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砍我魔角,给他爱妃泡茶,我找魔君哭诉,次日传来天帝爱妃暴毙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9-12 23:53 2

摘要:玉华天帝亲手斩断了我的魔角,只为拿去给他那位体弱多病的新欢泡一盏延年益寿的香茶。

玉华天帝亲手斩断了我的魔角,只为拿去给他那位体弱多病的新欢泡一盏延年益寿的香茶。

我顶着这副残缺又滑稽的模样,狼狈地逃回了魔界,想找魔君哭诉我的满腹委屈。

可新上任的魔君,我的那位“老熟人”,正襟危坐于高台王座之上,整个人几乎要被小山似的卷宗案牍给淹没了。他甚至吝于分给我一个眼神,仿佛我只是殿外飘入的一粒尘埃。

然而,就在第二天,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从九重天传了下来——天帝的爱妃,那个叫茵茵的凡间女子,在自己的寝宫内莫名暴毙了。

所有人都知道,我,鹿白,是魔界近千年来最大的耻辱。

这份“殊荣”,始于几百年前。那时我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鹿妖,偶然遇上了微服出巡的玉华天帝。他救我于危难,那光风霁月的身姿,便从此烙印在我心上,成了我无法摆脱的劫。

为了这份自以为是的爱情,我背弃了生我养我的魔族,不顾一切地随他奔赴天界。

我的真身是一头麋鹿,经过多年苦修,终于炼化出了一对引以为傲的魔角。这对角不仅是我力量的源泉,其中蕴含的精纯魔力,更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对凡人而言,是无价的延年仙药。

初到天界的日子,倚仗着玉华的宠爱,我过得顺风顺水,四海八荒的仙神见了我,无不毕恭毕敬。

这份宁静,终结于他从凡间带回那个名叫茵茵的女子之时。

她有一双水洗过的杏眼,性子如杨柳般柔弱不堪,刚被接到天界便一病不起。仙医们会诊后,得出的结论是:凡人之躯,承受不住天界过于磅礴充沛的灵气,若无奇珍异宝续命,恐怕时日无多。

从那以后,玉华的身影便很少出现在我的宫殿了。

我曾躲在月桂树的阴影下,亲眼看着他伏在那女子的床榻边,柔情似水地低语:“卿卿,你要信我,这天上地下,我心中挚爱,唯你一人。”

那副神情,真挚得仿佛他随时能为床上的女子剖心泣血,共赴黄泉。

我默默地转身离开,只觉得心口像是被灌满了苦涩的黄连。深思熟虑之后,我决定离开这个让我感到窒息的地方。

可就在我踏上离去天阶的那天,玉华却如鬼魅般出现在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鹿白,茵茵她乃是肉体凡胎,仙界的灵气对她而言如同剧毒,唯有至纯的魔物才能以毒攻毒,为她滋补抗衡。”

我愣在原地,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他话语中的含义。

他想要我的魔角。

为了那个女人,他甚至不惜放下天帝的九五之尊,在我即将离开的最后一刻,用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挽留我。

“……你曾说过,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如今,茵茵便是我的性命,报答她,便等同于报答我。”

好一个“报她如报我”。

我哑然失笑。他曾为我种下的、开满整个庭院的蝴蝶花,不知何时已被连根拔起,悉数换成了茵茵偏爱的月桂。原来所有的深情,都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梦。

玉华的目光清澈而坦荡,仿佛我们之间,除了那点早已被他消磨殆尽的救命之恩外,再无半分男女情谊。

良久的死寂之后,我猛地催动体内所剩无几的魔力,忍着剜心剔骨般的剧痛,硬生生将自己的一截魔角折断,用力掷到他脚下。

“这些,远远不够。”他却看也不看那断角,步步紧逼,“鹿白,跟我回去。”

天阶之前,不知何时已被他设下了无法逾越的结界。我插翅难飞。

最终,我还是没能走成,彻底沦为了茵茵的专属“药引”。

我被软禁在昔日自己的宫殿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一个噩梦:魔角被砍下,忍着剧痛等待它重新长出,然后再次被砍下。

本来,我想着忍忍就算了,谁让我欠他一条命呢?

直到几日前,茵茵竟主动来看我了。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端详这位传说中的“茵茵仙子”。

说实话,她的容貌并不如何出挑,甚至比不上我宫里伺候的那些小仙娥。只是在天界灵气的滋养下,勉强添了几分缥缈的姿色。

她说是来探望,可言行举止间,却满是炫耀与示威。她轻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笑得温婉又残忍。

“姐姐,我腹中已经有了陛下的骨肉。只是这孩子和我的体质一样,生来便是凡胎,恐怕日后需要姐姐的魔角长得再快一些才行。”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现在是两个人要吃你的角了,你得加倍努力地长。

这份理所当然的傲慢,终于点燃了我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这恩,究竟要报到何年何月才算尽头?

我正欲发作,玉华却恰好闯了进来。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冰冷的戒备,仿佛我是一头随时会扑上去伤害他挚爱的洪水猛兽。

茵茵见状,立刻换上了一副泪眼朦胧的无辜模样,如同一朵风中受惊的小白花。

“陛下……妾身只是太担心腹中的孩儿,这才忍不住跑来求姐姐帮忙……您千万别怪罪姐姐……”

怪我?怪我什么?怪我喘气的声音太大,惊扰了她吗?

玉华在确认她毫发无伤后,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他似乎想为我说些什么,但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这一次,我彻底忍无可忍了。我提着一根残破的长鞭,拼尽全力杀到了天帝的凌霄宝殿。

或许谁都未曾料到,那个在天界一向温顺乖巧的鹿白,竟也能像个市井泼妇一样,在朝会之上,当着满朝文武仙卿的面,撒起泼来。

我耗尽最后一丝功力闯入大殿,用鞭子指着高坐龙椅之上的玉华,声嘶力竭地破口大骂:

“她是你的命,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命根子,那以后你的孙子、重孙子呢?你是不是打算带着你家一大家子,世世代代都来啃我的角过活?!”

