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说听闻苗疆女肌肤似雪,身段妖娆,是罕见的尤物。 我说陛下您错了,比起身段,我更擅长的是蛊惑人心。 孟朔哄我:“淼淼说的是,不然朕怎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我信了,直到那位蜀中女子萧玥被封为贵妃。 “淼淼,玥儿与朕青梅竹马,你别为难她。” “淼淼,你已经是
他说听闻苗疆女肌肤似雪,身段妖娆,是罕见的尤物。 我说陛下您错了,比起身段,我更擅长的是蛊惑人心。 孟朔哄我:“淼淼说的是,不然朕怎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我信了,直到那位蜀中女子萧玥被封为贵妃。 “淼淼,玥儿与朕青梅竹马,你别为难她。” “淼淼,你已经是皇后了,为何不能大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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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大旱三年。 相国寺的大师说苗疆公主五行盛水,身份尊贵,若配以燕国皇后之位镇守一方,可解大旱。 孟朔信了,不远万里将我求娶回燕国。 我嫁来不到半年,燕国河道涨水,又不到一月,天降甘霖,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连大旱过后的灾疫,也被我从苗疆带来的土方子解决。 孟朔爱我爱得不能自已,时常搂着我细细索吻,“我们淼淼是整个燕国的福星。” 我也时常圈住他的脖子问,“只是燕国的福星吗?不是陛下的?”
“不,淼淼是朕的太阳,没有淼淼,朕会死。” 我被他的情话打动,下一秒不知为何就与他纠缠床榻。 他爱与我过分亲密,两年后连大臣们都看不过去,见我始终无孕,劝他选秀。 他似乎有些动摇,没在朝堂上反对。 我是个眼里容不了沙子的人,于是来问他,“孟朔,当初求娶我时你答应过的,永不开后宫。”
他揉了揉眉心,“淼淼乖,朕答应你的事便不会失信。” 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阿娘那句话:“淼淼,世上最不能信的便是男子的诺言,轻易信了是会坠入万丈深渊的。”
我脱口而出:“你们男子的诺言最不可信。” 孟朔近来被蜀中贪墨案扰得不胜其烦,如今被我一闹,竟赌气发誓:“若朕有违诺言,江山覆灭,落魄一生。” “哼,不必发这样重的誓,我勉强相信你便是。” 这一闹后,他就微服私访亲自去查蜀中贪墨案,我落寞乱想,他应是在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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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孟朔是一言九鼎的君子。 原以为那样毒的誓言会让他守住底线。 可我错了。 萧玥被他带回来时,正是我的生辰。 我们苗疆崇尚生命至上,从我出生的那刻起,阿娘与阿爹会在每年生辰给我办一个盛大的生日宴。 阿娘说降生为人是生生世世积来的福气,生为人可感世间百态,悟万种情感。 所以在生辰日这天,淼淼最大。
孟朔知道的,他知道按我们苗疆习俗来说,这一天淼淼最大。 可他还是当着众人的面问我:“皇后娘娘,朕可赐萧玥为宁贵妃吗?” 我抿唇,狼狈环视满堂哗然。 堂下的皇亲国戚、重臣官眷,我认识的、不认识的,通通都在看我的笑话。 她们用丝帕遮住自己的嘴,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 “皇后娘娘一向独占皇帝,后宫早该纳人了。” “就是,哪有占着茅坑不拉屎的道理。” “她三年无孕,别怕是身子有隐疾。”
“她生不出孩子还不许别人生了?” “萧家那姑娘我是从小看到大的,是个好孩子。” 这时我忽然意识到,原来从始至终,我以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在他人看来,是刁蛮无礼的“独占”。 孟朔,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看我没反应,那位名萧玥的女子上前一步,大大咧咧地说: “皇后娘娘勿怪,玥儿本想过几月选秀时再入宫,可孟哥哥说不必委屈我……” “是啊,不必委屈你,合该委屈我?”我冷脸回道。 也就是这时,我终于回过神来打量萧玥,她与寻常女子不一样。 她神色明亮,气质坦然,一身墨青色三涧裙利落轻松,三千青丝仅用环佩玉簪束起。
