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场三十年前的执念，竟然是齐家卧底的我，挖的一个无底深坑。」

「我躺在医院病床上，总觉得自己上辈子欠了齐家的。」

「一场三十年前的执念，竟然是齐家卧底的我，挖的一个无底深坑。」

「她轻声说：阿成，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不后悔...」

「那晚我借着酒劲，刚准备褪下她的衣裳，却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1975年，我22岁，表哥28岁。

那年冬天，表哥在外地下乡锻炼，我受家里委托，带着年货去看望他媳妇——我的表嫂林巧芳。

其实我和表嫂挺熟的，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她比我大三岁，要不是表哥半路杀出来，可能我和她早就在一起了。

村里人都知道，林巧芳长得水灵，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我从十四五岁起就对她有了异样的感觉，整天找理由往她家跑。

可惜我表哥比我大六岁，先我一步娶了她。

那天，我骑着自行车来到表嫂家。

刚进院子，就看见她弯着腰在井边洗衣服，瘦瘦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单薄。

「表嫂，过年好！」我大声喊道。

林巧芳回过头，看见是我，先是一愣，随后露出笑容：「阿成，你咋来了？」

「我妈让我给你送点年货。表哥还没回来吗？」我卸下车后座上的东西，问道。

她摇摇头，脸上流露出一丝失落：「他单位临时有事，说年前不一定能回来了。」

我心里暗喜，但表面上还是安慰她：「别难过，可能过两天就回来了。」

进屋后，我发现家里水缸是空的。

「表嫂，你水缸没水了，我去给你挑点水吧。」我说。

「不用了，我一会自己去。」

「这大冷天的，冰天雪地的路不好走，还是我去吧。」我坚持道。

最后，她拗不过我，只好让我去。

挑完水回来后，我看到林巧芳正在厨房忙活。看见我回来，她感激地说：「阿成，是我照顾不周，让你还帮我干活。」

「表嫂，这有啥的，咱俩谁跟谁啊。」

她笑了笑，说：「你看，这天都快黑了，你吃了饭再回去吧。」

我看了看窗外，天确实不早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搓着手说。

吃饭的时候，我们聊了很多。聊家里的事，聊村子里的八卦，聊她和表哥的生活。

「你表哥他……」林巧芳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追问道。

她摇了摇头：「没事，就是他工作忙，难得回来一趟。」

看着她略带忧伤的眼神，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那天晚上，我喝了点酒，借口天黑路滑不好走，在表嫂家睡了一晚。

她给我收拾了表哥的房间，自己则睡在外屋。

深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表嫂洗衣服时弯腰的背影，以及吃饭时她小心翼翼夹菜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晚我总觉得她比以前更漂亮了，也更温柔了。

夜里下起了鹅毛大雪，北风呼啸，我听见外屋隐约传来轻微的抽泣声。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发现表嫂已经做好了早饭。

「表嫂，昨晚我好像听见你哭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啊，可能是风声吧。」她笑着回答，但我看得出她的眼睛有些红肿。

吃过早饭，我准备告辞。

「阿成，谢谢你送来的年货，替我谢谢婶子。」她送我到门口。

「表嫂，有什么事你就说，我随时过来帮忙。」

她感激地点了点头。

回家后，我心里总是惦记着表嫂。几天后，我又找了个借口去看她。

这次，她好像早就知道我要来似的，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阿成，你怎么又来了？」她问道，语气有些责备，但脸上却带着笑。

「给你送点菜，我妈说你一个人在家，怕你吃不好。」我撒了个谎。

看着她收下菜的样子，我心中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那天下午，我帮她劈了一些柴火，又修好了坏掉的门闩。

「表嫂，表哥啥时候回来？」我随口问道。

「他说了，今年可能一直忙到年后。」她说这话时，眼睛看着远方，语气平静得有些奇怪。

「那你不是得一个人过年了？」

「嗯。」

「要不，过年那天我来陪你？」我鼓起勇气说。

她愣了一下，随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到时候再说吧。」

接下来的日子，我隔三差五就往她家跑，每次都找各种借口。

有一次，我去的时候正赶上她洗澡，她裹着毛巾出来开门，看见是我，脸一下就红了，我也不知道该往哪看，手足无措地站在院子里。

「你先坐，我去穿件衣服。」她尴尬地说完，就跑进了里屋。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要蹦出来了。