天界向来自诩仁义正派,玉华被我当众撕破了脸面,一时竟无言以对。

而殿下那群天官,本就对玉华为一个凡间女子神魂颠倒颇有微词,更是瞧不惯我这个“妖邪”,竟敢久居天界。于是,他们顺水推舟,连夜便将我驱逐出了南天门。

第二章:故人魔君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魔界一别数百年,早已是物是人非。我被几个魔界小兵押送着,穿过幽深而熟悉的宫殿长廊。听说,如今的魔君之位,早就换了人。

当我被推进魔君大殿时,上首的王座上,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案牍之中,连头都未曾抬起。

我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这才发现,那张清隽冷冽的侧脸,竟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

这不是从小就爱跟我抢东西、为了一块糖就能和我大打出手的小气鬼,井子宴吗?

当年那个幼稚的冤家对头,如今早已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出落成了一位芝兰玉树、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周身散发着令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威严与疏离。

他听完下属的禀报,这才慢条斯理地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身上,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你的角呢?”

他低沉的嗓音在大殿中回响,带着一丝玩味。

我浑身灰扑扑的,像一只斗败的鹌鹑,窘迫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还是旁边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魔将,扯着嗓子替我回答了:“回禀魔君!她的角被天帝给砍啦!说是拿去给他的心肝宝贝爱妃泡茶喝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井子宴闻言,唇角的笑意一点点冷却下来,眼神也变得幽深莫测。“鹿白,”他缓缓开口,“我的魔界,不收容从天界逃回来的叛徒。”

可除了这里,四海八荒,我早已无家可归。

情急之下,我抬手便要去割自己仅剩的那半截角:“那我把这剩下的角抵押给你,求你收留我几天,就几天。”

割角的痛楚早已深入骨髓,这些年下来,竟也有些习惯了。

谁知,井-子宴的身影如鬼魅般一闪,下一瞬便出现在我面前。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怎么不干脆把你的脑袋割下来给我?”

我被他身上陡然爆发的戾气吓住,无地自容地小声嘟囔:“头……头割了,我就真的没了。”

井子宴似乎被我气得不轻,他猛地将我向外一推,与此同时,一股精纯雄浑的暖流却从他的掌心涌入我的四肢百骸。

“去,”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去把你的公道讨回来。否则,就永远别想再踏入魔界半步。”

井子宴竟然将他自己的功力传给了我。

这些年,我被困在天界,玉华总是劝我废弃魔功,说会助我修炼成仙。可我天生魔骨,仙界的修炼法门于我而言如同天书,修为因此毫无寸进。

此刻,被这股久违而丰沛的魔力填充着干涸的经脉,我瞬间感觉底气十足。我捏了个诀,再度气势汹汹地杀向天界。

这一次!我一定要让玉华那个负心汉给我磕头道歉!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刚冲进天门关,周身的魔力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瞬间停滞不前。我直直地从云端跌落,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守关的天将一戟斩断了仅剩的半截魔角。

玉华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我身边。

“我知道你还会回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平静得令人心寒,“但天界,已经留你不得了。正好,趁此机会,我需要你去魔界为我办一件事。”

“你只需回去向新任魔君哭诉,将在天界所受的种种委屈,添油加醋地告诉他。之后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我像个傻子一样愣在原地。

他怎么可以如此厚颜无耻?

虽然我确实满腹委屈,也正打算这么做,可我不是傻子。玉华这番话,摆明了是要利用我,挑起天魔两界的争端,而我,就是他递过去的那把刀。

我试着运转功法,却发现体内那股属于井子宴的魔力被某种强大的禁制死死压制着,根本无法发挥出来。

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下,魔界是更不能回了。

我打定主意,先想办法将功力还给井子宴,然后就去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浪迹天涯,了此残生。

当我再一次站在魔君殿时,井子宴从繁忙的公务中抬起眼,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语气云淡风轻地问:“怎么?架打输了?连最后一点角都保不住。”

我头顶光秃秃的断角处还在隐隐作痛,周围的魔族将领们一个个憋笑憋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我抹了把脸上的灰,闷声说:“我要走了。”

“去哪?”

“浪迹天涯。”

井子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没什么情绪地“哦”了一声。

我怕他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又忍不住多嘴提醒了一句:“玉华那家伙想对你不利,你自己小心点。我如果留在这里,只会成为他找你麻烦的借口。”

我本以为井子宴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会就此放我离开。结果当天晚上,我就被他不由分说地锁进了魔域深处。

次日,茵茵暴毙的消息便传遍了六界。天帝震怒,以“魔君残害天妃”为由,正式向魔界宣战。

天魔两界,开战了。

第三章:龙血之诱

我在漆黑的魔域里被关着,饥肠辘辘,度日如年。

井子宴好像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战事上,完全把我这个“阶下囚”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滴水未进的第十天,魔域沉重的石门终于在一阵轰鸣声中缓缓开启。一道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我饿得两眼发昏,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栏杆边,看着那人修长如玉的手,口水不争气地从嘴角往下淌。

“哥们儿……你的凤爪,能借我啃一口吗?”

来人在我面前停下,缓缓蹲下身。他将那只“凤爪”伸进栏杆,却不是喂我,而是 deftly 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与他对视。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来人的脸。是井子宴。

他身上穿着一身尚未卸下的银鳞战甲,俊逸非凡的侧脸上,沾染了几滴触目惊心的金色血液。

他的真身是乌龙一族,血液是纯正的金色。

这代表,他受伤了。

此刻,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充斥着战场上带下来的冷冽与血腥,墨色的风暴在其中翻涌不休。这与我记忆中,那个会为了一块糖就跟我翻脸不认人的小气龙,早已判若两人。

如今的他,身上多了属于魔君的戾气与暴虐。

我吓得浑身一哆嗦,立刻改口,声音弱得像蚊子哼哼:“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竟是魔君大人的贵手……我不吃了,不吃了。”

井子宴嫌弃地勾了勾唇角,松开了手:“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把自己洗干净,然后滚出来。”

我被放出魔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吞吞吐吐地开口:“那个……魔君大人,我身体里您传给我的魔气……还没还给您。”

井子宴闻言,竟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一丝不易察 rừng的沙哑,“不用还了,赏你的。”

不得不说,有了他那股精纯魔气的滋养,我身上的伤势早已好了大半。就是不知道,分出这么多功力给我,对他自己的战力有无影响。

“魔君大人,您……打赢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头也不回,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的狂傲:“你见我哪次打架输过?”

