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指着表妹继续说：「我生的她吗？」「她爸妈不养她，关我什么事？她没上大学，是我拦着不让她上的吗？」

江扬伸手扶住了几乎站不稳的我。

我指着表妹继续说：「我生的她吗？」「她爸妈不养她，关我什么事？她没上大学，是我拦着不让她上的吗？」

「她离婚，是我让她离的吗？她可怜，关我什么事？你凭什么一次又一次这样对我，还这样对我女儿？」

「你为什么是我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到底怎么你了？为什么你要这么欺负我？为什么你们一家人就不能放过我？」

在我连珠炮似的质问下，表妹逃出了这个家。

这个中秋节，彻底毁了我们家的所谓团圆。

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联系过他们。

可世界真小，我和江扬逛街时，碰见了多年未见的表妹。

她正被一个中年男人搂着腰。

江扬一眼认出那是公司保安队长。

他很快去打听了，原来两人正在谈恋爱。

那保安队长虽然人到中年，倒还有几分模样，很能讨那些中年女人的欢心。

江扬从保安队长那儿听说，我表妹对他死心塌地。

还说要买套房，把一家人都接过去住。

但保安队长嗤笑一声：「那女人脑子有问题吧？她姐姐的房子怎么可能给她？还说她姐姐对她女儿多好多好，会把房子留给她。能有自己亲闺女好？这种事可能吗？」

还真有这样的事，对别人的孩子比对亲生的还好。

江扬给了保安队长一笔钱，大概是在保护隐私的前提下，了解了一下情况，让他那边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通知一下。

还真让他弄到了些信息。

他把表妹母女谈话的录音卖给了江扬。

江扬一开始不让我听。

但我实在忍不住。

我听着表妹炫耀我妈对她多好多好，感觉浑身发冷。

她说她只要开口，我妈就满足她。

她说我买的房子虽然没写她名字，但她一直住得好好的。

……

她从小享受着我父母的好处，长大了还住着我买的房子。

凭什么让她占我一辈子的便宜？

我咽不下这口气。

没过多久，我妈打电话来，哭着跟我道歉。我还纳闷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结果她开口就说：「江扬家那么多房子，也不差这一套，就不能给妹妹住吗？」

果然还是老样子。

我隔着电话说：「你再提这事，我就把表妹她们赶出去！」

我知道她不会死心，我也没打算再理她。

但我就是要让她尝尝我当年的滋味。

没过多久，就到了我生日。

以前都是我自己过，但和江扬在一起后，

都是和他家人一起过。

往年我都故意屏蔽我爸妈，因为他们也就是打个电话意思一下。

可我表妹过生日，她朋友圈全是晒我妈给她做的饭、发的红包、买的礼物。

宋老师很有仪式感，生日时家里会布置得漂漂亮亮，会给我准备惊喜。

江扬也是，和大家一起庆祝完，还会单独带我出去过。

江爸爸最逗，每次都给我一沓现金，然后特别不好意思地说：「我就只剩这个了。」

今年我把这些都发到朋友圈，配文：「我以前没有的，现在都补上了。结婚后的家人是老天给我的最好礼物，被人珍惜的感觉真好。」

还把以前屏蔽我妈的都打开。

没事就在朋友圈发点小感慨，夸夸宋老师。

「今天看到这件大衣，觉得婆婆穿肯定好看。」

「我以前不会撒娇，遇到婆婆后才变得这么黏人。」

这些话反而让我和宋老师的关系更近了。

她经常笑眯眯地说：「我特别想要个女儿，老天爷真的给了我一个，我真是有福气。」

有天深夜，「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我没回她。

7、

第二天一早她就打电话来：「你和婆婆关系处得不错嘛！」

我回道：「是啊，怎么了？」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个电话？」她带着哽咽的声音说。

我有些不耐烦：「没事我就挂了。」

最后，我妈问：「你就那么喜欢她？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有血缘关系的人对我好吗？」我反问。

「你要我怎么做才叫对你好？把心掏出来给你吗？」电话那头，我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在失控。

她继续说：「你天天在朋友圈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妈没了。我怎么就那么见不得人？」

