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木屋外的青石小径上,晨露还未散尽。荷儿捧着新摘的雪见草转过回廊,正撞见萧珩抱着昏迷的沈知楠疾步而来。她惊得倒退半步,药篓里的草药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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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
木屋外的青石小径上,晨露还未散尽。荷儿捧着新摘的雪见草转过回廊,正撞见萧珩抱着昏迷的沈知楠疾步而来。她惊得倒退半步,药篓里的草药撒了一地。
"楠姐姐这是......"荷儿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晨光下她清楚地看见沈知楠垂落的手臂上,那些青紫指痕在雪白肌肤上格外刺目。更让她心惊的是萧珩此刻的模样——衣袍下摆沾满泥泞,发冠松散,嘴角青紫,几缕碎发垂在染血的额角。
阿团抱着一筐新采的灵芝从药圃窜出来:"珩大哥,你......"他的竹筐"砰"地砸在脚边。
萧珩连眼风都没扫他们一眼,径直撞开屋门。
"药。"屋内传来沙哑的嗓音,像砂纸磨过青石。
阿团手忙脚乱地翻找腰间七个药囊,系带缠作一团。他急得直接扯断绳子,各色瓷瓶哗啦啦滚落石阶。少年跪在地上扒拉出红绿两个瓶子,声音带着哭腔:"红瓶内服,绿瓶外敷...珩大哥,对不起,都怪我......."
木门"砰"地合上,差点夹住阿团递药的手。荷儿看着地上散落的药瓶,突然蹲下身捡起一个贴着"迷情香"标签的空瓶。
"你又在捣鼓那些危险方子?"她指尖发凉。
阿团颓然坐在地上:"我想改良迷情香的配方...新加的石斛药性太烈..."他抓乱满头小辫,"药炉炸的时候,珩大哥正好在旁边........"
荷儿听后忍不住扶额:“早就说过,让你找块无人的地方做实验,你非不听这下好了吧。”
阿团听后忍不住反驳道:“我院子你们一般很少过来,我就没在意了,又得了新草药,一时高兴就忘了.......”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小了起来。
萧景在一旁道:"所以昨夜二弟他..."
"那剂量我放的有点多。!"阿团突然抱住脑袋,"珩大哥内力那么强,我以为他能撑过去...荷儿姐姐你干嘛打我!"
荷儿收回敲他爆栗的手:“你还知道剂量多啊,你昨夜为什么不说。”
阿团有些委屈道:“我不是以为珩大哥能撑过去吗。”
沈知宴听完阿团的解释,脸上的表情一寸寸凝固。
他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又猛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双与沈知楠如出一辙的温润眼眸,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愤怒、心疼,最终化作一片沉冷的静默。
他的下颌绷得极紧,咬肌微微抽动,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目光扫过紧闭的木门,仿佛能穿透门扉,看见里面昏迷不醒的妹妹。
眼底的怒意未散,却又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晦暗——他知道,萧珩也是受害者。
他抬手,指腹重重碾过眉心,像是在强压翻涌的情绪。
最终,他只是沉沉吐出一口气,转身走向廊下的石凳,重重坐下。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石桌,节奏凌乱,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愤怒吗?——当然愤怒!他的妹妹,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楠儿,如今伤痕累累地躺在里面。
恨萧珩吗?——恨,可又无法真正恨下去。因为萧珩同样狼狈,同样痛苦,甚至……比他更心痛。
能怪阿团吗?——那不过是个痴迷药理的孩子,无心之失,罪不至死。
所以,他只能沉默。
荷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阿团缩着脖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连呼吸都放轻了。
萧景和楚明澜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份压抑的寂静。
最终,沈知宴只是低声道——
"等楠儿醒了再说。"
短短七个字,却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不再看任何人,只是沉默地盯着地面,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冷静下来。
可所有人都知道——
他在忍。
忍下怒火,忍下心疼,忍下所有无处发泄的情绪。
因为此刻,他比谁都清楚——
有些错,不是愤怒就能弥补的。
暮光透过茜纱窗棂,在床榻边沿镀上一层暖橘色。沈知楠眼睫轻颤着醒来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萧珩紧抿的唇——他保持着笔直的坐姿,却在她睁眼的瞬间倾身向前,连带着床幔金钩都晃出细碎的响。
"醒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散一场易碎的梦,"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知楠轻轻摇头,这个动作牵动颈间伤痕,疼得她下意识蹙眉。萧珩的指尖立即悬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的模样,最终只是将晾好的药茶喂到她嘴边。
"对不起,我......"萧珩的喉结重重滚动,每个字都像在砂纸上磨过,他垂眸盯着锦被,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沈知楠突然伸手虚按在他腕间。这个近乎本能的动作让两人都怔住了——她从前从不敢主动碰他。
"妾......"她急急缩回手,却在瞥见萧珩骤然绷紧的唇角时改了口,"我知道王爷不是有意的。"
萧珩听着她的话,心口像是被钝刀缓慢地碾过。
——她总是这样。
明明遍体鳞伤的是她,可她却反过来安慰他,说"不是他的错"。
他抿紧唇,喉间似有千言万语,可最终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他能说什么?