“哦。”我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言。

但我总觉得,井子宴这次伤得一定很重。因为我瞥见,他垂在身侧的袖口,已经被不断渗出的金色血液染成了一片暗沉的金色。

“饿吗?”他走在前面,突然冷不丁地问我。

我下意识地猛点头。

井子宴挥手散去了身上的战甲,重新换回那身儒雅斯文的玄色常服,“走,带你去人间吃点东西。”

魔界与人间的交界处,天光澄澈得有些刺眼。

井子宴棱角分明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愈发凌厉,金色的发冠将他如瀑的墨发高高束起,像极了我在人间话本里读到的那些鲜衣怒马、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

一种莫名的、陌生的悸动,悄无声息地在我心底生根发芽。

我不自觉地红了脸颊。

他恰好在这时转头望了过来,凌厉的剑眉微微蹙起,“看什么?”

我吓了一跳,慌忙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尖上,“哦……没什么。”

有点凶。

他带着我来到了一座人声鼎沸的边陲小镇。

小镇上车水马龙,充满了温暖而真实的烟火气息。在清冷孤寂的天界待久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个小玩意儿落在我眼里,都显得那么新奇有趣。

井子宴撑着一把天青色的竹伞,缓步走在人群中。伞下的他,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冰肌玉骨,俊美得不像凡人,引得过往的姑娘们频频回首,面带羞怯。

“听说这里的羊肉汤是一绝。”

他一把抓住正盯着糖画摊子流口水的我,将我拽了回来,自顾自地在一个小摊前坐下,熟练地点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一抬头,见我还傻愣愣地站着,他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又在想什么?”

“我……我不吃羊。”我有些底气不足地小声说,“我们麋鹿……一族……都不吃同类。”

我不是故意要搞特殊,也不是存心要挑衅他作为魔君的权威,只是……

我本以为井子宴会因此生气,谁知他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然后拿起勺子,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我吃。”

我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我们两家的父母还曾坐在一起开玩笑,说不如让井子宴将来娶我过门。

我当时想也不想,就瘪着嘴大声抗议:“我才不要!他长得不好看!”

可如今再看他,哪里还有半分“不好看”的样子,简直是好看得令人心惊。

我的耳朵莫名地开始发烫,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井子宴似乎很快就喝完了汤,他随手在桌上撂下二两银子,站起身,走过来自然地拉住我的手,“那你想吃什么?”

“草。”

他的脚步一顿,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你再骂一句试试!”

我吓得小心翼翼地缩了缩脖子,赶紧解释:“是草,青草的草,我吃草。”

哪怕井子宴没有回头,我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此刻有多么无语。

我们从街头逛到街尾,终于在一家客栈的马厩旁,看到了卖牲口饲料的摊子。

井子宴用一种迟疑又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求生欲极强地表态:“我不挑食的,真的!”

于是,在马夫那惊愕得仿佛见了鬼的目光中,尊贵的魔君大人,为我买了一大包上好的草料。

天色将晚,井子宴看样子也不打算回魔界了,领着我便往旁边那家客栈走去。

结果这位魔君大人出门压根不带钱,最后还是得我掏腰包。我抠抠搜搜地只开了一间房,在他那吃人般的目光注视下,小声补充道:“我……我睡地上就行。”

谁知,他刚一进屋,就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我吓得一个激灵,双手立刻捂住了眼睛,结结巴巴地喊:“你你你……你干吗啊!”

井子宴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和疲惫,“受伤了,流了太多血。过来,给我换药。”

我悄悄透过指缝看去,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转过身,背对着我。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从他的后背斜斜地劈下,越过肩胛骨,最后蜿蜒盘踞在他的手臂上。金色的血液还在不停地顺着他紧实的肌肉纹理,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我彻底惊呆了。

白日里,我看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还以为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这么重的伤,他疼了都不知道吭一声的吗?

换药……

我走到井子宴的身后,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秒,我突然伸出双手,用力摁住他的肩膀,然后弯下腰,小心翼翼地,轻轻舔舐了一下他伤口边缘渗出的血液。

淡金色的血,尝起来并没有什么腥味儿,但也谈不上有多好吃。

井子宴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一股磅礴的魔气仿佛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不受控制地从他的骨头缝里往外挤。

他咬着牙,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鹿白,你在干什么?”

我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给你疗伤啊。”

说完,我理所当然地准备继续低头,咬住他的肩头,帮他把伤口清理干净。这是我们麋鹿一族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疗伤方式,用唾液舔舐伤口,能好得特别快。

就在这时,井子宴猛地扭过头来,正好与我四目相对。

他那双漆黑的眼底,滚动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墨色,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蠢货,给我松嘴,”他一字一顿地说,“你是想把这整道伤口都舔一遍吗?”

第四章:情动难抑

他竟然粗暴地拒绝了我的好意,反而自己拿起了桌上那瓶看起来就没什么用的金疮药。

那玩意儿洒在皮肉上,跟清水没什么两样,怎么可能治好被仙家法器所伤的创口。

我叹了口气,不死心地劝道:“可是……全舔一遍才能好得快啊……”

“……我记得,小时候我受伤,你就是这么给我舔的,你忘了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井子宴,突然攥住我的手腕,猛地将我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我甚至能看清他白皙皮肤之下,隐隐浮现的龙鳞血脉。

“你还给谁舔过?”他死死地盯着我,眸子深得像两潭不见底的寒渊,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吸进去,“玉华?嗯?”

