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吉 ▏《金瓶梅》作者丁惟宁考续(上)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4-07 09:54 2

摘要:内容提要:《金瓶梅》作者问题是我国文学史上四百余年来一桩棘手悬案,众说纷纭。本文继《(金瓶梅)作者丁惟宁考》发表后,以小说中透露出的地理、经济和掌故等信息,结合史证资料,对《金瓶梅》作者问题作了深入考究。

内容提要: 《金瓶梅》作者问题是我国文学史上四百余年来一桩棘手悬案,众说纷纭。本文继《(金瓶梅)作者丁惟宁考》发表后,以小说中透露出的地理、经济和掌故等信息,结合史证资料,对《金瓶梅》作者问题作了深入考究。

文章证明《金瓶梅》故事发生的地点“清河”乃属虚拟,而实为山东诸城。小说作者是明嘉靖乙丑进士、官至监察御史巡按直隶而蒙冤罢归的诸城人丁惟宁。

拙作《(金瓶梅〉作者丁惟宁考》【1】(以下简称《(金〉考》)发表后,立即承蒙海内外诸多先辈和同志的关注,并来函勉励再作深入细致的考究工作,以期《金瓶梅》作者及其他问题得以“一白天下”。为了有利于进一步讨论,兹将当时拙作容纳不下的内容和一些材补缀于下,以求教方家。

一、关于“清风山"及其他

《金瓶梅词话》第八十回写有吴月娘偕同其兄吴铠(吴大舅)“往泰安州顶上(秦出)与娘娘进香”事。

小说写道:吴月娘在岱顶碧霞宫方丈中险遭股天锡站污,连夜赶下山来。“投天明赶到山下客栈”,吴大舅一面多与了店小二钱,一面“取下行李,保定月娘轿子,急急奔走。”

“约四更时分,赶到一山凹里”,遇见在石洞内秉烛念经的一老僧——普静神师。

吴大舅打听从哪条路可回“清河县?”老僧指引道:“体往前走,山下狼虫虎豹的极多。明日早行,一直大道就是你清河县了。”

于是,月娘等在洞中歇了一夜。次日,吴月娘许下十五年后可让儿子给普静师作徒弟的恳求,再往前行去。

“走了一日,前有一山拦路。这座山名唤清风山,生的十分险恶。”在这儿,吴月娘被山上清风寨“强寇"所掠。

山寨二头领王英欲娶吴月娘为妻室,幸得宋江求情开脱,吴月娘才“由吴大舅保着,离了山寨,上了轿子,过了清风山,往清河县大道前来。

《金瓶梅》插图

这“清风山"在何地方?《水浒》第三十回写道:

这清风山离青州不远,只隔得百里来路。这清风寨却在青州三岔路口,地名清风镇,……离这清风山只有一站多路。

实地勘考,知《水浒》所言不谬。

今青州市西南百余路有一“三岔店”(现属沂源县),即古时“清风镇”。镇南即清风山,镇与山相距25里左右。

清风山西即鲁山,东北为嵩山,三山呈犄角之势《水浒》说清风寨“与三山(清风山、鲁山、嵩山)相通”,确可信据。

清风山南,有泰(安)薛(家岛)公路横亘。泰薛公路基本上是沿着泰安通往胶东的古道修筑的,它将泰安、莱芜、沂源、诸城、薛家岛几处市县城市有机地连通在一起,成为泰安通往鲁东南海口的交通大动脉。

乾隆《诸城县志·风俗考》载:“何人创立碧霞元君、行宫,以惑诳乡愚?女巫乘人疾病而诱之。四月八日、九月望日,遂为香火盛会,闾闫细民之妇奔走进香,络绎不绝。”

由此可知,诸城人往泰安顶上(泰山)进香之风由来已久,至清初已是鼎盛。而自诸城至泰安往返,自古以来,惟一只今泰薛路这条古道,途中要经过清风山,至今仍然。

我们知道,“清河县”在泰安西北数百里之遥,今属河北省。而青州南百余里的清风山,却在泰安正东方近200里路。

吴月娘要回“清河县”,怎么会“南辕北辙”,不向泰安西北方向进发,却要”一条大道”向泰安正东方向的清风山前进再前进呢?