道歉显得苍白,解释又无从说起。
最终,他只是沉默地拿起药膏,指尖轻轻挑开瓷盖,莹白的药膏泛着淡淡的雪莲香。
他伸手,指尖捏住她的袖口,缓缓掀起——
沈知楠的手臂下意识往回缩了缩,耳尖染上一抹薄红。
"王爷......"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虽然昨夜他们有过最亲密的关系,可那是在他失控的状态下。如今两人都清醒着,他这样掀她的衣袖,指尖触碰她的肌肤,让她心跳乱得厉害。
萧珩却直接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很轻,却不容拒绝。
"别动。"他嗓音低哑,像是压抑着什么。
沈知楠僵住,不敢再动,只能任由他的指腹沾着药膏,轻轻抹在她的伤痕上。
——他的指尖很烫。
触碰的刹那,她浑身一颤,手臂上的细小绒毛都微微立起。
萧珩察觉到她的反应,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放得更轻,像是怕碰碎什么珍贵之物。
药膏清凉,可他的指腹却灼热如炭火,一点点沿着她的伤痕涂抹,每一下都让她呼吸微滞。
——太羞人了。
沈知楠低垂着眼睫,不敢看他,可余光却瞥见他专注的侧脸——
他眉头微蹙,薄唇紧抿,像是在对待什么极为重要的事。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萧珩涂完手臂,又轻轻拨开她衣领的一角,露出脖颈上那一圈青紫的指痕。
沈知楠呼吸一滞,下意识想躲,却被他另一只手按住肩膀。
"别躲。"他嗓音沉哑,"这里也要涂。"
她只能僵着身子,任由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她最脆弱的颈侧。
——他的呼吸洒在她肌肤上,烫得惊人。
沈知楠咬住唇,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被褥。
萧珩察觉到她的紧绷,指腹微微一顿,随即低声道:
"疼?"
