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太后姐姐，我的手脚已废，再也不敢计较你当初冒名替我入宫的事了，我会乖乖听你的话，再也不做这女官，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入宫不到半年，老皇帝驾崩，我成了守寡的小太后。
新帝萧沉一心想把我收入后宫。
却不料册封宴上，妹妹杨玉婉全身是血的被人抬进来。
她哭得肝肠寸断，向我磕头求饶。
“太后姐姐，我的手脚已废，再也不敢计较你当初冒名替我入宫的事了，我会乖乖听你的话，再也不做这女官，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满朝哗然。
皇帝大怒，当场宣布册封大典取消，将我囚禁尼姑庵修身养性。
他却日日守在杨玉婉身侧，封她为后。
三年来，尼姑庵成了专门囚禁我的妓院，无数达官显贵上过我的床榻。
我几次想逃，怕我说出真相，妹妹带人割了我舌头，挑断我手筋。
直到三年后，萧沉来皇家寺庙祈福，才想起我。
他问我是否知错。
可我只是形同木偶，麻木乖顺的自褪衣衫……
……
萧沉带着御林军闯入尼姑庵时，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
往常那些同情我的小尼姑，哭红了眼蜷缩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
瞧见我被擒住手脚带了上来。
萧沉眯着眼，要把我当成活靶子，眼看一箭射过来。
一向冷静的尼姑庵主持慧静，扑通跪倒在萧沉面前替我求情。
“皇上，求求您，放过废后吧！她已经知道错了。”
这一跪。
其他尼姑也纷纷跟着下跪。
这三年，我所经受的非人对待。
只有她们亲眼目睹。
甚至就连那些达官显贵出入我的床榻，都是她们在旁边侍奉。
慧静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废后已经在这里接受了三年惩罚，已经赎罪了……”
“放肆！”
杨玉婉穿着一身凤袍，头戴凤冠，从轿辇上走出来。
“你区区一个尼姑，还敢左右皇上行事？”
她娇笑着走到萧沉身后。
“皇上，你瞧见了没？即便已过去三年，姐姐还是跟从前一样惯会笼络人心，就连这尼姑庵的尼姑们都为她求情呢。”
“臣妾真是自叹不如……”
话音落下，萧沉威眼底怒意更盛，冷笑一声，手中的箭朝着我飞驰而来。
簪子瞬间掉落，刚刚梳好的发髻掉落，乱成一团。
“杨乐善，朕倒不知，你还真是有几分手段！”
萧沉死死捏住我的下巴，语气厌恶。
“要不是玉婉怀有身孕，朕为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祈福，你以为你这辈子还有机会面见圣颜吗？”
“三年前你做下那等恶毒之事，不仅冒名顶替，还将玉婉打成重伤，若不是她机灵求朕，恐怕命都没了！”
“如今真是有心计，居然提早算到朕会来此，还伙同那些尼姑求朕赦免你，你装出这副可怜样子给谁看？”
萧沉用力将我狠狠踹开，我翻滚倒地，地上尖锐的石头划破了我的脸。
鲜血直冒流过我的眼。
可我挣扎半天，都没能起来。
见到我狼狈丑态，萧沉身后的大臣随从也嗤笑议论。
“小太后可真会装模作样，难怪当初不仅能迷惑先帝，就连新帝都闹着要册封她为皇后，可见确实有几分狐媚手段！”
“就是，若不是三年前皇后娘娘拼了一条命，也要冲到册封宴上，揭穿她冒名顶替的恶毒真面目，恐怕现在咱们陛下都被蒙在鼓里呢！”
“蛇蝎心肠，毒妇手段，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要活活害死，这种女人又怎么配留在宫里？”
听到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
萧沉脸色更加阴沉，看向我的目光充满厌恶。
“杨乐善，你还敢躺在地上装模作样？以为这样装可怜就能让朕对你生出几分怜悯吗？你做梦！”
“朕亲眼看到玉婉身上的那些伤，全都是拜你所赐，这三年恨不得你死在尼姑庵，偿还这些年你欠玉婉的！”
萧沉说着拿起弓箭，又要朝着我射击。
箭矢直对着我胸口。
听说这是他们从皇家寺庙祈福归来时，特意想到的新把戏。
只要能将我一箭射穿，杨玉婉就答应给他多生几个孩子。
若是我没能死成。
刚才为我求情的尼姑们，全都要跟着一起陪葬。
我不顾全身疼的麻木，身上多处出血，哪怕姿势怪异，还是爬了起来。
我冲到萧沉跟前下跪，不住的磕头。
我想求他放过尼姑庵的人们，想求他放了我这一条命。
