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在李家村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长大，对恶意有着最为敏锐的感知。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被接到顾家时。
顾家人护着假千金，警告我不要试图抢走假千金的宠爱。
我尴尬地挠挠头。
“不是，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们，要不要参加秀秀的葬礼？”
顾家⼈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李秀，我是她的朋友。李秀她上个星期死了。”
1
刚迈进顾家那扇门，铺天盖地的恶意便如潮水般向我涌来。
我在李家村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长大，对恶意有着最为敏锐的感知。
大厅的沙发上，两对俊男靓女正端坐着。
假千金顾淼淼眼眶泛红，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你就是姐姐吧？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占了姐姐十八年的身份，姐姐既然回来了，我这就走。”
顾家人一听，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满脸不悦地看向我。
我挑了挑眉梢，“别急着走啊。”
顾家人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我接着说：“跑起来呀。”
顾痕猛地跳起来，手指着我，“你别太过分了，别以为回了顾家就能仗着身份欺负人。”
我摊开双手，无奈地说：“大家别这么紧张嘛，我就是开个玩笑。”
顾痕冷冷地说：“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这里可不是你住的村子，容不得你撒野。”
顾淼淼开口道：“妈妈，虽说姐姐和你们长得不太像，但也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众人探究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我脸上，确实，我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要说唯一相似的地方，大概就是我们都长得像人吧。
我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不是李秀。”
李秀才是顾家被抱错的真千金，我只是她的朋友。
顾家人一下子愣住了，紧接着露出更加厌恶的表情。
“那她跑哪儿去了？今天故意不出现，又在玩什么花样？”
“不会是想故意引起我们的注意吧？”
他们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难道就不觉得尴尬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去参加秀秀的葬礼？”
顾家人脸色瞬间大变：“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李秀，我是她的朋友。李秀她上个星期去世了。”
这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顾家无声地炸开。
顾痕皱着眉头：“不会是她不敢来，故意找人撒谎，想博取我们的同情吧？”
“还没回顾家就这么多心眼，果然是长歪了。”
顾父沉着脸：“我不管你是谁，这种玩笑可不好笑。”
“大叔，谁跟你开玩笑？你以为天天都是愚人节啊？”
我摊开双手，朝门外走去。
“是真是假，一看便知，今天还能赶上秀秀的头七。”
顾家人带着我开车前往李家村，也就是假千金的父母住的地方。
村里的路坑坑洼洼，车子开不了的地方只能下车步行。
路上的牛粪味让顾家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顾淼淼忍不住干呕起来。
顾痕沉着脸：“你最好祈祷你说的是真的。”
我惊奇地挑眉看向他：“你说什么？你在祈祷你的亲妹妹最好死了，这样就可以给你的假妹妹腾地方了？”
顾痕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我加快脚步，很快就把顾痕甩在了后面。
还补充了一句：“我小时候被狗咬过，所以特别怕狗叫。”
顾痕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他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了他。
“到了。”
眼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土堆，上面立着一块木板，写着李秀的名字。
这样的坟在农村随处可见，所以没什么好惊讶的。
顾家人愣住了，脸上露出如出一辙的表情。
