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傻子都看得出她对你有意思，可你就是不敢迈出那一步」二叔见我回来，眯着眼吹了口烟圈。

「傻子都看得出她对你有意思，可你就是不敢迈出那一步」二叔见我回来，眯着眼吹了口烟圈。

「嫂子身上那股幽香让我心神不宁，几次想牵她的手，却又缩了回来」我抬头望着满天星辰。

「她问我相中哪家姑娘时，我心跳加速，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回忆起那个夜晚，我至今懊悔不已。

一转眼，这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是1977年冬天，我刚满二十岁，在村里的拖拉机站当学徒。

我二哥去年出了事，留下嫂子和一个才两岁的孩子。

那时候生活条件差，嫂子一个人带孩子，还要管着家里的几亩薄田，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村里人背后嚼舌根，说嫂子这么年轻守寡，迟早会改嫁。

但嫂子倔强，硬是一个人撑着。

那天傍晚，我骑着自行车从拖拉机站回来，远远看见嫂子背着筐在村后的山坡上捡柴火。

寒风凛冽，她单薄的身影在山坡上忙忙碌碌，看得我心里一阵发紧。

我赶紧把车停到路边，爬上山坡去帮忙。

「嫂子，我来帮你。」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跟前。

嫂子愣了一下，抬头看我的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既高兴又带着几分躲闪。

「小成子，你下班了？」她低下头继续捡柴火，「不用管我，你回去吧，天冷。」

我没听她的，弯腰就开始帮她捡柴火。

不一会儿，我就把筐填得满满的。

「嫂子，够了，咱回去吧。」

嫂子看了眼天色，点点头，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我背起沉甸甸的柴筐，感觉肩膀都要断了，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回村的路上，我们俩走得很慢。

嫂子比我大三岁，今年二十三。

她嫁给我二哥那年才十八岁，是村里公认的漂亮姑娘。

二哥出事后，嫂子整个人都憔悴了，但依然掩不住骨子里的那股俊俏。

「你爹娘身体还好吧？」嫂子打破了沉默。

我点点头：「都挺好的，就是总惦记你和小宝。」

「改天带小宝去看看他们。」嫂子轻声说。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到了嫂子家门口，她忽然拉住我的袖子，声音有些发颤：「小成子，天这么黑了，你…你先吃了饭再走吧。」

我一时不知该答应还是拒绝。

嫂子家就我二哥这一房人，村里人看到我去她家吃饭会怎么想？

但看着嫂子期待的眼神，我点了点头。

嫂子的小屋收拾得干干净净。

灶台上的火烧得正旺，小宝在灶边的小凳子上玩泥巴捏的小人儿，看见我进来，咯咯笑着喊「舅舅」。

我逗了会小宝，嫂子就把饭菜端上了桌。

虽然只是简单的咸菜和红薯粥，但她还特意煎了两个鸡蛋。

「嫂子，鸡蛋留给小宝吃吧。」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吃，」嫂子认真地说，「你一天干那么重的活，得补补。」

吃饭时，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筷子碰碗的声音。

忽然，嫂子看着我问：「小成子，听说村里好多姑娘都看上你了，你相中哪家姑娘了？」

我一下子噎住了，脸上发烧。

「没、没有…」我结结巴巴地回答，「拖拉机站忙，没想这些。」

嫂子低下头，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声音几乎听不见：「你也不小了，该成家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顾着低头吃饭。

饭后，我帮嫂子收拾了碗筷，又劈了些柴火，这才告辞回家。

「有空常来，」嫂子送我到门口，「小宝很喜欢你。」

我点点头，转身走进了漆黑的夜色中。

那晚回家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嫂子问我相中哪家姑娘的情景一直在我脑海中回放。

说实话，我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那个答案让我又害怕又愧疚。

从那天起，我开始常去嫂子家帮忙。

割猪草、劈柴火、修补屋顶，只要一有空，我就骑车去她家。

有时候干完活天晚了，嫂子就留我吃饭。

村里人开始议论纷纷。

「小成子这是要守着寡嫂过日子吗？」

「他二哥刚走一年，这就惦记嫂子了？」

「也是，徐寡妇年纪轻轻的，总不能一辈子守寡啊。」

这些闲言碎语传到我爹娘耳朵里，他们把我叫到跟前。

「小成，你跟你嫂子走得太近了，村里人都在传闲话了。」我娘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我就是帮嫂子干点活而已，」我急忙辩解，「她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