可被割掉的舌头说不出来一个字，就连喉咙都被彻底毒哑。
连一声痛苦的闷哼都发不出来。
我试图用脚在泥土中写字。
“冤枉”二字还没写成，就被杨玉婉故意一脚踩烂，她死死攥住我早就被挑断手筋的胳膊，眼眸中迸发杀意。
“杨乐善，你要是不想让你娘死，就别想跟皇上告状。”
我心底一沉，眼里的哀求迅速暗淡下去。
她却装模作样拉着我哭泣。
“姐姐，这三年你可知错？”
“你我毕竟是亲姐妹，若是你当真认错，我会求皇上带你回宫的……”
人人赞叹杨玉婉不愧是皇后，德荣兼备，还菩萨心肠。
只有我浑身都在颤抖。
变成今天这副样子，全都是拜她所赐。
萧沉见我总算是乖巧的跪下来，神色微微缓和了些。
“你当真知错？”
我木然点头。
只要能饶了其他人的命，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沦为娼妓，或者是死一万次。
萧沉面露满意之色，“看来你这性子，果然就得磨一磨。”
“若是当初你知道怕了，玉婉就不会被伤成那样。”
“只要你肯乖乖下跪，给皇后敬茶，朕可以免除惩罚，接你一道回宫。”
他抬手一挥。
随从递过来一盏茶，滚烫刺骨，逼着我给杨玉婉敬茶。
可我还没触碰到茶盏，就哐当掉落，弄脏了皇后的罗裙。
萧沉拍案起身，勃然大怒。
“杨乐善，你找死？”
我泪流满面，拼命摇头。
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手筋被挑断了。
早就形同废人，失去了握力，什么东西都握不住。
“朕给过你机会了，可没想到你还是当初那个毒妇，如今刚刚见面就变着法的欺负玉婉，若是日后接你回宫还怎么得了？”
“来人，把她拉下去，杖责四十！”
我惊慌失措，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他。
不能打。
我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会出人命的……
望着萧沉暗淡复杂的黑眸，我心底一沉，麻木地自褪衣衫。
当初我还是太后，萧沉早就对我的身体垂涎三尺的。
我主动献身，求他能饶我一命。
却不料周围人语气轻蔑嘲讽。
“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太后这三年在青楼待着呢，这勾人的本事，真是胜过青楼花魁娘子！”
“居然能做出当众脱衣这种不知廉耻的事，真是败坏杨家名声，皇后娘娘合该将她处死！”
萧沉眼底满是怒意，腾地站起。
“杨乐善，你现在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吗？”
他大受刺激，疯了一样扯住我衣领，强硬的抬起我下巴。
“你真是好的很，这三年你非但不知错，还学了些邪门歪道！”
“继续杖责，六十！”
“整个尼姑庵所有人，教坏小太后，全都杖责五十！”
身后响起那些尼姑们的哀嚎声。
我泪流满面，想替她们求情，可是却挣扎不了一点。
那些御林军粗暴的将我按压在矮凳上。
一棍子紧接着一棍狠狠打过来。
我拼命捂着腹部，感受到一阵阵剧痛，下身忽然传来一阵暖流。
杨玉婉捂着鼻子一脸嫌弃。
“姐姐，你这个时候来月事，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呢？真是晦气。”
“若是冲撞到皇上，你担当得起吗？”
本朝女子的月事皆被视为晦气。
所有人都对我恶语相向。
就连萧沉也变了脸色，眼底满是嫌弃。
“真是不知廉耻，朕让你在尼姑庵修身养性三年，你居然堕落成这样！”
可是身后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
我想努力睁开眼，眼前一黑，彻底昏迷了过去。
我做了一场很长的噩梦。
梦到刚刚被囚禁在尼姑庵的那一年。
杨玉婉亲自安排了一群流浪汉，把整个尼姑庵团团包围。
她亲眼看着我被捆绑住手脚，凄声哀嚎，任由那些流浪汉将我活活践踏。
他们一个又一个心满意足的离去。
杨玉婉又陆续安排了朝中重臣，达官显贵。
我尝试过无数次自尽。
却被挑断手筋。
“杨乐善，想死可没那么容易，这些痛苦你必须要好好承受着，不然本宫怎么对得起当初使用的苦肉计？”
“还有，你若是死了，你娘就会生不如死。”
娘……
想起被囚禁在别院的亲娘，我眼神暗淡下去。
娘这一生已经够苦了，不能再被我连累。
只要活着我就有机会出去。
就有机会再见到娘。
“娘，娘……”
我从噩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杨府。
