷全身,心跳像狠砸在干燥水泥地面的雨。
“怎么了?”我不自然地说。
望舒支支吾吾:“没,没什么。”
或许是觉得上一句太过于欲盖弥彰,她又补充道:“我没发烧,别担心。”
我点点头,气氛有那么一瞬的尴尬。
“去洗个澡吧,衣服在袋子里,等下我们出去吃午餐。”我转移话题。
望舒利落地下床:“行。”
7
我们来到常来的馆子,正好,绵绵姐她们也在,于是大家凑到一起吃了顿饭。
我熟练地剥好虾,喂到望舒的嘴边,她也直接就着我的手吃下。
绵绵姐看到这个场景,打趣道:“你们两个感情真好,不像我,只有一个只会让我爆金币的弟弟。江望舒,要不我们结拜吧!这样长庚也是我妹妹了。”
望舒回怼她:“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绵绵姐抹了两把不存在的眼泪,然后作势捂住心脏:“我好伤心啊!这还是你第一次拒绝我!”
“或许你知道东施效颦?”
望舒说完这句话,连我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绵绵姐:“和你绝交五分钟!”
望舒:“还剩四分五十八秒。”
“我不理你了!”
说完,绵绵姐把脸转向旁边的我,笑眯眯地问:“妹妹有男朋友了吗?”
我吃饭的动作顿了一瞬,余光瞄到望舒和我同频暂停了。
“还,还没考虑过。”
其实是从没考虑过。
当我还没意识到什么是喜欢的时候,我就爱上了望舒,自那以后,什么男朋友女朋友就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了。
我只喜欢她。
望舒及时出来替我解围:“长庚还小,暂时不考虑谈恋爱。”
“就是,你别撮合了几对,就看到谁都想给人家介绍一个。”望舒的另一个舍友说。
看到谁都想给人家介绍一个?
“绵绵姐给姐姐介绍过吗?”我冷不丁地问。
绵绵姐:“你姐姐不每个星期都去相亲吗?二十出头的人,也不知道她急什么。”
“相亲?”
我拿着筷子的手骤然捏紧,指骨几乎要刺出皮肉,把头转向僵在原地的望舒,从唇齿间挤出两个字。
绵绵姐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捂住嘴。
望舒在桌下安抚似的蹭了蹭我的大腿,我知道,这是待会儿再和我细说的意思。
我尽量平息翻江倒海的委屈和难过,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没事没事,大家吃饭吧!姐姐之前和我说过的,只是我忘记了。”
绵绵姐如释重负:“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说错话了。”
8
吃过饭后,我们一行人分开,望舒拉着我进了一家甜品店。
望舒:“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你听我解释。”
刚刚压抑下去的情绪被这句话勾起,我的鼻尖和眼周都泛起酸涩。
望舒见很久都没在她面前哭过的我眼眶通红,也有些慌了,连忙从对面坐到我身旁,哄我道:“姐姐错了,不哭好不好。”
我摇摇头,刻意不去看她。
此时的她一定是又心疼又自责,眉心微微蹙起,一脸担忧。
我看不得她这样的表情,担心自己忍不住亲上去,夺走她口腔里所有的空气,亲得她上气不接下气。
以前,我连这样的念头都不敢有,想想都觉得自己是变态。
而现在,望舒瞒着我去相亲这件事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放出了我隐藏已久的爱意和那些欲念,那些小心翼翼和瞻前顾后被永远封存。
江望舒最好祈祷不要哪一天落在我手里。
“解释。”我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望舒从来没见过这么冷淡的我,一时有些出神,反应过来后像连珠炮一样吐出一串解释。
“那是舅舅舅妈介绍过来的,我也不好拒绝,就走个过场。”
舅舅舅妈?
我呸,他们也配!
那个出轨渣男净身出户之后,他们说什么妈妈只有我这一个女儿,迟早要嫁出去的,不如把他们的儿子过继给妈妈,将来才有人养老送终。
我是女的,又不是死的,我的妈妈轮得到别人养吗?