她摇头,声音细若蚊吟:"......不疼。"
可她的耳尖红得几乎滴血。
萧珩眸色微暗,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沉默地替她涂药。
屋内静谧,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
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窗纱,落在两人身上——
一个小心翼翼,一个心跳如雷。
萧珩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时,木门透出的暖光在青石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阿团踮着脚正要敲门,萧景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别去。"太子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窗纸上交叠的剪影——萧珩单膝触地的轮廓正缓缓俯身。
楚明澜了然地拽走还想说话的荷儿,绣鞋踩过落叶时竟未发出半点声响。她回头看了眼仍坐在石凳上的沈知宴。
沈知宴的拳头在膝头攥紧又松开,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响,转头看了一眼木门,起身离开了。
阿团困惑地眨眼,却被萧景拎着后领拖出院落。萧景转头看了一眼木屋,眼里有止不住的笑意,二弟这辈子恐怕都没这么小心翼翼过。
屋内,萧珩的指尖在瓷罐边沿轻叩两下,药膏与骨节相击发出清泠的响。他垂眸看着沈知楠腕间已涂好的伤痕,却迟迟未将药罐放下。
"还有身上的。"他声音沙哑得像被火燎过。
沈知楠怔忡间,忽觉肩头一凉。素白中衣的系带不知何时已被挑开,萧珩的指节正抵在她锁骨处——那里有处最深的齿痕,结着暗红的痂。
她慌地去拢衣襟的手指,被他用掌心轻轻压住
药香突然浓烈起来,是他将雪莲膏在指尖暖化了
窗纱被夜风吹得鼓起,忽明忽暗的光影里,她看见他喉结上的血痕。
"别..."她往后缩时,后腰撞上他横在榻沿的手臂。这个半拥的姿势让呼吸都变得灼热,萧珩却只是沉默地蘸了药,指尖悬在那处齿痕上方。
第一下触碰时,她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立即改用指腹最柔软的部份,力道轻得像拂去花瓣上的露珠
药膏化开的凉意与他呼吸的热度交织,在肌肤上凝成细小的水珠
沈知楠死死闭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她听见瓷罐与床沿轻碰的声响,听见窗外惊飞的夜鸟扑棱棱掠过屋檐,却听不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是否被他察觉
掌下肌肤比雪莲膏更细腻,却布满他留下的罪证
她咬唇忍羞的模样,比昨夜哭泣时更让他喉头发紧
系带垂落的阴影里,隐约可见更多未处理的淤青
沈知楠的耳尖红得能滴血,慌乱间竟用额头抵住他肩膀。这个近乎投怀送抱的姿势让两人都僵住了,她立刻后仰,却被他托住后颈。
当抹到腰际的指痕时,沈知楠再也忍不住抓住他手腕:"够...够了..."声音带着哭腔。萧珩这才发现她整个人都在发抖,不是因疼痛,而是羞耻——她甚至不敢低头看自己半敞的襟口。
烛光映亮她颈间细密的汗珠
窗外吹进一丝夏风,药罐中的药香里混进一丝血腥气——是萧珩又咬破了舌尖
萧珩突然扯过锦被裹住她,自己却退到三步之外。他背过身去整理药罐时,沈知楠看见他后颈的青筋暴起,玄色衣领被汗水浸成深灰。
"剩下的..."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明日让荷儿来。"
这日,药香氤氲的屋内,萧珩刚为沈知楠系好最后一根衣带。她低头绞着袖口的流苏,耳尖的红晕还未褪尽,萧珩的指尖尚残留着她腰间肌肤的温热。窗外蝉鸣忽止,一阵凌厉的掌风骤然劈开木门。
"林清荷怎么还有脸让儿女找上门!"
碎木飞溅间,萧珩旋身将沈知楠护在身后,被掌风扫落案上药盏。褐色的药汁在青砖地上蜿蜒成蛇形,映出来人扭曲的面容——灰袍男子眼尾的刀疤随着冷笑狰狞跳动,目光如淬毒的银针般扎向床榻。
屋外不远处的沈知宴一步跨入门槛,靴子碾过满地狼藉:"阁下有事冲我来。"他声音比平日低沉三分,身后跟着萧景和楚明澜。
"冲你?"灰袍人看着沈知宴冷声道:"你还不配!"
"四师弟。"温润如玉的嗓音破开剑拔弩张的气氛。江云松缓步而来,雪白药囊上沾着新鲜泥渍,似是刚从药田赶来。身后跟着二师叔周铭,他目光扫过沈知楠苍白的脸色,袖中手指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灰袍人独眼阴鸷,冷冷扫过屋内众人,最后停在江云松脸上,声音嘶哑如刀刮铁锈:"大师兄,你忘了师傅交代的药王谷不接待权贵的话了?"
江云松神色平静,目光却深如寒潭:"我没有忘记师傅的交代。"
灰袍人冷笑一声,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沈知宴一行人:"那他们又作何解释?"
屋内气氛骤然凝滞。
江云松看着灰袍人,缓缓叹了口气:"他们是六师妹的儿女,四师弟,这么多年,你也该放下了。"
"六师妹?"灰袍人嗓音骤然拔高,独眼充血,狰狞可怖,"我没有她那样的师妹!"
