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黄任中躺在台北荣总走廊加床的最后几天，护士听见他反复嘟囔这句，声音小到像蚊子。

“如果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还会选那条路吗？

”——黄任中躺在台北荣总走廊加床的最后几天，护士听见他反复嘟囔这句，声音小到像蚊子。

没人回答，也没人敢回答。

小时候在重庆老宅，他拿弹弓打坏过宋美龄车队的车灯，老爹黄少谷气得用皮带抽，抽完塞一张机票：去美国，别回来丢人。

军校里零下二十度洗冷水澡，他边哆嗦边背微积分公式，心里想的却是回台湾要干票大的。

后来真干大了，1972年“十大建设”行情启动，他把50万台币滚成3000万只用了九十天，营业部小弟传他“看一眼财报就能背出三年数字”，其实秘诀是晚上把资料折成小纸条塞在枕头底下，做梦都在算。

风光最盛那几年，敦化南路豪宅电梯里贴着告示：本电梯限载九人，含情妇。

朋友笑他土，他甩一句：“你懂啥，这叫资产配置。

”送出去的爱马仕可以开一间旗舰店，珠宝盒里随便一条项链就能在信义区付首付。

可陈宝莲跳楼那天，他正在家里开香槟给新女友庆生，电视新闻切进来，他愣了五秒，把酒杯直接砸向屏幕，玻璃碴子溅到脚背，血和酒混一起，分不清。

税务局上门那天，他正和律师研究怎么把最后两套房子过给私生子。

穿制服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念数字：67亿逃税，外加150亿亏损。

他回嘴：“我帮台湾股市冲成交量的时候，你们还在背乘法表。

”说完自己都笑了，笑得像漏风的老风箱。

资产冻结清单里，那张会旋转的九人大床被法警贴上封条，胶带“呲啦”一声，像给整个时代拉上了拉链。

后来截肢，他托老友去士林夜市带卤味，老友拎着鸭翅到医院，才发现病房门口贴着“欠款未缴，暂停会客”。

老友把鸭翅从门缝塞进去，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谢谢”，声音干巴巴的，像晒过头的鱿鱼。

再后来，连老友也不来了，只剩护工每隔两天换一次尿袋。

临终前一周，他偷偷把一张明信片塞在护工口袋，上面只有六个字：爸对不起你。

护工看不懂英文地址，明信片最终躺在医院失物招领柜，和一堆没人要的雨伞做邻居。

纪录片《浮华梦》拍到这里，导演没加旁白，只给那张明信片一个特写。

弹幕飘过一句：“他到底对不起谁？

儿子、情人，还是他自己？

”没人能答。

台北股市现在每天成交量千亿，没人再提黄任中，偶尔老股民聚会，喝到第三杯才会冒出一句：“当年要是早点收手……”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别傻了，那年代不收手才叫本事。

”

灵骨塔在阳明山半山腰，最便宜的格子位。

管理员说，十年了，除了清明有个戴口罩的女人来放一束白色康乃馨，再没别人。

女人没留名字，只在花束里夹一张泛黄照片：年轻的黄任中搂着穿校服的儿子，背后是纽约的漫天大雪。

照片背面写了一行小字：爸爸，雪化了。

来源：开朗橙子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