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司仪还在念着老套的台词，我妈在第二排抹眼泪。林晓婉突然把捧花塞给我，细高跟鞋踩过满地玫瑰花瓣。头纱勾住桌布上的香槟塔，玻璃碎裂声和宾客的惊呼混在一起。
我握着订婚戒指的手在发抖，酒店宴会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林晓婉穿着香槟色礼服站在我对面，睫毛膏被泪水晕开一道黑痕。
"周晨，我..."她刚开口，手机在捧花里嗡嗡震动。我看见她肩膀突然绷紧，像是被人用针扎了后背。
司仪还在念着老套的台词，我妈在第二排抹眼泪。林晓婉突然把捧花塞给我，细高跟鞋踩过满地玫瑰花瓣。头纱勾住桌布上的香槟塔，玻璃碎裂声和宾客的惊呼混在一起。
我追到酒店后巷时，陈昊正靠着墙抽烟。他左手腕缠着渗血的纱布，右手还攥着手机。林晓婉扑过去抓他的胳膊，真丝裙摆蹭上墙根的污水。
"你疯了吗？"她把陈昊的袖子撸上去，那道新鲜的刀痕像蜈蚣趴在他苍白的小臂上，"不是说好今天不闹了吗？"
陈昊冲我抬了抬下巴，烟头在暮色里忽明忽暗："恭喜啊周晨。"他说话时露出虎牙，和十年前大学报到那天一样，"借你未婚妻十分钟？"
林晓婉的珍珠耳环掉了一只。我弯腰去捡，听见她带着哭腔说："他抑郁症又犯了，就这一次..."她攥着陈昊的衣袖，指甲掐进他米色针织衫的褶皱里。
救护车来的时候，陈昊腕子上的血已经滴到林晓婉裙子上。护士掰开她死死抓着担架床的手："家属别添乱！"她回头看我，睫毛膏在脸上冲出两条黑河。
订婚宴改成了自助餐。我站在酒店门口给宾客发红包，听见三姨和邻居嘀咕："老林家闺女是不是脑子..."我爸一巴掌拍在迎宾牌上，亚克力板裂开蛛网纹。
夜里两点，林晓婉蹲在我家楼道里。她妆花了，假睫毛耷拉在眼睑上："陈昊吞了安眠药。"我摸到她指尖的碘酒味，"他说...说如果我们结婚，他就死给我看。"
我盯着安全出口的绿光，想起大三那年冬天。陈昊在宿舍天台边缘摇摇晃晃，林晓婉哭着拽他外套："你下来，我什么都答应你。"那天她错过了我准备了半个月的告白。
楼道感应灯忽明忽灭，林晓婉的珍珠耳环在我掌心硌出红印。她手机屏幕亮着，急诊室照片里陈昊躺在担架上，手腕缠的纱布比酒店后巷时厚了三倍。
"十年前他吞的是维生素。"我把耳环放进她敞着的手包，金属搭扣刮擦出刺啦一声，"现在改玩真的了？"
林晓婉突然抓住我袖口，美甲片在西装料子上勾出丝："就陪我去趟医院，最后一次。"她羽绒服领口沾着血渍，像雪地里开歪了的梅花。
急救室蓝光晃得人眼疼。陈昊妈妈抡着爱马仕包砸向长椅，鳄鱼皮扣子擦着我耳朵飞过去："周晨你个丧门星！要不是你非要今天订婚..."
林晓婉冲过去拦，被陈昊妈妈指甲划破下巴。护士举着输液架过来时，我瞥见陈昊在帘子缝里睁着眼，嘴角翘得像是等到了压轴戏。
"晨哥。"他声音哑得像砂纸，输液管随着抬手轻轻晃，"还记得大二那年，晓婉生理期疼晕在图书馆？"他指尖摩挲着腕带，"那天你在考雅思，是我背她去医院的。"
林晓婉整理被扯乱的头发，保温杯里的红糖水洒在护士站台面。我数着地砖缝里的陈年血渍，想起那个暴雨天。等我浑身湿透赶到病房时，陈昊正用棉签沾水擦她起皮的嘴唇。
陈昊妈妈突然拽住我皮带扣："你们周家要赔精神损失费！"她香奈儿外套蹭着墙上的污渍，"我儿子要是考不了公务员，你们..."
"阿姨！"林晓婉掰她手指的声音像在折枯树枝，"陈昊是自己..."