过了几天，我又去了她家。这次，我带了一瓶酒，说是给她解闷。

「表嫂，反正表哥不在，咱俩喝两杯暖暖身子。」

她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拒绝。

晚上，我们一起喝酒，一起吃饭。酒过三巡，她的脸红扑扑的，格外好看。

「表嫂，我觉得表哥真幸福，有你这么好的媳妇。」我的酒劲上来了，心里话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

「是吗？」她苦笑了一下，「可他好像不这么想。」

「啥意思？」

她摇摇头，没有回答。

「表嫂，其实我小时候就……」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她抬头看我，眼神复杂。

「阿成，你喝多了。」

「没有，我想说的是，我小时候就很羡慕表哥能娶到你。」我鼓起勇气说道。

林巧芳低下头，沉默不语。

那晚，我又借口喝多了，在她家留宿。

睡觉前，我鼓起勇气问她：「表嫂，你和表哥……你们感情怎么样？」

她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像夫妻一样生活了。」

那一晚，我又一次整夜无法入睡。

过年前一周，我再次来到表嫂家。

这次，她主动拿出酒来，说：「阿成，陪我喝点吧，一个人过年实在太冷清了。」

我当然来者不拒。

这一次，我们喝得比上次还多。

酒过半酣，我看着她微醺的样子，心中的那份情感再也抑制不住。

「表嫂，我想跟你说件事。」

「嗯？」她迷迷糊糊地看着我。

「其实，我从小就喜欢你。」我鼓足勇气说道。

她愣住了，随后苦笑：「阿成，你喝多了。」

「没有，我没醉，我说的是真的。」

「可我是你表嫂啊。」她声音很轻。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酒精让我变得勇敢，「表哥不回来过年，他根本不在乎你。」

她没有回应，只是低头喝酒。

夜深了，我看着她喝得脸颊通红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脸。

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躲开。

「表嫂，你知道我的心意吗？」我壮着胆子问。

她只是看着我，眼神中有复杂的情绪。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慢慢凑近她的脸，想要吻她。

就在我们的唇快要相碰的那一刻，她突然推开了我。

「不行，阿成，这不对。」她站起来，拉开了和我的距离。

「为什么不对？表哥都不回来看你，他根本不爱你！」我有些激动。

「你喝多了，去睡觉吧。」她转身进了屋。

我独自在外屋生闷气，最后还是乖乖去睡了。

第二天醒来，我因为昨晚的事有些尴尬，不敢面对表嫂。

但她却表现得若无其事，照常给我做了早饭。

「阿成，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好吗？」吃早饭时，她突然说道。

「表嫂，我……」

「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你是我弟弟，我是你表嫂。」她打断了我。

我默默点头，心里却不是滋味。

吃完饭，我借口家里有事，匆匆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我刻意不去找她，在家里闷闷不乐。

我妈看出了我的心思，语重心长地说：「阿成，表嫂是你表哥的媳妇，可不能胡思乱想。」

我心里一惊，难道我的心思这么明显吗？

「妈，你胡说什么呢，我就是闲着没事。」我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除夕前一天，我实在忍不住，又去了表嫂家。

这一次，我换了个理由：「表嫂，我妈说既然表哥不回来，让你到我们家一起过年。」

她犹豫了一下：「不了，我就在家里过吧。」

「那多冷清啊，跟我们一起热闹些。」

「我……」她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桌上有一封信。

「表嫂，这是表哥的来信吗？」

「嗯。」她点点头，「他说年后会回来一趟。」

我心里有些失落，但随即又想，等表哥走了，我还是可以经常来看她。

「表嫂，晚上我想在这吃饭，行吗？」

「行啊，我去做。」她答应得很爽快。

晚上，我们又喝了些酒。

这次，我注意到她喝得特别多，好像有心事。

「表嫂，你怎么了？」我关切地问。

她摇摇头：「没事，就是想起些往事。」

酒过三巡，她的眼神变得迷离，脸上泛起红晕。

我壮着胆子，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这一次，她没有挣脱。

「表嫂，你别难过了，有我在呢。」我鼓励道。

她看着我，眼中带着泪光：「阿成，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这么单纯，没有那么多烦恼。」