二师叔周铭上前一步,看着他冷肃的眉眼:"四师弟,当年的事谁都不愿发生,但六师妹的婚事是师傅同意的。你想让师傅走了这么多年也不得安息吗?"
灰袍人浑身一震,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眼底翻涌着扭曲的恨意。他死死盯着沈知宴和沈知楠。
最终,他狠狠甩袖,转身大步离去,空荡的袖管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是一道未愈合的伤疤。
江云松望着他的背影,沉默片刻,才转向沈知宴,声音低沉:"明日,你们便离开吧。"
说完,他也转身离去,背影在阳光中渐渐模糊。
屋内一时寂静。
楚明澜走到周铭身旁,轻声问道:"铭姨,那位是……?"
周铭叹了口气,目光复杂:"那是我四师弟,是五师弟的哥哥。十年前五师弟在北燕被害后,四师弟便一直没有走出来。后来六师妹又和……"
她顿了顿,看了眼沈知宴和沈知楠,终究没有说完,只是低声道:"因为五师弟的死,四师弟对权贵恨之入骨,如今见到你们,难免会有些激动。"
她说着,从药囊里取出一瓶丹药,递给楚明澜:"这里是我炼制的解毒丸,虽不能解百毒,但大部分毒都是可解的,不能解的毒也可压制,至少能给你们争取时间。"
楚明澜接过药瓶,郑重道:"谢谢铭姨。"
周铭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屋内,沈知宴沉默地攥紧拳头,沈知楠则低垂着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母亲给她的玉牌。
萧珩站在她身旁,目光沉沉地望向门外渐暗的天色,眼底暗流涌动。
——明日离开,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夜色浸透药王谷时,木屋前的石阶已被挤得满满当当。阿团第一个窜到沈知楠榻前,把鼓鼓囊囊的七彩药囊往她怀里一塞:"这里头有三十六种药!"少年掰着手指如数家珍,"青瓷瓶的祛疤,白玉瓶的安神,红玛瑙瓶的......"
沈知楠捧着沉甸甸的药囊,指尖抚过上面歪歪扭扭写的"楠"字。
萧珩靠在门框边看着这一幕,唇角几不可察地松了松。阿团突然泥鳅似的钻过来,神秘兮兮地摸出几个小瓶:"珩大哥,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
白釉瓶被郑重放在掌心:"雪参丸改良了三回,气血虚最合用"
天青瓷瓶递来时,少年挤眉弄眼:"养颜霜里加了新得的草药,保准楠姐姐变得更漂亮。"
"还有这个......"阿团突然扭捏起来,掏出个粉瓷小罐,"那什么......闺房之乐......"
萧珩开始还认真听着阿团交代的各种瓶子的功效,听到最后阿团的话,一愣,反应过来脸色一黑。
"找打?"萧珩声音比寒潭还冷。
少年却嬉皮笑脸地扒开他前襟,硬把小罐塞进去:"楠姐姐身子弱,这个能......"后半句变成气音,"......不伤根本。"
话音未落,萧珩将手上所有的药一把塞进怀里,转身离这个口无遮拦的少年远远的。阿团摸着下巴嘟囔:"过河拆桥......"却见那人脚步一顿,背对着抛来块令牌——晋王府的令牌在月光下泛着乌金光泽。
晨雾未散时,药王谷的石碑前已立满了人影。子承抱臂谷口,晨露打湿了他半幅衣袖。
"送到这儿便好。"萧景郑重抱拳,玄色大氅扫过地上未干的露水,"药王谷的恩情,萧景此生不忘。"