震惊、诧异、不敢相信。
还有一丝嫌弃。
顾母捂着嘴，颤抖着问：“这是秀秀？”
我点了点头。
顾母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是怎么死的？”
我盯着秀秀的名字，声音十分平静。
“被李家人打死的，硬生生打死的。
因为秀秀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还偷偷攒了不少钱想去上学，结果被李家人发现了。
他们本来打算把秀秀嫁给村里的老光棍，收点彩礼。
知道秀秀想跑，他们很生气，就像以前一样打她，没想到一不小心打死了。”
顾家人脸色变得煞白，顾淼淼嗫嚅着：“谁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
我回头，讥讽道：“那谁不知道偷换孩子是犯法的？”
顾淼淼眼眶又红了，作势又要哭。
“你是水龙头转世吗？”我问。
顾淼淼委屈地瞪了我一眼。
我没理她，继续说：“秀秀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不是李家那群魔鬼。”
顾母的眼泪掉了下来。
顾痕还是不肯相信：“谁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不是李秀，万一只是她故意博取我们注意的手段，想让我们后悔呢？”
顾父冷声呵斥他，但看向我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不确定和审视。
我笑了。
被气笑的。
2
我闭了闭眼，一次次地深呼吸，努力将心中的暴怒强行压下。
与此同时，又为秀秀满心不值。
其实，当秀秀得知自己是李家故意调换的孩子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小兰，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他们？要是他们过得很好，你就跟我说一声。”
“要是他们过得不好……那我就不要他们了。”
话音刚落，她又猛地呕出一大口血。
“小兰……我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秀秀走了。
刚满十八岁的她，好不容易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还没来得及去感受人生的美好，就永远地离开了。
实际上，顾家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儿被抱错了，可那时顾淼淼马上就要高考了。
他们担心顾淼淼知道这件事后会影响学习，所以就一直拖着没处理。
顾家人对这个亲生女儿并不上心，再加上李家人有意隐瞒，他们不知道秀秀已经死了，倒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当顾家来找人时，我便跟着司机一同去了顾家。
我藏起眼底的寒意，对顾家人说：“既然你们不信，那我就让你们不得不信。”
李家的大门没关，走近便能听到里面的对话声。
“李秀那丫头死了，真是可惜。”
“那李老头那边咋整？要不先把彩礼还回去？”
“烦死了，那两万彩礼我都花光了，拿什么还？那死丫头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时候死，真晦气。”
黄毛吐了口唾沫，满脸憋屈。
“妈的，当初下手那么重干啥？好端端把人打死了，现在上哪再找个女人。”
李母一脸委屈，“我那是气这丫头想卷钱跑。这死丫头居然背着我们攒了这么多钱，打死都算轻的了。”
李父抽了口烟，眼睛突然一亮：“咱们不是还有个养在有钱人家的亲女儿吗？找她要点钱应付一下不就行了？”
黄毛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听说顾家特别宝贝这个女儿，零花钱都有好几百万，咱们作为她的家人，找她要点钱接济接济，不是很正常？”
李母点头附和：“对，这死丫头享了这么多年的福，是该报答我们了。”
门外的顾家人气得脸色煞白。
他们终于相信，李秀是被这群黑心肠的人打死的。
顾痕忍不住冲进去，一把揪住黄毛的衣领，狠狠打了一拳。
“你们这群混蛋！”
“你是谁？”
“我是李秀的亲哥。”
“什么？！”
顾父让跟来的司机教训李家人。
可司机就是个开车的，哪会什么功夫？
李家人也不是好惹的，捡起农具就反击。
顾母受到过度刺激，晕了过去。
顾淼淼在一旁哭哭啼啼，却发现根本没人理会她。
现场乱作一团。
我站在外面，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这时，身旁走来一个男人，他问：“满意了？”
我摇摇头：“不够，远远不够，跟秀秀遭受的一切比起来，差太远了。”
男人皱起眉头：“那你想怎样？”
我轻声说道：“我要顾家人失去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最后不得善终。你们能做到，以后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好。”
我没有急着离开，顾父阴沉着脸，找到我，低声警告：“今天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二个人知道。”