“没……没有……”我被他问得心里发慌,委屈地挤出几滴眼泪,“他……他不让我舔。”

井子宴的脸色瞬间乌沉得如同暴雨将至,他一把将我推开,发出一声冷笑,“呵,我也不需要。”

这是我有生以来,感到最挫败的一次。

我明明是把他当成最亲近的人,想用我们族里最神圣的方式为他疗伤,他却嫌弃我的唾沫脏。

我越想越委屈,开始唉声叹气,结果一个不留神,动作大了些,牵动了旧伤。

“嘶……”

他半转过身,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我,那双冰冷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真想?”他忽然开口。

他靠得极近,当我仰头看他时,摇曳的烛光折射在他莹润俊美的侧脸上,竟让我莫名地感到口干舌燥。

“想。”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他的神色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你难道没觉得,自己现在哪里有些不对劲吗?”

我砸吧了一下嘴,眼神发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

“口渴。”我说。

还有他那两瓣诱人的薄唇,我……我想亲上去。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把我自己吓了一大跳。在天界待了那么多年,面对玉华时,我从未有过如此孟浪的想法。

井子宴顺手递过来一杯水,“喝吧。”

我伸手去接,也不知怎的,手一抖,竟没能接住,整杯茶水都打翻了。

温热的茶水顺着井子宴结实的胸膛,一路蜿蜒向下滑落,最终隐没在他劲瘦的窄腰之下。被昏黄的灯光一照,那流畅的腰线都泛着一层迷人的光泽。

咕咚……我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井子宴见状,竟低声笑了出来,那笑声里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味道,“水撒了,这下没得喝了。”

这声音,莫名地勾人心魄。

明明是他自己没拿稳杯子。

我的大脑被这突如其来的燥热烧得一片混沌,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朝他扑了过去,带着他一起重重地倒在了身后那张吱呀作响的小床上。

井子宴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清冽又干净的气息,好闻得让我沉醉。

此刻,他仰躺在床上,如墨的长发凌乱地散开,平日里总是带着血色的唇此刻有些泛白,唯独那双眼睛,在烛光下黝黑得发亮。

“鹿白,”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磁性,“龙血,是至阳至热的。”

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突然,一股热流从鼻腔里涌出,啪嗒一声,落在了井子宴的胸膛上。

“阿井,”我痴痴地看着他,脱口而出,“你真好看。”

阿井,是年少时,我私下里对他的称呼。

这么多年没再叫过,如今在这暧昧的氛围下喊出来,平白增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

“嗯,”井子宴的声音很平静,轻得几乎听不见,“喜欢吗?”

“喜欢。”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玉华有吗?”

有什么?

腹肌吗?

我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鬼才知道他有没有……他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唔!”

话音未落,井子宴骤然翻身,将我压在了身下。他堵住了我喋喋不休的嘴,顺势引导着我的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老天爷!

这一下,差点吓破我的鹿胆。

有生以来第一次,我被人像啃萝卜一样啃着……不仅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眼前也阵阵发昏。

血液的奔流宛若惊涛骇浪,冲刷着我脑海中为数不多的理智。

他的目光炙热得仿佛能将我灼穿,被他这样专注地盯着,我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井子宴用指尖轻轻地挠着我的下巴,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他扬眉浅笑,声音里带着一丝得逞的慵懒,“伤口还疼着呢。”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过来,”他贴着我的耳朵,用气声低语,那温热的气息让我浑身都起了战栗,“给我舔舔……”

要知道,自愿和被迫,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

他的身材真的很好,只是那道伤口实在太长了。我一寸一寸地舔过去,差点把自己给累坏。

而他,只是静静地趴着,眼底蓄积着浓得化不开的墨色,炽热的鼻息一下又一下地扑在我的耳蜗里,又麻又痒。

就在我神志昏沉之际,我听到他用一种蛊惑的、带着轻笑的声音在我耳边问:

“鹿白,给我生一窝小龙吧?”

我被他撩拨得七荤八素,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只能凭着本能,匆忙地发表自己的观点:“生出来的……有可能不是小龙,是小鹿……”

井子宴轻轻吻住了我滚烫的脖颈,发出一声低沉而愉悦的轻笑:

“被吃的那个,没有资格谈条件。”

卷五:镜花水月

夜色如墨,倦意如潮水般将我席卷,我毫无抵抗地坠入了沉沉的梦乡。

梦境的开端,是井子宴温润如玉的嗓音,他耐心地哄着我,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然而,那份安宁并未持续太久,一个尖锐而冰冷的女声如毒蛇般钻入我的意识,迅速占据了整个梦境的主场。

「你所拥有的一切,最终都会变成我的……当然,也包括你最心爱的井子宴。」

那个声音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贪婪与怨毒。我心中警铃大作,急切地想要找出声音的主人,在无边的黑暗中发疯似的奔跑。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世界瞬间失重。

伴随着一阵短暂而剧烈的坠落感,“扑通”一声闷响,我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哎哟……」

剧痛将噩梦的残影驱散,我奋力掀开沉重如铅的眼皮。眼前的景象让我哭笑不得——我整个人被被褥裹得严严实实,活像一只笨拙滑稽的巨大青虫,正徒劳地在冰凉的地板上蠕动。

井子宴被我的动静惊醒,惺忪的睡眼在看清眼前的景象后,瞬间清明了几分,随即,一抹促狭的笑意在他唇边漾开。他单手支着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我狼狈的模样,那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戏谑。

「睡着了都这么能折腾。」他低沉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充满了宠溺。

我使出了浑身解数,依旧无法从这“蚕茧”中挣脱,索性破罐子破摔,佯装凶狠地瞪着他:「你还笑!」

「好好好,我不笑了。」他嘴上这么说着,眼里的笑意却愈发浓郁。

井子宴揉了揉自己那一头凌乱的黑发,翻身下床,腰肢一弯,手臂轻松一捞,便像揣起一只小猫般,将裹成一团的我重新抱回了温暖的怀中。

他凑过来,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头顶,轻轻吻了吻我毛茸茸的角:「恢复得不错。」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断裂的魔角创口已经完全愈合,取而代之的是一对稚嫩可爱的新角,被他的气息吹得有些发痒。