子承摆摆手,腕间银铃叮咚作响:"客套话免了。"他指尖点了点嘴唇,"管住这张嘴就成。"
沈知楠回头望了眼云雾深处的木屋。阿团的身影在山道上蹦跳着挥手,怀里抱着的药筐里,几株雪莲随动作摇晃出晶莹的弧度。
"走吧。"萧珩突然出声,玄铁剑鞘无意间碰了碰她的手腕——正是昨日涂过药的那处。
子承突然吹了声短哨。林间蹿出几头鹿,亲昵地蹭着众人衣角。"让小家伙们送你们出迷阵。"他笑着拍拍鹿角,"可比你们来时闯的幻阵舒坦多了。"
当山鹿带着众人踏入雾霭时,子承清亮的声音穿透晨雾:"保重——路上......."后半句被山风揉碎,唯见萧珩背对着挥了挥手,玄色衣袖翻飞如鹰翼。
晨雾在山林间流转,众人回首望去,药王谷的轮廓早已隐没在云霭深处,唯有领路鹿角上铃铛声渐行渐远。林间突然掠过数道黑影,暗卫们如归巢的夜枭般跪伏在落叶间。
"主子,太子殿下。"为首的暗卫抬头,衣衫上还沾着夜露。
萧景微微颔首,玄色大氅扫过沾露的蕨草:"先回州衙。"他余光扫过沈知宴紧绷的侧脸,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暗卫们牵来的马匹鬃毛泛着水光,显然刚被精心刷洗过,
山道转弯处,沈知宴刚向妹妹伸出手,眼前突然掠过玄色残影。萧珩单臂揽住沈知楠的腰肢,轻松将人带上自己的马。
"萧珩!"沈知宴指节捏得发白,衣袍袖口的云纹绷出凌厉褶皱。
萧珩缰绳一抖,马儿人立而起时,沈知楠后背紧贴在他胸膛。
"驾!"
马鞭破空声里,马已如离弦之箭冲出。沈知宴眼睁睁看着妹妹的青丝与那人衣袖纠缠成流云般的弧线,气得一掌拍在树干上。惊飞的雀鸟中,传来萧景慢悠悠的劝解:"沈大人,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林间小道上,沈知楠耳尖的红晕比朝霞更艳,萧珩握着缰绳,却小心控着力道不勒疼她。
州衙的朱漆大门在晨光中泛着暗红光泽,萧珩身下的马默契地放缓蹄声。马背上,沈知楠能清晰感受到身后人刻意控制的呼吸频率——他收着劲道让她靠得舒适,却又在拐角处不着痕迹地用臂弯为她挡开横斜的枝桠。
缰绳始终松松挽在他左手,空出的右手虚护在她腰侧
经过水洼时,马匹突然横移半步——是他用腿风震开了溅起的泥点
"大人!"衙役的呼喊打破静谧。沈知宴利落翻身下马,衣袍下摆却在转身时猛地僵住——萧珩正单手托着妹妹腰肢将人抱下马,那截素白腰带在他玄色护腕间勒出暧昧的褶皱。
"......去备茶。"沈知宴从牙缝里挤出命令。跨过门槛时,他故意重重踩过青砖缝隙,震得廊下铜铃嗡嗡作响。
楚明澜倚在萧景肩头轻笑:"沈大人这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晨雾散尽的庭院里,只剩萧珩大氅扫过石阶的沙沙声
沈知楠裙摆沾着的药草香,与萧珩衣襟上的松木香纠缠不清
阳光中的州衙朱门依旧,可檐下灯笼的光晕里再不见当日凝重的影子。
沈知楠站在厢房前微微恍惚。月前她还在这为能不能进药王谷而忧心,如今却是一身的轻松。
洗漱整理一番,沈知楠打开厢房的门,"嫂嫂?"沈知楠讶然望着月洞门前的楚明澜。她难得着了身胭脂色劲装,发间玉簪随走动映出流霞般的光。
"天色正好,我们出去逛逛?"楚明澜笑着走过来拉起她的手。
“好。”沈知楠看着楚明澜脸上的笑意,轻轻点头应下。
