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赵梅盯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弟媳 孙莉”,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这通电话来得突兀,不像往常那般,只在月末例行公事般地询问一下孩子情况,或者又找到了什么新的借口推迟接回儿子的日期。
五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咿呀学语的孩童长成半大的小子,也足以将一份亲情般的托付沉淀为沉重的负担。
赵梅的生活节奏被小叔子的儿子彻底打乱,她无怨无悔,总想着是一家人。
直到父亲病重的消息传来,巨额医药费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第一次向那位光鲜亮丽的小叔子夫妻开口求助,换来的却是冰冷彻骨的拒绝。
伤口尚未愈合,那个五年未曾真正操心孩子的母亲,竟又笑意盈盈地登门,目的不言而喻。
这一次,赵梅心底积压的委屈与愤怒,终于冲破了堤坝……
章节一:无声的托付与流逝的时光
赵梅盯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弟媳 孙莉”,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这通电话来得突兀,不像往常那般,只在月末例行公事般地询问一下孩子情况,或者又找到了什么新的借口推迟接回儿子的日期。
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在刚刚擦净的流理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斑。院子里,七岁的小宇正蹲在地上,专注地用树枝拨弄着一只慢吞爬行的蜗牛,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那是她带了五年的孩子,从摇摇晃晃的两岁,带到如今能跑能跳、即将上小学的年纪。
五年了。
她的指尖还残留着洗洁精滑腻的感觉,混合着自来水的一丝凉意。她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常些:“喂,孙莉啊?”
“嫂子,没打扰你吧?”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娇俏,带着点刻意拉近关系的亲热,却又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距离感。
“没,刚忙完。怎么了?”赵梅的声音有些干涩,她走到门口,目光依然落在小宇身上,仿佛那样能汲取一些力量。
“哦,没什么大事儿。”孙莉轻笑一声,“就是我跟你说一声,小宇他爸最近又接了个大项目,忙得脚不沾地的,我呢,你也知道,公司马上有个晋升考核,关键时期,实在是抽不开身。小宇还得再麻烦你一阵子哈。”
又是一阵子。赵梅的心缓缓下沉。这句话,她在这五年里听了太多太多次。“一阵子”从最初的一两个月,延长到半年,再到一年,最后成了一句空洞的客套话。小宇几乎成了她家庭的一员,而他的亲生父母,则更像是偶尔来访、携带昂贵礼物的远房亲戚。
她想起小宇刚来的那个晚上,哭得撕心裂肺,小脸憋得通红,是她在冰冷的深夜里抱着他,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一步一步踱到天明。
想起他第一次发烧,她吓得魂飞魄散,连夜抱着他去医院急诊,小叔子电话打不通,孙莉只说了一句“嫂子你多费心,我这边有个重要会议”便挂了电话。想起他第一次叫“妈妈”,对象却是她,当时她尴尬又心酸,连忙纠正,孩子却固执地一直叫,叫得她心里又软又痛。
这些点点滴滴,早已融入她的生命,沉甸甸的。
“哦,这样啊……”赵梅应着,喉咙有些发紧,“工作要紧。孩子……你们放心。”
她终究还是说不出拒绝的话。习惯了。而且,她确实也舍不得小宇。那孩子依赖她,信任她,清澈的眼睛里,她就是最亲的人。
“就知道嫂子最好了!”孙莉的声音立刻明媚起来,像是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等我们这阵忙完了,一定好好谢谢你!给你买最新款的包包!小宇没调皮吧?”
“没有,小宇很乖。”赵梅看着院子里那个小小的身影,轻声说。他确实很乖,乖得有时候让她心疼,似乎从小就懂得看人眼色,知道自己是那个“添麻烦”的存在。
又闲扯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电话终于挂断。
赵梅放下手机,走到院子里。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但她却觉得有些冷。小宇抬起头,脸上沾了点泥印,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伯母,你看,蜗牛有好多牙齿呢!”