「叮铃铃……」

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井子宴不知从哪儿摸出两枚精致小巧的银色铃铛,小心翼翼地拴在了我的幼角上。他指尖轻轻一拨,那声音便如山涧清泉,又似珠落玉盘,叮咚作响。

这铃铛,定是件不凡的奇物。

我新奇地晃了晃脑袋,铃声随之变得活泼起来。他却眼疾手快地稳住我的头,无奈又好笑地斥道:「别跟头刚出生的小牛犊子似的撒欢。」

随即,他的神色严肃了几分,指尖摩挲着铃铛,沉声道:「这东西与我心神相连,以后你的角要是再断了,我可绝不轻饶你。」

我心里一动,瞬间明白了。这铃铛不仅是装饰,更是他放在我身上的一道护身符,一道能让他随时感知我安危的牵挂。

安稳地靠在他温暖的怀里,一股暖流从心底缓缓淌过。

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倾心于那位光芒万丈的天帝。只因他立于万人中央,周身便仿佛笼罩着神圣的光环,令人不自觉地仰望。

可现在,我好像才真正品尝到“喜欢”的滋味。

它不是遥远的仰望,而是近在咫尺的触碰。仅仅是无意间触碰到他的一根手指,我的心跳便会漏掉半拍,身体会不受控制地想要与他更加亲近。

井子宴察觉到我正心不在焉地把玩着他垂落的一缕长发,低声问道:「歇够了?还想去什么地方逛逛?」

我歪着头想了想,眼睛一亮:「茶馆!」

人间的茶馆里,总有那么一两个口若悬河的说书先生,将天下奇闻、坊间异事娓娓道来,那是我最喜欢的消遣。

井子宴闻言,便拉着我坐到妆镜前,兴致勃勃地鼓捣起来。在他的巧手之下,不过片刻光景,镜中便映出了一个焕然一新的我。

一个身着俏丽红衣的少女出现在镜子前。那对太过稚嫩的魔角,被巧妙地隐藏在了蓬松柔软的乌发之中,唯有两枚银铛系着红丝绦,俏皮地垂在耳侧,随着我的动作轻轻摇曳。

他盯着镜中的我端详了许久,眼神深邃。忽然,他毫无预兆地抬手,在我脸颊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很快,白皙的肌肤上就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红印儿。

「你干吗啊!」我吃痛,捂着脸颊抗议。

「欺负你。」罪魁祸首透过镜子,挑衅似的对我扬了扬眉。

他今日穿着一身浅蓝色常服,衬得他愈发丰神俊朗。一双黑眸亮得惊人,墨色长发被玉冠高高束起,举手投足间,俨然一位人间富贵闲雅的世家公子。

见我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嘴角一勾,语带调笑:「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吃了!」

他这番话,顿时惹得我满脸通红,心如鹿撞。

随后,他便心情极好地牵着我出了门。

此时正值午后,毒辣的日头高悬空中,街上的行人大多撑起了油纸伞。我功力尚浅,即便有井子宴的伞为我遮挡,依旧被那无孔不入的热浪晒得头晕眼花,脚步虚浮。

哪像他们龙族,天生体魄强健,这点日光根本不值一提。

「阿井……我们到了吗?」我有些有气无力地拽了拽他的袖子。

「怎么?这点路就累了?」

井子宴停下脚步,回头看我脸色苍白,嘴唇也有些发干,大约是想起了昨晚的“辛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于是,他认命般地在我面前蹲下身,朝我招了招手:「上来。」

「这……这不好吧?你可是堂堂魔君……」我一时有些犹豫。

井-子宴却没什么耐心,手臂一伸,直接捞住我的腿弯。我一个踉跄,惊呼着扑倒在他宽阔坚实的后背上。

「现在知道我是魔君了?我的贵体你看也看了,尝也尝了,昨晚怎么没见你有这许多忌讳?」

他的嗓门不算小,这番虎狼之词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旁边路过的几位妇人耳中。她们先是一愣,随即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皆忍俊不禁。

我的脸颊瞬间烫得能煎鸡蛋,羞赧地在他背上轻轻锤了一拳:「嘘……你小点声!她们都在笑话我呢!」

井子宴却似乎极为受用,朗声笑了起来。他向上掂了掂我,背着我稳稳地走向不远处的茶馆。

就在我们即将踏入茶馆大门时,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行色匆匆地从里面出来,不偏不倚地撞在了我的小臂上。

只听“哎呀”一声,我的整条小臂瞬间麻了半边,又酸又疼。

我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被撞得通红的胳膊,一边发现井子宴也停下了脚步。他没有看我,而是望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眼神若有所思,半天没有言语。

「怎么了?」我好奇地问。

井子宴眨了眨眼,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语气如常:「没什么,只是觉得那女子身形与你相仿,力气倒是不小。」

确实挺大,都把我的麻筋儿给撞出来了,也不知她自己疼不疼……

茶楼里人声鼎沸,摩肩接踵。我们运气不错,恰好还剩最后一间临街的上房。

井子宴想都没想,便从怀中掏出一锭明晃晃的银子,随手扔给了店老板。

我看得目瞪口呆:「你不是说你没钱吗?」

「骗你的,你也信。」他心情极佳,背着手悠哉悠哉地上了楼。

我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嘟嘟囔囔地找茬:「哼,你就是对我心怀不轨……非要跟我睡一间屋子……」

话音未落,井子宴突然转身,动作简单粗暴地拎住我的后衣领,将我直接拽进了雅间。

「对,我就是心怀不轨。」他将我抵在门上,嘴角噙着一抹坏笑,「我早就算准了你这个小气鬼舍不得花钱,所以只开一间,正合我意。」

一句话,堵得我哑口无言。

他看我憋得满脸通红,活像一只煮熟的虾子,终于忍不住笑骂道:「瞧你那点出息。行了,过来,听书了。」

从雅间的雕花屏风向下望去,正好能将楼下说书先生的台子尽收眼底。

今日先生讲的,是天下间的奇珍异宝。

待我们安坐下来,先生那略带粗嘎却中气十足的嗓音,清晰地飘入耳中。

「……要说这大补之物,鹿角当属其一!食之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此外,那鹿肉更是人间不可多得的一大美味啊!」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新角,脸上顿时露出了痛苦的面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井子宴却一手捏着青瓷茶盏,另一手把玩着我的手指,听得饶有兴致:「先生说得不全,其实鹿身上的宝贝多着呢。鹿舌,鹿尾,还有……」