笔者在《金考》中就西门庆自东京回山东“清河县”行至“沂水县八角镇"歇宿一晚,翌日至家这一线索,考证出小说故事发生的地点——清河县,乃作者虚拟的地名,并非实地。

从作者潜意识的真情流露证实,小说中所言的“清河”实即诸城。今从吴月娘回“清河”而从泰安向东“一条大道”前进而经过清风山情况来看,完全证实了笔者的判断。

这是作者潜意识真情的又一次流露。有资料能证明笔者判断的无误。

《金瓶梅词话》第二回说吴铠(吴大舅)“为清河卫千户”,第十一回又说谢希大“乃清河卫千户官儿应袭子孙。”卫,明代军队编制。京师及要害之地均设卫所。

“大率五千六百人为卫,千一百二十人为千户所,百十有二人为百户所,所设总旗二,小旗十,大小联比以成军。”【2】

按之《明史》,明代山东都司之下未见设有“清河卫”,也无千户所。而在此条下,明确载有:诸城千户所。

乾隆《诸城县志·武备考》载:

县在明以前,屹然重镇也。至明为青州属县,文卖仅一知县,而武备加详焉。明制:于要害地系一府者设所,连府者设卫。

……县为防海重地,故设守御千户所,与青州左卫、安东卫、灵山卫相为犄角,隶山东都司而属于左军都督府。终明之世,无之改也。

由此可证,小说所言的“清河卫”实属虚拟,实际上是指与青州左卫、安东卫、灵山卫“相为犄角”的诸城千户所。

另外,从小说所写的建置、地理和掌故等也可证明作者虚拟“清河”实写诸城。仅举数例:

(一)帝里。

小说第四十六回首有词一首:

帝里元宵,风光好,胜仙岛蓬菜。玉尘动,车唱彩毂,月照楼台。三宫此夕欢谐,金莲万盏,撒向天街。迓鼓通宵,华灯兢起,五夜齐开。

这首词与第四十六回内容不符,却与第四十二回写“清河县”元宵灯市相符。

令人费解的是,“清河"在明代仅为县制,为何作者却要以“帝里”冠之?帝里,京都之谓也。区区“清河县"岂能以“帝里"称之?查阅史籍,我们明白了,这“帝里"实指诸城。

丁惟宁在万历《诸城县志·序》中云:

“愚尝纵观邑境内,叠嶂尊尊其南环,潍流之于于乎北划,风气完粹,何谢神皋!……而山川磅礴,清流毓灵,不可谓鲁无君子矣。”

神皋,京都一带的良田。《文选》中张衡的《西京赋》云:“尔乃广衍沃野,厥田上上,实为地之奥区神皋。”

唐代李周翰注云:“神皋,良田也,谓京畿之内也。”

丁惟宁谓诸城“何谢神皋”,分明说诸城可与“帝里”相比俦。另,诸城是上古“五帝”之一——虞舜的故里,故可称“帝里”。乾隆《诸城县志·古迹考》:

“县人物以舜为冠,古迹以诸冯为首。古之言舜生地者,自孟子始。曰'诸冯’,曰'东夷之人’,县为中夏东偏,城北十五里有村名'诸冯’,故前明《职方地图》诸城下特注:舜生处。此非其考证也耶?”

由此可见,小说作者称赞“帝里”,实誉诸城,无可置辩。

《诸城县志》

(二)报恩寺。

小说多处写到了“报恩寺”。第六回写潘金莲毒死武大后,曾“于报恩寺叫了两个禅和子,晚夕伴灵拜”。

第八回又写从其寺中请了六个僧人“在家做水陆超度”。

第十六回写花子虚死,李瓶儿也从报恩寺请了十二众僧人在家念经除灵。

第六十三回写李瓶儿死后小殓日,西门庆请报恩寺十二僧人来念倒头经,到了首七,还叫其寺僧官、僧人做水陆道场。

我要说,这“报恩寺“也在诸城。

万历《诸城县志·古迹》载:“报恩寺,在(诸)城北一里,宋熙宁二年建。”

有人说苏州北隅有“报恩寺”。查阅《江南梵刹志》,苏州这寺本为“吴通元寺”,唐改“开元寺”,今称“北寺”。“极恩寺”之称,乃土人随口称之,不足为据。

(三)玉皇庙。

小说多处写到此庙。可以说,书中所有寺庙,西门庆与此庙关系最为密切,常去还愿打醮,或请道众来家设坛作法事,或讨符书避邪,或有礼物来往。

西门庆曾将儿子官哥寄庙中取名吴应元(第三十九回)。按之万历《诸城县志》确有此庙。

乾隆《诸城县志·列传》四一亦载:“(诸)城内有玉皇庙、石佛寺诸处。”

(四)狮子街。

小说第十四、十五、三十九回等多次出现“狮子街”。按之诸城史志,诸城自明弘治年间城内即有一“狮子湾”、“狮子巷”。

乾隆《诸城县志·建置考》:“郭街西直对后营有巷,南抵狮子湾。湾上有石狮子,故名。"

