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作者在头条用第一人称写故事,不是纪实,有些情节为了文章流畅度适当虚构处理,大家理性阅读。)
讲述人/建军
(声明:作者在头条用第一人称写故事,不是纪实,有些情节为了文章流畅度适当虚构处理,大家理性阅读。)
谁能想到,当年在瓜地被我逮住的偷瓜姑娘,后来会天天帮俺妈熬药,最后还成了俺家的媳妇?可当时我攥着她滚落在脚边的半熟西瓜,心里只想着俺妈的药钱,差点就喊来了全村人。
现在回头看,那时候的我就是个眼皮子浅的愣头青,眼里只有自家的瓜和妈的咳嗽药,压根没瞅见她裤脚的泥、磨破的布鞋,连人家为啥要偷半熟的瓜都没问一句。
一开始我还觉得这姑娘手脚不干净,后来才知道,她偷那瓜是为了发烧三天的弟弟,家里连买感冒药的两毛钱都凑不齐——那哪是偷,是当姐姐的实在没办法了,才硬着头皮闯的瓜地。
俺们村在华北平原边上,叫柳家村,村东头河坡地就三亩西瓜地,其中半亩是俺家的。
俺爹前几年在砖窑厂摔断了腿,俺妈常年咳嗽,家里的药钱,全靠这半亩西瓜和爹编筐子凑。
村里还没通自来水,压水井得压十下才出浑水,赶集要骑二八大杠自行车绕三里地。
每天早上六点,村头的广播喇叭会放《东方红》,那是全村人的计时钟,听见声就知道该起床下地了。
有阵子俺妈咳嗽得厉害,兽医站的李大夫来看了,说再拖下去怕出大问题,得买那种贵点的药才管用。
俺爹蹲在门槛上编筐,竹篾子把手指划出血了都没察觉,只说等西瓜熟了先摘俩大的,去集上卖了换药。
俺听了这话,赶紧去瓜地把稻草人又绑紧了些,还在窝棚里放了个搪瓷缸。
夜里看瓜的时候能喝口凉井水,也能盯着瓜地,别让人把瓜偷走了——那可是俺妈的药钱。
过了几天,晌午的日头特别毒,俺躲在窝棚里啃玉米饼,忽然听见瓜叶“沙沙”响。
俺扒开草缝一看,有个姑娘正蹲在瓜垄里,怀里抱着个半熟的小西瓜,裤脚还沾着泥。
俺当时脑子一热,冲出去就喊“偷瓜!”,那姑娘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怀里的西瓜滚到了俺脚边。
她脸涨得通红,双手攥着衣角,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说她弟发烧,想吃口甜的,让俺别说出去,她做什么都行。
俺看着她脚上磨破的布鞋,忽然想起俺妈常说的“谁不难呢”,到了嘴边的喊人声又咽了回去。
俺说这瓜没熟,吃了会拉肚,又从窝棚里拿了个早上摘的、熟得正好的小西瓜给她。
俺跟她说别再偷了,以后想吃就跟俺说,但她得帮俺看瓜,俺中午要回家给俺妈熬药。
她接过西瓜,眼泪“吧嗒”掉在瓜皮上,点头跟捣蒜似的,辫子上的土都抖落下来了。
从那以后,招娣每天早饭后就来瓜地,还带着她弟小远。
小远才六岁,头发枯黄但眼睛亮,一来就坐在窝棚里玩他的玻璃弹珠。
招娣不闲着,帮俺拔瓜地里的草,有时候俺把脏衣裳落在窝棚,她也不吭声。
下次来的时候,衣裳会叠得整整齐齐,还带着股皂角的香味,破洞的地方缝了补丁,针脚歪歪扭扭却刚好盖严实。
俺问她咋会做针线活,她低着头说她妈眼睛不好,她从十二岁就开始给弟弟缝衣裳。
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指还在绞着衣角,看得出来,她不太好意思提家里的事。
有天傍晚突然下雷阵雨,瓜地的排水沟堵了,雨水眼看着要漫到瓜垄。
俺拿着铁锹急得直冒汗,没等俺挖几下,就看见招娣扛着锄头跑过来。
她裤腿卷到膝盖,雨水顺着麻花辫往下淌,脸上还有泥点,却笑着说俺家菜地也常堵,她会挖。
她上手比俺还快,铁锹抡得有模有样,没一会儿就把排水沟通开了。
雨停了之后,俺妈让俺把招娣和小远带回家,还特意煮了红薯粥。
小远的衣裳早湿透了,冻得直打哆嗦,俺妈找了俺过年穿的新棉袄,让招娣给小远穿上。
俺妈私下跟俺说,招娣这姑娘心细,每次来都帮着喂猪,看见院里晒的玉米要下雨了,还会主动收起来。
俺听了没吭声,心里却记着这话,再看招娣的时候,就多了些留意。
有回俺去集上卖瓜,让招娣帮忙照看一下瓜地,回来的时候却看见她在俺家炕边忙活。
俺妈咳嗽得厉害,招娣正给俺妈递水,还帮着捶背,动作轻得怕碰疼了俺妈。
俺走近了才看见,俺妈正往招娣兜里塞煮鸡蛋,招娣推着不肯要。