我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明白了他想说什么,猛地扑过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你不许胡说八道!」

他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从前只是单纯地欺负我,现在看我的眼神,却像是饿了许久的狼,充满了侵略性,仿佛随时要把我生吞活剥。

井子宴眼底的笑意完完整整地漫了出来,他指了指外头,示意我继续听。

说书先生早已换了话题,此刻正讲到——龙筋。

「要说这龙筋啊,其实世上本无龙,更无人有幸尝过此等美味。皇室贡品里所谓的龙筋,皆是出自一种名为‘鲟’的大鱼……」

龙筋?

龙?!

我眼珠一转,一个狡黠的念头冒了出来。眼前这不就坐着一条活生生的真龙吗?

我笑嘻嘻地凑过去,故意问道:「哎,你说龙筋真的能吃吗?」

井子宴正悠闲地嗑着瓜子,闻言,他眼皮都未抬一下,直接将自己的手腕伸到了我的嘴边,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喏,你亲自尝尝看不就知道了。」

我知道,论起宝贝的程度,井子宴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无一不是稀世奇珍。

我象征性地张嘴咬了一下,结果差点硌断自己一口银牙。

井子宴终于被我这副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他凑到我耳边,落下一个滚烫的轻吻,气息拂过我的耳畔,温热而又带着一丝蛊惑,声音低沉得如同醇酒:

「小傻瓜,别闹了。若你点头,何止龙筋,我整个人,这条龙,从鳞片到龙魂,就全都归你了。我娶你,好不好?」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像一道惊雷在我心中炸响。

气息滚烫,井子宴身上独有的清冽香味让我有些着迷。他半眯着眼,凝视着我,那只放在我腰间的手,指尖不经意地轻轻滑动,带起一阵阵战栗。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仿佛慢了半拍,又在下一秒疯狂擂动起来。我被他那灼热的眼神烧得手足无措,脑中一片空白。

我……我没听错吧?

他……他说要娶我?

见我呆愣着没有反应,井子宴晃了晃手,故意板起脸:「喂,回神了。再不答应,我可就随便找别人了。」

当我终于消化完这个惊人的消息后,猛地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丢下一句:「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你去做什么?」井子宴错愕地看着我。

我没有回答,在他不解的注视中,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茶馆。

我娘曾对我说过,女子应嫁,当亲手绣一方罗帕,赠予心上人,作为定情信物。

我从天界逃离时,什么东西都没带,眼下只能去买一条新的,亲手绣好送给他。

我几乎跑遍了整条街,终于在街尾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布店。小镇商旅往来不绝,店里生意很是繁忙,我好不容易才挤到老板跟前。

他正埋首于一堆五颜六色的布料之中,头也不抬地喊道:「要什么料子自己挑!」

我生怕他听不见,只好扯起嗓子回应:「老板!您家有针线卖吗?我要绣花!」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一位挑选布料的客商给打断了。无奈之下,我只好自己在店里翻找起来。

按照我的计划,这方手帕上,至少要工工整整地绣上「阿井」两个字,旁边再配上一朵寓意美好的并蒂莲。

只可惜,时间实在不太宽裕,再加上我的绣工确实……一言难尽。最终的成品,只能勉强看出「阿井」两个歪歪扭扭的字旁边,开了两朵不知名的野花。

等我心满意足地拿着“杰作”走出布店时,才惊觉天色已经擦黑。我不由得吓了一跳,不知不觉中,竟然耽搁了这么久。

我生怕井子宴等急了,立刻迈开步子,行色匆匆地往回赶。

然而,当我回到雅间门口时,却发现里面早已熄了灯,门上也挂了一把冰冷的铜锁。

我心中一沉,连忙拽住一位路过的店小二问道:「请问,方才与我一道来的那位蓝衣公子呢?」

店小二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姑娘,您不是跟他一块儿离开的吗?也就一刻钟前的事儿啊。怎么,你们走散了?」

我彻底愣住了,脑中一片混乱,手足无措。

井子宴……被人骗了?我一下午都在布店里埋头苦绣,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那他,究竟跟谁走了?他现在又在哪里?

夜幕降临,天穹宛如一块被墨汁浸染过的深色琉璃。街上华灯初上,人海渺渺,灯火幢幢。

我几乎跑遍了镇上的每一条大街小巷,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却始终遍寻不得井-子宴的踪影。就在我焦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我路过了来时那家羊汤店。

突然,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我!

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我的骨头勒断,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剧烈挣扎,一边不由自主地喊出了那个刻在心底的名字:「阿井!」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我的后背被重重地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井子宴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他的眼眸中挤压着层层叠叠的阴霾,声音嘶哑而狠戾,一字一顿地逼问道:「你——到——底——是——谁?!」

卷六:真假难辨

这是我第一次,在井子宴身上感受到如此浓重、如此不加掩饰的戾气。

那是一种混杂着暴怒、惊惧与怀疑的复杂气息,几乎将我吞噬。我被他吓得呆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怔怔地说道:「阿井,我是鹿白……是我啊……」

夕阳的余晖只剩下最后一抹,将他的身影切割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会温柔哄我、会与我调笑的魔君,而是一只被逼入绝境、竖起全身尖刺的孤狼。

凶戾,戒备,充满了攻击性。

他的眼神死死地锁定着我,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笑意的黑眸,此刻竟猩红一片,目光锐利得仿佛要穿透我的皮肉,直抵我的灵魂深处。

「我凭什么信你?」他质问道,掐着我肩膀的手用了极大的力气,疼得我几乎要叫出声来。

我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选择坦然地与他对视,清晰地说道:「你的右侧腰间,有一颗很小的痣……是我小时候不小心推倒了香烛,烫伤你留下的……」