这不像大家闺秀,倒像是行侠仗义的大小姐。 早就听闻蜀中女子泼辣直白,如今见得真切。 她被我话语一噎,嗔怒朝孟朔看去。 孟朔为她撑腰:“淼淼,玥儿不是这个意思,她入宫是好事,我忙时可以陪你说说话、解解闷。” 后宫偌大,要管的闲事一大堆,谁稀罕她陪我说话。 这时我恍然清醒,为何孟朔偏偏挑这一日带她回来。
他知道若是私下与我说,我定不会同意,但若借助旁人的唾沫星子还能逼我答应。 可他算计错了,我南淼淼一生从不知道“妥协”二字如何写,饮下一杯青梅酒,我放声道: “本宫乏了,难为今日请大家过来参加本宫的生辰宴,倒叫大家看了个笑话,散宴席罢。” 说完后,清娩搀扶着我径直离席。 留下了满堂各怀心思的宾客,与尴尬恼怒的孟朔。 哦,还有一个神色莫测的萧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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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难受便哭吧,圣娘子说过,眼泪只有落下来了才痛快。” 清娩是我从苗疆带来的贴身婢女,从小与我一同长大。 她拿着帕子,满目心疼。 我上仰着头,清泪滑落脸庞流入衣领,“阿娘还说,低头便输了,所以落泪也得昂着头落。”
清娩苦笑,用帕子为我拭泪。 皇后中宫有棵白梨树,如今正是落花的季节。 我坐于树下默默回想,回想那一幕幕“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可回想的多了,我竟只能想到一句“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孟朔啊孟朔,娶了苗疆女就该守苗疆规矩,你坏了规矩,可是要不得好死的。 萧玥被留宿在接待重臣家眷的德前宫,没有中宫手谕,萧玥这辈子都只是个外室。 孟朔存心与我斗气,生辰宴上一番闹过后与我冷战。
于是,这几日我时常听到小宫女回话:“皇上与萧玥姑娘赛马,萧玥姑娘赢了,向皇上讨要了金丝楠木簪为赏。” 那金丝楠木簪是每年东南进贡的极品,仅有的三根皆是要送往中宫的。 孟朔知道我喜欢,却还是当个不值钱的头彩赠予她。 “皇上给萧玥姑娘做了桃花羹,萧玥姑娘还嫌弃难吃。” “皇上带萧玥姑娘私服出宫游玩,吃了很多蜀地美食。”
“萧玥姑娘性子急,与丞相长女当街争吵,皇上直接下令丞相长女禁闭三月。” “皇上给萧玥姑娘的房间布置了椒房殿,说是萧玥姑娘身子弱……椒香养人。”” 够了。 什么亲手做羹汤,什么毫无道理的偏袒,什么椒房之宠,都够了。 他孟朔爱一个人就是这样,不是吗? 求娶我时,他在苗疆宗祠跪了三日,磕头磕了三夜。 只为让阿爹阿娘、让苗疆的百姓信他,信他会爱我、宠我、护我。 他是我们苗疆列祖列宗都见过的人。
为了让我在燕国过的舒服,他请来匠人复刻了我在苗疆的闺房。 他不拘束我的礼仪,不限制我的用度,不劝我当个合格的皇后。 “淼淼,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其他让你不舒服的东西,我都会替你铲除。” 瞧瞧,他以前多爱我。 正因为被他爱过,所以我知道他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所以当他爱上别人时,我就知道三年前的孟朔已经死了。 死在了苗疆的宗祠里,死在了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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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情绪大起大落,身子疲乏不少。 正巧云安小郡主随母入宫请安,我便把她留了下来说说话。 云安是孟朔的表妹,按理来说一家亲,可云安倒霉,出生时被乳母陷害,抱到京郊小镇与其亲生女儿交换。 两年前偶然被我遇见,惊觉其长相神似英王妃,一番调查后才助她认祖归宗。 我遇见云安时,她还是个被主子随意殴打的可怜丫鬟。
从小爹不疼娘不爱,性子很封闭,花了大半年才把她带的开朗些。 “嫂嫂,近日之事我听说了,娘亲也很气恼,请安前特去陛下面前敲打了一番,你莫伤心哦。” 云安年仅十四岁,满脸天真烂漫,她以为人骂过了就会改邪归正,殊不知男人坏起来是无可救药的。 “我不伤心,有何伤心的,男人如衣服,不喜欢了换一件即可。”
云安眨巴着星星眼,“还能这样?” 我歪歪头:“为何不行?只许男人纳妾,不许女人换夫?什么狗屁不通的道理。” 清娩在一旁无奈道:“娘娘,您不要带坏孩子了。” 云安抿唇笑道:“我认同嫂嫂说的话,此前我在王员外家伺候主母,那主母欺软怕硬。
“明明对丈夫纳十几房小妾一事十分不满,却假装大度,满心怒火下,还要将府里上下收拾得极为妥当。 “可她不是个好人,一憋气就要发在下人身上,我被她打了上百次,可怕得很。 “可怜见的,还好当时就赐死了那一欺男霸女、侵占土地的恶族。