「表嫂，你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说啊。」

她摇摇头，没有回答。

我借着酒劲，慢慢靠近她，再次尝试着去亲她。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我们的唇相碰了，她的嘴唇柔软而温热。

那一刻，我感觉时间都停止了。

随后，我亲吻她的脖子，手也不老实起来。

她轻轻推我：「阿成，不行……」

「表嫂，你明明也喜欢我。」我不依不饶。

她闭上眼，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终，她没有再推开我。

我把她抱进了卧室，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

我的手伸向她的衣扣，慢慢解开。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但没有抗拒。

就在我准备褪下她的衣裳时，突然听到了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我和表嫂都吓了一跳，慌忙整理衣服。

「会不会是表哥提前回来了？」我紧张地问。

「不可能，他说了年后才回。」她也很慌张。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们都屏住了呼吸。

突然，门被推开了——

「巧芳，开门啊！这么大雪天的，冻死我了！」

竟然是齐大春，村里有名的混混，平时就爱纠缠未婚姑娘，没想到连我表嫂也不放过！

看到这幕情景，我和表嫂都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表哥。

但随即，我又生气起来：「齐大春，你半夜三更来我表嫂家干什么？」

齐大春看见我，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哟，小叔子半夜陪表嫂啊，真是亲密。」

「你胡说什么！」我气愤地站起来。

「阿成，你别理他。」表嫂拉住我，转向齐大春，「你有事吗？没事请你离开。」

「巧芳，别这样嘛，咱们好歹也是老相识了。」齐大春不怀好意地说，「你表哥不在家，你寂寞我能理解，但找小叔子算怎么回事啊？不如跟我……」

我再也忍不住，冲上去就要揍他：「你给我闭嘴！」

表嫂拦住我：「阿成，别冲动！」

齐大春一脸得意：「巧芳，你管管你小叔子，别让他不识好歹。我今天是好心来看你，给你送年货的。」

「不需要，请你出去。」表嫂态度坚决。

「行，我走，不过……」齐大春看了看我，又看看表嫂，「你们的事，村里人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这话明显是在威胁，我心里一阵发慌。

「没什么好想的，阿成是我小叔子，来我家吃饭有什么问题？」表嫂冷静地回应。

「是吗？那你们大半夜的，衣服为什么这么乱？」齐大春一脸坏笑。

我低头一看，确实，我和表嫂的衣服都有些凌乱。

「滚出去！」我再也控制不住，冲上去推他。

齐大春踉跄了一下，随即恶狠狠地说：「好，我走，但这事没完！」

他摔门而去，留下我和表嫂面面相觑。

「表嫂，这下怎么办？」我有些慌乱。

「先别急，我去找他谈谈。」表嫂说完，就要往外走。

「不行，他不是好人！」我拉住她。

「阿成，你不懂。」她神情复杂，「齐大春和你表哥是发小，他知道一些事……我必须去跟他说清楚。」

「什么事？」

她摇摇头，没有回答，只是说：「你先回去吧，这事交给我处理。」

我不放心：「那也得等你回来。」

表嫂无奈，只好同意。

她出门后，我在屋里焦急等待。

半小时后，她回来了，脸色有些苍白。

「表嫂，怎么样了？」

「没事，他同意不说出去。」她勉强笑了笑。

「真的？」我有些不信。

「嗯，你放心吧。」她说，「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别让婶子担心。」

我看她神色不对，但又不好多问，只好离开了。

回家路上，我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第二天一早，村里就传出了风言风语，说我和表嫂有不正当关系。