话音刚落,井子宴高大挺拔的身躯浑然一震。

他眼中那如寒冰般坚固的防备与戾气,在这一瞬间倏然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刻骨的后怕。下一秒,他猛地将我死死地摁进了自己的怀里,那力道,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之中。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坚实的胸膛下,那颗心在剧烈地颤抖。他就这样抱着我,许久许久,一言不发。

我轻轻地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捋着他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脊背,柔声安抚:「阿井,别害怕,我在这里……」

「太像了……」井子宴终于开口,他的脸深深地埋在我的颈窝里,像一只迷路后终于找到主人的大狗,拼命地汲取着我身上令他安心的气息。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消的颤栗:「连气味都一模一样,我……我根本分辨不出来。」

他的话,让我心尖猛地一颤。

那个诡异的梦境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你的一切都会成为我的……」

除了茵茵,我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

在天界时,我喜欢去瑶池沐浴,茵茵也总是“恰好”与我同去;我喜欢在院子里栽满漂亮的蝴蝶花,她便立刻要求玉华仙君为她种上一整院的月桂;我喜欢研究人间时兴的妆容打扮,茵茵便总能学得比我更出色,引得一众小仙娥们对她众星捧月。

曾有爱嚼舌根的小仙娥私下议论:茵茵仙子与鹿白仙子,除了样貌生得不同,那喜好与脾性,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呢。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毒藤般在我心中疯长。

有没有可能,茵茵根本就没有死?

「阿井,」我仰头看他,「你……你是怎么察觉出她不是我的?」

井子宴抬手,指腹轻轻摩挲着我头顶那对挂着铃铛的小角,声音压得极低,仿佛一个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她的举止……过于轻浮……而且,她说的话……」

我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她究竟说了什么,才让他起了疑心?

井子宴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却只是顿了一顿,含糊道:「罢了,那些话,终归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在我的注视下,他线条分明的耳根,竟渐渐泛起了一抹可疑的红色。

我还想追问下去,他就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别人的事少打听!省得哪天被带坏了!」

「你难道不喜欢啊?」我忽然回过味来,促狭地看着他。

井子-宴被我问得一噎,目光下意识地躲闪开去。

我这下彻底明白了,忍不住控诉道:「好哇!你明明就是喜欢!你这个坏男人!」

井子宴被我揭穿,顿时有些急赤白脸地辩驳起来:「我……我那是以为那个人是你,才会……!换了旁人,就算脱光了站在本君面前,本君也懒得多看一眼!」

他说完,也不等我反驳,就像赶小鸡似的,推着我的后背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回魔界。」

回去的路上,他的手始终紧紧地牵着我,连片刻的松懈都没有,仿佛生怕我一眨眼就会消失不见。

「阿井,我大概知道那个假冒我的人是谁了。」

「嗯?」井子宴闻声低头,见我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立刻放慢了脚步,弯腰凑近我,「是谁?」

「茵茵。」我吐出了这个名字。

井子宴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似乎对此早有猜测。但他并没有顺着我的话继续讨论,反而神情郑重地问道:「她在天界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倒也谈不上是欺负,就是……她很多喜好,都跟我有些相似罢了。」

「我明白了。」井-子宴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也不给我多做解释的机会。

短短两日未归,魔界竟像是变了个模样。

魔界的子民们,脸上都洋溢着喜气,穿着也比往日鲜亮许多。那座常年黑漆漆、气氛森然的魔君殿,此刻也焕然一新,连牌匾上的金漆都像是重新描摹过,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井子宴莫名其妙地对着我笑了一路,那笑容里有我看不懂的期待与欣喜。直到那扇沉重的殿门被缓缓推开——

眼前的一幕,让我彻底惊呆了。

殿内张灯结彩,到处都挂着喜庆的红绸。一对巨大的龙凤喜烛燃得正旺,将整个大殿照得亮如白昼。

而在大殿的正中央,静静地立着一件艳红色的凤冠霞帔。嫁衣上用金线绣出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翱翔九天,裙摆处流光溢彩,随着烛火的跳动,竟会有淡蓝色的神光逸散而出,美得令人窒息。

那光芒,我认得……是龙鳞!是用他最珍贵的逆鳞织就的嫁衣!

「喜欢吗?」井子宴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诧异地回头,不敢置信地反问:「这……是给我的?」

井子宴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眼神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这是为未来的魔后准备的。当然,你要是喜欢,现在就给你穿,也不是不行。」

旧事如烟,井子宴的长辈早已在千百年的征战中悉数凋零。他作为乌龙族仅存的少主,百年来扫平了多少内忧外患,才稳稳地坐上了这至高无上的魔君之位。

治理偌大的魔族,该是件多么辛苦孤寂的事啊。

我踮起脚尖,轻轻地,在他的唇角印上一个吻。

「我喜欢。」我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不是因为喜欢这件嫁衣,而是因为,我喜欢将要嫁给你的这件事。」

井子宴的眼底,仿佛有万千星辰在瞬间被点亮,亮得惊人。

这一刻,他眼中的欣喜与激动,与旧日记忆中那个得到了期盼已久的糖果的小男孩的影子,缓缓重合。

他小心翼翼地,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微颤:「我……我没听清。」

我便又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一字一句地重复:「我说,我,鹿白,愿意嫁给阿井。」

话音刚落,井子宴突然将我拦腰抱起,在原地疯狂地转着圈,口中发出畅快淋漓的大笑,仿佛一个得了失心疯的孩子。

「喂!你快放我下来!」我被他转得头晕眼花。

「不放!」他霸道地宣布,「老子的媳妇儿,放什么放!」

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还不是呢!」

井子宴停下旋转,弯起唇角,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我的倒影:「我将整个魔界都交给你,来日我在外征战四野,便也是个有家可回的人了。」

听着他话语中深藏的孤独,我的心软成了一滩春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井子宴用指腹轻轻擦了擦眼角,似乎想起了什么,推着我就往里间的偏殿走。