杨玉婉笑盈盈的坐在眼前，告诉我——
尼姑庵的人一夜之间全都死光了。
我全身僵硬，脸色惨白的望着她，张了张嘴，却吐出一丝血沫来。
杨玉婉一脸挑衅。
“姐姐，你猜她们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多痛苦？”
“她们临死都在后悔，就因为当初一念之差为你求情，让她们活活断送了一条命。”
“杨乐善，都是你害死她们的……”
我浑身都在颤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明明我已经拼命求她了。
只要她能够放过无辜的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可为什么还是要害死所有人？
她无视掉我眼中的惊恐和怒意，却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事到如今了萧沉居然于心不忍，将你从尼姑庵里提回来，改为囚禁杨府。”
她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杨乐善，你都变成这副鬼样子了，皇上怎么还不肯让你去死？”
“明明本宫才是当今皇后，你不过是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娼妓！”
“你说什么？什么娼妓？”
身后传来不可置信的声音，我猛然抬头。
看到三年未见的我娘，大受刺激，猛然喷出一口血来。
杨玉婉见状更兴奋了。
“你还不知道吧？你女儿这三年，根本就是把尼姑庵都变成了妓院，上京上千个男人都被她睡遍了，养出这样的女儿，你可真争气呀！”
“大贱人养出来的小贱人，你们的命合该如此！”
娘听到这话，当天就病倒了。
她身体原本就虚弱，如今更是存了死志，我却心如刀绞。
我舌头已经被割掉，就算有千万句话想跟娘说，也一句都表达不出来。
就连喂她喝药都不能了。
我娘醒来泪眼涟涟的望着我，她一眼就看出我全身的异样。
哭的泣不成声。
“乐善，我的女儿，娘知道你受了多大的冤枉……”
“不管怎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娘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冤死的，我这就进宫，去求皇帝查明真相，还你清白……”
可她话还没说完。
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我满脸惊恐的想搀扶住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重重倒下去。
“真是精彩。”
杨玉婉拍着掌走进来，“姐姐，你还真是恶毒，居然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亲娘。”
我脸色惨白，满脸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无论我怎么摇晃娘，她都永远沉睡过去了。
杨玉婉似乎早就料到了娘的死。
娘刚刚吐出的黑血，明明是中毒之相，可为什么杨玉婉却说是我害死娘的？
“杨乐善，你大概死都不会想到吧，你和你那个贱人娘，就该死在这糕点上。”
“不过你也别着急，你娘死了，你也很快。”
我目光落在一旁的绿豆糕上。
原来是下人送的糕点里，被放了毒药。
杨玉婉留着我娘的命，就是故意等着这一天，等我回来亲手害死娘！
我疯了一样朝着杨玉婉冲过去，狠狠咬住她，差点拽下来一块肉。
恨不得跟她同归于尽。
可很快一群家丁冲了进来，拳打脚踢。
“你是属狗的？！”
“敢冲撞皇后娘娘，小心你和你那个贱人娘，连尸骨都不剩！”
我被她手底下的人拖走时，死死盯着一动不动的娘亲。
娘这一辈子，都很苦。
她本是父亲的糟糠之妻。
父亲背信弃义，高中探花郎后休妻，娶了梁家女儿，生下杨玉婉。
她变成了杨府嫡女，而我却成了见不得人的庶女。
没有谁比娘更清楚。
当年老皇帝指名要杨家女儿进宫冲喜。
杨玉婉宁死不肯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哭着不肯，父亲便让我去替。
没想到半年后，老皇帝驾崩，我守寡，本以为能退居后宫过清净日子，却不料新帝萧沉看上了我。
他跟中邪了似的，非要册封我为新后。
却没想到更引发了杨玉婉的嫉妒。