这消息显然是齐大春散布的！

我气得咬牙切齿，又担心表嫂受到影响。

赶紧跑到表嫂家，却发现她正在收拾行李。

「表嫂，你这是要去哪？」我急切地问。

「我得走一段时间，等风波平息了再回来。」她说。

「都是我的错，我去找齐大春说清楚。」

「不用了，阿成。」她制止了我，「事情比你想象的复杂。齐大春没那么好对付。」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表哥…」

她打断我：「阿成，有些事你不知道比较好。过几天就是过年了，你就别来找我了，等过完年再说。」

我心里酸涩，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你要去哪？」

「去县城姐姐家住几天。」

「我送你。」

「不用了，这样更容易引人注目。」

最终，我还是听了她的话，没有送她。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心里又难过又自责。

回家后，我妈疑惑地问我：「阿成，你和你表嫂到底怎么回事？村里都传遍了。」

「妈，没事，都是齐大春胡说的。」我强装镇定。

「那你表嫂怎么突然去县城了？」

「她…她想去看看她姐姐。」

我妈狐疑地看着我，没再多说。

接下来几天，我闷闷不乐，不想出门，怕遇到村里人的闲言碎语。

过年那天，我们家吃团圆饭，我却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表嫂。

年初一，我忍不住，偷偷骑车去了县城，想去看看表嫂。

在她姐姐家，我见到了她，但她显得很惊慌。

「阿成，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表嫂，我想你了。」我傻傻地说。

「别胡闹了，快走！」她催促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巧芳，谁来了？」

随后，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这位是？」他看着我，问道。

「表哥的侄子，来县城玩，顺便来看看我。」表嫂急忙解释。

男人脸色却变了：「是不是那个阿成？」

表嫂点点头，眼神有些慌乱。

「你就是阿成啊。」男人盯着我，「听说你和巧芳的关系不一般啊？」

「你是谁？」我警惕地问。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不知道你表嫂是谁？」

我一头雾水：「她是我表嫂啊。」

男人冷笑：「你表哥叫什么名字？」

「齐根生啊。」我更疑惑了。

「你确定吗？」

「这…」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从来没见过我这个表哥，只是从小听家里人说我有个在外地工作的表哥。

表嫂突然插话：「阿鹏，别说了！」

男人不理她，继续对我说：「小伙子，你被骗了。她不是你表嫂，也没有什么表哥。」

「什么意思？」我彻底懵了。

「她是我们安排到你们村执行任务的。」

「什么任务？」

「具体的你不需要知道，但她已经完成了，马上就要离开了。」

我看向表嫂，她低着头，不敢看我。

「这不可能！」我大声说，「我从小就认识她，她就是我表嫂！」

男人笑了笑：「你仔细想想，你真的见过你表哥吗？」

我愣住了，回忆起来，确实没有。

「表嫂，这是真的吗？」我颤抖着问。

她终于抬起头，眼中含泪：「阿成，对不起，我不是你表嫂。我叫李梅，是上面派来的。」

我感觉天都塌了，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崩溃地大喊。

「阿成，别闹了。」那个叫阿鹏的男人冷酷地说，「任务已经完成，她马上就要回去复命了。」

「什么任务？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骗我？」我追问道。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阿鹏说，「今天我们是看在你还是个孩子的份上，告诉你真相。但是，你得答应我们，回去后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我看向表嫂——不，应该叫李梅。

「这些年，你对我的感情，都是假的吗？」我痛苦地问。

她摇摇头，眼中含泪：「阿成，我对你的好，不是假的。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已经结婚了。」