「咱知道你是好心，」爹抽了口旱烟，「但你嫂子年轻，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传出去对你俩都不好。」

当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我不想承认，但爹娘说的没错，我对嫂子的感情早已超出了兄嫂之情。

每次看到她挽起袖子干活时露出的白皙手腕，或是她低头时颈后的一缕青丝，我的心都会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但这是对二哥的大不敬啊！

第二天一早，我下定决心不再去嫂子家。

接连几天，我都刻意绕道，避免碰到嫂子。

周末，我在家帮爹娘收拾院子，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是嫂子带着小宝站在门外。

「小成子，」嫂子的眼睛红红的，「这几天怎么不来了？小宝一直问舅舅去哪了。」

小宝看到我，伸出小手就要我抱。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爹娘听到动静也出来了，热情地把嫂子和小宝迎进屋。

饭桌上，嫂子给我夹了块肉，轻声说：「你最近瘦了。」

饭后，爹娘故意带着小宝去后院摘柿子，留下我和嫂子在屋里。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嫂子突然问：「是不是村里人说闲话了？」

我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成子，」嫂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你觉得帮我会让你为难，那就不用来了。我自己能行。」

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我心里一阵抽痛。

「不是的，嫂子，」我鼓起勇气说，「我就是…最近拖拉机站忙…」

嫂子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但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并不相信。

送嫂子和小宝回去的路上，我们几乎没有交谈。

到了门口，嫂子忽然拉住我的手。

「小成子，你记住，无论别人怎么说，你永远是小宝的亲舅舅，我永远是你的嫂子。」

她的手冰凉，但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被烫了一下。

我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我明白，嫂子是在给我们划清界限，也是在提醒自己。

立冬那天，北风呼啸，天空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我在拖拉机站修完最后一台机器，准备回家。

刚走到村口，就看见嫂子抱着小宝站在风雪中等人。

小宝病了，脸蛋通红，嫂子急着要带他去镇上的卫生院。

「小成子，求你了，」嫂子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带我和小宝去趟镇上吧。」

我二话没说，把她和小宝扶上自行车，顶着风雪往镇上赶。

镇上的医生说小宝是发高烧，需要打针输液，得留在卫生院观察一晚。

我看着嫂子憔悴的脸，心疼得不行。

「嫂子，你先去照顾小宝，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

买完吃的回来，天已经全黑了，雪下得更大了。

病房里，小宝睡着了，嫂子坐在床边，眼中含着泪水。

「都怪我，」她自责道，「没把小宝的衣服穿得更暖和些。」

「不是你的错，」我安慰她，「小孩子容易生病，打了针明天就好了。」

嫂子点点头，擦了擦眼泪。

夜深了，护士来查房，看见我还在，提醒只能留一个家属陪床。

「嫂子，你留下照顾小宝，我去门诊大厅凑合一宿。」我说。

嫂子拉住我：「外面冷，你回村吧。」

「这么大的雪，我不放心你们娘俩。」我坚持道。

最终，她没再坚持。

凌晨时分，我在门诊大厅的长椅上睡得正迷糊，忽然感觉有人推我。

睁开眼，是嫂子。

「小成子，小宝烧得更厉害了，你快去叫医生！」

我一骨碌爬起来，冲去叫值班医生。

医生给小宝换了药，说情况不妙，需要去县医院。

嫂子站在那里，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流。

「别怕，嫂子，」我握住她的手，「我这就去找车送你们去县城。」

这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镇上哪有车？我只能硬着头皮去敲卫生院院长的门。

好在院长是个好人，亲自开车送我们去了县医院。

一路上，嫂子抱着高烧不退的小宝，我紧紧握着她的手，无声地给她力量。

到了县医院，医生们立刻给小宝做检查、打针。

天蒙蒙亮时，小宝的烧终于退了。

医生说没大碍了，但需要观察两天。

嫂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整个人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饿了吧？我去买点吃的。」我说。

