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村头老槐树下,王二婶磕着瓜子,声音尖得像破锣,"前日还见他给要饭的一块肉,今早人就硬挺挺躺在柴房里了。
"李老汉死得蹊跷啊!
村头老槐树下,王二婶磕着瓜子,声音尖得像破锣,"前日还见他给要饭的一块肉,今早人就硬挺挺躺在柴房里了。
这事儿得从三天前说起。
七月流火的天气,李老汉家却张灯结彩,门口大红灯笼挂得跟糖葫芦串似的。
他那个在城里当账房先生的儿子要娶亲,这可是李家庄头一遭的喜事。
老汉乐得见牙不见眼,把压箱底的陈年花雕都挖出来了。
晌午时分,迎亲队伍刚转过村口,忽然起了怪风。
老柳树叶子哗啦啦乱响,黄狗夹着尾巴往墙根缩。
李老汉正指挥人摆席面,忽见个乞丐歪歪扭扭走来。
这乞丐浑身裹挟着股腐臭味,破衣烂衫上沾满泥垢,活像从乱葬岗爬出来的。
"行行好……给口吃的……"乞丐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伸出的手黑得像乌鸦爪子。
宾客们纷纷捂鼻避开,李老汉却从席面上端了碗红烧肉。
大兄弟,肉管够!
油汪汪的肉块在粗瓷碗里直晃荡。
乞丐猛地抬头,乱发下露出双亮得瘆人的眼睛。
你……你活不过三日。
这话像淬了毒的匕首,扎得李老汉心里直发毛。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乞丐已窜进玉米地,转眼就没了影。
当晚,新郎新娘刚入洞房,西厢房突然传来炸雷似的响动。
守夜的小厮举着灯笼过去,只见李老汉直挺挺跪在祖宗牌位前,嘴里念叨着:"冤有头债有主,莫牵连后生……"任谁拉都拉不起来。
第二日晌午,李老汉非要亲自去后山祭祖。
拄着枣木拐杖刚爬到半山腰,突然栽进荆棘丛。
等村人七手八脚抬回来,老汉已烧得说胡话:"黑棺材……索命的来了……"
村长请来了神婆刘婶。
这刘婶左眼蒙着白纱,据说是被阴物伤了眼。
她围着李老汉转了三圈,突然掐住鸡脖子,将血淋淋的鸡头按在老汉胸口:"印堂发黑,鬼气缠身呐!
柴房里,李老汉突然直挺挺坐起,喉咙里发出乌鸦叫似的怪声:"还我命来……"吓得守夜的张木匠摔碎了尿壶。
村长一跺脚:"挖坟!
定是祖坟出了问题!
二十几里外的乱葬岗,李家族老的棺材板裂开了缝。
棺材里空荡荡的,只有件褪色的蓝布衫,衣角绣着个扭曲的"李"字。
刘婶突然尖叫:"这不是李家的坟!
原来三年前发大水,李家族老的棺材被冲得不知去向。
现任族长李老三当时一拍大腿:"随便找个坟茔埋了衣冠冢,反正神不知鬼不觉。
"作孽哟!
刘婶抖着符咒纸,"占了别家阴宅,这是要遭报应的!
李老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痰里竟混着暗红色血丝。
他死死抓住儿子的手:"当年……当年你爷爷下葬时……"话没说完,喉头咕噜噜直响,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村长派人去城里请大夫,捎带回个惊人的消息:李老汉当年在城里当学徒时,曾跟着东家做过阴损事。
那年城里首富王老爷要迁祖坟,李老汉半夜摸黑在坟坑里埋了七根镇魂钉……
李老汉在昏迷中突然睁开眼,瞳孔缩成针尖大:"他们来了……骑着黑马……拿着铁链……"手指死死抠住床板,竟抠出五道深沟。
此时村西头更夫发现件怪事:每天子夜时分,村口石磨会自己转三圈,碾出的麦粉白得}人。
有胆大的后生守夜,听见磨缝里传出呜咽声,像受困的孤魂在哭。
刘婶在祠堂摆起七星灯,灯油里浮着七根银针。
子夜时分,供桌上的祖宗牌位突然"咔嚓"裂开,露出里面发霉的稻谷。
更诡异的是,裂口处隐隐有暗红色痕迹,闻着像铁锈味。
"这是血契!