“嫂嫂,我想说的是,若是看不得夫君纳妾,便不要将气憋着,换一个就好。 “我家哥哥就不错呀,名满京城的状元郎,您若看得上,我悄摸跟哥哥说说去。” 清娩都忍不住笑出声,更何况我,我们笑作一团,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你家嫂嫂封心锁爱,离了男人过得更自在。” 况且我已修书给家中,这燕国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云安怕我心闷,之后又多来了几次,次次都会带上好的药材。 美名其曰可补气血、强身体,身子爽利才有力气收拾小人。 我每每收下,只是自己不吃,留给蛊虫们吃。 上好的药材最是补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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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不松口萧玥入后宫,京城里渐渐地传起了她的谣言。 什么“不要脸,赖在宫里”“真可怜,没个名分”“以后不要嫁人了,我家是不会要的”等等话。 难听,我却爱听。 ľ 可孟朔不爱听。 他闯进了我的宫殿。 当明黄色修长的身影疾步而来,我还是会下意识心动。 但意识到他的疾步不是因为想我,而是因为萧玥,我又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寒心刺骨。 “淼淼,作为燕国皇后,你该大度。” 我懒懒掀起眼皮:“孟朔,你应该知道的,我是个心眼子比绿豆还小的人。”
“淼淼,是朕对不起萧家,三年前国家大灾,朝政混乱,萧家被参奏贪墨,我气急之下未查明真相便随意发落了萧家。 “这两年查旧案时,我才知萧家冤枉,待朕想接萧家回京时,才发现萧家满族死于旱灾,仅剩萧玥一人被邻里养活至今。” “哦,关我甚事。” 他不气馁,在我对面坐下,拿起从岭南运来的蜜糖橘给我剥。 每次惹我生气他便这样,会把橘子完完整整剥好,撕去上边无味的脉络线,再一瓣一瓣喂给我吃。
可惜橘子不是一年四季都有,更可惜初夏的蜜糖橘,很酸。 “自然关你的事,夫妻本为一体,你永远是朕最爱的皇后,淼淼,玥儿入宫不会扰你,她只是想陪伴在我左右。” 他说的这话令我作呕。 变心就是变心,插足就是插足。 他若堂堂正正同我说喜欢萧玥,我还会高看他一眼。 可他把缘由都归萧玥身上,着实是不要脸。 我打开他递上酸橘的手,将他赶出去: “孟朔,萧家之祸我也深感遗憾,可这是你的错,不是我的,你不能用我来还你的过。 “若你想补偿萧玥,尽可以找个相配的王公贵族赐婚于她,不必亲自照顾。 “总之我就一句话,萧玥要入后宫,除非我死。” 孟朔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从未被下过面子。
此前我也只是耍小性子,从不会真正同他生气。 故他第一次见识到我的轴、我的不通人情、我的讨人厌。 “南淼淼,这几年是朕放纵你了,竟让你不知这宫里还是朕做主!” “所以呢,凤印你要收回去?”我毫无畏惧地直面他的恼怒。
我的凤印乃先太后亲手传承,先太后遗旨:“南氏在位一日,执掌后宫一日。” “孟朔,想要凤印,先废了我。”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不知是在想什么,忽而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我猜他应该是在想新婚那一日,他誓言时有没有问过自己一句,娶南淼淼会不会后悔。 想到这里,我讥讽地笑出声,替他回答——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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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玥还是死皮赖脸在宫中,孟朔也干脆明着与她亲密。 短短几日,满宫仆人竟将她叫上了孟夫人。 夫人,在民间,他们都用夫人称呼自己的妻子。 那我又算什么? ᒑ 我从未得过他的一句夫人,当然,这样的“福气”也不必再有。 萧玥终于沉不下气来找我,这是我第一次正正经经与她面对面。 她下了功夫,穿着一身蜀中特色的衣裳。
鲜艳的红纱裙配上额间的红宝南珠,显得俏皮又热烈,铃铛腰佩步步清脆,甜香萦绕。 反之看我,几日没睡好已泛疲累,皇后官服沉重又压抑,满身珠宝黄金堆砌用来压住正服的颜色。 这不像那个肆意的苗疆小公主,倒像是红檀柜子上精心雕刻的木娃娃,繁美却无神。 这一瞬间,我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南淼淼丢了自己,活成了南皇后。 “淼淼姐安好,看您神色显老,是近日没休息好吗?” 清娩厉声:“放肆!皇后尊貌岂能容你置喙!”
