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美媒“政客”近日放出风声称,特朗普私下透露,马斯克“将在几周内退出政府职务”,特朗普“让美国再度伟大”(MAGA)运动内部的矛盾与分歧也浮出水面。对于马斯克可能的“退出”是否会影响科技右翼势力与民族主义民粹右翼之间的关系,《大西洋月刊》发布评论文章进行分析,原
美媒“政客”近日放出风声称,特朗普私下透露,马斯克“将在几周内退出政府职务”,特朗普“让美国再度伟大”(MAGA)运动内部的矛盾与分歧也浮出水面。
对于马斯克可能的“退出”是否会影响科技右翼势力与民族主义民粹右翼之间的关系,《大西洋月刊》发布评论文章进行分析,原标题为:“所谓的MAGA‘离婚’也不过如此。”译文仅供读者参考,不代表观察者网观点。
【文/阿里·布雷兰,翻译/观察者网 郭涵】
史蒂夫·班农似乎并不介意同他口中的“科技兄弟帮”(tech bros)分享权力。3月底,当我与这位特朗普总统的前首席战略师与持久盟友对话时,他明确表达了自己同马斯克等来自硅谷的“科技右翼”势力之间的分歧。“民族主义的民粹主义者们,”这是班农自视代表的政治身份,“并不信任那些寡头”。但是,他补充道:“我们认为在更广泛的议题上与他们合作是有益的。”
班农的语气出现了明显的转变。最近几个月里,他抓住一切机会抨击马斯克。1月份,班农形容这位亿万富翁是“真正的邪恶、非常坏的家伙”,如果他能做主,会在特朗普就职典礼当天把马斯克“赶出”白宫核心圈子。1月底,他又说马斯克这批“技术封建主义者”们(techno-feudalists)“一点也不在乎人性”。2月份,班农形容马斯克是个“寄生虫般的非法移民”。
马斯克看起来也不算是班农的粉丝,认为对方“是个伟大的说客,但不是伟大的行动者”。马斯克2月份在X上讽刺地问道:“班农这星期做了什么事?一事无成。”
2024年11月,美国的民粹主义右翼与科技右翼势力联手协助特朗普赢得大选,但从那时开始,这个“让美国再度伟大”(MAGA)的联盟看起来已经濒临瓦解。民粹右翼把社会保守主义摆在至高无上的地位——比如大规模驱逐移民、更严厉的移民管理法规和更公开推崇基督教的政府,就算以牺牲自由市场为代价。
而科技右翼势力中的代表成员,包括风险投资家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sen)与彼得·蒂尔(Peter Thiel)认为,私营部门的技术进步高于一切。去年12月,在与民族主义者就高技能移民的签证问题发生争吵时,马斯克在X上表示,任何与他观点不同的人可以“见鬼去吧”。想要雇佣移民的世界主义者亿万富翁们很难与想要对这些富翁征税的本土主义激进民粹人士打成一片。
对于马斯克“将于数周内退出政府职务”的媒体传闻,马斯克本人与白宫新闻发言人均作出否认 视觉中国
3月底,副总统J.D.万斯在华盛顿的一场科技峰会上表示,他想以“同时身为这两个部落的骄傲成员的身份,谈论当前的紧张局势”。如果是一段幸福美满的关系,这些话似乎毫无必要。
但是,认为这两派人终将走向分裂的判断也是不正确的。双方并不彼此相爱,但眼下还站在同一条阵线。马斯克依然是特朗普政府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而班农与其他民族主义者继续对这个致力于打击移民的白宫起到重要影响。这个新的MAGA联盟可能会持续好几年,而不是很快分裂。
目前科技右翼同民族主义右翼正在经历的事情,看起来像是对保守主义长期以来运作方式的一次更新。特别是在特朗普时代之前,身为“保守派”意味着支持自由市场与传统的社会问题观点。这样的联盟并不总是理所当然的。在20世纪中期,传统主义者们怀疑不受制衡的大公司可能带来的危害,而自由意志主义者认为政府权力的过度扩张限制了美国人的生活。
尽管存在分歧,他们依然设法走到了同一面保守主义的旗帜下。正如《国民评论》(National Review)杂志编辑弗兰克·迈耶(Frank Meyer)使用了“融合主义”一词来描述这个进程,这个联盟之所以奏效,是因为双方都有一个明确、有约束力的共同目标:反对共产主义。
今天美国的情况看起来像是融合主义2.0,弗吉尼亚大学历史学者戴维·奥斯汀·沃尔什注意到,过去的统一路线如今被反对“觉醒主义”的共同路线取代。这种政治时刻的相似性为新MAGA联盟如何延续提供了一个粗略的分析框架。