刘婶脸色煞白,"当年埋镇魂钉时,怕是和王家祖宗结了阴亲……"
李老汉突然在供桌前直挺挺站起,枯瘦的手指蘸着灯油,在青砖地上画出歪扭的符咒。
众人凑近细看,那符咒竟和王家祖坟碑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快……快去请城隍庙的祝巫……"李老汉喉咙里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像生锈的铜轴在转,"只有……只有他能解这血咒……"
村长连夜套车往城隍庙赶,半路上遇见个穿黑袍的瞎子。
瞎子拦着车辕不让走,嘴里念念有词:"往东三十六步有槐树,树下埋着三尺三的黄杨木……"
等众人将信将疑挖开槐树下的土,竟真掘出段黄杨木。
木头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和刘婶家传的驱鬼符如出一辙。
更奇的是,木头上钉着七根生锈的铁钉,和当年王家祖坟里的镇魂钉一模一样。
李老汉突然在炕上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黑马嘶鸣的声音:"时辰……到了……"
此时城隍庙的祝巫正摇着铜铃赶来,手里攥着把青铜剑。
剑身上刻着蝌蚪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刘婶突然指着剑柄惊呼:"这是王家祖传的斩鬼剑!
原来三十年前,王家祖坟迁址时,祝巫曾持此剑镇场。
李老汉当年偷埋的镇魂钉,正巧钉在王家老太爷的棺木上……
"卯时三刻,李老汉头冲正北,脚蹬七星灯,喉咙里卡着半声尖叫咽了气。
村东头赵屠夫边磨刀边说,刀刃上寒光溅在青石砖上,"你们猜咋着?
他棺材板刚钉上,城隍庙那口千年铜钟自个儿响起来了!
这事得从祝巫踏进李家门说起。
那祝巫生得鹤发童颜,紫袍上绣着北斗七星,手里青铜剑泛着幽光。
他绕着李老汉转了三圈,突然剑指房梁:"孽障!
还不现形!
"咔嚓"一声,百年房梁裂出三尺长的缝,露出里面半截黑驴蹄子。
蹄子上的毛早掉光了,却泛着油亮亮的光,像刚泡过尸油。
刘婶尖叫着指认:"这是王家老太爷下葬时含的口铃!
原来三十年前,王家迁坟时,老太爷棺木里垫着七枚铜钱,棺盖上压着黑驴蹄子镇魂。
李老汉当年偷埋镇魂钉,正巧钉在驴蹄子七寸处,破了王家阴宅风水。
"不是破风水这般简单。
祝巫剑尖挑起块棺材板,上面密密麻麻刻着血红符文,"这是'借寿契',有人拿李家族人的阳寿,续王家老太爷的阴德。
众人这才看清,符文里嵌着七根人发,每根都泛着死鱼肚似的白。
李老汉儿子"扑通"跪地,裤裆湿了一片:"爹当年……当年在王老爷家当学徒时……"
祝巫青铜剑突然嗡鸣起来,剑尖直指村口老槐树。
月光下,槐树影子在地上扭成个"王"字,树根处渗出黑血似的液体。
槐树成精了!
张木匠抄起斧头就要砍,祝巫却拦住他:"莫动,这是王家老太爷的'阴兵符'。
说话间,老槐树裂开个洞口,飘出七盏绿莹莹的灯笼。
灯笼里不是蜡烛,而是七颗跳动的人心!
李老汉突然在棺中剧烈咳嗽,棺材板"咚咚"直响:"还我命来……"
"用鸡血泼!