她走过去,蹲下身,摸摸他的头:“是啊,小宇观察真仔细。”
孩子的世界简单而纯粹,但他终会长大,会明白这五年意味着什么。而她自己呢?这五年的付出,又算什么?一份理所当然的责任吗?
丈夫李大诚下班回来,看到赵梅有些恍惚的样子,又看看玩得正欢的小宇,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他叹了口气,脱下外套:“那边又来电话了?”
“嗯,说又忙,还得继续放着。”赵梅的声音带着疲惫。
李大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算了,就当多个儿子吧。咱们……咱们还养得起。”他走过去,笨拙地拍了拍赵梅的肩膀,“就是辛苦你了。”
赵梅摇摇头,没说话。辛苦吗?当然是辛苦的。不仅仅是多一口人的吃穿用度,更多的是心力交瘁。孩子的教育、健康、情绪,哪一样不需要精心呵护?而这本不该是她的全部责任。
但她从未想过,这份“辛苦”会在未来某一天,被如此轻易地彻底否定。
章节二:突如其来的风暴与冰冷的墙壁
日子就像门前那条河,看似平静地流淌,底下却藏着看不见的暗流。赵梅尽量不去想那些烦心事,把精力都投入到照顾家庭和小宇身上。
然而,命运并不总是眷顾默默承受的人。
一个月前,一向身体硬朗的父亲在老家突然晕倒,送进医院后,查出了严重的心脏问题,需要立刻进行一场风险不小的大型手术,后续的康复和治疗费用,对于赵梅这样一个普通工薪家庭来说,无异于一座沉重的大山。
赵梅和弟弟赵斌凑尽了家里的所有积蓄,仍是杯水车薪。医院催缴款的单子像雪片一样飞来,压得姐弟俩喘不过气。母亲早逝,父亲含辛茹苦把他们拉扯大,如今病重,他们怎能因为钱而放弃?
赵梅急得嘴上起了一圈燎泡,整夜整夜睡不着。李大诚也是愁眉不展,四处找朋友同事开口借钱,但凑到的数额离目标还差得很远。
走投无路之下,赵梅的弟弟赵斌红着眼睛,哑声说:“姐,要不……问问姐夫他弟弟家?他们条件好,五万块钱对他们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而且小宇放在咱家这么些年,他们也没怎么表示过……”
赵梅的心猛地一缩。向小叔子李耀东和孙莉开口借钱?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难堪和抗拒。她知道那对夫妻的性子,精明算计,最怕别人沾他们的光。这些年,除了偶尔给小宇买些昂贵的玩具衣服彰显存在感,对于实际的抚养费用,他们总是避而不谈,装聋作哑。
可是,看着病床上脸色蜡黄的父亲,看着弟弟熬得通红的双眼,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也许……也许这次会不一样?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毕竟,他们“麻烦”了她这么多年。
她攥紧了手机,手心全是汗。电话拨给孙莉的时候,她的心跳得像擂鼓。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是在某个高档场所。
“嫂子?有事?”孙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似乎被打扰了雅兴。
赵梅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却掩不住那份焦急:“孙莉,不好意思打扰你。是……是我爸,他病得很重,急需做手术,需要一笔钱……我,我们实在凑不齐了,想……想跟你们借五万块救急。这钱我们一定尽快还,可以打借条……”
她的话说得又快又急,几乎带着恳求的意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响起孙莉刻意拔高的、带着惊讶和为难的声音:“哎呀!伯伯病了啊?真是……太突然了。嫂子,不是我不帮你,你知道的,我们家看着表面光,其实压力特别大!耀东那个项目看着大,投入更多,资金周转特别困难,我的钱也都套在理财里一时拿不出来。五万块……我们现在真的拿不出啊!”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赵梅的心里。拿不出?穿着最新款名牌套装,用着上万手袋,朋友圈里晒着高端餐厅和海外旅游的人,告诉她拿不出五万块救命钱?