嫂子摇摇头，突然抓住我的手，哽咽道：「小成子，谢谢你…如果没有你…」

「别这么说，嫂子，」我打断她，「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嫂子看着我，眼中有说不出的情感。

病房里，小宝睡得正香。

外面的雪还在下，病房里的暖气让窗户上起了一层雾气。嫂子站在窗前，手指在雾气上轻轻划着，不知在想什么。

我走到她身边，轻声说：「嫂子，你累了一整夜，休息会儿吧。」

她转过身，看着我，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小成子，」她轻声问，「如果…如果没有你二哥，你会…」

她没说完，但我懂她想问什么。

我的心跳加速，喉咙发紧。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小宝动了动，咳嗽了几声。

嫂子赶紧回到床边，那句没说完的话就这样悬在了空中。

那一刻，我明白，有些感情，注定只能埋在心底。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彻底覆盖了小县城。

我和嫂子两天没回村，不知道老家怎么样了。

中午，小宝的情况稳定了，我对嫂子说：「嫂子，我得回村里看看。」

嫂子点点头：「你去吧，这儿有我就行。」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了。

出了医院，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寒风刺骨。

找了半天才找到一辆愿意冒雪去我们村的拖拉机。

回到村里，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我爹娘，告诉他们小宝的情况。

接着，我又冒雪去嫂子家，给她拿换洗的衣物。

推开嫂子家的门，屋子里冷清清的。

我赶紧生起火炉，把房子烧暖和，又收拾了一些嫂子和小宝的衣物。

整理时，无意间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张照片。

是我和二哥的合影，照片拍摄于二哥婚礼那天，我们俩都穿着喜庆的新衣服，笑得灿烂。

看着照片，一种深深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二哥，对不起…」我低声说，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关上抽屉，我匆匆收拾好东西，准备返回县城。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是村支书家的二闺女李芳。

「小成，听说你嫂子家的小宝病了？」她站在门口，脸颊被冻得通红。

我点点头：「高烧，现在县医院呢。」

「那…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李芳有些扭捏地问。

我知道，李芳一直对我有好感，村里人也常撮合我们。

但此刻，我心里只惦记着嫂子和小宝。

「不用了，」我婉拒道，「雪太大，你回去吧。」

李芳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她很快笑着说：「那好吧，你路上小心。改天再聊。」

看着李芳离去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

也许，像李芳这样的姑娘，才是我该考虑的对象吧？

可为什么我的心总是不由自主地向着嫂子？

回到县医院时，已经是傍晚。

小宝醒了，正靠在嫂子怀里喝粥。

看到我回来，小宝高兴地喊「舅舅」，嫂子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去外面吃点东西，」我把带来的包袱放下，「你们先休息。」

嫂子叫住我：「小成子，我…我熬了粥，你一起吃吧。」

她从暖瓶里倒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粥，递给我。

接过碗时，我的手指碰到了她的手，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全身。

吃完粥，我提出去医院外面找个地方住一晚。

「别去了，」嫂子说，「外面那么冷，你就在这儿凑合一宿吧。」

医院病房里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

嫂子和小宝睡床，我只能靠在椅子上过夜。

深夜，外面的风雪声渐渐小了。

小宝睡得香甜，时不时发出轻微的鼾声。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夜色，思绪万千。

忽然，我感觉有人在看我。

转头一看，嫂子靠在床头，正静静地注视着我。

我们的目光在黑暗中相遇，谁都没有说话，但那一刻，似乎有无数的话语在无声地传递。

「睡不着？」最终，我低声问道。

嫂子点点头，轻声说：「小成子，谢谢你这两天的照顾。」

「嫂子，别总说谢谢，」我有些不好意思，「你是我嫂子，小宝是我亲外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嫂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如果…如果将来你成家了，还会这样帮我和小宝吗？」

这个问题让我心头一震。

我看着嫂子在微弱灯光下的脸庞，毫不犹豫地回答：「会，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照顾你和小宝。」