再说了就他们那个重度肥胖还爱惹事的儿子,都不知道谁给谁送终。
望舒的爸爸和我妈妈在一起之后,他们的这些小心思才稍微收敛起来,我们两家也很少往来了。
四年前,爸妈相继离世,他们帮着料理了后事,的确对我们有恩,但是他们不久后就借走了十万块,从来没提过还钱的事。
我已经当做把钱喂了狗,没想到现在他们又出来恶心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向狗狗致歉)
“不好拒绝?我就说你怎么每周六下午都没空,原来我是可以随便拒绝,舅妈介绍的人是一定要见的。”我阴阳怪气地说。
望舒抓着我的小臂,着急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到舅舅,就想起妈妈,我......”
望舒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也不需要继续说下去了,我明白那些未竟之意。
绷直的腰板塌下来,眼睛眨了眨,豆大的一滴泪从眼尾落下去,我也好想妈妈。
我侧过身子抱住望舒,把脑袋埋在她的肩颈处小声地抽泣。
9
望舒的理由很充分,我原谅她了,条件是以后不许再和舅舅舅妈介绍的人相亲。
他们那边就交给我,我喷不死他们。
新一个周六下午,我特意没有约她出来玩,而是直接打电话给绵绵姐查岗,绵绵姐说江望舒出去了,应该是又去相亲了。
好,很好。
江望舒,你等着。
知道江望舒又出去相亲之后,愤怒之余,我又感到些许没来由的兴奋。
心底的猛兽好像要破笼而出。
大学城里适合谈正事的地方很多,而且江望舒不管在什么情境下总是更加考虑对方的意见,所以地点应该是相亲男选的。
我一个一个找去,找到第十三家的时候就找到了他们,看样子刚坐下没多久。
那个男的看起来又老又丑又秃头,我就知道,那两个极品不会给江望舒介绍什么好人。
我在江望舒附近的视觉盲区坐下,听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Sorry.我来得有些late了,刚刚确实有个meeting要do。English能understand吧。”
那个相亲男一边在转自己的便宜手表,一边上下打量江望舒,露出猥琐的笑容。
我嗤笑一声。
认识两个英语单词就出来恶心人的猥琐死装男,鉴定完毕。
江望舒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点了点头。
“Good.我来介绍一下myself,我叫Daming,你也可以叫我李华。今年三十八岁,目前在做金融方面的job,身高一米八,年薪20万。”
三十八?
江望舒才二十出头,那个油腻死装老光棍都能生下她了。
“我对你很satisfied,以我的年薪,你嫁给我之后,就不用出去job了,专心在家照顾我的父母和我们将来的孩子——”
我的拳头捏紧了,怒火从眼睛射出来。
如果眼神能刀人的话,他早就被我千刀万剐了。
“不好意思。”
江望舒出声打断了对面那个油腻死装丑光棍的幻想。
如果她不出声打断,反而你一句我一句地接着聊下去,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江望舒委婉地措辞:“不好意思,我对你没兴趣,今天这顿饭算我请的,耽误你时间了,不好意思。”
那个油腻金融男愣了一瞬,而后从座位上站起来,音量放大,对江望舒指指点点:“Excuese me!你是说对我没兴趣吗?你眼睛是瞎的吗?我这样的条件,你凭什么说没兴趣!”
说罢,那个破防男还想去抓江望舒的手,我赶紧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我净身高一米七八,穿上鞋有一米八左右,而那个男的穿鞋才差不多175,净身高都不知道有没有一米七。
一米八?
他梦里的一米八!
江望舒见我出现,先是一惊,然后扯了扯我的衣摆。
我知道,她在担心我,于是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心。
“你是谁?”