赵梅的心一点点冷下去,她试图再做努力:“孙莉,这真的是救命钱……我爸他等不了……”
“嫂子,谁家没个难处呢?”孙莉的语气冷了下来,带着一种虚伪的同情和明确的不耐烦,“你也得体谅体谅我们啊。实在不行,你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多问问几家亲戚?或者找银行贷款试试?哎呀,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啊,代我问伯伯好。”
“嘟…嘟…嘟…”
忙音响起,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赵梅脸上。她举着手机,僵硬地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不借。如此干脆,如此冰冷,甚至连一句真诚的安慰都没有。五年的情分,五年的辛苦付出,在五万块钱面前,显得如此可笑,一文不值。
委屈、愤怒、难以置信、还有一种被彻底背叛的冰冷,瞬间淹没了她。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大滴大滴地砸落在地板上。
李大诚走过来,看到妻子的样子,立刻明白了结果。他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拳头紧紧攥起,最终却只能无力地松开,把颤抖的妻子搂进怀里。
“别求他们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无力感,“我想办法,我再去找人借……”
最终,赵梅和李大诚抵押了才还清贷款没多久的房子,又东拼西凑,才勉强凑够了父亲第一期的手术和治疗费用。
父亲的病情暂时稳定了,但赵梅心里的那道伤口,却一直在流血,无法愈合。她无法理解,也无法原谅。她甚至不再主动联系那边,小宇问起爸爸妈妈,她也只是含糊地搪塞过去。
她心里那栋关于“家人”、“亲情”的大厦,在那一刻,已然悄然崩塌了一角。她只是没想到,有人可以如此理所当然地,无视这片废墟,甚至还想再次踏足其上。
章节三:风平浪静下的暗涌与理所当然的索求
父亲的手术很成功,虽然还在康复中,但至少暂时脱离了危险。赵梅和李大诚都松了口气,但抵押贷款的压力如同另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这个小家的头顶上。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赵梅依旧每天接送小宇上下幼儿园,洗衣做饭,操心着他的冷暖学业。只是,她变得更加沉默了些,笑容也少了很多。偶尔看着小宇酷似孙莉的眉眼,心里会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但很快又被对孩子本身的心疼所取代。孩子是无辜的,她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小宇似乎也敏感地察觉到伯母情绪的变化,比以前更加乖巧听话,甚至会笨拙地帮她捶捶背,用稚嫩的声音说:“伯母,你辛苦了,我以后赚钱给你花。”
孩子天真暖心的话语,像一缕微光,偶尔能照亮她阴霾的心情。但那份被至亲之人冷漠拒绝的寒意,始终盘踞在心底,无法驱散。
她尽量避免去想小叔子一家,仿佛那是一个与她无关的遥远符号。她甚至暗暗希望,他们就一直这样“忙”下去,最好忙到忘记还有这么一个儿子放在她这里,虽然这想法让她对小宇感到有些愧疚。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父亲病情稳定后大约一个多月,一个周六的下午,阳光和煦。赵梅正在院子里晾晒刚洗好的衣服,小宇在客厅里看动画片。
门外传来了清脆的汽车喇叭声,随即是熟悉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声,由远及近。
赵梅的心猛地一紧,晾衣绳上的水珠滴落在手背上,冰凉一片。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院门就被推开了。孙莉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的香芋紫套装裙,拎着那只她曾在朋友圈晒过的限量款手袋,妆容精致,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的李耀东,西装革履,手里提着几个印着知名玩具品牌Logo的纸袋,脸上带着惯常的、略显疏离的微笑。
“嫂子,忙着呢?”孙莉的声音依旧热情,仿佛一个多月前那通冷酷的拒绝电话从未发生过。
小宇听到动静,从屋里跑出来,看到爸爸妈妈,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有些怯生生地躲到了赵梅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看着他们。五年的聚少离多,让孩子对父母产生了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赵梅的身体有些僵硬,她放下手里的衣服,擦了擦手,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但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冷淡:“你们怎么来了?”