「什么？」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拳，击得我晕头转向。

「他就是我丈夫。」她指着阿鹏。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装作单身，让我……」

「任务需要。」阿鹏冷冷地说。

李梅看向我，眼中满是歉意：「阿成，是我对不起你，但我别无选择。我和你相处的那些美好回忆，我会永远记得。」

我的眼睛湿润了：「这些年，那个齐根生到底是谁？」

「他是我们安排的身份，有空回来一次，就是为了维持表哥的形象。」阿鹏解释道。

「那齐大春呢？他也是你们的人？」

「不，他只是个普通村民，但他知道一些真相，所以我们才会忌惮他。」

我回想起齐大春那天晚上的话，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你们害怕他揭穿你们？」

李梅点点头：「是的，他知道我丈夫不是什么齐根生，而是阿鹏。他曾经在县城见过我们在一起。」

「那天晚上，你们谈了什么？」

「我答应给他一笔钱，让他保守秘密。」

我苦笑：「可他没守信用。」

「他只是说了些暧昧的话，没有揭穿真相。」李梅解释道，「而且，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马上就要离开了，他说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我该怎么面对村里人？」

「就说我和你表哥和好了，搬去县城生活了。」李梅说，「过段时间，再让人传话回去，说我们搬去了外地。」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爱了多年的女人，感到无比陌生。

「所以，你对我，从来没有过真感情？」

李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阿成，感情这种事，有时候连自己都无法分辨。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你对我很重要。」

「骗子！」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转身就要走。

「阿成！」李梅叫住我，「答应我，回去后不要告诉任何人今天的事，包括你妈妈。就当我们从来没来过县城。」

我冷笑：「为什么我要帮你们保守秘密？」

「因为这不仅关系到我们的安全，也关系到你和你家人的安全。」阿鹏严肃地说。

我心里一惊，不由得想到我妈妈。

「好，我答应你们。」最终，我妥协了。

回去的路上，我感觉自己像行尸走肉一般，心里空荡荡的。

到家后，我妈关切地问我：「阿成，你去哪了？」

「没事，就是出去转转。」我敷衍道。

「你表嫂呢？啥时候回来？」

「她…她说她和表哥和好了，要搬到县城住一段时间。」我按照李梅教我的话说。

「这么突然？」我妈有些惊讶，「那她家里的东西呢？」

「她说过几天会回来收拾。」

我妈点点头，没再多问。

我整天魂不守舍，无心工作，也不想见人。

过了两周，村里人开始传言，说表嫂和表哥和好了，搬去县城生活了。

听到这些话，我心如刀绞，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一个月后，又有人传言，说我表哥被调去了外地工作，一家人都搬走了。

渐渐地，村里人不再议论这事，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但我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三十年过去了。

我从未走出过那段伤痛，一直单身至今。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真相，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愿去回想。

在外人眼里，我是个事业有成的单身汉，过着令人羡慕的生活。

但只有我知道，我的心早已死在1975年那个冬天。

2005年，我妈去世了。

整理她的遗物时，我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木盒。

打开后，里面有一封泛黄的信，还有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男子，穿着军装，看起来英姿飒爽。

「这是谁？」我疑惑地问自己。

打开信，我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亲爱的姐姐：

我已经安全到达了目的地。这边的工作很重要，可能需要很长时间。请照顾好自己和阿成。告诉阿成，等任务完成，我会回去看他。

你的弟弟：齐根生

1960年9月」

我手中的信纸滑落在地，整个人如遭雷击。

齐根生？我那个从未谋面的表哥，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他竟然是我妈的亲弟弟？

那李梅又是谁？她和阿鹏告诉我的一切又是什么？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几十年的记忆如洪水般涌来，冲击着我的理智。

若这封信属实，那么真正骗我的人不是表嫂，而是那个自称是她丈夫的阿鹏？

我迫切需要真相。

经过一番打听，我得知齐大春还活着，现在是村里的老支书。

我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找到了年近八旬的齐大春。

「齐大叔，我想问您一些事。」我开门见山。

「阿成啊，多少年不见了！」他热情地招呼我，「什么事需要问啊？」

「我想知道关于我表嫂林巧芳的事。」

听到这个名字，齐大春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整理我妈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些东西。」我说，「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大春长叹一口气：「这都五十多年的老事了，你还记着？」