「快去试试!」

「哎?」

他火急火燎地招来一众早已候在一旁的婢女,将我往殿内轻轻一推:「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婢女们鱼贯而入,齐齐对我屈膝行礼:「请魔后更衣。」

我被她们这一声声的“魔后”叫得有些晕乎乎的,在井子宴满是期待的注视中,被人半推半就地拉进了偏殿。

这里显然是经过精心布置的。雕花屏风后,香炉里正燃着袅袅的安神香,一台红木打造的精致梳妆台摆在窗边,台上的白瓷瓶里,还插着一束开得正盛的蝴蝶花,那是我最喜欢的花。

然而,当我转过屏风,看清屋中之人时,唇边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此刻正悠闲地坐在窗边,对着我露出一个浅浅的,却又充满了恶意的微笑。

除了她眼中闪烁着与我截然不同的神光,其余无论是五官、身形,还是唇角翘起的弧度,都与我如出一辙。

而我身边那些本该服侍我的侍女,此刻却像一群没有灵魂的木头人,对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毫无反应。

说是迟那时快,我心中警铃大作,猛地转身,扑向那扇紧闭的殿门。

「阿井!」

我的呼救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壁阻隔,在门内激起微弱的回响,却无法传到外面分毫。这房间,被设下了结界!

井子宴根本不知道门内发生了什么,只怕此刻,他还在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我换上嫁衣,以他新娘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身后的女人发出一声轻笑,那声音,正是我在梦中听见的那个。

「别白费力气了,他听不见的。」

我缓缓转身,满身戒备地盯着她,冷声问道:「茵茵?」

她没有否认,而是优雅地弯腰,拿起梳妆台上的眉笔,揽镜自赏。她一面透过镜子打量着我这副惊惶的模样,一面对着镜中的自己,慢悠悠地描起了眉。

「别着急,为了看我穿上这身嫁衣的样子,我想,井子宴他……等得起。」

我催动全身魔气,化作利爪朝她劈去,然而,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量却瞬间将我压制,让我僵在半空,动弹不得分毫。

她区区一个凡人,绝不可能有此等高深的功法!她的背后,定然有高人相助。

「茵茵!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且早已离开天界,你为何要这般执意与我纠缠不休!」我厉声质问。

她描眉的手微微一顿,透过镜子回望过来,语气幽幽,带着一丝嘲讽:「无冤无仇?」

她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复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我就是见不得你好,这个理由,够不够?」

之后,她便不再理我,专心致志地摆弄起那件华美的嫁衣。

嫁衣的工序极为繁复,她足足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将这身行头穿戴整齐。

当她再次站到我面前时,我不得不承认,镜中的那个人,肤白玉润,明眸皓齿,头顶上那对挂着铃铛的可爱小角为她平添了几分俏皮。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自己穿上嫁衣的模样,讽刺的是,却是在另一个人身上。

茵茵学着我平时的模样,俏皮地歪了歪头,幼角上的铃铛随之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真搞不懂你,为何要戴这种土里土气的东西。」她涂好最后一抹鲜艳的口脂,对着我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不过嘛,既然井子宴喜欢,那我戴着也无妨。」

「主人穿上这身嫁衣,和天上的仙女比起来,也毫不逊色呢!」旁边的侍女们适时地发出一阵毫无灵魂的奉承。

茵茵对此大为受用,她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看一只可怜的蝼蚁:「玉华仙君那个废物,我已经不要了,你大可放心地回去,继续做你们那对神仙眷侣。」

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一张闪烁着白色光晕的符咒,朝我随手扔来。

我认得那上面独有的气息,精纯而强大,来自天界。

白色的光晕如蛛网般迅速将我笼罩。我原本还算凝实的身体,在光芒的侵蚀下,竟逐渐变得透明,直到最后,镜子里的我……彻底消失了。

但我知道,我并没有消失,我只是被困在了这具无法言语、无法动弹的“枷锁”之中。

身为魔物,在天界生存本就极其困难,更遑论被这蕴含着强大神力的天界法器所禁锢。我失去了声音,失去了形体,像个提线木偶般,只能任其摆布。

茵-茵眼中满是得意的怜悯,她轻笑着,对我做着口型:「就让你,见他最后一面吧。」

房门被缓缓打开,井子宴第一时间便望了过来。

他的目光,是那样的灼热,充满了期待与爱意。

明明我就站在茵茵的身后,与他近在咫尺,他却仿佛完全看不见我一般。他所有的视线,所有的惊艳,都毫无保留地落在了茵茵的身上。

茵茵提起裙摆,学着我走路的姿态,慢吞吞地走了出去,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声音娇俏:「阿井,我……好看吗?」

我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井子宴之前的恐惧,来源于何处。

她太像了,像到足以以假乱真。只要给她一个可以取而代之的机会,她便会如附骨之疽般,见缝插针地出现在他的身边。

每被识破一次,下一次,她就会变得更像我。

比如现在,我眼睁睁地看着井子宴眼底浮现出难以抑制的喜色与痴妄,那颗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如刀绞。

他欢喜到了极点,那双总是沉稳有力的手,此刻竟有些无措地抬起又落下,似乎是激动得根本不敢伸手触碰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小白,我……」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茵茵顺势贴近他的身躯,双手轻轻环住他结实的腰,用我的声音,说着我曾对他说过的话:「阿井,别怕,以后,你有家了。」

井子宴的眼睫,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湿润了。

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井子宴面前,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却被一层无形的结界死死拦住。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沉溺在茵茵精心编织的温柔陷阱里。

「阿井,你抱抱我吧……」茵茵抬起头,仰望着他,提出了请求。

于此同时,我也在心中用尽全力呐喊着:「阿井,那不是我!不要碰她!」

他垂着头,那只修长的手,在即将抚上她腰肢的那一刻,忽然……顿住了。

夕阳最后的光辉从轩窗斜斜地打进来,落在那青年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看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井子宴沉默了片刻,那只悬在半空的手,最终缓缓地,垂落了下去。

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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