俺妈说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跟长辈客气,硬把鸡蛋塞到了她兜里。
后来西瓜快熟完的时候,俺妈半夜突然咳得喘不上气,脸都憋紫了。
俺爹顾不上腿不方便,背着俺妈就往兽医站跑,李大夫一看,说必须去县医院,再拖就危险了。
到了县医院,人家说要交两百块押金才能住院,俺翻遍了家里的钱袋,只找出卖瓜攒的一百二。
俺蹲在医院门口,看着来往的人,眼泪忍不住往下掉,不知道该去哪凑剩下的钱。
就在俺急得没辙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俺的名字,抬头一看是招娣。
她骑着自行车,车筐里放着个蓝布包,额头上全是汗,说她妈把她爹留下的银镯子卖了,换了一百块,让俺先拿着。
俺打开布包,里面的钱叠得整整齐齐,还夹着张纸条,是招娣妈写的,说建军妈是好人,钱别急着还。
俺攥着那些钱,手都在抖,不知道该跟招娣说啥好,只觉得心里又暖又酸。
俺妈住院的第三天,招娣没去瓜地,俺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就骑上自行车去王家洼村找她。
王家洼村不远,骑半个钟头就到了,俺按着村里人指的路,找到了招娣家。
她家是土坯房,门虚掩着,俺推开门进去,就看见小远躺在床上,脸通红。
招娣正用湿毛巾给小远擦额头,眼睛又红又肿,看见俺来,还愣了一下。
招娣说她妈去邻村帮人摘棉花了,小远早上就发烧了,她没敢跟俺说,怕俺在医院分心。
俺掏出兜里仅有的十块钱递给她,又转身骑车去镇上的药店买退烧药。
俺帮着招娣给小远喂药,用白酒给小远擦手心脚心物理降温,一直等到小远的烧退了才走。
走的时候,招娣送俺到门口,说等小远好点了,她就去医院帮着照看俺妈。
俺妈出院那天,招娣和她妈特意来了俺家,还带了一篮子自家种的豆角。
豆角很新鲜,带着泥土的香味,一看就是刚从地里摘的。
吃饭的时候,俺妈拉着招娣的手,说俺这孩子实诚就是嘴笨,以后让她们俩互相照看着。
招娣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扒饭,筷子都没怎么动。
俺趁着吃饭的间隙,偷偷把卖镯子的钱塞给招娣妈,可她妈说啥也不肯要。
俺急得跟她妈说,以后俺就是她半个儿,这钱该俺花,她妈这才把钱收下,眼圈都红了。
那天俺才明白,俺想护着的不只是家里的瓜地,还有招娣和她一家人。
以前俺总想着自家的难处,现在才知道,能帮着别人渡过难关,心里比啥都踏实。
后来最后一茬西瓜熟了,俺和招娣推着平板车去集上卖。
招娣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吆喝,后来鼓起勇气喊“甜得很,不甜不要钱”,声音清亮,引来了不少人。
她还会帮着挑熟瓜,用手指敲敲瓜皮,就能听出瓜熟没熟,集上的人都愿意买俺家的瓜。
卖完瓜,俺先去药店给俺妈买了药,又去供销社给招娣买了条红围巾。
之前招娣跟俺说过,看见邻村的姑娘戴围巾好看,当时俺没吭声,却记在了心里。
招娣把围巾围在脖子上,对着俺笑,露出俩小梨涡,看着比手里的西瓜还甜。
到了年底,俺爹的腿好得差不多了,能帮着编筐子了,家里的日子也比以前好过些了。
俺跟招娣定了亲,彩礼是俺攒的卖瓜钱,还有爹亲手编的十个新筐子——爹说筐子结实,能装东西,也图个吉利。
招娣妈把之前卖了的银镯子赎了回来,亲手戴在招娣手上。
她说这镯子本来就该戴在招娣手上,让招娣以后好好跟俺过日子,别受委屈。
小远现在总跟在俺后面,一口一个“姐夫”地喊,还问俺啥时候再种西瓜。
他说他还想帮着看瓜,还想跟俺换小西瓜吃,手里总攥着他攒的玻璃弹珠。
开春的时候,俺和招娣在河坡地又种了西瓜,还是去年的那块地,土还是那么肥。
浇水的时候,招娣忽然跟俺说,去年她偷瓜的时候,还以为俺会打她呢。
俺笑着帮她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说幸好她当时偷了瓜,不然俺咋能遇见她。
风一吹,瓜叶“沙沙”响,跟那天她在瓜地被俺逮住时的动静一样,只是这次,俺俩都笑着,心里暖烘烘的。
来源:写故事的小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