祝巫甩出张黄符,贴在李老汉天灵盖上。
刘婶手忙脚乱端来血盆,祝巫剑尖在血里一搅,甩手泼向槐树。
鸡血落地的刹那,灯笼里人心突然爆出青焰,烧得滋滋作响。
李老汉突然直挺挺坐起,瞳孔变成血红色:"王家老太爷要娶亲!
众人这才想起,老太爷下葬时,棺木里陪嫁着七位纸扎的阴妃。
如今李老汉儿子大婚,怕是冲了阴亲。
"准备三牲祭品,红烛四十九支。
祝巫剑尖在青砖地上画出八卦图,"今夜子时,与王家老太爷结阴婚。
李老汉儿子哭嚎着不愿,祝巫冷笑:"不结阴婚,全村老少都得陪葬!
村长哆嗦着令人杀猪宰鸡,村口摆起香案。
祝巫紫袍无风自动,嘴里念叨着"太乙救苦天尊"咒语。
突然,老槐树洞口飘出团黑雾,化作个穿蟒袍的虚影。
"李长庚,你好大胆!
虚影开口,声音像破风箱在响,"偷我镇魂钉,破我阴宅穴,该当何罪?
李老汉突然扯开喉咙:"王家主!
当年是您许诺我五十载阳寿……"
那年李老汉在王家当学徒,半夜撞见老太爷棺木渗出黑水。
王老爷逼他签下血契,拿五十年阳寿换镇魂钉保密。
谁料三十年后王家败落,老太爷成了孤魂野鬼,李老汉的阳寿也到了头。
"结阴婚只是权宜之计。
祝巫青铜剑挑起张泛黄的婚书,上面赫然写着李老汉儿子的生辰八字,"唯有让王家老太爷入赘李家,才能消这血咒。
子夜时分,阴风卷着纸钱漫天飞舞。
李老汉儿子披着红盖头,与蟒袍虚影拜堂。
祝巫突然甩出青铜剑,剑尖挑破虚影心口:"着!
蟒袍化作团黑火,烧出块焦黑的龟甲。
龟甲上裂纹组成个"冤"字,祝巫长叹:"王家老太爷当年为保风水,活埋了七个童男童女。
这血咒,是那些冤魂下的……"
三日后,李老汉棺材入土时,棺木里突然传出婴儿啼哭。
挖开一看,七颗人心般的鹅卵石滚出来,每颗都刻着"往生咒"。
祝巫将青铜剑插入棺头:"冤孽已消,往生去吧。
村口老槐树突然连根拔起,露出下面七具小小骸骨,骸骨手腕系着红头绳。
刘婶跪在泥地里哭嚎:"造孽哟!
造孽哟!
李老汉儿子跪在坟前烧纸,火光映得人脸忽明忽暗。
爹,您当年造的孽,儿子替您还了……"纸灰随风飘向村西头,落在刘寡妇家铜镜上,镜面人脸突然露出个诡异的笑。
"亥时三刻,刘寡妇家灶台窜起三尺高的蓝火,铜镜在火堆里笑得人脸都扭曲了。
村西头张瞎子敲着竹板经过,"那镜子照得满屋都是血,窗纸上趴满手掌印,跟水鬼求替身似的。
这事得从李老汉下葬那夜说起。
刘寡妇半夜听见铜镜发出婴儿哭,起床一看,镜面人脸正对着月亮吐舌头。
她吓得抄起笤帚要打,铜镜突然"咔嚓"裂开道缝,飘出张泛黄的纸钱。
纸钱上写着"往生咒",墨迹像干涸的血。
刘寡妇想起李老汉咽气前,喉咙里卡着半声尖叫,后脊梁骨直冒寒气。
她揣着纸钱去找神婆,神婆正在城隍庙跳大神,身上绑着七根红头绳。
"这是阴契。
神婆用枯枝似的手指夹起纸钱,"三十年前王家老太爷埋的镇魂钉,钉住的不光是李老汉的魂,还有……"她突然闭紧嘴,铜镜在供桌上震得当当响。
刘寡妇跪在神像前磕头,额头撞得青紫:"求神婆指点迷津!