嫂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又很快黯淡下去。

「傻子，」她轻声说，「你有了自己的家，哪还有精力管我们娘俩。」

我想说不是这样的，想告诉她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小宝的病情大有好转，医生说再观察一天就能出院。

我去医院食堂买了早饭回来，刚进病房，就看见李芳和她爹站在病床前。

「小成啊，」村支书热情地向我打招呼，「听说小宝病了，我和芳芳特意来看看。」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嫂子坐在床边，脸色有些不自然。

李芳提了一袋水果放在床头，对嫂子说：「徐嫂子，你受累了，小宝这么小就生这么大的病，幸好有小成照顾你们。」

嫂子礼貌地笑笑，没说话。

村支书拉着我到走廊上，意味深长地说：「小成啊，你也不小了，该成家了。我看芳芳对你挺有意思的，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支支吾吾地说：「叔，这事得从长计议…」

「不急，不急，」村支书拍拍我的肩膀，「你们年轻人慢慢处，日子长着呢。」

他们离开后，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嫂子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削苹果。

我不知怎么开口，只好假装整理东西。

「小成子，」许久，嫂子终于打破沉默，「李芳是个好姑娘。」

我没接话，继续收拾床头的杂物。

「你现在的年纪，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嫂子的声音很轻，「不该总是为我和小宝操心。」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看着她：「嫂子，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照顾你和小宝。」

嫂子的眼圈红了，但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小成子，」她轻声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希望…」

她没说完，因为小宝醒了，揉着眼睛叫妈妈。

那句没说完的话，再次悬在了空中。

小宝出院那天，天放晴了。

厚厚的积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空气清新得能闻到雪松的香味。

我们坐着拖拉机回到村里，一路上小宝高兴得手舞足蹈，嫂子的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然而，好景不长。

回村第三天，嫂子主动来我家，说要和我谈谈。

我们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站着，冬日的阳光洒在嫂子的脸上，映出一种苍白的美。

「小成子，」嫂子的声音很坚定，「我想好了，以后你不用再来我家帮忙了。」

我一愣：「为什么？」

「因为这样对你不公平，」嫂子直视着我的眼睛，「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直被我和小宝拖累。」

「谁说你们拖累我了？」我有些着急，「嫂子，是不是村里人又说闲话了？」

嫂子摇摇头：「不是因为闲话，是因为…这样对谁都不好。」

她顿了顿，继续说：「听说拖拉机站的林站长想把他妹妹介绍给你，这是个好机会，你别错过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嫂子，你这是在撮合我和别人？」

「是啊，」嫂子强装笑容，「你不想让你二哥地下有知，也安心吧？」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口。

是啊，我二哥若地下有知，看到我对他媳妇有非分之想，会作何感想？

「我明白了，」我低下头，声音有些发涩，「嫂子，我尊重你的决定。」

分别时，嫂子突然问我：「小成子，这些日子，你心里可有想过...」

她没说完，但眼神里有种期待和不舍。

我咬了咬牙，终究没敢说出那个埋藏在心底的答案。

从那以后，我很少再去嫂子家。

偶尔在村里碰到，也只是礼貌地打个招呼，再无过多交谈。

林站长确实有意撮合我和他妹妹，我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答应了相亲。

林妹妹人挺好，温柔贤惠，对我也体贴入微。

半年后，我们订了婚。

订婚那天，全村人都来贺喜，唯独不见嫂子的身影。

晚上回家，我喝得醉醺醺的，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半夜，我起来披了件衣服，独自走到村后的小河边。

河水结了薄冰，月光照在上面，泛着冷冷的光。

「小成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了我一跳。

转身一看，是嫂子。

「嫂子，大半夜的，你怎么在这？」我惊讶地问。

嫂子裹着厚厚的棉袄，脸被冻得通红。

「睡不着，出来走走，」她淡淡地说，「听说你今天订婚了，恭喜。」

「谢谢。」我低声应道。

我们并排站在河边，谁都没再说话。

冬夜的风很冷，但我却感觉不到寒意。

「林妹妹人不错，」许久，嫂子开口道，「你会幸福的。」

我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

「小成子，」嫂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其实我一直…」

我猛地转头看她，心跳如鼓。

嫂子的眼中含着泪，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一直什么？」我屏住呼吸问道。

嫂子深吸一口气，擦去眼角的泪水：「没什么，祝你新婚快乐。」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寒风中，心如刀绞。