她们身影刚消失在长街转角,萧珩便踏入了空寂的院落。四下看看了,没有见到沈知楠的身影,皱了皱,问隐在暗处的暗卫:“王妃去哪了。”暗处的暗卫闪身出来恭敬道:“刚才太子妃过来带着王妃出去逛街了,陈锋已经带人在暗处跟着了。”
萧珩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院落。
华灯初上的长街恍若星河倾落,楚明澜拉着沈知楠穿梭在波斯绒毯与胡商琉璃盏交织的流光里。一串西域风铃被夜风拂响时,太子妃突然驻足深吸一口气:“好久没有这么自在了。”
沈知楠闻言转头看向她。
楚明澜见她看向自己,轻笑道:“我啊,还是喜欢北境那边的生活,虽然环境不太好,但是很自在,没有束缚,京城虽然繁华,但是我到现在都没有适应呢。”
"嫂嫂一定很喜欢太子殿下。"沈知楠话音未落,楚明澜耳尖倏然染上晚霞色。她故意用琉璃灯挡着脸:"他呀...勉强算个如意郎君。"灯影透过彩璃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柔光,衬得那笑意比满街灯笼更明艳。
沈知楠听着她嘴里说着勉强的话,但是表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便了然她的心意。袖中的手无意识攥紧——这样坦荡的爱意,是她永远学不会的
"你不是也..."楚明澜突然凑近的调侃被沈知楠慌乱打断。两人笑闹间撞翻了一筐岭南荔枝,鲜红的果实滚落满地,恰似某人此刻涨红的脸颊。
楚明澜拉着她奔向糖人摊时,她举着鸳鸯糖人朝她眨眼,身后灯笼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穿过最热闹的杂耍摊子时,沈知楠忽然慢下脚步。前方楚明澜拿起个胡旋舞面具回眸一笑,金线刺绣的孔雀翎在灯火中璀璨生辉——那么亮,那么耀眼。
夜风卷着胡琴声掠过耳际,沈知楠摸向心口——自己喜欢他,但他喜欢的却是你啊!
两人转过鎏金檐角的戏楼,眼前豁然开朗的街市竟比主街还要璀璨三分。沈知楠仰头望着悬满琉璃灯的朱漆牌坊,连袖口被楚明澜拽歪了都未察觉:"这里怎会......"
"有意思!"楚明澜已经松开她的手,指尖拂过路边一尊嵌满宝石的胡人烛台。那烛火竟是从舞姬造型的铜像掌心燃起,映得她眸中晶亮,"莫非是番邦商队驻地?"
一位绾着堕马髻的妇人从缀满珊瑚珠的门帘后探出身。她的衣袖扫过沈知楠手背,像某种试探:"两位姑娘是头回来玩?"
妇人染着蔻丹的指甲划过沈知楠的脸:"两位这般的风姿,合该来我们楼里看看。"
见沈知楠警惕地后退半步,妇人突然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个药香囊——竟与阿团给的形制相似
楚明澜的手突然被妇人牵住:"姑娘这茧子...是惯用右手剑吧?我们这儿新得了把大食宝刀......"
"带路。"楚明澜的爽快让妇人眼中精光大盛。她甩开的水红色帕子掠过沈知楠鼻尖,带起股甜腻的脂粉气。
远处跟着的暗卫见两人进了楼里,对视一眼道:“你回去通知王爷和太子殿下,王妃和太子妃去了花楼。我跟过去看着。”
另一人点头,闪身飞快消失在视野尽头。
州衙府
水榭边的残棋还保持着厮杀态势,一枚黑子被萧景捏碎在掌心,玉屑簌簌落在青石板上。暗卫单膝跪地的身影倒映在池塘里,惊散一池锦鲤。
"你再说一遍?"萧景的声音轻柔得可怕。
暗卫额头抵着地面:"太子妃和王妃...进了温柔乡。"最后三个字几乎是气音,"属下已派人跟着..."