神婆眯起浑浊的眼:"拿你十年阳寿来换。
刘寡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神婆掏出把铜钥匙,钥匙齿上刻着北斗七星。
"子夜去村口老槐树底下,钥匙会发烫。
神婆嘴角抽搐,"记住,别回头。
刘寡妇握着钥匙回家,发现铜镜裂缝里渗出黑血,淌了满桌。
她壮着胆子蘸血在纸钱上画符,符纸突然烧起来,飘出七个童男童女的虚影。
子夜时分,槐树影子在地上扭成个"冤"字。
刘寡妇钥匙烫得像火炭,插进树根处的锁孔。
咔嗒"一声,地面裂开洞口,飘出七盏绿莹莹的灯笼。
灯笼里不是蜡烛,而是当年被活埋的童男童女的人心!
"王家老太爷骗了我们!
刘寡妇想起神婆的话,"他说结阴婚就能消灾……"话音未落,灯笼突然爆出青焰,烧得她手背滋滋作响。
更骇人的是,铜镜里的人脸在火焰中开口:"李长庚的债,该用血来偿……"
"王家老太爷当年为保风水,活埋七个童男童女。
神婆跳大神时念叨,"李老汉偷埋镇魂钉,破了阴宅穴,那些冤魂就附在他家血脉上。
她突然扯断红头绳,七根绳子化作七根镇魂钉,"要想消灾,得用李家人的血重铸镇魂钉!
刘寡妇这才明白,李老汉儿子大婚当夜,祝巫为何执意要结阴婚。
原来是要用新人血祭,镇住那些冤魂。
她颤抖着问:"现在怎么办?
神婆从供桌下摸出把铜匕首:"割开手腕,让血流在钥匙上。
刘寡妇握着铜匕首,钥匙在树根处发烫。
她一咬牙割破手腕,血珠滴在钥匙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洞口突然涌出黑水,铜镜人脸在血水中沉浮:"王家老太爷许诺的阳寿……该兑现了……"
三日后,李儿子在父亲遗物里翻出本日记。
泛黄的纸页上,李老汉用血写着:"王家老太爷要我偷埋镇魂钉时,棺木里传出七个孩子的哭声……"最后一页夹着张合照,七个童男童女站在老槐树下,手腕系着红头绳。
黑水漫过刘寡妇脚踝,铜镜人脸突然露出诡异的笑。
她抄起铜匕首就要刺,神婆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用血画符!
刘寡妇咬破舌尖,血雾喷在铜镜上,画出北斗七星阵。
"太乙救苦天尊!
神婆不知何时出现在洞口,青铜剑挑着张黄符。
黄符无火自燃,飘向七个灯笼。
灯笼里的青焰突然变成金色,童男童女的虚影对着月亮跪拜。
原来神婆是当年被活埋的童养媳,侥幸逃过一劫。
她等三十年,就为引王家老太爷现身。
那些孩子怨气太重,只能超度,不能镇压。
她剑尖挑起铜镜,"李老汉的血债,该用王家祖坟的龙脉来偿!
铜镜突然炸裂,碎片化作七颗流星,冲向村西头王家祖坟。
大地剧烈震动,坟头裂开道缝,露出里面白玉般的棺材。
棺材盖上,王家老太爷的蟒袍栩栩如生,手里攥着半截黑驴蹄子。
"着!
神婆青铜剑劈开棺材,老太爷尸体突然睁眼,瞳孔里浮着七个孩子的脸。
你们……你们竟破了我的'七煞夺魂阵'……"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声响,"不过……你们李家的血脉……"
来源:不可求思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