第二天，村里人都在传嫂子要改嫁的消息。

据说是邻村的一个鳏夫，家境殷实，愿意接纳小宝。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嫂子那么倔强，怎么会突然同意改嫁？

但当我偷偷跑到嫂子家，想问个明白时，却听到她和村里媒婆的谈话。

「徐寡妇啊，这个陈老五条件不错，你就别犹豫了。」

「我不是为自己，是为小宝考虑，」嫂子的声音很平静，「他需要个爹。」

我站在门外，手脚冰凉。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我默默离开，心如死灰。

接下来的日子，我把自己埋进工作里，拼命地修理拖拉机，似乎只有机器轰鸣声才能盖过心中的痛苦。

订婚后，按照村里的习俗，我和林妹妹开始筹备婚事。

林妹妹对我很好，常给我送饭，帮我洗衣服，村里人都说我有福气。

可我的心思总是不在她身上，每当夜深人静，脑海中浮现的始终是嫂子的脸。

「小成，你怎么了？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一天，林妹妹关切地问我。

我勉强挤出个笑容：「没事，就是工作太累了。」

其实，我是听说嫂子下个月就要嫁人了，心里乱糟糟的。

入夜，我做了个梦。梦见二哥回来了，坐在我对面喝酒，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说：「小成，照顾好她们娘俩。」

我惊醒过来，满脸是泪。

窗外，大雪纷飞。

不知怎的，我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必须去看看嫂子。

穿上衣服，我顶着风雪来到嫂子家。

远远地，我看见屋里亮着微弱的灯光。

走近一看，窗户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花。

透过冰花的缝隙，我看见嫂子坐在灯下，正在缝制一件新棉袄。

她的眼睛红肿，像是哭过。旁边的小宝已经睡着了，小脸蛋红扑扑的，可嫂子却一直在抹眼泪。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疼得厉害。

刚想敲门，却听见屋内嫂子自言自语的声音。

「小成子，我是不是做错了决定？可我又能怎么办呢？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我不在乎，可你的前程我不能耽误啊...」

这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我用力敲响了门。

门开了，嫂子惊讶地看着我站在风雪中。

「小成子，这么晚了，有事吗？」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嫂子，你真的要嫁给陈老五吗？」

嫂子愣了一下，低下头轻声说：「是啊，都定下来了。」

「为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不是说要为二哥守寡一辈子吗？」

嫂子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小成子，咱们村里的人不会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过日子的。与其整天被人指指点点，还不如...」

「那小宝呢？他愿意认陈老五做爹吗？」我追问道。

「他还小，不懂事，」嫂子苦笑着，「再说了，总要有人照顾他、疼他啊。」

我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个倔强又脆弱的女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话。

「嫂子，别嫁给他。」

嫂子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晚来找你吗？」我继续说，声音越来越坚定，「因为我梦见二哥了，他让我照顾好你们娘俩。」

嫂子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小成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已经和林妹妹订婚了！」

「我知道，」我点点头，「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一个不爱的人。」

「那你呢？」嫂子的声音变得强硬，「你就能娶一个不爱的人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刺进我的心。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去干涉嫂子的选择，而自己却准备和不爱的人结婚？

我一时语塞，只能无言地站在雪中。

「小成子，回去吧，」嫂子轻轻推着我的肩膀，「你有你的路要走，我有我的路要走。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最普通的亲戚，仅此而已。」

听到这话，我心如刀绞。

转身离去前，我鼓起最后的勇气问道：「嫂子，如果...如果没有二哥，如果我们不是嫂子和小叔子的关系，你会...」

嫂子看着我，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但她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说：「没有如果，小成子。」