"温柔乡?"萧景怒极反笑,腰间玉带扣迸出火星,"楚明澜,你真是好的很..."后半句化作齿间迸出的冷气。
萧珩的反应慢了半息。他先是困惑地蹙眉——沈知楠那样连大声说话都会脸红的性子?待反应过来"温柔乡"所指,案几突然被掌风劈成两半。飞溅的木屑中,他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月洞门外。
听到动静的沈知宴,从公文堆里抬起头来,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
妇人殷红的指甲挑起珠帘时,楚明澜正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厅内陈设。波斯地毯上金线绣着的交颈鸳鸯,在她眼里不过是新奇纹样;墙边鎏金烛台上袒胸露乳的仙女雕像,也只当是番邦风俗。
"这烛台倒是别致。"楚明澜伸手去摸雕像的琉璃眼珠,却见那妇人突然掩唇轻笑:"姑娘好眼光,这可是我们花魁娘子亲自从大食带回的春宫——"
"春宫?"沈知楠手中的茶盏突然倾斜,滚烫的茶水泼在裙摆上。她顾不得擦拭,瞪大眼睛看向四周——方才没留意的屏风上,赫然是男女交缠的露骨画面;梁间垂下的纱幔,近看竟绣着不堪入目的秘戏图。
楚明澜捏着的葡萄突然掉落,在波斯地毯上滚出暧昧的轨迹
沈知楠耳尖瞬间红得滴血,连脖颈都泛起胭脂色
厅角香炉飘出的甜腻气息,此刻才惊觉是催情的合欢香
"两位姑娘既来了,不如试试我们新到的..."妇人话音未落,楚明澜已经"腾"地站起,腰间玉佩撞在案几上铮然作响。她那张惯常辩驳的利嘴,此刻竟结结巴巴:"你、你们这是......"
沈知楠手中的丝帕被无意识绞成麻花,指节都泛了白
楚明澜额头沁出细汗,金步摇的流苏乱晃如疾风中的铃铛
两人不约而同后退时,撞翻了身后陈列的"角先生",玉制的物件在地上滚出清脆声响
"嫂嫂我们走!"沈知楠声音都变了调,拽着楚明澜的袖子就要往外冲。却见那妇人突然拦住去路,染着蔻丹的手指竟要往楚明澜腰带上摸:"姑娘别急呀,我们后头还有更好的——"
妇人染着蔻丹的手指轻拍三下,包厢四面的纱帘突然齐齐掀起。十二扇描金屏风同时转动,露出后面站着的男子——竟像是早就在暗处窥伺多时。
左首着月白长衫的公子手持玉箫,领口却故意松开三寸,露出锁骨上一点朱砂痣
右侧双胞胎兄弟一个捧琴一个执棋,腰间悬着相同的鎏金香囊
最后排的异域男子眼瞳碧绿,腕间银铃随步伐发出蛊惑的轻响
"放肆!"楚明澜终于找回了声音,一嗓子喝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北境战场上磨炼出的杀气骤然迸发,吓得众人齐齐后退。
妇人勉强笑道:“两位姑娘若是不满意,我们可以换一批。”说着就要挥手换人。
就是此时,一道森冷的声音响起:"哦?我倒不知,夫人何时有这般雅兴了。"
听到声音,沈知楠和楚明澜抬头看去,只见萧景咬牙切齿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脸色同样黑沉的萧珩。
两人见到来人顿时大喜,楚明澜则没管太子不好的脸色,走到他面前道:“景哥,你来了, 我们回去吧。”说着可怜巴巴的看着萧景,在这么多人面前萧景也不好说什么,用大氅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他掐着她腰肢将人按在怀里,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回去再算账。"却不忘用掌心护住她后脑,免得撞上门框。
后面的沈知楠看到萧珩,有些心虚的垂下了头,萧珩走到沈知楠面前,看着她低垂的脑袋,叹了口气伸手牵起她的手:“走吧。”
沈知楠偷瞄萧珩紧绷的侧脸,被他突然回望的眼神烫到低头。
回程马车上,楚明澜瘫在萧景怀里嘟囔"热",被他用冰镇帕子按着后颈训斥:"现在知道难受了?"而后面那辆马车里,沈知楠正被萧珩用斗篷裹成粽子,只露出双湿漉漉的眼睛。