「我需要真相。」

他点点头：「好吧，反正都这么多年了，也该让你知道真相了。」

齐大春告诉我，我的表哥齐根生确实存在，是我妈的亲弟弟，也是他的发小。

「你表哥是个英雄啊，」齐大春说，「1960年，他被选派去执行一项特殊任务，需要长期潜伏。」

「所以他确实娶了林巧芳？」

「是的，他们1965年结婚的。但婚后不久，你表哥就接到了新的任务，需要换一个身份，长期在外工作。」

「那林巧芳呢？」

「她是你表哥的妻子，但也是他的同事。他们都是为国家工作的。」

我的心猛地一跳：「那阿鹏是谁？」

齐大春脸色一变：「你见过阿鹏？」

「1975年，我在县城见过他，他自称是林巧芳的丈夫。」

「狗娘养的东西！」齐大春突然骂道，「他是叛徒！」

「什么？」

「阿鹏原本是你表哥的战友，后来叛变了。他绑架了林巧芳，逼她配合他，试图获取你表哥的情报。」

一切开始变得清晰——

那天在县城，李梅——不，是林巧芳——之所以要我保守秘密，不是为了掩盖她的身份，而是为了保护我和我家人的安全！

「那天之后，林巧芳去哪了？」我急切地问。

「被阿鹏带走了。」齐大春神情黯淡，「后来我们得到消息，说她被杀害了。」

我如遭当头一棒：「被杀害？为什么？」

「因为阿鹏没能从她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齐大春说，「你表哥因此对自己充满了自责，认为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妻子。」

「我表哥现在在哪？」

「1980年，在一次行动中牺牲了。」齐大春的眼眶湿润了，「他是个英雄，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事迹。」

我沉默了，心中的悲伤无以复加。

原来，我表嫂对我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都是被逼无奈。

原来，她最后那句「阿成，感情这种事，有时候连自己都无法分辨」，是在暗示她对我也有真情实感。

原来，那个冬天，她真的是孤身一人，内心充满恐惧和无助。

而我，竟然还因为自己那点自私的情感，去打扰她、伤害她。

「齐大叔，你知道林巧芳埋在哪吗？」我问。

「据说葬在县城北边的公墓，但具体位置我不清楚。」

我点点头，决定去找找看。

在县北公墓，我找了整整一天，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发现了一块简陋的墓碑。

上面刻着：「林巧芳之墓，1947-1980」。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跪在墓前失声痛哭。

「表嫂，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为她献上了一束白花，在墓前呆坐了许久。

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绕道去了当年表嫂家的院子。

房子早已换了主人，但那口水井还在。

我忍不住走近，望着深不见底的井口，思绪万千。

就在这时，井边的一块石头引起了我的注意。

搬开石头，下面有一个生锈的铁盒。

打开铁盒，里面是一封信和一把钥匙。

信上写着：「阿成，若有一天你找到了这个盒子，说明我可能已经不在了。钥匙打开的是县城中央大街24号的保险箱，里面有你该知道的全部真相。我欠你一个解释。对不起，也谢谢你在那个寂寞的冬天给我带来的温暖。——永远的林巧芳」

我手拿着信，泪流满面。

县城中央大街24号是一家老银行。

我拿着钥匙去了那里，告诉工作人员我要开一个老保险箱。

经过一番查询，他们找到了编号为1975225的保险箱——这个数字是1975年农历2月25日，那个我们在县城相遇的日子。

打开保险箱，里面有一本日记和一封信。

日记记录了林巧芳从1965年到1980年的生活点滴。

翻开日记，我的心跳几乎停止——里面充满了对我的思念和歉疚。

「1975年12月15日。今天阿成又来看我了。这个傻孩子，这么冷的天还骑车来给我送东西。看着他关切的眼神，我既感动又心痛。他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危险。齐大春越来越可疑，我怀疑他和阿鹏有联系...」

「1975年12月28日。阿成今晚表白了。看着他真挚的眼神，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但不行，我不能连累他。齐大春已经在监视我了，我必须尽快行动...」

「1975年除夕前夜。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齐大春撞见了我和阿成在一起的场景。他威胁我，除非我答应见阿鹏，否则就要把这事告诉全村。为了保护阿成，我只能同意...」