油腻男见我们没理他,开始大喊大叫,把周围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身高一米七五。”
我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的计量单位和我不太一样,毕竟你的一米八好像还没有我的一米七五高。”
旁边的人本来就在看我们这一桌的热闹,听到我的话,更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油腻男扫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而后就赶紧收拾东西离开了。
他离开后,我在他的位置坐下,让服务员把刚刚他用过的杯子撤了下去,重新点了江望舒爱吃的蛋糕。
江望舒:“星星,你听我解释。”
我没有打断她,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这一个是在你和舅舅舅妈沟通之前就已经约好的,放人家鸽子不太好,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了。”
我摇摇头。
江望舒见我摇头,急得还想解释。
我起身坐到她身边去,在她耳边说:“他不是最后一个,我才是最后一个。”
江望舒没听懂我的意思:“啊?”
我用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说:“顾长庚,今年十九岁,净身高一米七八,北汐大学大一在读,无不良嗜好。”
望舒难得的有些慌乱:“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认真地看着她:“我没开玩笑。江望舒,我喜欢你,不是亲情或友情,是爱情的那种喜欢。”
望舒的耳朵立刻就红了,不知道是被我气的,还是羞红的。
她的眼神到处乱飘,就是不敢和我对视:“你在说什么!我,我是你姐姐!”
我恶劣地凑近她:“又不是亲姐,更何况,你脸红了。”
绯色的红晕在她脸上绽开得更烈,望舒用手触了触脸,然后往外挪了一点。
我被她的动作刺激到了,开始不管不顾地剖析自己。
“江望舒,我不是那种因为担心你有了对象就不把我放在心上,所以才跟你表白的小孩子。”
“我喜欢你很久了,从你十八岁那年开始,或者更早。”
“我不表白是因为怕你离开我,但现在你都开始相亲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谈恋爱,然后结婚呢?”
“说了有可能失去你,不说也有可能失去你,那我为什么不赌一把呢?”
望舒愣在原地,眉眼中尽是纠结。
我对她笑:“看你的反应,我的胜算好像还蛮大的。”
“你,真的没有对我动过心吗?”
我在心里默念。
一
二
三
迟疑三秒后,望舒才斩钉截铁地否认:“当然没有!我只把你当成我的妹妹。”
说完,她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我的视线追随着她匆忙逃离的背影,笑得温柔。
10
在告白之后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和她联系,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
就算在路上遇到,我都会装作没看见她,转头和舍友聊得热火朝天的。
我不是因为没得到回应,所以放弃这段感情,而是在欲擒故纵。
大鱼咬钩的时候要学会放长线,等大鱼筋疲力尽,自然能够收网。
绵绵姐察觉到我们两个之间的不对劲,特意发微信问我和望舒怎么了。
我装可怜说:“我惹姐姐生气了,她现在不想理我。”
绵绵姐安慰我说:“你们两姐妹的事我不好多说什么,但我可以多给你们创造点见面的机会。放心吧!”
在这之后,望舒和绵绵姐走哪都能撞见我。
这时,我会面无表情地从她们面前经过,过上一段时间才回过头,看望舒离去的背影。
本来打算放一个星期的长线,没想到我所在的部门和望舒所在部门的联合团建开始了。
作为本次活动策划人之一的绵绵姐,为了我们两个能早日破冰,特地把我们安排在一个房间。
帮望舒提行李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说,但眉眼间有些许紧张纠结的神色。
我对她太过熟悉了,她现在肯定在想应该怎样和我摊牌。
至于牌面,一定是我想要的结果。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添一把火,今晚就可以收网了。
我拜托绵绵姐在团建游戏上动了些手脚。
“2号和7号,对视30秒!”绵绵姐作为第一轮的国王发号施令。
我是2号,7号自然是望舒。
见我是2号,望舒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站了出来,和我对视。
我嘴角含笑,起初用盯着猎物的眼神看着望舒。
她眼眸清浅,像夏日带着凉爽水汽的柠檬水,敛在鸦羽似的睫毛下,整个人像误入林间的小鹿,不带有丝毫的攻击性。
在这样的注视下,我的神色也温柔和缓起来,眼底还带有一丝歉意。
我似乎把她逼得太紧了。
我和她认识太久太久了,久到如果把对方从记忆中抹除,我们的前半生都会变得支离破碎。
像鱼离不开水一样,我们不能失去对方。
如果在她眼里,不和我在一起的代价是和我渐行渐远,那她会不会违背本心选择和我在一起呢?