「在街上你都不肯拉我一下，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记仇，为什么？」

她最后哭出了声。

我只说：「说完了？说完了我就挂了。」

挂电话的瞬间，我感到一阵茫然。

明明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难受？

最近我越来越容易犯困，加上刚才那个电话，感觉特别累。

在公司还能撑着。

回到家，我随时都想睡。

有时候边睡边哭。

我总是梦见过去的事，梦见爸妈对我很凶。

梦见他们对我表妹特别好，梦见所有人都喜欢表妹，不喜欢我。

梦见过年发红包，只给表妹，不给我。

其实也没多大事。

可为什么梦里会那么难受？我总是哭着醒来。

然后江扬就在旁边，他总是很温柔地问：「饿不饿？我给你做早餐。」

后来江扬说要带我去医院，我说等忙完再说。

我在等，等我妈会不会真的那样做。

像是在证明什么，看吧，她就是更疼表妹。

我妈真的带着表妹去房管所过户房子了，他们让那个保安队长冒充我爸。

但房子写的是我的名字，怎么可能过户。

于是我妈在房管所大闹起来。

她给我打电话，我没接，把录音和我妈在房管所的照片发到了家族群里。

群里有很多亲戚。

然后我@了我妈，说我不欠她什么了。

我妈又打电话过来，这次我接了。

「你在哪儿？我们见一面吧。」她说这话时带着哭腔。

但我心里毫无波澜。

她又开始碎碎念：「当初是我帮你小姨隐瞒，她才嫁错了人，你的妹妹才变成这样。可没想到，她们竟然这样算计我？我们是一家人啊。」她痛苦地抱怨着。

这些话以前对我说，我可能还有点同情，但现在，

我实在没力气了，有气无力地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念念，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对我！」她在电话那头急促地哭诉。

我简直不敢相信，伤害她的是她们，最后又成了我的错？

「妈，我常常想，要是能睡一觉就死该多好。但现在我有孩子了，我不敢死。你就别再折磨我了，行吗？」

「你回老家吧，那套房子我要卖了。」我用尽全身力气说完这句话。

接电话的时候，我正对着镜子修眉毛。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不小心用修眉刀划破了手腕，地上全是血，衣服上也是，眼前越来越模糊，但我却感觉轻松了好多。

低头一看，地上全是血，衣服上也是。

但都不是从手腕流出来的，是从我的鼻子里涌出来的。

视线越来越模糊。

我看到江扬朝我跑过来，好像想说句对不起，总是给他添麻烦。

但我真的没力气了。

我太累了。

我从医院醒过来，江扬趴在我旁边，女儿就睡在我身边。

她看见我睁开眼睛，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开心地喊：「妈妈醒了！」

江扬眼睛全是红血丝，胡子也没刮，看起来特别没精神。

他以前是很爱干净的。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胡子。

他却抓住我的手，不停地用脸蹭我的手。

宋老师看见我们这样，眼泪汪汪地笑了，然后拉着江爸爸离开了病房，临走时说：「扬扬，有事给我打电话啊。」

我眼角瞥见我爸在门口那边犹豫着。

看见我看着他，他试探着走了进来。

女儿却像小狮子一样扑过去：「坏人！坏人！不准欺负我妈妈！」

我爸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一个劲地对我说：「念念，对不起！对不起！」

一时间，好像我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所有人都来跟我道歉。

我抬眼看看我爸，用尽全身力气说：「以后我可以少见到你们吗？可是每次见到你们，我心里就特别难受。」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我是你们唯一的女儿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说着说着，我又哭了起来，根本停不住。