门关上了，把我和我的问题，我的痛苦，全都关在了门外的风雪中。

我和林妹妹的婚期定在了春节前。

村里人都说这是个好日子，象征着新的开始。

嫂子的婚期比我早半个月，就在腊月初。

眼看着婚期临近，我的心情越来越糟糕。

林妹妹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但她只是默默忍受，从不抱怨。

有时候，我会因为自己的自私和她的善良而感到愧疚不已。

腊月初一，嫂子出嫁那天，我躲在房间里喝闷酒。

窗外，鞭炮声震天响，喜庆的音乐不断传来。

我的心却像被撕裂一般疼痛。

林妹妹来找我，看到满屋子的酒气，担忧地问：「小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含糊地说：「没事，就是有点累。」

她帮我收拾好酒瓶，轻声说：「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但你不愿说，我也不强求。只希望你记得，我们很快就要成为一家人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的愧疚感更加强烈。

几天后，村里传来消息，说嫂子和陈老五的婚事出了问题。

据说是嫂子在婚礼前一天突然反悔，把聘礼都退了回去。

村里人议论纷纷，说嫂子不知好歹，这下可没人敢娶她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情复杂极了。

一方面，我为嫂子的决定感到隐隐的喜悦；另一方面，又担心她会因此受到更多的非议。

我犹豫了一整天，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她。

傍晚时分，我来到嫂子家。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小宝在院子里玩雪。

看到我，小宝高兴地扑过来：「舅舅，你终于来了！妈妈好几天都没笑过了。」

我心里一紧，赶紧问：「你妈妈呢？」

「在屋里呢，」小宝指着堂屋，「她说头疼，要休息一会儿。」

我轻轻推开门，看见嫂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嫂子，」我小声叫道，「你还好吗？」

嫂子转过头，看见是我，表情有些复杂。

「小成子，你怎么来了？」她撑着坐起来，虚弱地问。

「听说你退了婚，」我走到床边，担忧地看着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嫂子苦笑了一下：「没什么麻烦，就是想通了，不想委屈自己过一辈子。」

「那村里人...」

「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吧，」嫂子淡淡地说，「反正我早就不在乎了。」

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我心疼不已。

「嫂子，你这几天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嫂子摇摇头：「不用了，小成子，你快结婚了，应该忙你自己的事。我和小宝会好好的。」

临走时，嫂子突然问我：「小成子，你和林妹妹，是真心相爱吗？」

这个问题让我心头一震。

「我...」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嫂子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小成子，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如果不是真心相爱，宁可不结，也别委屈了自己和别人。」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我。

是啊，我对林妹妹没有爱情，娶她只是因为觉得该成家了，因为大家都这么说。

但这对她公平吗？对我自己又公平吗？

回去的路上，我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林家，恳请林站长和林妹妹原谅我的反悔。

「叔，妹子，对不起，」我诚恳地说，「我现在才发现，我心里有放不下的人，这样对你们不公平。」

林站长勃然大怒，但林妹妹却很平静。

「我早就知道了，」她淡淡地说，「你心里装的是你嫂子，对吗？」

我惊讶地看着她，不知她是如何察觉的。

「小成，别惊讶，」林妹妹苦笑道，「每次提到她，你的眼神都不一样。」

我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妹子。」

「别说对不起，」林妹妹轻声说，「我宁愿你现在反悔，也不愿将来后悔一辈子。」

离开林家，我感到轻松了许多，但又有些迷茫。

退了婚，下一步该怎么办？我和嫂子之间，真的有可能吗？

村里的闲言碎语会更厉害的，我二哥在天之灵会原谅我吗？

带着这些问题，我回到家，发现爹娘已经等在那里，脸色凝重。

「听说你退婚了？」爹沉声问道。

我点点头，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但出乎意料的是，爹娘并没有责备我。

「小成啊，」娘叹了口气，「你和你嫂子的事，我们早就看出来了。」

我惊讶地抬头。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爹抽了口旱烟，「你每次看你嫂子的眼神，跟你二哥当年一模一样。」