萧玥白了清娩一眼,挑眉娇声问我:“姐姐莫怪,玥儿在野蛮的蜀地待久了,直言直语惯了。 “可是淼淼姐,我竟不知一个婢女也有资格同主子疾言厉色。” 我用石棒碾着晒干的白梨花,石棒与石盅划圈发出沉厚的声音,在偌大的宫殿无比清晰。 “淼淼姐,若是陛下知道你的婢女凶我,他会不会来责怪你?” 萧玥音调含笑,声线上扬,似是炫耀。 今年暮春多雨,白梨花里又太多水分,去年晒十日能透干的花,今年磨碎起来却能出花液。
我放下石棒朝清娩吩咐:“倒掉吧,余下的花再晒十日。这花就像人,不收拾彻底了就会一直恶心你。” 清娩皱眉,看萧玥的眼神里多了丝杀气:“诺。” 纵然萧玥厚脸皮,在我的忽视中也恼羞成怒: “皇后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都说皇后虽是苗疆小国的公主却最重礼教,如今看来,世人竟都错了。” 我轻笑,搓了搓指尖残留的花粉末,“萧姑娘终于舍得唤本宫一声皇后娘娘了,刚刚恍惚间我竟不知何时多了个没大没小的妹妹。”
萧玥略显尴尬,更加刺我:“总归我要入后宫,叫您一声姐姐不过分。” 我淡淡道:“没我的允许,你入不了后宫。” “姐姐错了,整个紫禁城,唯陛下一人独大。” “那你为何有空在这叫嚣,而不去准备封妃吉服?” 我轻飘飘地说,她深吸一口气,不知如何反驳。 没几秒钟,她竟然两眼泛红,颤抖地指着我大叫:“你以为你算什么,我告诉你,若不是你,皇后之位本该是我的!” 啪! “啊!”萧玥跪在地上,不敢置信地向后看去。
清娩举着根木板,怒气冲冲地再次打下来,萧玥翻滚一圈也没躲过,结结实实又挨一下。 她本就是个不知柔弱为何物的汉子婊,现在满地打滚的样子极其可笑。 清娩杀红了眼:“我让你羞辱娘娘!我让你耀武扬威!你算个什么东西,对我家娘娘大呼小叫! “不过是燕国皇帝的消遣,还真当自己是天仙了,我呸!” 她一板子一板子下手极狠,纵然萧玥高呼救命,我的长乐宫内也不会有一人救她。 除了孟朔。 孟朔快步走来时我已收拾好情绪,正啃着香梨看乐子。 清娩被御林军控制住,木板被卸了下来。 我生来一双丹凤眼,冷脸时气势凌然,盛宠时还调动过御林军,故而一个眼神就让御林军放开了清娩。 清娩揉着胳膊走到我身边,看到萧玥缩在孟朔怀里告状,小声嘀咕:“婢子该练练了,竟让她还有力气说闲话。”
我控制不住开怀大笑。 在苗疆时清娩就是这样,不论是不是我的错,先把气着我的人打一顿。 来燕国后配让清娩出手的人,萧玥是第一个。 孟朔听萧玥的控诉后,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来,看我的眼神不像妻子,更像是仇人。 “南淼淼,你说不想让玥儿入后宫,朕妥协了,朕不求你们和善共处,可也不是让你随意欺打玥儿!” 我靠在贵妃榻上,看了看窗外日色,到了午睡的时辰,怪不得犯困。 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我敷衍道:“是本宫的错,陛下骂我吧,骂完了快滚,本宫要歇息。” “你!” 我什么我,我该睡觉了。 “南淼淼,既然朕把你宠坏了,那么便由朕亲自来规教你。” 他高扬起手欲打我,我将背挺直,侧脸示意他往这儿打。 “打呀,圣上不敢吗?” 孟朔深呼吸,巴掌又一次扬得更高。 我眉头微挑,更加无畏。
“圣上,你打了这一巴掌之前想想,我背后撑着的是苗疆南域,做燕国皇后之前,我还是苗疆长公主。” 他的手握拳,紧紧攥住,一言不发地抱起萧玥往外走。 高大的身子抱着娇小的她,倒生出赏心悦目的景象。 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来人,传圣旨,收回皇后凤印,赐萧氏女为贵妃,赏未央宫。”
未央宫。 未央宫…… 先太后宠我,在我入主后宫时曾说赐未央宫给我。 在紫禁城内,未央宫一般都住着皇上的心爱之人。 我当时满怀期待地在脑海里想过千遍,应该在未央宫种哪些漂亮的花,栽种哪些清甜的果树。 可那是孟朔说:“淼淼乖,未央宫年久失修,住长乐宫更舒适,且离御书房更近。” 我那时傻呼呼地信了,还专从苗疆移了许多罕见的花花草草来。 今日才知不是未央宫不好,而是未央宫从来不是留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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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印被收回,世人口伐笔诛,称圣上忘恩负义,背德毁诺。 燕国百姓比燕国皇帝有良心,他们还记得三年前那场大旱与甘霖。 朝臣们虽不满我独占皇帝,却认定了我的皇后之位。 如今凤印被收回,朝臣群起攻之。 一参奏圣上不尊先太后遗嘱,有违天道纲常。 二痛斥皇帝违背诺言,伤恩人心。 云安一家也为我说话,英王爷三次进宫,次次为皇后争公道。 就这样,在暴雨交加却烛火通明的夜晚,他狼狈地求我收下凤印。 “孟朔,你既拿走凤印,便没有还回来的道理,我实在害怕,害怕这凤印如未央宫一般,不是为我而留。”