我大口大口地喘气，女儿在旁边拼命忍着哭声。

爬上床抱住我，抖得厉害：「妈妈，你不要我了吗？我会听话的，你流了那么多血，我好怕啊。」

「是我不好吗？你可以打我骂我的，我不会怪你的，妈妈！」

我爸的眼泪还是不停地掉，最后哽咽着说：「你不欠我们什么，是我和你妈对不起你，别再折磨自己了。」

「不见，就不见吧！你活着就好！」

我才知道，原来医生说我得了中度抑郁症，还有很强的自杀倾向。

自杀？以前想过，很久以前。

但以前是不敢，怕疼。

现在有了女儿，更怕了！怕自己不在了。

但医生说这是病，得吃药。

不能光靠自己硬扛。

我查了一些资料，心里很害怕。

从医院回家，感觉特别茫然。

万一我死了，我太对不起江扬一家了。

他本来可以娶个很好的妻子，心理健康，身体健康，两个人过安稳日子。

可他娶了我，我成了他的负担。

一直给他添麻烦。

因为生病，我工作也辞了，只能靠写东西赚钱。

可是一点状态都没有。

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我坐起来，拿笔记本写些零碎的想法。

可能是因为吃药，我的记性越来越差，这让我很恐慌。

江扬站在我面前，第一次，发了那么大的火。

「刘念念，你他妈在搞什么？你是觉得我养不活你吗？」他额头的青筋都暴起来了，眼眶通红。

说着把我一把抱起来，扔在床上。

然后趴在我肩膀上，我能感觉到他在哭。

我有点不知所措。

他声音沙哑地说：「我真的特别怕！特别怕！你走了怎么办！你好好活着，好吗？对不起，没能从一开始就保护你。」

江扬这人嘴特别硬。

他很少说这种话。

我回抱住他，哭着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要是知道，我不会跟你结婚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连累你们的。」

「我知道自己有病，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我总是给你惹麻烦！」

我在他怀里哭得快喘不过气了，他也在哭。

他一遍遍亲我的眼泪，说：「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你。」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找到你。」

「只是生病而已，没事的。」

「真的，没事的，我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等病好了，我们还要陪孩子长大，我们还能去好多地方旅行呢。」

「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啊！」

「刘念念，你会好起来的，你给我好好活着！」

那一晚，我们抱着睡着的。

8、

第二天家里开了个会，宋老师和江爸爸给我看了他们的存款，还有我们家的房子和店铺。

江扬的收入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但我之前一直没用他的钱。

这次他找了好多理由，我才拿了他的工资卡。

女儿抱着我的腿，抬头看着我说：「妈妈，我也可以少吃点，让妈妈做她想做的事嘛。」

我爸带着我妈回老家了，他没给我打电话。

我把之前介绍给表妹的那些客户都慢慢转走了，没过多久，她资金就出问题了，店也开不下去了。

房子我也卖了，我妈也跟着我爸走了。

表妹没人免费给她干活了，她带着孩子去了别的城市。

走之前，她给我打电话说：「刘念念，你真够狠的。」

我还没接，江扬就把电话抢过去挂了。

「我要把所有让你不开心的事都拦在外面。」

后来偶尔听亲戚说，自从那次微信的事之后。

不光我表妹和我小姨没面子，我妈在亲戚圈里也抬不起头。

大家都在说她脑子不清醒，这事还传回了老家。

她平时一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

但只要她想来看我，我爸就会拦着，还放话，她敢来见我，就离婚。

我爸也很久没联系我。

但他经常给江扬打电话，我偶尔能听到：「她吃饭了吗？那菜我没施肥，那鸡我纯粮食喂的，给她炖汤喝嘛，她问过我吗？」

江扬看到我过来，就赶紧挂电话。

他怕我情绪再受影响。

又过了一年多，新年到了。

我爸问江扬能不能让我录段语音给他，就听听我的声音也好。

我看着江扬小心翼翼的样子，亲了亲他的额头说：「我现在有你们在，什么都不怕！」

我们都默契地没提以前的事。

就聊了聊天气，老家鱼塘果园什么的。

我问他还缺钱吗？他说他有退休金，还给我存了不少钱。

我让他花掉吧！我现在不需要了。

十年前的刘念念需要，现在的我不需要了。

我爸最后在电话那头哽咽着说：「说了这么多，会不会影响你？你叫我一声爸，我就满足了。」

「念念，你要是不想想起我，就别想了。」

我赶紧挂了电话，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的状态好多了，很少再想起以前的事。

偶尔给大家做做饭，接女儿放学。

江扬休息的时候，我们就一起自驾游。

我开始慢慢有灵感，写了个故事。

讲一只小狐狸长出了九条尾巴。

传说九尾狐的心能起死回生，她妈妈把她的心挖出来，喂给了快死的妹妹。

小狐狸逃出来，差点就黑化了。

被一个普通人救了，那人什么都没有。

但他把自己的心分了小狐狸一半，小狐狸就有了人的感情。

江扬问我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才知道，小狐狸的妈妈是被一个邪魔骗的，小狐狸也差点被骗。

但因为那半颗心，她有了人性。

「那她原谅她妈妈了吗？」江扬问。

「原不原谅都无所谓了，因为小狐狸有了她最重要的人。」

来源：草莓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