我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轻轻一笑：“那你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这是我们的家事。”顾父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会给秀秀一个交代的。”
“最好是这样。”
顾父回头，打量了我几眼，点了点头说好。
但他眼里的嫌弃和敷衍几乎要溢出来。
我依旧保持着原来的表情，看着他离去。
3
我踏入永宁院，在一座被繁花簇拥的墓碑前驻足。
墓碑上的照片里，那个女孩笑得灿烂如花。
“秀秀，我来瞧你了。
“你不会怨我偷偷把你的坟迁走吧？
“我去看过你的亲生父母了，他们可一点都不好，居然把那个罪魁祸首的女儿当成宝贝护着。
“哈哈哈，最逗的是，他们居然把我错认成你，你说逗不逗？”
这里静谧极了，只有微风轻拂和我喃喃自语的声音。
我轻轻抚摸着那张黑白照片。
这是我让人绘制的，秀秀根本没拍过照片，自然也没有所谓的遗照。
秀秀离世那晚，一对中年夫妇找到了我，向我道出了我的身世。
我竟是沈家被抱错的真千金，当年保姆故意调换了襁褓，才让我吃了十几年的苦。
我笑了。
没想到命运也跟我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
怪不得那家人对我非打即骂，怪不得我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原来我并非他们的亲生女儿。
他们的亲生女儿正在富贵人家享受着呢。
但我脑子里乱哄哄的。
满脑子都是——秀秀走了。
秀秀被那家人害死了。
我没有姐姐了。
那个善良得如同天使的姐姐不要我了。
沈家人静静地等着我的回答，并没有大喊大叫地责怪我为什么不回应他们。
过了许久，我轻轻开口：“既然你们是我的亲生父母，那你们应该很有钱吧？”
沈父点了点头。
我轻轻把秀秀的头发捋到耳后，声音沙哑：“我现在有一个请求，能不能把我的姐姐好好安葬？
“她喜欢安静、没人打扰的地方。”
沈家人沉默了一会儿，便答应了。
我们把秀秀葬在了永宁院。
这里安静又美丽，我出去后打听过这里的价格。
一小块地皮贵得离谱。
但这几十平米都是秀秀的。
秀秀活着的时候都没住过好房子，没想到死后竟然住上了。
我想笑，又想哭。
沈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小兰，我们回家吧。”
我点了点头。
沈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还要富丽堂皇。
在这里，我见到了另一个女孩。
也就是那家人的亲生女儿。
她看到我，紧张地站了起来，小声说道：“姐姐。”
我打量了她一会儿，肤白貌美，一副被金钱堆砌出的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
她身上的裙子看起来材质就柔软得不行，脖子上的钻石亮得晃眼。
后来我才知道这种宝石叫火彩。
一克拉好几万呢。
我回头看了眼亲生父母：“所以，你们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们还想留着她吧？”
沈母摇了摇头：“这孩子知道对不起你，所以想留下来替你赎罪。”
赎罪？
我有些惊讶。
4
沈绘来到我面前，朝我深深弯下腰，呈90度的姿态，轻声说道：
“抱歉啊，我占了你的身份，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我知道，几句轻飘飘的道歉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我还是想尽力做点什么来弥补你。
“你先别着急赶我走，听我把话说完。我学过散打、跆拳道还有拳击，身手还算可以，而且我力气也不小。其他方面我也多少懂一些。要是你不嫌弃，我可以给你当助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简单直白来说，就是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当然，要是你觉得我在你眼前碍事，那我今晚就离开沈家。沈家给我的所有东西我都不会带走，以后也不会接受沈家任何形式的帮助。
“我也会努力去赚钱，把我未来工资的70%都用来偿还沈家培养我的恩情，剩下的30%，就用来维持我的基本生活。”
她紧张兮兮地盯着我。
沈家人都没吭声，显然这是他们默认的态度。
我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沈家人还算明事理。
只是这沈绘看着瘦瘦弱弱的，居然力气大，还会打架？
直到我看见她双手发力，把院子里的树给拔了出来。
我：“......”
这力气确实够大的。
便宜哥哥沈和玉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这是我刚刚移栽的樱花树。”
沈绘尴尬得不行：“我这不是看它长得慢，想帮它活动活动嘛。”
沈和玉气得咬牙切齿：“我看你长得不高，要不要我帮你松松筋骨？”
沈绘：“......”