孟朔心虚不已,来时路上突降暴雨淋湿了他大半身子,初夏的夜里还是凉。 若是从前,我必早早地叫来汤婆子与热水,伺候他更衣沐浴,而此时我只觉得跟他在同间屋子闷得慌。 “清娩,开窗,屋子里好臭。” 清娩利利索索把八面窗子尽数打开,顺带给烛火安上灯罩。 暴雨急骤抽打窗沿,疾风猛烈吹过堂前。 呼,终于好受了些。 夏日温高,今夜我里外只穿了两件,外衫银织金墨色长袍,仅一根素色带子围于腰间,浑身透着慵懒与不羁。 侧躺于贵妃椅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无聊绕着发丝。 在孟朔眼里我看到了痴迷,许是今日的我很像三年前那个妖娆可人的小公主。 尽管他冷得直发抖,但眼里痴缠简直快要溢出来。
“淼淼,我们不闹了好不好?那天朕也是气昏头收回凤印,委屈我们淼淼了。” 他蹲在我面前,仰头可怜地看我。 以前他批奏折累时也这样,蹲在地上抱着我的腰,腻歪时还要把头埋到我的腰间求安慰。 我次次怜惜,摸着他的脸说等忙过这阵便挑几日下江南散心。 可忙一阵又一阵,江南没去成,他倒先陪萧玥在蜀中半月游。 孟朔,欺骗感情的人,永世不得入轮回道。 我咒你生生世世不得所爱,不得所求! “若你不想委屈我,便把萧玥赶出宫。”
孟朔自然迟疑,贴过来想抱我,被我用手指抵着额头推远。 未来得及卸掉的口脂不小心蹭在他衣领,他看我的眼神更加深邃浓重。 他哑着嗓音道:“淼淼,我保证后宫仅你与玥儿两人,只要你同意给玥儿受封妃礼,以后我大半月都来你宫里。 “玥儿懂事乖巧,我偶尔去她那里她都开心,她是个善解人意的人,试试与她相处可好?” 孟朔说着说着又要往我身上凑,我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被精心保养的手划过他脸的那一刻,我从他脸上看到了不可置信与怒意。 控制不住,我反手又是一巴掌,“呸,孟朔,你真令我感到恶心!与萧玥共处姐妹?你想得美。 “纵然你是皇帝,可当时既在苗疆宗祠立了此生仅我一人的誓言后就该遵守!
“违背诺言的人,必遭噬心蛊折磨上七七四十九天才好! “封妃一人与封妃十人没有差别,脏了就是脏了,我不要脏男人,孟朔,和离吧。” 他本欲发龙威,可听到我说出“和离”二字时突然慌了神。 许是没想到我如此绝情,他怔住,“淼……淼淼,朕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这个皇后我不当了! “若你放我回苗疆咱们还能体面,若你执意留我,又要封妃萧玥,那别怪我与你撕破脸皮。” 孟朔缓缓起身,冷漠着一张脸,阴沉地盯着我。 烛火映衬下他的身影笼罩在塌上的我,他双手握拳,像是忍了又忍,最后泄气问: “除了和离,你怎样才能答应让玥儿进宫?” 窗外,暴雨拍落满树的梨花,不注意看以为下了场大雪。
孟朔取来毛裘直直站定在旁边,一副你不答应我便不走了的样子。 这样子,像极了三年前他在阿爹阿娘面前跪求娶我的样子。 所以三年前他根本不是诚心,而是逼迫。 我忽而想笑,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一口饮下冷透的茶,我淡淡说: “苗疆有一蛊,专惩罚负心之人,其噬心蛊会钻入你的身体,游走于五脏六腑,细细啃食七日。 “这七日内,你全身由内而外会产生密密麻麻的刺痛,七窍也会因为无法止痛而流血。 “然这蛊善良,不会危及你性命。你若能忍住七日噬心蛊咬不向我求救,我便答应你封妃萧玥。” 孟朔脸色惨白,平素在朝堂雷厉风行的陛下,在此刻只是个话本子里的痴情人。 室内寂静沉默,唯冷风呼啸。
一刻钟后,他道:“好,只要我挨过这七日,和离之事罢谈。” 我嗤笑,“七日后再说罢。” 清娩拿来我的蛊盅,打开后,有我精心喂养的五条蛊虫在内,它们刚吃饱,此时圆滚滚的身子翻着睡觉。 真可爱,本公主养的蛊虫同我一样可爱。 所以虫儿们,要为本公主狠狠报仇。 我随机挑了个最大的蛊虫施以蛊咒,没一会儿,蛊虫钻入孟朔皮肤,留下了一个血洞。 “陛下,七日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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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御花园内,云安说御花园海棠花开了,硬将我带出长乐宫。 我知晓她是怕我闷坏了。 满树海棠压春色,却引梁王卖酒钱。 前朝梁王途经一户人家时,偶然发现院内海棠艳丽张扬,将暮春之境全然压下。 梁王想带一朵海棠回府里,主人家却说拿银子来,梁王未带银子,便以好酒卖钱换花。 我摘下一朵嗅香,发觉海棠无香,她散发着她的美丽,不为世俗妥协灵魂。 “云安,你要活得像海棠,肆意张扬,却不媚俗讨好。”
