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895年,光绪二十一年冬天,有个婴儿呱呱坠地,在湘江边一个叫做江阴的小县城。家里是书香门第,祖上不仅给本地修祠堂开义学,还和南方那些闹革命的人扯得上关系。仇庆云的父亲和孙中山有旧识,按理说,这种出身的人,小日子可以混得比别人好几倍,至少饿不坏。他之所以后来能
1895年,光绪二十一年冬天,有个婴儿呱呱坠地,在湘江边一个叫做江阴的小县城。家里是书香门第,祖上不仅给本地修祠堂开义学,还和南方那些闹革命的人扯得上关系。仇庆云的父亲和孙中山有旧识,按理说,这种出身的人,小日子可以混得比别人好几倍,至少饿不坏。他之所以后来能混出“探骨大师”的名号,一开始谁也没当回事。童年的仇家宅院里,祠堂的烟火气和琅琅书声,还有母亲每日低声念佛的咒语,都成不了护身符。谁知道呢?人这辈子最大的变数,就是根本抓不住的那几步。
年少的仇庆云爱穿军装,总觉得铁血沙场才是男人该有的气派,把父亲的老九响藏在被窝里偷偷摆弄。清末到民初的那些年,湖南几乎每个月都有小冲突,今天闹自治明天就有人打起来。他跟着大流,参了北伐。仇庆云其实打起仗来并不怎么懂战术,可他敢往前冲,队伍里的人都服他,说这个人又讲义气又有种。有一年,他救下一个同袍,同袍家属送了他一根银丝拐杖,直到后半辈子还留着。有时候命就是玄妙,谁能想到军人出身的人,后来会变成瞎子算命先生?
说到离奇转折,就得提那个著名的黄昏。在湘西边区,他带兵巡视小村庄,误打误撞撞见一老道士。道士拦住他的路,掐指摇头,说:“公子,命定三途,你只能选其一。”仇庆云当时哈哈一笑,不以为然。什么三途?要我信这些胡说八道?他甚至还怼了两句:“世上哪有那么多天命?”老道士也不恼,神神叨叨地转身进山,再也没见过。
后来发生的事,彻底搅乱了仇庆云的世界。一次突发的眼疾,来得没头没尾。医生诊断说治不好,他在床上躺了小半年,眼前只剩黑,不甘不愿,不停地回想那个老道士的话。他开始怀疑了,难道命运真的早有安排?很多夜里仇庆云爬起来摸黑走路,摔碎了祖传的瓷盏。自此之后,他成了瞎子,军人生涯戛然而止,前程变成一团乱麻。
长沙的黄兴路,原来是热闹的商埠,如今多了个算命先生。仇庆云租了一间平房,窗下贴着一张破旧的告示纸——“仇庆云探骨算命”。每天凌晨六点,他就摸出门口的旧条案,听见街市上第一声鸡叫。他站在街口,轻轻用指腹碰觑来人的手背,摸骨、试脉,嘴里念念有词。时常有人对着他窃窃私语:“一个瞎子也能算命?开玩笑吧!”可是一次又一次,他能说中人家的大祸小福,大家开始改口。长沙城南北,很快没人不识仇先生。
和别的算命先生不同,仇庆云对收钱这事,看得挺淡。身上的子弹曾经在军队里混过,也见过人最落魄时的模样。他心里有杆秤。来人如果气色暗淡,一问家境就知道,是不是日子难。老人、孩子、鳏寡妇,他收过几次香烟谢意,有时候根本什么都不收。甚至有人事后才知仇先生查出病灶,救了半条命。谁又规定“神算”必须索取报酬?
事情越传越广,民间好事者把他神化。有人演绎得神乎其神,说他触手能断生死。不信你查长沙当时报纸,民国十七年“新湖南报”曾经登过报道:“仇某瞽者,触骨解忧。”其中有个故事,张弟棣出了意外,他原本半信半疑,找仇庆云,仇先生一摸,中气十足地说:“你今年有血光之灾,记着正月初八不要远行。”张弟棣起初不信,结果那天田里翻车。消息一出来,仇庆云的名声暴涨,甚至有人悄悄地带了蒋委员长的贴身卫士过来问事。
这年头名气大了,得的人情债反倒吃力。坊间有人质疑仇庆云:你这是装神弄鬼!何况一个瞎子,有什么新鲜?有人背后使绊子,传他算命全靠托,甚至出了本小册子讽刺他。仇庆云也不是没火气,他有一回还拍桌子骂过:“你们不信拉倒!”可风生水起的日子,一半鲜花,一半鸡毛。长沙县里流传,那年除夕夜,有个青年借钱不成要跳井,恰好仇庆云碰上,一句“你娘明早就能凑到钱”劝下了人。后来钱真的来了,长沙又多了一则传奇。
婚姻路上,仇庆云一直跌跌撞撞。他这一生娶了三房太太,都无善终。有的嫌日子苦,有的受不了闲言碎语,还有人说仇先生“阴气太重”,婚姻多坎坷。邻居议论纷纷,说他骄傲自大,女人跟他腻味。他自己倒看得破,丢了也没多大事。那会他经常深夜独坐,拿着拐杖敲木地板,“人命就像这根木头,一碰就响,响过就空了。”
民国那些年,长沙的算命风气极盛。仇庆云却很少说“天命注定”,他喜欢用反问把来者折服:“你觉得你行,你行了没?”有时他自己也犹豫,是不是事事都真有定数?又或者仅仅是经验使然?人言可畏,他有时故意不说准,为的是让对方不再执着,甚至小编自己都觉得这手段高明!
他的来访者里,什么人都有,有地主家的儿子,也有贩夫走卒,更有在家等判死刑的青年。他不会戴高帽子拍拍胸口夸自己,多半低头静默,直到对方开口。“你想知道什么?命、财、还是病?”那姿态里没一点炫耀,倒像个普通人。他身上的旧军装还保留着兵痞子的沉默和锋芒,让人难揣摩。
有人说,蒋介石亲自邀请他去南京,结果请不动。也有人传他留字“焚于战乱”,没几个人信。他终其一生都没真正说清自己信什么。不少史料里说仇庆云“侠骨仁心”,但家人回忆里却有极其孤独的夜晚。常常一人对着夜色,低低哼江南小调。到底他算得准不准?或许只是别人需要一个信仰。
说来讽刺,一个号称能测他人寿夭祸福的卜者,却连自己一生都看不准。老了以后一病不起,他用手指敲自己的床沿,自言自语:“再算一卦,看看明天会不会下雨。”家族子孙后来散在各地,没人再愿意提起这位八字命硬的老头。
他的一生像电影,既斑斓也暗淡。是荣光,也是磨难。长沙黄兴路现在成了闹市,旧平房早就拆了,再也没人记得那个带冷清气息的小摊。有时候命运让人想着笑,有时候让人想骂人。仇庆云能不能洞悉人生,是真是假,外人永远说不透。说透了,反倒没意思。
时代洪流席卷过,仇庆云的事迹还在坊间流传,不过热闹过后总归归于平常。他的名字或许在某些人心里还烙着印,可长沙的新街头上,谁又信明天还有个探骨大师?
来源:涛声依旧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