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书法史上,王羲之、王献之的“二王”笔法被誉为不可逾越的巅峰。然而,随着岁月侵蚀,“二王”真迹几乎湮灭,后世只能通过摹刻本揣度其神韵。直到一件唐代墨迹的出现,彻底改写了这一困境——它就是被学界誉为“魏晋笔法活化石”的《唐佚名月仪帖》(又称《十二月朋友相闻书》)
在书法史上,王羲之、王献之的“二王”笔法被誉为不可逾越的巅峰。然而,随着岁月侵蚀,“二王”真迹几乎湮灭,后世只能通过摹刻本揣度其神韵。直到一件唐代墨迹的出现,彻底改写了这一困境——它就是被学界誉为“魏晋笔法活化石”的《唐佚名月仪帖》(又称《十二月朋友相闻书》)。这件被启功、吴湖帆等大师认定为智永真迹的作品,以其精妙绝伦的笔法和神秘身世,成为近百年来书法界最震撼的发现。
作为王羲之第七世孙,智永禅师用三十年时间闭关苦修,将“二王”笔法融入骨髓。他写秃的笔头堆积成“退笔冢”,门槛被求书者踏穿后裹上铁皮,留下“铁门限”的传奇 。这种极致的专注,使他成为唯一完整继承“二王”衣钵的书家。赵孟頫曾感叹:“用笔千古不易”,而智永正是这一理念的践行者。他的《真草千字文》虽为经典,但作为正式范本,笔法中规中矩,难以窥见魏晋人率性而为的真性情。
《月仪帖》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一局限。这件唐代黄麻纸本墨迹,以每月问候友人为内容,缺正月、二月、五月三篇,却完整保留了智永最真实的书写状态。明代解缙在跋文中称其“辞古笔精,洞达神妙”,清代王文治更惊叹:“释文小字飞动变化,不可端倪,宋以后人万不能为”。这种“草稿状态”的书写,让我们得以近距离观察智永如何将“二王”笔法化为日常书写的自然流露。
《月仪帖》最惊人之处,在于它完整呈现了魏晋笔法向唐代草书过渡的轨迹。起笔时,智永保留了章草的露锋切入,如“三月”的“三”字,横画起笔锐利如刀,收笔略作挑势,尽显汉魏风骨。但在行笔中,他突破性地引入今草的连绵笔意,如“四月”的“花”字,撇捺与下字首笔自然衔接,牵丝映带如行云流水。这种“章草为骨,今草为魂”的融合,被包世臣称为“脱章草板滞,开旭素连绵之先声”。
更精妙的是中锋行笔的运用。帖中“五月”的“雨”字,竖画如千年古松,中锋行笔使线条充满圆劲力度,转折处却圆转流畅,毫无生硬之感。这种“绵里藏针”的笔法,正是王羲之“内擫”与王献之“外拓”的完美结合。智永通过笔尖的微妙变化,在0.5厘米的小楷释文中展现出“飞动变化”的神妙,每个字都如星辰闪烁,既独立成势,又与草书形成呼应。
自《月仪帖》现世以来,关于其作者的争议从未停歇。部分学者认为帖中某些捺画收笔接近孙过庭风格,释文小楷又与陆柬之《文赋》相似。但启功、杨仁恺等权威专家通过笔法比对发现,帖中“永字八法”的运用与智永《真草千字文》如出一辙,尤其是横画的轻微波磔和纵向牵丝的处理,完全符合智永一脉的传承 。
这种争议恰恰反映了初唐书法的交融特质。唐太宗“尊王”政策下,智永笔法通过虞世南、陆柬之等弟子广泛传播,形成“智永—虞世南—陆柬之”的传承链条。《月仪帖》的复杂性,正是南北书风合流的产物。帖中“方今啼莺转树,戏鸟萦林”等文句,既保留了晋人雅致,又融入唐代雄健气象,堪称文化交融的典范。
为让更多人领略《月仪帖》的魅力,故宫博物院采用博物馆级超高清复制技术,将原作2厘米的草字和0.5厘米的释文放大到可临摹的尺寸。通过多光谱扫描,连墨色的枯润变化都清晰可见:草书部分墨色饱满如漆,偶见飞白如惊鸿一瞥;释文小楷则以“蝇头细书”展现唐代经生的极致功力。这种“纤毫毕现”的还原,让我们得以看清智永如何通过提按节奏控制墨色,实现“枯润相生”的艺术效果。
除艺术价值外,《月仪帖》更是唐代文人生活的“活化石”。作为书信范本,它将四季物候与社交礼仪融为一体,如“三月”篇写道:“方今啼莺转树,戏鸟萦林,柳絮惊飘,花飞乱影”,既展现文人雅致,又暗含“春和景明,遥祝安康”的交际功能。这种“以时系事”的写作模式,源自《礼记·月令》传统,却在唐代科举制度下成为文人必备技能。帖中大量使用的四六骈体文,如“言散未期,咏情何极”,折射出士大夫对“文雅”的追求。
更值得玩味的是,草书与释文由同一人书写,这种“文本与书法合一”的设计,既是对书写规范性的强调,也是唐代“书写教育”的生动写照。正如当代学者所言:“它是初唐书法的‘群众路线’,是普通人用笔墨书写的历史”。
站在数字时代的门槛回望,《月仪帖》的意义早已超越书法本身。它不仅是智永对“二王”笔法的终极诠释,更是中华文明传承的见证。从晋人尺牍到唐代范本,从清宫秘藏到数字复制,这件墨迹始终在诉说着笔法的永恒与书写的温度。正如帖中释文所言:“寄此深心,希存来问”——这封跨越时空的“书信”,至今仍在向我们传递着魏晋风骨与盛唐气象。点击下方链接,让我们一起揭开智永真迹的神秘面纱,感受千年笔法的心跳。
来源:侠肝义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