云安甜笑:“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南淼淼!你这个毒妇,居然给陛下下蛊,你好狠的心!”萧玥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手拿长鞭,气势逼人。 “清娩,御花园何时许他人踏入了?” 御花园很大,而海棠树这边较为偏僻,为皇后专属。 “回娘娘,是奴婢看管不严,这就把她轰出去。” 我点头,清娩立即走上前去要抓她。 云安皱起眉头,“真不知礼数,竟敢直呼皇后娘娘尊名。” 萧玥狼尾鞭子一甩,险些打到我,她对着云安骂:“你又是哪家的,见到贵妃还不行礼?” 她身边的婢女也搭腔:“放肆,此乃贵妃娘娘,速速行礼。”
云安时常与我往来,将我的跋扈学了个十成十。 “未被封妃的贵妃娘娘算个什么东西? “本郡主的娘亲英王妃都不对本郡主大呼小叫,一个没名头的疯女人还敢叫本郡主行礼?” 王妃地位仅此于皇后,云安又是英王妃最宠爱的小女儿,萧玥还真没资格叫她行礼。 萧玥吃瘪,气恼地扬起鞭子往我这抽,清娩上前直接徒手逮住鞭子,顺势一扯将鞭子夺下。 萧玥差点摔倒,还是被她的婢女搀扶稳。
她涨红脸,质问我:“南淼淼你个毒妇,你就这么容不下我?若是后宫只能有你一人,那你还当什么皇后? “随便找个好拿捏的男人嫁了不就成?为何非要来阻碍我与孟哥哥!” 萧玥这话说的可笑。 她难道不知,是她的好孟哥哥,哭天抢地要娶我的吗? 清娩已经将她锁住,紧紧抓着她的双臂不让她发疯,可她还是挣扎: “你凭什么给孟哥下蛊,他那么痛苦难道你不心疼吗?你这般狠心,我咒你不得好死!”
我抬眼,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与孟朔究竟是和关系?” 萧玥冷笑:“我与陛下青梅竹马,本定了娃娃亲,在我及笄那晚他同我私定终身。 “若不是三年前我萧家迁至蜀地,耽误了我与陛下成婚,哪里轮得上你做皇后。” 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区区蜀中贪墨案,怎会惊动他亲自微服私访。 我就说,为何他公事还未办完,就提前回京。
原以为他快马回京,是为了我的生辰宴,却没想到是为了给他的小青梅一个名分。 孟朔,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 什么唯爱淼淼,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假的! 我捏紧手中鸳鸯帕,手心几近掐出血,很痛,却远不及心痛。 他将我拐骗到这陌生的燕国,给我营造了一个美好的假象,只为坐稳他的皇位。 待皇位坐稳,他便迫不及待接他的心上人回家。 孟朔,你远比我想象得更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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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而觉得好累。 一月前我已修书给阿爹阿娘,昨日他们回信问我是否决心和离,下定决心后立刻上京接我回家。 若燕国皇帝不肯,领十万苗军威胁也自然肯了。 孟朔皇位刚坐稳,禁不得与苗疆硬碰硬。хľ 现在在这后宫呼吸的每一刻都无比难受,阿爹阿娘,快点来接淼淼回家吧。 “清娩,放开她罢,云安,我们走。” 彻底死心后,什么争风吃醋皆与我无关。 “南淼淼你别走,给孟哥哥解蛊!”萧玥上前扯住我,眼里凶恶万分。 我甩开她,清娩也再次控制住她,“放心,你的好哥哥不会死,但你若再来烦我,你会死。”