笔者实地勘考,虽世事沧桑,但今“狮子湾”犹存,处诸城西南旧残城墙内,为一亩许池塘。池塘东直通今诸城府前街有一巷,名“狮子湾巷”,俗称“狮子巷”。

依小说中地理方位分析“狮子街”当指此。

(五)十里长堤。

小说第八十九回写吴月娘等在清明节去“城南”给西门庆上坟,文中写到这里有“十里长堤”。按之文献,小说作者所言不谬。

这里的“十里长堤”实指宋熙宁八年(1075)秋苏轼任密州(诸城)太守时率百姓所筑的“壅扶淇水入城”的那沿河大堤。

苏轼在《满江红》【3】一词上阙和序中写到:

”东武会流杯亭,上已日作。城南有坡,土色如丹。其下有堤,壅扶淇水人城。

东武南城,新堤就,扶洪初溢。微雨过,长林翠阜,卧红堆碧。枝上残花吹尽也,与君试向江头觅。问向前犹有几多春,三之一。“

今“城南”大堤犹存。只是被加高加固,栽上了松柏花草,成了“扶淇河公园”的一大景观。据测量,其大堤自诸城南西土墙村向北延伸,至扶淇河入潍河出口处,全长5.4公里,称之为“十里长堤”,十分恰当。

扶淇河公园景观

(六)刘氏花园。

小说五十四回写到西门庆与应伯爵等人到“南门外三十里有余”的“刘太监园上”游玩的情节。

书中渲染了刘氏花园的“曲廊深径,茂林修竹,说不尽许多景致。"西门庆等人游玩后,“又移酒到水池边”,“传杯弄盏,猜拳赛色,吃得恁地热闹”,俨然修禊规模。

诸城南多名山胜水,苏轼任密州(诸城)太守时曾多次到城南游玩且修祓禊之礼。

上面引述的苏轼《满江红》词下阙云:

官里事,何时毕?风雨外,无多日。相将泛曲水,满城争出。君不见兰亭修禊事,当时座上皆豪逸。到如今,修竹满山阴,空陈迹。

苏轼在城南游览修禊,还写下《泛金船·流杯亭和杨元素》一词,其上阙云:

无情流水多情客,劝我如相识。杯行到手休辞却,似轩冤相逼。曲水池上,小字更著年月。还对茂林修竹,似永和节!

从小说所写的地理环境和“茂林修竹”一词的套用,令人油然想到这是写诸城南的景观和风俗游艺。

另外,诸城南30余里的刘家槎河村,明、清时确有一个私人园林。

据万历《诸城县志》记载,此园林为明弘治年间刘福(清代体仁阁大学士、太子太保刘墉先祖)卜筑。后经子孙扩建,至隆庆时已是名园了。

清代文学家王雪峤《乡园忆旧录》一书有这样一段记载:

槎河山庄,诸城太傅刘文正公统勋曾祖西水公所居也。公名必显,官员外郎。……文正绘《槎河山庄图》,题咏甚多,纪晓岚参政诗云:

“千叠云岚四面开,原非无地起楼台。如何画里莱公宅,只似孤村傍水隈。”

“数橡老屋是家资,还自西川宦囊遗。指点空庭读书处,清风一榻是吾师!”

晓岚先生为文正门下士,与文正公朝夕相处,而不知山庄由来已久,非四川宦案也。

刘必显(明天启四年举人,官户部广西司员外郎)有《题槎河山庄亭壁》【4】诗一首:

十年尘梦冷渔矶,又向滩头理钓丝。

久客乍归鸥作伴,短墙半缺水为篱。

月明松影窥窗际,夜静溪声到枕时。

独坐悠悠成大觉,挑灯拂壁一题诗。

由此可知,小说作者所言确可信据。

(七)城南“水月寺”。

小说第九十六回写到陈经济窘困时充当工役,去“城南”“水月寺"修伽蓝殿。按之万历《诸城县志·建置》,此修伽蓝殿事当为万历二十一年秋诸城南10公里处常山西麓修建“普照寺”事。

水月,普照之意也。推想小说作者是将寺名悠谬言之,以求隐遁。万历《诸城县志·建置》载:“琳宫梵宇,日新月盛而殆遍于东武之地也。”

“寺观"条下载:“普照寺,在常山西,金大定元年建,万历二十一年癸已秋九月重修。”