马车到达州衙门口时,萧景已经抱着楚明澜快步往院中厢房而去。
后面马车上,萧珩抱着沈知楠踏下车辕时,她在他怀里轻轻挣了挣。那双总低垂的杏眸此刻水雾氤氲,连拒绝都像撒娇:"我、我可以自己......"尾音却软得不成调,被夜风一吹就散了。
萧珩手臂肌肉骤然绷紧,将她往怀里又按深三分,她的手指无意识揪住他前襟。
穿过回廊时,值夜的衙役慌忙低头,却见晋王殿下大步流星走过,怀中人儿被玄色大氅裹得只露出半张绯红小脸。更惊人的是——那个素来冷面的杀神,此刻竟用唇瓣贴着王妃发顶,是个极隐蔽的安抚姿态。
沈知楠滚烫的额头抵在他颈窝,呼出的气息带着蜜酿甜香
"王...王爷..."沈知楠在踏入厢房前突然挣扎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别...别在这里..."她朦胧中还记得这是他的寝居,不是她该留宿的地方。
萧珩踹开房门的力道震落了檐下灯笼,却记得用手护住她后脑
将人放在榻上时,他单膝跪地的姿势像在献祭
解大氅系带的手指稳如执剑,唯有额角暴起的青筋泄露了情绪
当沈知楠难耐地蜷起身子时,萧珩突然抽身退到屏风后。隔着素绢屏风,能看见他扯开衣领大口喘息的剪影。
"解毒药...马上到。"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又补了句,"我在外间守着。"
片刻后暗卫回来,从太子住处带回当初周铭给楚明澜的那瓶解毒丸,暗卫低声道:“太子妃说,催情香不是毒,解毒药恐怕解不了。”
三更梆子敲过第二遍时,沈知楠的不适还在继续,并没有因为解毒丸而缓解。
"王爷......"沈知楠无意识拽开领口,露出大片泛红的肌肤。萧珩站在原地未动。
当沈知楠再次伸手时,萧珩走过来单膝压住榻沿。此刻眸色深得吓人:"知道我是谁?"得到她带着哭腔的"王爷"二字后,从怀中拿出当初阿团给他的粉色药罐,里面是一颗颗乳白色的药丸。
萧珩拿出一颗,喂到沈知楠的嘴边:“吃下去,明日会舒服一些。”看着沈知楠听话的吞下药丸,终于俯身将人笼罩在阴影里。
他扯开衣领的动作带着狠劲,却记得用手垫住她后脑,沈知楠咬唇忍住的呜咽,被他用拇指抚开。
天光将明未明时,沈知楠在朦胧中醒来。她发现自己整个人都陷在萧珩怀里,脸颊正贴着他裸露的胸膛。晨露的凉意透过纱窗漫进来,却化不开肌肤相贴处蒸腾的热度。
萧珩的手掌恰好扣在她腰窝凹陷处,散落的黑发缠着她的青丝,不分彼此。
沈知楠悄悄抬眼时,正撞见晨光描摹着萧珩的轮廓。他眉宇间惯常的冷峻此刻全然松懈,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柔软的阴影。这个认知让她耳尖发烫——昨夜就是这双总是漠然的眼睛,为她烧出骇人的热度。
她试图抽离时,膝盖不小心蹭过他腿间,顿时僵成木偶
连脚趾都羞得蜷起,却在缩腿时又蹭到那人劲瘦的腰腹
她的动作却惊醒了浅眠的猛兽。萧珩睁眼的瞬间,眸色还是迷蒙的,手臂却已经本能地收紧。沈知楠眼睁睁看着那双眼从恍惚到清醒,最后定格在某种危险的暗沉里。
他用下巴蹭过她额头,晨起的胡茬刮得她轻颤
沙哑的"陪我再睡会"分明是借口,扣在她后腰的手已经在往下滑
沈知楠抵在他胸前的手根本没用劲,倒像欲拒还迎的邀请
当萧珩翻身将她笼罩时,沈知楠发现——他左肩有道新鲜牙印,正是她昨夜留下的。这个认知让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却被他落下的吻夺去了注意力。
窗棂上的喜鹊突然飞走,惊落一枝半开的芍药
被踹到床脚的腰带里,滚出粉色的药罐
远处练武场传来沈知宴暴虐的晨练声,枪风扫断七八根木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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