在最初的融合主义中,不管自由意志主义者同社会保守主义者之间有多么大的分歧,“反共”的优先级总是会更高。因为“共产主义”从来都不指代某件具体的事情。它可以被用来抵抗苏联字面上的意识形态,抵制所谓“遭受共产主义渗透”的美国民权运动与反战运动,或者指代任何与美国左翼政治有关的事情。
对美国右翼来说,“觉醒主义”现在成为了类似的靶子。右翼像先前妖魔化“文化马克思主义”那样对“觉醒主义”进行再包装,这绝非巧合。当马斯克以减少政府浪费为由头拆散各个联邦机构的时候,许多“政府效率部”(DOGE)实际关注的事情都是根除他眼中的“觉醒主义”影响。
马斯克热情地推动执行特朗普签署的反“多元化”(DEI)行政命令,削减相关项目,有的时候甚至产生了滑稽的效果。据报道,DOGE要求一名负责管理与私募股权公司关系的政府公务员行政休假,似乎是误以为这名联邦雇员的工作与“多元化”有关。
在初期负责过DOGE成员招募的安德森也对“觉醒文化”大加抨击。右翼播客主持人、保守派实权精英代表查理·柯克(Charlie Kirk)乐此不疲地吹嘘他有多么讨厌“觉醒文化”,并称赞DOGE“追捕那些隐藏起来的疯狂‘多元化’政府部门”。
在许多情况下,这两个MAGA派系以同样的方式厌恶“觉醒主义”。帕兰蒂尔科技公司联合创始人兼科技投资者乔·朗斯代尔(Joe Lonsdale)也是美国右翼事业的大额捐款者。他最近在网上发帖,用拉丁文形容哥伦比亚大学“必须被摧毁”(delenda est)。
类似地,班农告诉我,他已经呼吁特朗普和其他政府官员将枪口对准密歇根大学、威斯康星州大学麦迪逊分校等公立大学。“必须清洗教职员工和大学行政管理人员。那些州没有资金支持这些大学,所以扣留联邦政府提供的资金,直到大学清洗掉这批人。”
去年年底,围绕高技能工人的H-1B签证政策,以班农为代表的美国民粹右翼与马斯克等科技右翼爆发激烈争吵
“觉醒主义”相比共产主义更加模糊,更容易被形塑,也更适合被利用。在美国右翼眼中,基于“多元化”理念的招聘实践与大学里的“批判性种族理论”课程都被算作“觉醒主义”,但取决于你交谈的对象,一部同性恋电视节目或电影这样的东西可以被算进来。它可以被如此地扭曲,以至于任何可能带有一丝自由主义、左翼或进步主义痕迹的事物都可能面临狂热的反对。弗吉尼亚大学的历史学者沃尔什表示:“只要还有共同的敌人,这个新MAGA联盟就会稳定地存在。”
这个联盟的内部人士至少部分同意其观点。保守派智库克莱蒙特研究所高级研究员·杰里米·卡尔(他曾在特朗普第一任政府中工作,并自称为一名民族主义者)表示,对美国右翼来说,“觉醒主义”就是将左翼捆绑在一起的“粘合剂”。他表示,美国右翼的这两个派系都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个所谓的“觉醒主义粘合怪”,但他们还是会借此做文章,因为这是一个彼此可以达成共识的议题。
“我的民族主义者群聊中没有人对埃隆(马斯克)感到生气。他们喜欢埃隆,他们认为他做的事情很对。”卡尔说道。
这也并不意味着,科技右翼与民族主义右翼注定会一起走到最后。最初的融合主义里面,两大派系的权力基本上处于同一个量级。现在的情况并非如此。通过大笔政治捐款,科技右翼在影响选举方面获得了不成比例的影响力。马斯克依然在到处豪掷资金,为了影响威斯康星州最高法院的人选投入了数百万美元。
看起来,马斯克的影响力并没有减弱,尽管有媒体宣称,他在DOGE持续推进的议程已经激怒了特朗普政府中的部分高级官员。权力上的不平衡让科技右翼占据了优势。就算维持这段关系依然有利于民族主义右翼,后者现在的政治地位也仅仅相当于骑在鲸鱼背上的吸盘鱼。
在我们的交谈中,班农完全拒绝了整个融合主义2.0的概念。“让我直截了当地说,去他的融合主义。”
在谈话的另一个时刻,他将硅谷形容为“一个种族隔离制的国家”,因为所有的白领科技工作岗位都被移民占据,而不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在班农看来,MAGA运动并不是一批各怀鬼胎的政治力量不情愿地被迫“融合”,就像曾经的民主党是由北方的自由派与南方的迪克西民主党人组成的那样。
但就算班农的观点是正确的,这依然表明,新MAGA联盟要比过去几个月外界看上去的更加牢固。近年来,硅谷精英们,尤以马斯克为代表,已经越来越向民族主义右翼势力靠拢。后者尽管对科技右翼抱有怀疑,却还是欢迎对方的加入。因为他们明白,马斯克与他的“科技兄弟帮”资金雄厚,是对抗各种形式的“觉醒主义”的强大盟友。这两个派系依然有充分的理由去搁置彼此之间的分歧。
来源:观察者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