“瞧嫂子说的,我们来看看你和小宇啊。”孙莉仿佛没听出她语气里的异样,笑着走上前,想把小宇拉过来,“哎呀,宝贝儿子,想死妈妈了!快让妈妈看看,长高了没有?”她弯腰想去抱小宇,小宇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紧紧抓着赵梅的衣角。
孙莉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这孩子,还害羞了。”
李耀东把玩具袋子放在地上,语气平淡地开口:“最近项目告一段落,有点空,过来看看。”他的目光在赵梅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看出些什么,但很快又移开了,仿佛只是完成一项例行任务。
赵梅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们。阳光下的孙莉,光彩照人,全身上下都透着养尊处优的优越感,与一个多月前在电话里哭穷说拿不出五万块钱的那个人,割裂得如同两个世界的人。
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某种不好的预感开始蔓延。
孙莉逗了小宇几句,见孩子反应不大,便直起身子,目光转向赵梅,笑容更加灿烂,甚至带上了一丝讨好:“嫂子,真是多亏你了,把小宇带得这么好。你看他,多结实,多懂事。”
赵梅依旧沉默,等着她的下文。
果然,寒暄了几句之后,孙莉话锋一转,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嫂子,跟你说个好消息!我们公司那个晋升考核通过了!总部特别看重我,准备派我去欧洲总部进修学习半年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的语气充满了兴奋和自豪。
赵梅心里咯噔一下,指尖微微发凉。
“哦,恭喜。”她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谢谢嫂子!”孙莉笑得见牙不见眼,亲热地挽住赵梅的胳膊,仿佛她们是感情多么深厚的姐妹,“所以啊,嫂子,还得再麻烦你一段时间。这半年,小宇还得托付给你照顾,别人我都不放心!你就再辛苦辛苦,等我从欧洲回来,一定好好报答你!给你带最新款的奢侈品包包,带最好的化妆品!”
她说得那么理所当然,那么流畅自然,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仿佛一个多月前那场冰冷的拒绝从未发生。仿佛赵梅的父亲从未病重,他们也从未见死不救。
李耀东在一旁附和道:“嗯,机会难得。孩子还得麻烦嫂子费心。生活费我们会照常打过来。”他的语气仿佛在安排一项工作,甚至吝于多说一句真诚的感谢。
照常?那点微不足道、几乎只够孩子零花的生活费?赵梅简直想笑。愤怒的火苗终于压抑不住,蹭地一下从心底窜起,瞬间燎原!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还能如此理所当然地开口?在她求借救命钱被无情拒绝之后,在她为了父亲的手术抵押了房子之后,他们竟然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笑容满面地要求她继续付出?甚至用那种施舍般的语气提到“生活费”和虚无缥缈的“报答”?
五年的任劳任怨,换来的不是感激,而是变本加厉的索取和漠视!
父亲的病容、医院的催款单、抵押合同的冰冷文字、孙莉在电话里冷漠的推脱、此刻她脸上刺眼的笑容……所有画面在她眼前疯狂交织旋转,最终汇聚成一股无法遏制的洪流,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忍耐!
赵梅猛地抽回被孙莉挽住的胳膊,因为用力过猛,指甲甚至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红痕。
她的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脸色煞白,眼神却像淬了冰,直直地射向一脸错愕的孙莉。
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和被践踏的尊严,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她指着门口,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地怒吼道:“滚!带着你们的东西,给我滚出去!我不是你们家的免费保姆!更不是可以让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傻子!想让我继续照顾李俊宇?做梦!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最后那个“滚”字,几乎破音,带着撕裂般的决绝,在午后的院子里炸开,震得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孙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涂着精致口红的嘴微微张着,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呆了。李耀东也愣住了,眉头紧紧皱起,似乎无法理解一向温顺忍让的嫂子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歇斯底里。
躲在赵梅身后的小宇被吓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尖锐的哭声,大人间剑拔弩张的冰冷气氛,混合着院子里温暖的阳光,构成一幅极度诡异而充满悬念的画面。
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章节四:爆裂之后的风暴与艰难的选择
小宇的哭声像一把尖刀,划破了凝固的空气,也刺痛了赵梅的心。但她没有像过去那样立刻转身去安慰他。她的身体依旧紧绷着,像一张拉满的弓,死死地盯着孙莉和李耀东,指着大门的手指没有一丝颤抖,只有无尽的决绝。
孙莉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被如此直白地呵斥驱逐,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恼交加:“嫂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发什么神经!我们好好来看孩子,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赵梅的声音冷得掉冰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的态度就是,请你们立刻离开我的家!至于为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需要我提醒你们一个多月前,我是怎么低三下四求你们借五万块钱救我父亲的命,你们又是怎么毫不犹豫地拒绝的吗?!”