据考证,《金瓶梅》成书于万历二十年前后,小说作者将此事写入了小说。

《乡园忆旧录》书封

(八)荆林。

小说四十四回首有诗一首:

穷途日日困泥沙,上苑年年好年华。

荆林不当车马道,管弦长奏丝罗家。

玉林草上悠扬蝶,少女风前灿漫花。

懒出任从愁子笑,入门还是旧生涯。

研读《金瓶梅》,我们都会感觉小说每回首诗,均为作者的抒怀和自况。依此首观之,应为作者回顾“上苑”的美景而感叹自己如潜龙一样,“日日”困于“泥沙”而被人嘲笑,深人简出之际,仍操持着著书立说的“旧生涯”。

从“荆林不当车马道”文句看,作者隐居“荆林”附近处而闻见不到车马的喧嚣。这“荆林”在何处?为什么作者脑际对“荆林”一词如此深刻且写入小说?

按之诸城史籍,我们明白了:诸城的“荆林店”(村名)、“荆林馆”古今有名。

荆林店,在今诸城市枳沟镇西南23公里处的中至河两源相汇处。离丁惟宁隐居的九仙山别墅仅十数里之遥。此处三面环水,南依禹山,风景秀丽。

以山上盛长荆棵而为林,故名“荆林店”。宋代熙宁年间,曾在此处建“荆林馆”,以接待过往宾客。

苏轼任密州(诸城)太守时,就曾多次在这儿迎客送友。他在《和段屯田荆林馆》【5】一诗中写道:

南山有佳色,无人空自奇。

清诗为题品,草木变芳菲。

谢女得秀句,留待中郎归。

便当勤鞭策,仆倦马亦饥。

苏轼在《和孔郎中荆林马上见寄》【6】诗又云:“何时剑关路,春山闻子规。”

乾隆《诸城县志·建置考》亦载:“荆林馆,宜在县南境,所云'南山有佳色’也。长官所来必经乎是,其胜可知也。”

由此可知,小说作者在诗中写到“荆林”,实为事出有因,也是言之凿凿。

(九)“东宫娘娘”和“皇亲”。

小说第四十三回写到吴月娘宴请乔太太时,乔太太说:“当今东宫贵妃娘娘系老身亲侄女"云云。

另,小说中多处写到了皇亲国戚人物,如王皇亲、乔皇亲和白皇亲等。按之明代《清河县志》,明代的“清河县”根本未出过“贵妃”,也无“皇亲”。

然查阅《明史》、《诸城县志》,“贵妃”具在,“皇亲”亦有。

《明史·后妃》载,万贵妃(?-1487),诸城人,明宪宗(朱见深)贵妃。因其“机警”,“善迎帝意”,得宠。成化二年(1466)正月,生皇第一子。宪宗大喜,遂册封为贵妃。

当时太监钱能、覃勤、汪直等皆百般进献,以结贵妃欢心。朝臣一旦忤意,“立见斥逐”。权倾朝野。二十三年(1481)春,“暴疾薨,帝辍朝七日。

”谥“恭肃端慎荣靖皇贵妃”,葬天寿山。至于“皇亲”,乾隆《诸城县志·杂见表·国戚》载:

万贵 明宪宗贵妃万氏父。有传。

万贵 贵子,见贵传。

万通 贵子,见贵传。

万达 贵子,见贵传。

王之宣 明衡(王)府仪宾。见《忠烈传》。

丁嗣允 明衡(王)府仪宾。

至于王之宣,乾隆《诸城县志·忠烈传》载:

王之宣,倜傥有才略。衡王见而奇之,选尚郡主。其先世袭武职,之宣亦善骑射。明制:戚属不得掌兵民之政。之宣治家严饬有法度,郡主修妇职唯谨。

尝归觐,途遇府推官失避,校叱之。推官惧,诣仪宾府求解。之宣曰:“无恐也,郡主启王,先必使我知之。”已而,果遣骑白之宣,事乃寝。

由是而论,小说中所言“东宫娘娘”乃诸城万氏,书中悠谬言之罢了。至于“皇亲”,诸城的“皇亲”不少,无怪乎书中多次写到,只不过姓氏随意而定。这是小说家惯用手法。

综上,我们可归结成一句话:《金瓶梅》作者虚拟“清河”,实写诸城。因此,金瓶梅》作者乃诸城人无可置疑。

《金瓶梅》 新加坡南洋出版社出版

文章作者单位:南方科技大学

本文获授权发表,原文刊于《金瓶梅文化研究》(王平、李志刚、张廷兴编),中国文联出版社,1999。转发请注明出处。

来源:金学与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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