帘子哗啦被扯开。陈昊举着手机录像，屏幕光映着他青白的脸："晓婉你说过永远不会丢下我。"他扯开病号服露出锁骨下的烟疤，"这些印记都是为你留的。"
林晓婉踉跄着扶住氧气瓶推车，葡萄糖液在塑胶地面漫成一片。我弯腰捡滚到脚边的针头帽，听见陈昊妈妈在给街道办打电话："李主任啊，我儿子见义勇为受伤了..."
第二天在派出所调解室，陈昊把诊断证明推过来。边缘卷起的病历本上，"边缘型人格障碍"几个字被荧光笔涂得刺眼。林晓婉在调解书上签字时，钢笔尖戳破了纸，墨迹泅开像只流泪的眼睛。
调解室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陈昊把玩着打火机，蓝火苗一下下舔着病历本的边角。林晓婉突然按住他手腕，火星溅在调解员刚倒的茶水裡，浮着的茉莉花瓣蜷缩成焦黑色。
"晨哥你看，"陈昊用打火机戳着诊断书上"自杀倾向"四个字，塑料壳磕出哒哒声，"医生说需要24小时看护。"他胳膊上的纱布渗出新血印，在雪白调解书上洇出梅花状斑点。
林晓婉的羊绒大衣口袋里掉出个药瓶，我弯腰去捡时看见瓶身贴着"阿普唑仑"。陈昊突然踹翻椅子，金属腿划过地砖的尖叫让民警冲了进来。
"晓婉你要抛弃我？"他扯开衬衫纽扣，心口那道烟疤像条扭曲的蜈蚣，"当年火灾要不是我冲进去..."
林晓婉突然开始干呕，指甲在调解桌木纹上刮出五道白痕。我这才发现她左手无名指贴着创可贴——是我们试订婚戒指时被钻石划破的位置。
陈昊妈妈踩着十厘米细高跟冲进来，貂毛领子扫过我手背："婉婉啊，阿姨给你炖了燕窝。"她拧开保温桶的热气糊住林晓婉惨白的脸，"小昊昨晚又咳血了，说是想你想的。"
我口袋里的手机在震，二十三条未读消息全是我妈发的语音。点开最新一条外放，她带着哭腔的衢州方言炸响整个调解室："晨晨快回来！陈昊他爸带人把订婚宴账本抢走了！"
林晓婉打翻的保温桶在地上滚，血燕窝顺着地砖缝流到我皮鞋边。陈昊忽然笑起来，虎牙抵着下嘴唇："周晨你知道吗？大四跨年夜晓婉本来要给你告白。"
他扯下左手输液贴，露出底下结痂的月牙形伤口："可她发现我在顶楼吞玻璃碴。"沾着碘酒的棉签被他折成两段，"那天她选了我。"
派出所玻璃门被寒风吹开，林晓婉的珍珠耳环又掉了一只。我弯腰时看见她颤抖的小腿肚上贴着膏药——是去年陪陈昊复健时摔的旧伤。
陈昊妈妈的红指甲掐进我小臂时，调解室的挂钟正好敲响十二下。林晓婉突然抓起那瓶阿普唑仑，白色药片哗啦啦洒在调解书上，有几颗蹦到民警的警号牌上。
"够了吗？"她声音像是从冻土层里刨出来的，左手无名指的创可贴被血浸透，"从大三你假装哮喘发作骗我翘课，到去年伪造胃癌诊断书..."她扯开羊绒大衣纽扣，锁骨下方有条三厘米的粉色疤痕，"这是你去年说要做器官捐献匹配时划的。"
陈昊的虎牙在发抖，打火机掉进喝剩的茉莉花茶里。我捡起滚到脚边的药片，舌尖尝到熟悉的甜味——是维生素咀嚼片，和当年他在天台上假装吞药时用的一模一样。
派出所玻璃门被撞开，我爸举着半块亚克力迎宾牌冲进来，裂口处还粘着订婚宴的粉色绸花："陈家带人把酒店监控拆了！"他工装裤上沾着机油，"他们说晓婉早就是陈昊的人..."
林晓婉突然开始撕订婚宴请柬，鎏金字体碎片像雪片落在陈昊妈妈的水貂毛领子上。陈昊从病号服内兜掏出个塑封袋，里面是十几种不同颜色的长发——全都用丝带扎着林晓婉最爱的蝴蝶结。
"去年你说要剪短发，"他指尖抚过塑封袋，输液管在空气里划出弧线，"我收集了你每次掉的头发。"蓝白条病号服袖口滑落，露出新旧交叠的三十七道疤痕，"你看，我比周晨更懂怎么爱你。"
我妈的尖叫声从手机里炸出来："陈家把彩礼金器扔咱家面馆油锅里了！"背景音是油花爆裂的噼啪声，混着陈昊爸爸的冷笑："我儿子娶不到的人，你们周家也别想..."