「1976年正月初一。阿成来县城找我了。看到他出现在我姐家门口，我既惊喜又恐慌。阿鹏也在，我不得不配合他演戏，假装我们是夫妻。看着阿成失望、伤心的表情，我恨不得告诉他真相。但为了他的安全，我必须狠下心来...」

读着这些文字，我的心如刀绞。原来当年的一切都是她为了保护我！

最后的几页记录了她被阿鹏胁迫离开后的生活：

「1976年2月。阿鹏把我带到了边境的一个小镇，想逼我交出根生的情报。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就算死也不会背叛。阿成，对不起，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1978年夏。我设法逃了出来，但被阿鹏的人发现。在逃跑过程中，我受了重伤。一个好心的老太太救了我，但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1980年初。我感觉自己时日不多了。我让人帮我把这本日记和信放在保险箱里，把钥匙藏在井边。阿成，如果有一天你能看到这些，请原谅我的欺骗。那个冬天，是我一生中最温暖的时光...」

我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再也看不清文字。

然后我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封写给我的信：

「亲爱的阿成：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人世很久了。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我欺骗了你，利用了你对我的感情。但我想让你知道，在那个寒冷的冬天，你给我带来的温暖是真实的，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实的。

我和你表哥确实是夫妻，他是国家的英雄，为了任务长期在外。而我，也在为国家工作。我们的婚姻既是真实的感情，也是工作的需要。

1975年冬天，我接到消息，说你表哥的身份可能暴露了，有叛徒要来村里搜集情报。我必须保持警惕，保护好相关的秘密。

当我发现齐大春行为可疑时，已经太晚了。他已经与叛徒阿鹏取得了联系。

那天晚上，齐大春闯入我家，不是偶然，而是蓄意。他们想利用你和我的关系，来威胁我交出情报。

为了保护你和你的家人，我不得不配合阿鹏演这场戏，假装我是个骗子，假装我和你没有真感情。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让你彻底死心，远离危险的方法。

阿成，请相信我，在我心里，你一直是那个纯真、勇敢、善良的少年。如果可以选择，我多么希望能和你一起，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

但现实不允许。

我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已经结婚生子，是否已经忘记了我。但我希望你过得幸福。

余生请代我好好活着，代我看看这个和平的新世界。

永远爱你的， 林巧芳 1980年1月」

我捧着信，泪流满面。

原来，她从未骗过我，她对我的感情是真的。

原来，阿鹏和齐大春，才是真正的叛徒和骗子。

原来，她承受了那么多，只为保护我和国家的秘密。

我在银行门口呆坐了很久，回忆着那个冬天的点点滴滴。

天渐渐黑了，我擦干眼泪，决定回老家。

回家的路上，我给现任村支书打了个电话，询问齐大春的近况。

「他啊，前年就去世了。」村支书说，「老齐晚年过得不太好，总说自己做了亏心事，活该遭报应。」

我苦笑，这报应来得未免太晚了些。

回到老家，我再次去了林巧芳的墓前。

这一次，我带了酒，陪她喝了一杯，讲了这么多年来我的经历。

「表嫂，我这一生，再也没有爱上过别人。」我轻声说，「因为我的心里，始终住着你。」

墓前的风轻轻吹过，仿佛是她的回应。

离开墓地前，我在墓碑旁竖起了一块新碑：

「齐根生之墓，1942-1980，英雄长眠于此。」

虽然他的遗体未必在这里，但我想，他们夫妻应该葬在一起。

回家后，我决定把这个故事写下来，让更多人知道这对英雄夫妻的事迹。

如今，我已年过古稀，每年过年前，我都会去他们的墓前，带一壶酒，讲讲这一年发生的事。

那个冬天的记忆，已经不再痛苦，而是变成了一种温暖的怀念。

我常常想，在另一个世界里，也许我们三人能够坦诚相见，不再有欺骗，不再有伤害。

也许在那里，我们能够释怀，能够原谅，能够重新开始。

这一生，我无憾了。

来源：夏天里的冰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