「那你们...不反对？」我小心翼翼地问。

爹娘对视了一眼，娘说：「你二哥走了快两年了，你嫂子守了这么久的寡，已经够了。她还年轻，小宝也需要个爹。如果你们真心相爱，我们...不会阻拦。」

听到这话，我眼眶湿润了。

原来爹娘早就看透了一切，只是等着我自己想明白。

「可是村里人会怎么说？」我还是有些担忧。

「管他们说什么！」爹突然提高了声音，「只要你们过得好，谁敢说三道四，我第一个不答应！」

得到爹娘的支持，我感到一阵温暖涌上心头。

当晚，我辗转反侧，思考着如何向嫂子表明心意。

天刚蒙蒙亮，我就起床了，决定去找嫂子摊牌。

可刚走到村口，就看见嫂子抱着一个大包袱，带着小宝站在那里。

「嫂子，你这是...」我惊讶地问。

嫂子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低声说：「小成子，我带小宝去县城投靠我表姐。村里的闲话太多，我不想再听了。」

「别走，」我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我有话要对你说。」

嫂子看着我，眼中满是疑惑。

「我退婚了，」我直视着她的眼睛，「因为我发现自己心里装着另一个人。」

嫂子的脸色变了变：「是谁？」

「是你，嫂子，」我鼓起勇气说出了藏在心底许久的话，「从第一次帮你捡柴火，从你问我相中哪家姑娘开始，我的心就全是你。」

嫂子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傻子，」她颤抖着说，「你知道我退婚是为了谁吗？」

我屏住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了你啊，」嫂子哽咽着说，「我不能嫁给一个不爱的人，更不能看着你娶一个不爱的人。小成子，我等了这么久，就是等你主动来找我...」

听到这话，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嫂子，不，应该叫你翠兰了，」我轻声说，「我爱你，一直都爱你。」

翠兰在我怀里哭着笑着，小宝在一旁困惑地看着我们。

「舅舅，你为什么抱着我妈妈？」他天真地问。

我蹲下身，摸着他的小脑袋：「小宝，以后我就是你的爸爸了，你愿意吗？」

小宝眨巴着大眼睛，突然高兴地跳起来：「愿意！我终于有爸爸了！」

村口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看着我们，窃窃私语。

我不在乎，翠兰也不在乎。

我们手牵着手，带着小宝，在朝阳下走向新的生活。

村里的闲言碎语终会过去，而我们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四十多年过去了。

现在的农村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洋房代替了砖瓦房，柏油路代替了泥巴路。

小宝早已成家立业，连孙子都上初中了。

翠兰和我也已经白发苍苍，但每每想起当年在村口的那一幕，心中依然激动不已。

那天之后，村里确实有不少闲言碎语，说我和翠兰不知羞耻，说我们不尊重死者。

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声音渐渐消失了。

爹娘对翠兰很好，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

小宝也很快适应了新的家庭，叫我爸爸叫得比谁都亲。

我们结婚那天，是个晴朗的春日。

简单而温馨的仪式后，我和翠兰去了二哥的坟前。

「二哥，对不起，」我跪在坟前，心中既愧疚又平静，「我会代你照顾好翠兰和小宝，一辈子对他们好。」

翠兰也跪下来，轻轻抚摸着墓碑：「大强，我和小成在一起了。你在天上保佑我们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天的风特别温柔，像是二哥在天之灵的祝福。

后来的日子平淡而幸福。

我们搬到了县城，我在拖拉机厂当了技术员，翠兰在纺织厂上班。

虽然工资不高，但够我们过上体面的生活。

小宝聪明懂事，学习一直很好，最终考上了大学，成了我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岁月如水，流淌而过。

现在，我和翠兰常常坐在小区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人，想起自己当年的故事。

「老头子，」翠兰有时会捶我一下，「当年要不是我主动问你相中哪家姑娘，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敢开口啊？」

我总是笑着回答：「那可不，我要是再胆小一点，你早就嫁给别人了。」

「傻子，」翠兰总会这样笑骂我，「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一个。」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依然会涌起幸福的暖流。

77年的那个冬天，那次捡柴火，那顿晚饭，那句「你相中哪家姑娘了」，成了我和翠兰爱情的起点。

如今回想起来，那些曾经的艰难困苦，反而成了最珍贵的回忆。

因为正是在那样艰难的年代里，我们找到了彼此，携手走过了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

这，就是我和翠兰的爱情故事。

平凡，但真挚；简单，却长久。

来源：夏天葡萄最甜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