什么害她手脚已废，威胁她再也不能做女官，全都是欲加之罪。
被铁链囚禁在暗室，杨玉婉用烙铁狠狠按在我后背上。
她一脸得意笑着告诉我。
“姐姐，在尼姑庵三年，你喜欢我给你安排的这一切吗？”
“当初我只不过是使了些苦肉计，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看着吓人，根本就没什么。”
“可没想到皇帝居然真的同意了，你那个玉佩也是我偷走的，他还就真信了，我才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娶的那个杨家女！”
我早已心如死灰，剧烈的疼痛落在我身上也变成麻木。
娘已经死了。
我也没了生存下去的意志。
杨玉婉将我折磨得昏死过去三回。
回宫却跟萧沉说，是我亲手害死了我娘，如今更是预谋，连皇帝都想暗中毒害。
甚至还说在我身上翻出了萧沉的八字，诅咒他早死。
萧沉怒气冲冲找到我时，眼里几乎能喷火。
“没想到你这个蛇蝎毒妇，居然如此心肠歹毒，朕饶你一命，你却怀恨在心，是不是亲眼看着朕被毒死你才甘心？”
他死死掐住我的脖子，喉咙里的空气一点点被夺走，我快要窒息，却仍旧绝望而凄凉的看着他。
“说话！”
我苦笑。
我这辈子都说不出来话了。
萧沉以为我承认了所有罪行，觉得我无药可救，冷冷拂袖离去。
之后几日，他每日都带着太医来瞧我。
一边对我用酷刑，一边又让太医为我吊着命。
就在我第五次晕过去时。
太医帮我把脉诊断，却猛然抬头。
“皇上，小太后她……前些日子刚刚小产不久，身子虚弱的很，恐怕受不了酷刑了！”
茶盏从萧沉手中哐当砸落。
他脸色惨白，额头青筋暴起。
“什么……小产？”
“杨乐善，你这个淫妇，在尼姑庵三年还不得安生，居然勾引男人，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他龙颜大怒，当晚将我提交给大理寺，择日问斩。
第二日萧沉下朝时，回想起昨夜，死死攥紧拳头，只觉得心神不宁，打算去金銮殿外走走。
却无意间听到几个大臣在谈论。
“你们听说了没，那些尼姑都死绝了，就连尼姑庵都被一把火烧了，还真是怀念杨乐善在尼姑庵做娼妓的那段日子，她那娇躯柔软似水，想起来还真是心里痒痒的……”
萧沉勃然大怒，死死攥紧拳头。
这群天杀的狗贼，造谣居然敢议论到小太后头上，脑袋不想要了。
他刚要让人去拦住追问。
就在这时，大理寺卿急匆匆跑来禀告。
“皇上，臣有要事禀报！”
萧沉愣住，冷冷一笑。
“哦？她可是招认了？”
大理寺卿叹息着摇头，重重跪下。
“小太后杨乐善的舌头不知道被何人割去，手筋也全然被挑断，太医也检测出她身体里也中了毒，估计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萧沉猛然抬头，全身僵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
他忽然冷笑一声，“是不是那个毒妇又耍了什么手段？”
“她故意装可怜，想让朕赦免她。”
大理寺卿沉默了好一会儿，连连摇头。
“皇上若是不信，去看看便知。”
此时的我，正被押送到囚车上，往闹市那边行去，只待午时问斩。
杨玉婉的皇后轿辇就停在皇宫门外。
她面露得意的看着热闹。
“杨乐善，这一回你死到临头了，我看你还怎么斗得过我。”
“我早就说了，从出生你就输我一头，如今又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对手？”
昨夜。
她已经亲自喂我喝下了毒酒。
那酒里面下的是慢性毒，虽然不至于让我当场暴毙身亡。
却可以保证万无一失，哪怕是今日问斩出了什么差错，也让我活不了几日。
眼看那些御林军要将我押入斩首台。
站在人群中的父亲冷眼旁观，朝着我狠狠呸了一口，巴不得和我彻底划清界限。
“你这种毒妇，居然想谋害皇上，我杨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早该跟你娘一起去死！”
我凄凉的望着眼前的父亲。
这位生我却从未养过我的亲爹，只有在杨玉婉不想入宫时，才出现在我面前，说我是他的女儿。
若不是他抛弃我娘在先。
我和我娘就不会落到这么悲惨的结局。
也就不会被杨玉婉拿捏，暗害，甚至折磨致死。
一股怒气从心底涌出来，望着朝我扔烂菜叶和臭鸡蛋的人群，我只想仰天长笑。
可我喉咙早已被毒哑，张大嘴笑时，面目怎么看怎么凄惨恐怖。
台下有小孩子看到我这副模样，顿时尖叫惊呼。
“她没有舌头……”