林晓婉突然夺过民警的圆珠笔扎向手腕，我拦的时候笔尖在调解书上划出长长的裂痕。陈昊扑过来抢笔的动作太猛，手背上的留置针扯出血珠，溅在派出所墙上"警民一家亲"的标语上。
"都别动！"老民警摔了保温杯，枸杞粘在调解室监控探头上，"小刘去把两边家属隔开！"
我被推到档案柜旁时，看见林晓婉在玻璃倒影里拆头发。她咬着珍珠发卡，扯下的长卷发缠在陈昊腕间的纱布上，像给腐烂的伤口系上蝴蝶结。陈昊妈妈举着手机录像，貂皮大衣蹭着墙上的通缉令："婉婉这就对了，阿姨早给你买了三金..."
派出所白炽灯突然爆闪，陈昊手腕上的发丝在电流声里泛起幽蓝的光。林晓婉望着我，睫毛膏残渣混着眼屎凝在眼角："周晨，你说人能不能同时淹死两次？"她指腹摩挲着调解书上的咖啡渍，"十年前在游泳馆，陈昊说我不救他就要沉下去。"
陈昊病号服下摆被狂风吹得翻卷，他背靠生锈的防护栏，手里攥着林晓婉的珍珠发卡。我手机屏幕在雨幕里泛着冷光，刚收到的匿名邮件正在自动播放视频——是陈昊在药店调换阿普唑仑药瓶的监控录像。
"晓婉你看！"我把手机举过头顶，雨水顺着钢化膜往下淌，"去年你说他化疗掉光头发，其实都是..."
陈昊突然扯开病号服，胸口烟疤旁贴着纱布的地方开始渗血。林晓婉的羊皮短靴打滑，急救科刚送来的氧气瓶在她脚边滚动："阿昊别这样！我跟你走！"她腕间的转运珠红绳缠着陈昊的留置针管，在暴雨里晃成血线。
"你总是选他。"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摸到调解室沾上的枸杞渣，"大四实验课你放我鸽子，因为他'急性肾衰竭'，结果校医说那是西瓜汁喝多了..."
陈昊突然从裤兜掏出个密封袋砸过来，泡发的诊断书残片粘着油花——是订婚宴被扔进油锅的胃癌报告。林晓婉尖叫着去抢，踩到氧气管摔在防水布上，护士站顺来的纱布卷滚下天台。
"周晨你根本不懂！"陈昊用发卡尖头划开左臂结痂的旧伤，"十年前游泳课，是他先松手的..."血水混着雨水在他脚边汇成粉红色溪流，"他说'试试陈昊会不会救你'..."
记忆像被闪电劈开的裂缝。那年泳池消毒水刺鼻，陈昊把呛水的林晓婉拖上岸时，我确实躲在更衣室——因为他说"晓婉想看你吃醋的样子"。
林晓婉在扒通风管道铁丝网，指甲劈了也浑然不觉。陈昊妈妈的高跟鞋声从楼梯间传来，貂毛大衣淋湿后像条死老鼠："婉婉快劝劝小昊！他爸刚托人给你转正..."
ICU警报声突然炸响。陈昊故意撞翻急救推车，心电监护仪的电极片粘在林晓婉背上，随着她扑过去的动作拉出扭曲的直线。护士长举着镇静剂冲上来时，陈昊咬破舌头喷出血沫："晓婉你看，这次是真的..."
暴雨浇透的监控室里，我看着陈昊被捆在束缚带上仍咧着嘴笑。林晓婉突然扯下护士口罩，碘酒棉签狠狠戳进他锁骨烟疤："好玩吗？十年了你只会这招？"
她转身时把婚戒摘下来扔进医疗废物桶，不锈钢桶壁撞出当啷一声。陈昊妈妈冲进来要捞，被桶里用过的采血针扎了满手红点。
晨光穿透污浊的云层时，林晓婉蹲在急诊楼后巷抽烟。她撕开陈昊偷藏的"遗书"，快递单显示是前天寄出的同城件——正好是他假装吞药的时间。
我把调解书复印件塞进她敞着的包，背面雨水晕开的"对不起"已经模糊成灰色。住院部电视正在播早间新闻，陈昊父亲被带走的画面里，有个穿病号服的身影正从消防通道溜向停车场。
来源：趣聊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