毕竟我们谁都付不起这个代价,仅仅是对分离的想象,都会让我们感到被用力扼住咽喉般的痛苦。
可这非我所望。
我想要的是爱,不是她因为害怕失去我的妥协。
我只拜托绵绵姐在国王游戏的第一局做小动作,这之后的游戏就公平公正公开了。
两个男生被点出来玩饼干游戏,起哄声、拍掌声和大笑声塞满了周围空气。
但显然,我和望舒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游戏上。
她拿着酒一点一点地喝着,而我看着地板发呆。
游戏还在继续。
“5号公主抱8号一分钟。”
我又被抽中了,8号是一个娇小的女生,公主抱不会废什么力气。
我在和8号商量应该怎样抱的时候,望舒把手上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回房去了。
完成惩罚后,我借口乏累,也回房了。
11
我一进门就听到细碎的抽泣声,像是在压抑自己,却根本控制不住泪意。
赶紧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我看见望舒在床上蜷成一团,脸埋在膝盖里小声地哭。
算了吧,我想,我错了,我不应该强迫她的。
我已经比绝大多数爱而不得的人要幸运了,有了继姐妹这个身份,望舒的心里会一直有我的位置,而我也可以一直待在她身边。
是我太贪心了。
想占有全部的她,想她的心里只有我,想我们两个之间再也挤不进其他人。
我凑到望舒跟前,低声下气地道歉:“姐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不说那些奇怪的话了。我们,我们以后还是好姐妹,好不好?不哭了。”
想抚摸她肩膀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望舒止住了哭声,但还是没有搭理我,是我活该,我是大坏蛋。
如果我不坦白,我们还是明面上的好姐妹,不管我的心里有多少阴暗的心思和不轨的想法,我们还是会永远在一起。
就像是货架上的苹果,如果不把标签撕开,谁知道标签下有没有溃烂呢?
是我先撕开标签,把一肚子坏水展现在她眼前的。
坏掉的苹果会降价,有了罅隙的感情又怎么能奢求破镜重圆呢?
或许,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
望舒现在应该不是很想看见我。
我起身,打算离开。
望舒此时却猛地抬起头来,紧张地问:“你要去哪里!”
她坐在床上仰起头,哭得眼睛微微泛红。盈满眼眶的泪反射着细碎的光,像支离破碎的玻璃,在我身上留下无数道血口子。
“我就待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
说完这句话后,望舒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我自作主张地向她展现自己隐藏已久的爱意,却忘记了在亲情掩盖下的爱意有更为灼人的温度。
望舒和我的感情太不寻常了。
别人都是从爱人变成亲人,而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亲人,想要从亲情变成爱情无异于逆水行舟。
况且就算真的变成爱情,为了亲情而妥协的爱情又有几分真呢?
可能只是披着爱情外壳伪装的亲情罢了。
况且,望舒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未必喜欢女生,或许之前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我的臆想。
我跪下来,把脸凑到姐姐的脚边,低声说:“姐姐,我知道错了,之前那些混账话能不能当我没有说过?”
望舒听完后踹了我一脚,力气不大,但我还是往后倒去,她见我往后仰,下意识伸手扶我。
我还是倒在了地上。
“过来。”望舒冷冷淡淡地说。
我跪爬到她脚边,低头看着地板,准备接受最后的审判。
“你说算了就算了吗?你的喜欢就这么儿戏吗?”