李耀东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他试图维持冷静,语气却带上了强硬:“嫂子,一码归一码!那是特殊情况,我们当时确实有困难。现在说的是孩子的事情,小宇是我们的儿子,也是你的亲侄子,你照顾他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而且我们也没说不给生活费……”
“应该的?”赵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嘲讽,“李耀东,孙莉!这五年来,我照顾小宇吃,照顾小宇穿,生病了我守着,上学我接送,我付出的心血比你们多十倍百倍!我扪心自问,对得起你们,对得起孩子!可你们呢?你们除了生了他,除了每个月施舍那点不够塞牙缝的钱,还做过什么?我爸躺在医院里等钱救命的时候,你们的‘困难’可比亲人的命重要多了!现在你们有什么脸站在这里,跟我说‘应该’?你们不配提这两个字!”
她的话又快又狠,像一连串耳光,扇得李耀东和孙莉哑口无言。孙莉气得浑身发抖,尖声道:“赵梅!你简直不可理喻!我们那是投资失败,资金周转不开!难道要我们卖了公司给你凑钱吗?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投资失败?”赵梅步步紧逼,目光如炬,“那孙莉你朋友圈里上周晒的爱马仕新包是天上掉下来的?上个月在欧洲度假的照片是PS的?你们的困难可真‘及时’啊!需要付出的时候就有困难,需要享受的时候就有钱!你们当我瞎吗?当我傻吗?!”
这话彻底戳破了孙莉虚伪的遮羞布。她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指着赵梅:“你……你居然偷窥我的朋友圈!你……”
“我没空偷窥你那光鲜亮丽的生活!”赵梅打断她,声音斩钉截铁,“我只是今天才彻底看清,你们是什么样的人!自私自利,冷血无情!滚!别再让我说第三次!不然别怪我报警告你们骚扰!”
“报警?你敢!”李耀东也彻底撕下了伪善的面具,脸色铁青,“赵梅,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好好跟你商量是给你面子!小宇我们是肯定要放在这里的,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你让我们怎么办?”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赵梅毫不退让,“以前是我傻,是我顾念亲情,把你们的儿子当成自己的责任!从现在起,不是了!你们的儿子,你们自己带走!爱放哪儿放哪儿!我就是养条狗,还知道对我摇尾巴呢!帮你们?我帮得还少吗?换来的是什么?是你们在我父亲垂危时的见死不救!”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再次拔高,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积压了五年的委屈和一个月前那场拒绝带来的彻骨寒意,在这一刻彻底宣泄出来。
李大诚在屋里听到动静,早就赶了出来,一直沉默地站在赵梅身后,此时终于上前一步,揽住妻子颤抖的肩膀,面色沉痛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和弟媳:“耀东,孙莉,这次……确实是你们太过分了。爸生病那次,你们……唉,走吧,先走吧。孩子的事,以后再说。”
李耀东看着哥哥眼中的失望和坚决,又看看状若疯魔、眼神冰冷的嫂子,知道今天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达成目的了。他狠狠瞪了赵梅一眼,拉起还在气头上的孙莉:“我们走!”
孙莉不甘心地甩开他的手,指着小宇:“那儿子呢?就放这儿?”