在回来之前，沈父和沈母就跟我提过沈绘。
抛开别的不说，沈绘是个综合能力挺强的女孩，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要是她能留在我身边，肯定能成为我的得力帮手，况且她身手不错，关键时刻还能保护我。
而且豪门家族通常都会培养自己的心腹在身边。
沈绘从小在沈家长大，她的人品和性格都是有保障的。
现在她因为占了我的身份而心怀愧疚，自然也能更好地辅佐我。
我点了点头：“行，那你就留下来吧。”
沈绘愣了一下，随即高兴得快要发疯。
但她高兴得太早了。
她每天还得花不少时间去照顾那棵被她“拔苗助长”的樱花树。
秀秀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即便李家人对她一点儿都不好，可她依旧乐观向上。
小时候，那家人经常不给我饭吃，我饿得实在受不了，就偷偷去厨房找吃的。
可装食物的柜子被锁得严严实实的。
那家人发现我的企图后，把我打得半死不活。
就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秀秀出现了。
她把自己仅有的一点食物给了我，又背着我跑去求村里的赤脚医生。
那医生一开始不肯救我。
秀秀就跪在门口，不停地磕头求他救我。
赤脚医生最后答应了，但要求她每天给他砍五捆柴。
秀秀自己每天都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服，还有一大堆活要干，可她还是坚持每天砍五捆柴送到赤脚医生那里。
赤脚医生最后心软了。
每次我和秀秀挨打受伤，他都愿意帮我们治疗。
我们的生命这才有了点保障。
在李家村的日子，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回忆的。
太可怕了，简直就像人间地狱。
我好多次都想过，干脆一把火烧死那些出生。
大不了同归于尽。
反正我也过得不好，既然如此，大家都别想好过。
可秀秀就像一束光照进了我的生活。
她无私地帮助我。
我实在想不明白。
怎么会有人好到这种地步？
去救一个和她没什么关系的人，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
秀秀却抱着我说：“别怕，小兰，我是姐姐，保护妹妹是应该的。”
我哪有什么姐姐，我的家人都是一群吃人的恶魔。
我还是想死。
秀秀不依不饶地阻拦我，教导我。
她说只要活着，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一切都会有希望的。
我还记得我当时那副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
虽然我比她小两三岁，但我可不傻。
不过我又想通了。
她的意思是有希望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解决掉吗？
反正李家村基本没几个好人。
那个赤脚医生住在村外，很少和村里人来往，也不会受到影响。
同时我也很想看看李秀对我的善意，到底能坚持多久？
她会不会有一天受够我的恶毒和冷漠，也冲我发火，然后疏远我，不再管我呢？
一想到这些，我就兴奋得不行。
残存的恶毒像一团火在我心里燃烧，支撑着我活下去。
可是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
秀秀走了。
5
要是当时沈家的人没把我找到，现在恐怕全村的人都得去给秀秀作伴了吧？
不过，能见到秀秀的亲生父母，我心里其实也挺高兴的，可他们的所作所为，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不管他们以后会不会改过自新，我都不会让他们有好日子过。
要是他们能早点把秀秀接回去，秀秀也不会丢了性命。
但我也能料到，如果秀秀没死，回到顾家，那日子肯定也是苦不堪言。
顾家那帮人，也该遭报应。
顾家把李家人告上了法庭，证据确凿，李家两口子都被送进了监狱。
可顾淼淼还留在顾家没走。
这事儿处理得挺低调，圈子里的人大多还不知道顾家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我眼神冰冷。
这就是顾威给我的满意交代？
还把那个冒牌货留在家里？
沈绘站在我身后，恭恭敬敬地说：“小姐，沈总定好了，下周一办一场认亲宴，公布您的身份，您看有没有什么不妥？”
我摇了摇头，她接着又问：“那顾家要不要邀请？”
“邀请，特别是他们家。”
“好的。”
沈家的认亲宴办得相当隆重。
沈绘从沈家的大小姐，变成了我的助理。
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可她却特别平静，脸上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迎接每一位宾客。
就算有人嘲讽她，她也能平淡地回应几句，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我穿着一件定制的香槟色礼服，礼服特别合身，还把我身上那些难看的伤疤都遮住了。
沈家人当初看到我满身伤疤的时候，表情那叫一个丰富。
沈父一脸严肃，又让人在监狱里“好好关照”那些虐待过我的家人，只要留条命，怎么折腾都行。
沈母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
我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早就不疼了。”