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大人捂住了嘴。
可是这一声，所有人都听到了。
他们面面相觑，纷纷议论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女子还真没有舌头，难道是他们大理寺屈打成招？这事儿另有隐情？”
“这谁知道呢？还说什么毒害皇上，人家只是一个弱女子，听说之前还是小太后，却被罚到尼姑庵闭门思过三年，谁知道是不是冤枉的？”
其中还有懂医术的大夫惊呼出声。
“你们瞧，她的手一直无力的垂下去，从来没抬起过，她的手筋早就被人挑断了！”
满堂哗然。
“这女子从未说过话，原来是舌头被割掉了！”
“说不定又是什么冤假错案，求大人明察！”
“求大人明察！”
……
坐在轿辇上看热闹的杨玉婉见到突生变故，皱起眉头。
“去催促行刑官，此时不斩，更待何时？”
行刑官早就被杨玉婉买通，如今也怕夜长梦多，连忙催促砍头。
可就在刽子手高高举起那把砍头刀时，刽子手持刀的那只手被突然飞来的横箭贯穿。
所有人纷纷朝着那边看去。
只见穿着龙袍的皇帝萧沉，站在豪华马车前，手持弓箭，因为满脸杀意而眼眶猩红。
“朕看谁敢？！”
萧沉不顾自身安危，扔下弓箭就朝着我飞奔而来。
他帮我解除掉身上的枷锁，声音嘶哑。
“乐善，都是朕不好，朕弄错了！”
大理寺卿将原委禀报之后，萧沉派出去的暗卫，就将所有的调查结果带回来了。
原来尼姑庵被一场大火烧了，不是一场意外。
而是有人故意毁尸灭迹。
在尼姑庵主持慧静临死前。
她把我在尼姑庵的这三年，经历的种种全都写在了一封书信上，被暗卫带给了皇帝。
他终于弄明白了这三年来尼姑庵发生的一切。
也终于明白那日我为何会小产。
并非是因为耐不住寂寞，勾引男人。
而是另有隐情……
萧沉三年后再次见到我，只是惊讶于我面色憔悴，变得消瘦，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异常。
可此时此刻，萧沉颤抖着手抚摸着我无力垂落的手腕。
“怎么会这样？”
“乐善，朕对不住你……”
他不顾皇帝的形象，亲手为我解开锁链，把周围要砍头的所有人全部赶走。
又抱着我的手泣不成声。
杨玉婉见到这一幕脸色铁青，她匆忙赶过来劝萧沉。
“皇上，你别被这个狐狸精给迷惑了。”
“别忘了她可是个罪人，不仅害死了自己亲娘，刚刚从尼姑庵离开就过河拆桥一把火烧了，甚至还想下毒谋害您和臣妾，您可千万不能心软啊！”
“如果这等恶毒的妇人活下来，就是一个莫大的隐患，也是我们杨家的耻辱！”
萧沉完全没有搭理，却一脸虔诚的望着我，眼眸血红。
“乐善，朕全都知道了。”
“那些事不是你做的，你没有害过杨玉婉，也没有威胁过她，更没有杀过人，对不对？”
“朕知道错了，你跟我回宫，宫里有医术最好的太医，她会帮你治好伤的！”
他一脸哀求，跪在地上向我忏悔。
甚至求着我跟他回宫。
可我张了张嘴，想给他看我血腥恐怖的断了根的舌头，忽然一阵血腥味涌出，一口黑血喷在他脸上。
“乐善！”
一向清冷自持的萧沉，居然露出从未有过的慌张神色。
他冲着身后的御林军大喊。
“太医！快宣太医！”
杨玉婉亲眼看着皇帝拦腰抱起我，坐进了皇帝专属的马车。
甚至一路惊慌失措的带着我进了宫。
她拳头都要捏碎了。
“杨乐善，就算你真的进宫又能怎样？反正那些慢性毒药已经在你体内蔓延了，你也活不了几日。”
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眼中闪过的恶毒，恨不得将我万箭穿心。
我被萧沉一路抱回了皇宫。
他把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召集来，让他们为我诊治。
可我闭着眼睛不断的吐出黑血，身体更加虚弱。
那些太医都是高手，一眼就看出来没戏了。
“回禀皇上，小太后这三年经受太多折磨，服下太多药物，身体早就亏空，已有油尽灯枯之势。”
“更何况如今还服用了慢性毒药，恐怕已经无力回天了……”
那太医话还没说完。
就被萧沉提剑砍掉了头颅。
他眼眸猩红，神色疯癫。
“朕不听这些！”
“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让朕的乐善好起来，否则你们全都给她陪葬！”
现场噤若寒蝉，那些太医吓得浑身发抖。
萧沉握着我的手不眠不休，衣不解带的陪着。
就连朝都不上了。
他跟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对不起。
还把慧静师太写给他的书信一遍遍念给我听，告诉我，他知道我是冤枉的。