“你先跟我走!”李耀东几乎是吼着说道,强拉着孙莉,狼狈地朝门外走去。那几个昂贵的玩具袋子被遗忘在原地,像是个巨大的讽刺。
车子发动的声音尖锐地响起,然后飞快地驶离,消失在巷口。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小宇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赵梅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幸好被李大诚及时扶住。她看着吓得小脸惨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宇,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愤怒过后,是更深重的无力和心痛。孩子怎么办?她刚才在盛怒之下,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甚至要赶他走……可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章节五:残局与涟漪
那一场激烈的冲突,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飓风,将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
小宇受了极大的惊吓,当晚就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中一直哭着喊“伯母别不要我”、“爸爸妈妈别走”。赵梅守了他整整一夜,不停地用温水给他擦拭身体,喂他吃药,心如同在油锅里煎炸。她对那对夫妻的恨意达到了顶点,可面对病弱无助的孩子,她的心又软得一塌糊涂。
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感情早已深入骨髓。轰走他的父母是一回事,真要狠下心肠将这孩子推开,她做不到。
李大诚看着妻子憔悴的样子和生病的孩子,又是心疼又是愤怒。他第一次主动给自己弟弟打了电话,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将李耀东狠狠训斥了一顿,指责他们夫妻的自私和冷漠不仅伤害了兄嫂,更深深伤害了自己的儿子。
电话那头的李耀东似乎也有些理亏,尤其是在听到儿子因此生病后,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强调他们的“困难”和“无奈”,并试图再次说服李大诚让赵梅继续照顾孩子,甚至暗示可以“适当增加”生活费。
李大诚直接拒绝了:“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心被伤透了!你们先自己想办法解决孩子的问题吧!小宇病好了之前,谁也别来打扰!”
挂了电话,夫妻俩看着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疲惫和茫然。未来该怎么办?他们也不知道。
小宇的病好了之后,似乎变得更加敏感和乖巧,生怕自己做错什么事惹伯母不高兴,就会被送走。这种小心翼翼,让赵梅看得心酸不已。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小宇依然留在家里。但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赵梅不再接孙莉的电话,也不再回复她的任何信息。李耀东偶尔会打电话给李大诚,语气生硬地询问孩子情况,兄弟间的隔阂深得如同鸿沟。
赵梅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处境和未来。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无条件地、毫无保障地付出下去了。她需要为自己,也为这个付出了太多的小家,争取一些应有的权益和保障。
章节六:转折与谈判
转机发生在一个周末。
李耀东和孙莉居然又来了。这次,他们没有像上次那样趾高气扬,孙莉甚至卸下了精致的妆容,显得有些憔悴,李耀东的脸上也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尴尬。
他们是来道歉的,虽然听起来依旧不那么真诚。孙莉支支吾吾地说了些“当时确实资金紧张”、“说话欠考虑”之类的话。
李耀东则重点强调了他们面临的“实际困难”——孙莉的欧洲进修机会确实难得,错过太可惜;他新的项目也正处于关键期,实在无法分心照顾孩子;请保姆不放心,而且好的保姆费用极高……
总结起来就是:他们依旧希望赵梅能接手照顾小宇这半年,并且认为这是“最优解”。
赵梅冷静地听着,没有像上次那样激动。等他们说完,她才平静地开口,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照顾小宇,可以。”她的话让李耀东和孙莉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神色。