望舒说完这句话,我急速抬起头来,眼里闪着炙热的光,像是要把眼前人融化。
“你的意思是——”我急切地问。
望舒把我的眼睛遮住,在我耳边轻声说:“别用小狗见到肉骨头的眼神看我,怪吓人的,我又不能吃。”
我在她掌心下轻轻地点头。
她把手挪开,直面我痴迷的眼神,清了清嗓子,不大自然地要求:“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和其他紧急情况,不能抱别的女生,能做到吗?”
原来望舒因为我抱别人吃醋了啊!
我克制内心的喜悦,转而郑重地对她说:“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只爱你一个人,只亲你一个人,只抱你一个人。”
“所以,江望舒,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望舒揉了揉我的的脑袋:“勉强可以。”
我喜形于色,正想上前拥抱她。
望舒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虽然我不知道望舒有拥抱时闭眼的习惯,但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慢慢向她靠近的时候,我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酒香。
“你不会喝醉了吧?”我的猜测脱口而出。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望舒睁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顾长庚,你不亲就算了。”
“亲亲亲!我错了!对不起!”
我的手捧着她的脸,细细地描摹她的唇线,而后撬开她的牙关,把她亲得只能发出enen的模糊音节。
越来越往下,我的唇在她的肩颈处流连,一边亲一边问:“可以亲别的地方吗?”
望舒有点怕痒,插进我长发的手紧了紧:“随便你。”
我剥开她的衣服,把手放在柔软处揉了揉,双眼迷离:“可以摸这里吗?”
“闭嘴,再问就不给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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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庚:绵绵姐,我和姐姐有点不太舒服,就不去爬山了,麻烦你跟大家说一下。
绵绵姐:行,那你们在酒店好好休息吧。
给绵绵姐发完微信后,我把手机放下,静静地看着望舒的睡颜,感觉心脏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有种得偿所愿的满足感。
我们昨天闹到凌晨两点才停下来,望舒累得很,迷迷糊糊的,连澡都是我帮她洗的。
洗完澡后,我把望舒抱到另一张床上睡下,继续做后续的清理工作。
长久以来的心愿,一朝实现,我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不仅一点都感觉不到困,而且还无比的亢奋,将近五点才睡着。
睡下个不过两三个小时就醒了,而后就一直看着望舒。
十二点左右,望舒才缓缓转醒。
“扶我一把。”望舒干涩的稍微带着点哑意的声音一出,我就更清楚地意识到昨天做得有多过分了。
我小心地把望舒扶起来,让她靠在我的怀里,从床头拿来准备好的水,小心地喂下去。
望舒本想下床去洗漱,可是腰有点使不上劲,扶着腰嘶了两声,而后毫无威慑力地瞪了一眼我这个罪魁祸首。
我连忙装可怜:“我的手也好酸。”
望舒白了我一眼:“叫你停你不停,酸死你活该。”
她话虽是这么说,可还是替我揉起手来。
我亲了她一口:“谢谢我的宝贝女朋友。”
望舒含羞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12
如果要问我和自己暗恋多年的姐姐在一起是什么感觉,我的回答是很爽,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身上缺失的一块,自上而下,自心而身的爽。
和望舒在一起之后,我就拥有了可以一直粘着她的身份,想亲就可以亲,想抱就可以抱。
还有,只要不太过分,想做就可以做。
在爱情里,我们一起探索亲密的界限,发现我们的亲密没有限。
我们完全地信任对方,完全地依赖对方,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秘密。
似乎我们本应该是一体的,就像是互补的拼图,可以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不带一丝罅隙。
当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上望舒后,我认为姐姐这个身份对我的爱来说是一种束缚,所以我一直在她背后偷偷喊她望舒,从不叫姐姐,以此来分明我的感情——对我来说,望舒不只是姐姐。
和望舒在一起后,我反而更喜欢叫她姐姐,特别是当着那些并不知道我们相爱的那些朋友的面。
在别人面前姐姐长姐姐短地叫她,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我们姐妹情深。
了解内情的人,比如说绵绵姐就知道,我们这对臭情侣又在调情了。
我们在一起相处了九年的时间,却从来不会觉得乏味,从来不会觉得腻味,永远都有话聊。
夜空中长庚星与月亮相伴,而江望舒和顾长庚会一直热恋到八十岁!