还将那些出入尼姑庵欺凌我的达官显贵，全都寻了理由发配和流放。
一时之间居然涉众上万人。
“乐善，我在你入宫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该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姑娘。”
“可我真是糊涂，被猪油蒙了心了，才会错信杨玉婉那个贱人的话，害你至深！”
那些暗卫除了调查清楚尼姑庵的事。
还顺带查出来了幕后黑手。
组织策划这一切阴谋的人都是杨玉婉。
“朕已经废掉杨玉婉了。”
“乐善，你要乖乖好起来，等你醒过来，要怎么处置杨玉婉，你说了算，好不好？”
“等你身体好利索了，朕再册封你做皇后，只要你一直都在，皇后只会是你……”
“朕不介意你从前的那些经历，你也不脏……”
他的手温柔的一遍遍抚摸过我的脸，满含宠溺和怜悯，但更多的是后悔。
他发誓要用余生去弥补。
可萧沉怎么都没想到。
自己不过是在书房打了个盹，被囚禁在冷宫的杨玉婉就偷偷逃了出来。
还亲手放了一场大火。
等他听到消息赶往乐善宫，只看到大火将建筑都夷为一片废墟，哪里还能见到我的身影？
萧沉眼眸猩红，死死掐住杨玉婉的脖子。
“贱人，你把乐善弄哪儿去了？”
杨玉婉衣着狼狈，捂着肚子，却癫狂大笑。
“她死了。”
“萧沉，你没看见吧，她被我亲手捅了十几刀，葬身在这场大火里了！”
萧沉眼睛红的几乎滴出血来，满含杀意，提剑就要把杨玉婉活活捅死。
“你这个疯子！！”
“原来从头到尾，你才是那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朕要亲手杀了你！”
杨玉婉如同疯癫一般，捂着肚子狂笑不止。
“你杀了我呀。”
“你杀了我，杨乐善那个贱人也活不过来了，哈哈哈……”
没有人看见。
杨玉婉下身也在不断流出血来，染红了白色的裙角。
萧沉在审讯中得知，这孩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而是杨玉婉与宫中侍卫私通所怀。
杨玉婉早就不是处子之身。
每晚侍寝时，她都要坚持熄灯。
每次都让她身旁的贴身丫鬟来替。
可是日子久了，她需要怀上一位皇子傍身，才能巩固她在皇宫里的地位。
于是和暗卫私通，甚至还许诺将来她成了太后，就会让他的孩子成为皇帝。
得知这一切的萧沉勃然大怒，早就起了杀心。
“难怪在一起的这三年，朕总觉得你不对劲，原来你一直都在欺骗朕！”
萧沉再也不顾当初的怦然心动。
不仅提剑亲手割破了杨玉婉的喉咙，让她的血液生生放干而死。
最后还亲手剥了她的皮，做成了一把玉椅。
“杨玉婉，真是便宜你这个毒妇了！”
“朕早就想把你千刀万剐，把你扔进青楼妓院，日日忍受乐善曾经受过的痛苦！”
萧沉后宫一下子全都空置了。
自从我被囚禁在尼姑庵的这三年，萧沉除了娶杨玉婉为后。
还找了无数替身。
那些妃子要么眼睛像我，要么嘴巴像我，又或者气质神态与我有诸多相似。
杨玉婉全都看在眼里。
哪怕她们侍寝，也全都被杨玉婉命人灌了避子汤。
萧沉早就有所察觉，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三年，每次他想起杨乐善做过的那些恶毒事，就总觉得对杨玉婉有所亏欠，想用力弥补。
可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是他错了。
他日日把自己关在乐善宫，手里紧紧攥着那块玉佩，试图用酒来麻痹自己。
乐善宫在他刚刚登基专门为我修建的。
还说要让我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欺负。
可也是他，亲手将我推进魔窟。
一想到这里。
萧沉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常常自虐的拿剑往自己身上划，划出一道道的血痕，才觉得心里好受些。
“乐善，你那么怕黑，一个人走的那么早，会不会害怕呀？”
“如果没有你，朕根本就不想做这个皇帝，乐善，我现在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朕来陪你了……”
萧沉抱着我的牌位，一步步爬上城墙。
准备一跃而下。
可就在这时，他身旁的暗卫惊慌失措的跑过来阻止。
“皇上，您千万别冲动！”
“关外传来消息说，小太后没死，她还活着……”
萧沉猛然睁开眼，顿时激动起来。
“你说什么？”
乐善宫燃起熊熊烈火时，本以为我必死无疑。