凤眼微眯,我毫不掩饰地释放杀气。 萧玥闭嘴,神色莫测,清娩松开她,“贵妃娘娘走好不送。” 可我们刚走没两步,清娩突然闷哼一声。 我回头一看,萧玥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趁我们毫无防备之时,直直刺进了清娩背后。 这一瞬间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冲上前去扶住清娩,“清娩,清娩,太医,来人呐!太医!” 云安没见过当场杀人的场面,虽吓得直发抖却也帮我搂住清娩。 清娩半躺在地上,口吐鲜血,满头发汗。 很快我发现海棠园内浆扫的宫女太监们装听不见,萧玥得意洋洋说: “南皇后,别叫了,陛下口谕阖宫圣旨,以贵妃指令为先,你这个皇后早就名不副实了! “若不是怕你死了,不好向苗疆交代,这一刀子我应该插你背后的。”
我咬牙闭了闭眼,没空去理会她,“清娩,你撑一下,别睡,云安,帮帮我叫太医。” 我恳求云安,云安点头,慌忙向外跑。 没一会儿,她又跑回来掏出一片参片喂清娩含住,“这参片吊气,清娩姐姐,等我。” 说罢,云安提起裙子撒腿就跑。 萧玥幽幽道:“哼,南淼淼,你折磨孟哥哥,那我就杀了你的婢女,让你也体会体会在意之人受到伤害是怎样的痛苦! “后悔了吧,区区苗疆野蛮女也敢抢我的心上人,夺我的后位。” 我全然听不进她在说什么,捂着清娩的伤口,只盼太医来得快些,再快些。 啪!脸上传来刺痛,我整个人被鞭子斥得跌倒。
清娩本靠着我坐,一下子也重重倒在地上。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又是一鞭子在脸上。 剧痛袭来,右脸皮开肉绽,鲜血流入脖颈,右眼因瞬间肿胀视线变得模糊。 仅用左眼才看清萧玥拿着狼尾鞭,抱臂居高临下地蔑视我。 “南淼淼,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我看你没了这张脸还怎么勾引孟哥哥! “苗疆女子是尤物?我呸,下贱的狐狸精。” 她勾唇讥笑,毫不畏惧的背后是孟朔给她的底气。 南淼淼啊南淼淼,混成这样,你真失败。 我从小习武,平素对风声都很敏锐,要不是在这燕国后宫待久了没练武,萧玥的第一道鞭子都近不了我的身。
眼见萧玥的鞭子再次落下,我疾手抓住鞭子,爆发力量将鞭子夺过来。 起身后,我脸色阴沉骇人,一步一步靠近萧玥。 萧玥没想到看起来身段纤细的我还有力量挟制她,怕得踱步后退。 “萧玥,你在找死。” “你……来人呐!” 那些无动于衷的太监宫女终于动起来,我将鞭子狠狠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本宫看谁敢来!” 他们面面相觑,终是不敢动,萧玥这才慌了神想跑。 我一鞭子直接抽到她的小腿,将她打得重重摔了一跤,险些脸擦地。 上前用脚踩住她的腰,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看向我。 她吃痛尖叫:“你放开我!”
反派死于话多,我一言不发,将鞭子折成小段,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脸。 很快她的脸肿得比我还高。 又不甚解气,我从袖口拿出蛊盅,放出近日练的断肠蛊,施以最恶毒的蛊语下进了萧玥身体里。 “你在干什么!南淼淼,你杀人会偿命的,啊啊,你给我下了什么蛊!” 我站起来又狠狠抽了她好几下,没力气后,我笑说: “断肠蛊,此蛊不死不灭,伴随一生,以肠肉为食,以鲜血为水。 “直至将你的肠子全部啃食殆尽才会出来,不过,到时候你应该也是具尸体了吧?” 萧玥绝望,无能狂怒,捂着肚子满地打滚,蛊虫已生效。 就在这时,太医终于到了。 “皇后娘娘,您的脸……” “不用,先救清娩。”
10
清娩没死,但内脏被刺穿险些没救回来,如今救回来了也要养一年半载才好。 我将清娩送出了宫,安置在了京郊,她走之前,我将整个燕国布防图放在了她里衣带出去。 孟朔在七日噬心蛊后,终于出太和殿,朝臣差点吵翻了天。 他出来后大发雷霆,质问我为何下此毒手。 我不做解释。 他气急,让御林军将长乐宫围成了铁桶,不许我出去,变相的软禁与惩罚罢了。 没几日,孟朔牵着萧玥来找我。 我知道他们在这几日定是找了不少太医,甚至苗疆蛊师,只为给萧玥驱蛊。 可我的蛊哪有这么好解?我耗费心头血养出来的蛊,无人能解。
“淼淼,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放过玥儿?” “陛下,玥儿只想与你长相守,玥儿何错之有?”她不似平常刁蛮,哽咽柔弱更惹孟朔心疼。 我已一日未进食,脸色苍白,虚弱得只想歇息,“帝后和离,便解蛊。” “不行!”孟朔立刻否认。 我清楚地看到萧玥脸色微变,朝我投以嫉恨的目光。 虽然孟朔的誓言是假的,可爱我的这三年不是假的。 他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他的小青梅。