13望舒视角
做梦梦到和自己的妹妹上床就算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醒来发现正主就坐在床边,还对我嘘寒问暖。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幸亏长庚是个单纯的小孩,不然,我还是死一死吧。
出来吃个饭而已,谁知道绵绵把我相亲的事捅了出来。
虽然舅舅舅妈很坏,但我一见到舅舅就想起妈妈,心肠立刻软下来,什么相亲对象,见就见吧,走个过场而已。
反正我喜欢女孩子,长庚也不会平白无故多一个姐夫,我就没有告诉她。
主要还是担心长庚和那一家人吵起来,每周六浪费一点时间,换长庚的清净,还挺值得的。
可是,当长庚没有从我本人的口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我的问题就大了,这属于刻意隐瞒。
看她眼眶都气红了,我的心脏骤然一疼,连忙向她解释,并且保证再也不去相亲。
但是,我忘了舅舅已经约好下周六的人。
就算他们之前给我介绍的都是些垃圾玩意儿,鸽了就鸽了,万一这个是正常人呢?
食言总归是不对的。
所以我答应长庚的再也不去相亲,要食言了。
我不敢告诉她,怕她多想。
结果她突然出现,帮我赶跑了那个油腻死装老光棍。
接着她说她喜欢我。
不是亲情的那种喜欢,是爱情的喜欢。
我当时就死机了,还以为在梦里yy她的事被发现了。
长庚问我有没有对她动过心。
我愣了几秒钟,那几秒钟里我的眼前闪过很多幅画面。
备战高考的时候她学做饭给我补充营养,复习到崩溃的时候她彻夜陪我聊天,每年生日她都给我准备蛋糕和礼物,生理期难受的时候她会给我煮红糖水,帮我洗脏掉的内裤,洗完澡出来懒得吹头发,她也会压着我,帮我吹干……
从前,我一直以为这是亲情,却不想忽视了藏在亲情下赤诚的爱意。
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就是长庚,但我分不清我对她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
如果是亲情的话,哪个姐姐会梦到自己被的妹妹上了,而且还不止一次!
如果是爱情……
爱情分分合合变数太大了,不像亲情,羁绊一生。
我不想和长庚分开,所以我们最好只是亲情。
丢下一句违心的话,我落荒而逃。
自那以后,长庚就没再联系过我,也不约我出去散步了。
在路上遇到,也不理我,和旁边的女生聊得热火朝天的,看得我拳头都捏紧了。
团建的时候,她被很多女生加微信,本来有点生气,玩游戏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很凶,那一股子气全都变成了委屈。
看到她要去公主抱别的女生,那个女生刚刚才加了她的联系方式,她们还有说有笑的。
我就控制不住想要流泪,太丢脸了,所以回到房间偷偷哭。
长庚这时候进来,说她之前说的都是混账话,让我忘记,我们之后还是好姐妹。
我都下定决心摊牌了,她说我们还是好姐妹。
妹她个大头鬼!
我轻轻踩了她一脚,没想到她真的倒了,没来得及扶她。
算了,我还是正视自己的内心吧,喜欢就喜欢吧,不丢脸。
顾长庚以后要是敢不喜欢我了,我绝对要她好看!
烦死她了,亲就亲,摸就摸,做就做,问什么啊!
问的还都是些不可描述的话题。
我虽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但是!被自己的妹妹压在床上,还……
问问问!
显着你在上面了!
第二天起来,腰都快断了。
顾长庚还敢给我装可怜说手酸,叫停不肯停,酸死她活该!
可我还就吃她这一套。
总之,江望舒和顾长庚的爱情故事刚刚开始,我们会牵着手走过无数个有长庚星和月亮的夜晚。
来源:牛奶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