但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的笑容僵在脸上。
“但是,有几个条件。
第一,这五年来的抚养费,你们需要补足市场价的百分之七十。我可以列出明细和依据。
第二,未来半年,小宇的所有费用,包括生活费、教育费、医疗费以及我的劳务费,需要提前一次性支付,按照市场保姆薪酬的双倍计算。
第三,必须签订正式的托管协议,明确责任、费用和期限,到期后如果你们不能接走孩子,将支付高额的违约金。
第四,这次我爸生病你们拒绝帮忙,寒了我的心,所以,请先支付五万块钱作为保证金,确保你们不会再出尔反尔。
半年后你们接走孩子,这五万块退还。同意,我们就签协议,找律师公证。不同意,门在那边,请便。”
赵梅的语气平稳而坚定,条理清晰,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她不再把自己放在“无私奉献的伯母”的位置上,而是作为一个付出了劳动和心血、理应获得尊重和回报的个体来谈判。
李耀东和孙莉彻底懵了。他们没想到一向柔顺的嫂子会提出如此“苛刻”而“商业化”的条件。孙莉当场就想发作,被李耀东按住了。
两人走到一边,低声激烈地争论起来。计算着赵梅提出的费用,那绝对是一笔让他们肉疼的巨大开销,远远超出了他们原本“施舍”点生活费的预期。尤其是那五万块保证金,更是戳中了他们的痛处。
争论了很久,李耀东最终黑着脸走了回来。他们试图讨价还价,但赵梅态度坚决,寸步不让。
最终,在现实面前——孙莉的晋升机会、李耀东的项目、找不到更可靠更“便宜”的看护人选——他们不得不咬牙接受了赵梅的大部分条件,只是在具体金额上做了细微的调整。
协议很快拟好,双方签字,并找了社区工作人员作为见证。
拿着那份沉甸甸的协议和第一笔费用转账,赵梅的心情复杂难言。她没有感到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淡淡的悲凉和终于为自己挣得一份公平的释然。
章节七:新的平衡与遥远的回响
协议签订后,日子似乎步入了一种新的、略显奇怪的平衡。
李耀东和孙莉飞往了欧洲,偶尔会通过视频和小宇说几句话,但孩子对着屏幕那边的父母,总是显得有些疏离和陌生。赵梅不再付出不必要的热情,她严格按照协议履行职责,精心照顾小宇的生活和学习,但界限分明。
她将得到的费用一部分用于偿还父亲的医疗债务和抵押贷款,一部分存起来作为小宇未来的教育基金,还有一部分,是她应得的劳动报酬。经济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心理上也仿佛卸下了一层沉重的、被道德绑架的枷锁。
她开始有更多的时间关注自己的生活,偶尔和丈夫出去看场电影,或者和朋友小聚。她发现,当你开始懂得维护自己的边界,别人反而会更加尊重你。
小宇在经历了最初的忐忑后,也慢慢适应了新的相处模式。他依然依赖和深爱着他的伯母,但他或许也隐隐约约地明白,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远在欧洲的孙莉,似乎并没有她朋友圈里展现的那么风光无限。偶尔从其他亲戚那里传来的碎片信息得知,她似乎在国外适应得并不好,工作压力巨大,和李耀东也因为分隔两地和一些经济问题频频发生争吵。
赵梅听到这些,内心已无太大波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半年时间匆匆而过。期间,李耀东和孙莉以项目延期、适应期延长等为由,试图再次推迟接回小宇,但面对协议上白纸黑字的违约金条款,他们最终还是准时回来了。
来接孩子的那天,气氛依旧有些尴尬。小宇看着分别半年的父母,有些拘谨。赵梅平静地将小宇的生活学习笔记和一些日常用品交给他们,没有多余的寒暄。
孙莉看着被照顾得很好、甚至长高长壮了的儿子,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成一句干巴巴的“谢谢嫂子”。
赵梅淡淡地点了点头:“协议履行完了。你们好自为之。”
车子载着小宇渐渐远去。赵梅站在门口,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涌起的不是解脱,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落落的感觉。五年的时光,早已将太多的情感编织进彼此的生命里,不是一纸协议就能彻底厘清的。
但她知道,她做出了当时最正确、也是最无奈的选择。她用一种近乎决绝的方式,捍卫了自己的尊严和付出,也给那段被肆意透支的亲情,画上了一个带着裂痕却清晰的句号。
未来的路还很长,小宇的人生终究需要他的父母自己去负责。
而赵梅,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终于学会了将关爱更多地留给自己和真正值得的人。
家里的那份协议被小心收好,它像一道伤疤,记录着一段被辜负的时光,也见证了一个柔弱女人的艰难觉醒和自我保护。
生活回归了平静,但有些印记,已深刻心底,无法磨灭。
来源:百合谷追寻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