却没想到一阵浓烟中。
有人用湿润的手帕捂住我的口鼻。
熟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乐善，我来救你了。”
等成功逃出皇宫我才发现，那人正是凌云澈。
我泪水不断往外涌，只想拼命挣脱他的怀抱，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乐善别怕，是我。”
他身上传来熟悉的气味，却让我安心。
凌云澈原本是个江湖侠客，能够飞檐走壁，就连皇宫这种守备森严的地方都能随意闯入。
他曾经被误会成了采花大盗。
身受重伤时躲进了我的闺房，被我救了一命。
从那以后我们惺惺相惜。
如果没有我爹找到我，让我替杨玉婉入宫，或许我们已经拜堂成亲，成为上京城普普通通的一对夫妻。
可自从我入宫那天起，我们就彻底无缘了。
我以为这三年他只当我是死了。
却没想到，他还是准确无误的溜进乐善宫，甚至还在生死关头，把我救出来。
他还把我带去了关外，找到有名的神医为我治病，解毒。
我本以为自己活不了几日。
就任由他瞎折腾了。
没想到还真误打误撞，被他解了我身上的慢性毒，手筋也被接上。
“除了是个哑巴，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恢复。”
“杨姑娘，多亏了你遇上这小子，不然的话就算千万两黄金，老夫也未必会给你医治。”
神医捋着胡子笑道。
我在一日日变好。
手也能开始写字。
我跟凌云澈也开始用纸张来沟通，他每次都耐心的看着我把想说的话写在纸上，然后笑着回答。
他甚至还提出要娶我。
我整个人都僵硬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在纸上回他。
“我脏了。”
凌云澈却皱着眉，心疼的将我抱进怀里。
“乐善，你怎么可以这样想？”
“你不脏，脏的是那些恶人，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会为你报仇，直到杀完最后一个为止。”
凌云澈居然真的说到做到。
他做起了职业杀手，只要一出手就从无失败。
三个月后，听说上京死了一大半达官显贵。
朝廷派出许多钦差和捕快，都没能把那个杀手给抓捕到。
几乎就在同一日。
我爹被流寇活活砍死，听说死状极惨，家产也全都被盗走。
杨府就此没落。
萧沉早就不屑于做皇帝了，他不知道从哪儿听来我还活着的消息，居然敢孤身一人跑到关外。
单枪匹马的来找我。
我坐在一家茶馆迎接他，亲手递给他一杯酒。
看到我时他眼圈都红了。
“乐善，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你之前被困在深宫时就说过，你最想要的就是自由，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大漠。”
“我来找你了……”
“我知道之前做错了很多事，以后我会用一辈子来弥补你，好不好？”
我不会回答他，也回答不了他。
萧沉毫不犹豫接过了我手里的酒。
可没过多久他就两眼一黑，晕倒过去。
等再次醒来，发现他被捆绑在柱子上，好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一脸淫笑的靠近他。
“今天这个小郎君，还真是眉清目秀，兄弟几个今晚有福了……”
萧沉意识到自己被卖进了小倌馆。
他宁死不从。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当今皇帝……”
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胖男人狠狠扇了一巴掌，打的鼻青脸肿。
“少废话！”
可我只是形同木偶，麻木乖顺的自褪衣衫……
「或在」“今晚老子要把他训的服服帖帖！”
萧沉无论如何也抵抗不了，只能绝望的认命。
而在大漠。
听凌云澈说起这些，我忍不住笑了笑。
凌云澈眼睛亮亮的看着我，“乐善，你终于笑了。”
他温柔的握住我的手。
“相信我，过去的一切终将会过去，我们的未来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好的。”
我点了点头。
在心里嗯了一声。
或许，会吧。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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