可孟朔,世间并无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眼看商量不行,孟朔威胁道: “淼淼,若你不答应,我只能发兵苗疆,直接将你父亲绑来为玥儿解蛊,我看苗疆没了后,你还怎么肆意妄为。” 他放下狠话,搂着萧玥回了太和殿。 我撵着晒了一个月的白梨花,沾起粉末一吹,花香四溢。
11
孟朔没想到他刚筹备完军队,准备攻打苗疆,苗疆的大军却先踏入了京城。 有我送出去的燕国堪舆图,阿爹与哥哥很快攻破燕南十三城,直抵京州。 按理来说,战事的消息早应该传到宫内,可有英王相助,战报士兵的信不可能送到孟朔手上。 要说这孟朔实在不是个当皇帝的料子。 断案不明,致使萧家破败。 旱灾不作为,致使流民乱国。 用人不当,致使朝堂混乱。 无理偏袒,致使丞相女自尽。 是的,那个被他下圣旨禁足的女孩因羞愤自尽了。 原因不只是孟朔,更因为是萧玥大肆传播丞相女不洁的谣言。 女儿家的名声同命重要,萧玥千不该万不该坏她人名声。 而孟朔, 心中无百姓,一为无责。 胸中无城府,二为无慧。
行事无担当,三为无德。 口中无真话,四为无信。 丞相记恨孟朔害他亲女,英王熟知孟朔德不配位,于是在我的搓合下,二人一拍即合,与我阿爹里应外合。 皇城攻破之日,孟朔跪在了我面前。 他声泪俱下,懦弱无能地打着自己的巴掌,哭天抢地,求我退兵。 御林军还是围在长乐宫周围,可他们无一人敢动我。 我将跪在面前的孟朔踹翻,背着手打量他的狼狈。 然后蹲下来,指尖勾住他的下巴,“现在还要封萧玥为妃吗?” 他摇头,“不,淼淼你误会了,我从始至终爱的就是你,是萧玥以冤案之由逼我的,是她逼我的。”
我嫌恶地擦了擦指尖,起身望向后面的萧玥。 “听到了吧?男人说出来的话不可信。你的‘底气’在此刻,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你呢。” 萧玥过分苍白的脸十分可怖,魔怔一样听不进我的话。 “你胡说,要不是你逼孟哥哥,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吗?南淼淼,孟哥哥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娶了你!” 我点点头,“是啊,怪我,自然是怪我,怪我帮他疏通长江水道,以南疆之水解燕国之旱。
“怪我打通两国商贸往来,为燕国复兴经济,怪我为他梳理奏章,稳住朝政。 “萧玥,真怪我的出现,延缓了你们投胎的速度。” 是啊,哪有什么福星,全然是我这个冤大头默默为他解决后患。 所以孟朔,你的背叛要我如何容忍,如何原谅? 孟朔终于回想起了以前的种种,他爬到我脚边痛哭,祈求我的原谅。 我将裙摆从他手中扯出,头也不回地出了长乐宫。 宫外,我的阿爹来接我回家了。
12
英王继统大位。 我参加完云安的封长公主礼后,便回了苗疆。 哦不对,走之前我特意去了天牢,看了萧玥最后一眼。 我问她,为何要诬陷丞相女儿? 她疯笑道:“她长得跟你太像了,南淼淼,你没见过她吗?与你一样的狐狸精长相,同你一样瞧不起我的眼神。 “那双眼睛我看到的第一眼就想挖了,她居然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比不上你,所以我自然要毁她名声,坏她清誉。 “不过也不全是我的错,又不是我叫她自尽的。
“哈哈哈,南淼淼,你该感到自责的,若不是你,我可不会对她下那么重的狠手。” 我见过丞相女。 两年前我设荷花宴,她欢喜地穿了身金鱼戏莲叶芙蓉广袖长裙,步步生莲煞是好看。 她性子好乐,一些宴上的小笑话就让她开怀大笑,这般无拘无束让我仿佛看到了在苗疆的自己。 此后每次设宴我都给她送帖子。 看一看她这次穿哪个样式的衣裳,看一看她背到《诗经》的哪一页了,看一看她……是否长高了。
丞相女绵绵,死于豆蔻年华。 为了祭奠绵绵,我把萧玥的美人皮剥了下来,制成了灯笼,灯笼上刻字:祈绵绵福。 本想放到绵绵墓前,可后来一想,绵绵胆子小,于是送给了被安置在冷宫的孟朔。 回到苗疆后,纵马游玩回来某一日我收到了云安的信。
信里说: 孟朔已疯,每日抱着你睡过的枕头念你的名字,逮着个人就说要向你赔罪,恭喜淼淼大仇得报。 仇吗? 人人都将仇与恨作配,然我不恨,更多的是厌。 厌他欺我骗我,厌他逼我弃我。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孟朔,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吗? 死生不复相见。
来源:宫墙往事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