沈母哭得更厉害了。
这些伤疤，可是我努力活下来的证明啊。
我走到二楼的露台上，看着下面的宾客。
顾家人也来了，穿着得体的衣服，正笑着跟人打招呼。
一点悲伤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顾淼淼乖乖地跟在他们身后，穿着漂亮的礼服，戴着昂贵的首饰，一点都没受影响。
我攥着酒杯的手越来越紧，怒气直往上涌。
他们居然还敢带着顾淼淼来参加我的认亲宴？
沈和玉带着沈绘走过来，轻声说：“要开始了。”
我点了点头，把酒杯递给沈绘，跟着沈和玉下了楼。
沈绘拿着红酒杯，走了几步才发现，杯子上全是裂缝，心里不禁有些后怕。
“这杯子质量怎么这么次？好险，差点伤到人。”
6
“这是沈家刚寻回的亲生女儿？瞧着……和沈夫人模样还挺像。”
议论声飘进耳中，顾家人的目光也随之投了过来。
他们没能认出我。
当初我去顾家时，衣着破旧又平常。
如今我身份一变，成了沈家的真千金。
任谁都不会把当初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女孩，和如今光彩照人的我联系在一起。
我走到他们跟前，笑着打招呼：“顾叔叔，顾阿姨，顾大哥，许久未见。”
顾家人愣了一下。
我笑容更灿烂：“你们不记得啦？我们上周才见过面的。”
顾痕手中的酒杯晃了晃，酒水洒在了西装上。
顾母瞪大双眼，嘴唇颤抖着：“你……你是秀秀的朋友？”
“是我。”我点头，语气轻松，“没想到吧？我也是被抱错的孩子。”
我的目光落在正拼命往顾痕身后躲的顾淼淼身上，假装惊讶：“她怎么还在这儿呀？你们没把她送走吗？
“要是秀秀知道你们还养着仇人的女儿，怕是死都不能瞑目。”
原本热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家人身上。
顾父尴尬地笑了笑：“沈小姐，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就别提这些不愉快的事了，免得伤了咱们两家的和气。”
我笑了。
什么和气？
是想你家破产的和气吗？
我沉下脸，冷冷地说：“不愉快的事？你们亲生女儿被害死，你们却宠着罪魁祸首的女儿，这算不愉快的事？”
所有宾客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倾听。
顾父脸色铁青：“沈小姐，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我认真地说：“家事？我是秀秀的妹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这自然也是我的家事。”
“你……秀秀都已经不在了，你还不让她消停？非要把这事儿在这么多人面前抖搂出来？”
顾父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我神色冷淡下来，黑眸紧紧盯着他。
“消停？你们所谓的消停，就是带着这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来参加我的认亲宴？顾先生，你的亲生女儿还埋在那可怕的村子里呢。”
顾家人要是对秀秀上点心，死后就该给她选个好地方安息。
这样他们就不会不知道，那土堆下其实什么都没有。
他们就会跑来质问我。
然而没等到他们的质问，只等到他们带着冒牌货来参加我的认亲宴。
顾家人可真虚伪啊。
顾痕冷冷地看着我：“闭嘴！我不管你和秀秀到底是什么关系，说到底没有血缘关系，算什么家人。你要是真为她好，就该私下里说这事儿。更何况淼淼当初也只是个孩子，被抱错也不是她愿意的，你和她都是女孩，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她？”
即便之前见过顾痕这副无耻的嘴脸，可还是被他的话惊到了。
顾家在豪门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就算教育不出天才孩子，也不能教出个傻子吧？
顾痕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脸色十分难看。
宾客们议论纷纷。
“这人真是顾氏未来的接班人吗？怎么感觉脑子不太好使？”
“听他这一番话，我这十年书都白读了，感觉大脑都变平滑了，妙啊妙啊。”
“等一下，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沈小姐和那个秀秀应该都是被故意调换的真千金吧？他居然让受苦的真千金去体谅养尊处优的假千金，他脑子没问题吧？”
“我都说了，他打保胎针的时候打错地方了，你们还笑我妈飞了。”
“我记得谁家，不是要和他联姻吗？还是算了吧？这不是把人家好姑娘往火坑里推吗？”
“咦，既然沈小姐和秀秀没有血缘关系，算不上家人。那顾淼淼和顾家也没血缘关系，怎么还好意思厚着脸皮来参加宴会？”
“没人关心秀秀是怎么死的吗？”
宾客们说话声音虽小，但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顾淼淼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想哭，却发现顾家没人关心她。
她尴尬地用手遮了遮眼睛。
我对着众人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声音凄凉。
“秀秀是顾家被抱错的真千金，她本来不会死的，她成绩很好，还考上了不错的大学。
“但是李家人，也就是故意调换襁褓的那对夫妇，他们想把秀秀卖给村里的光棍当媳妇。秀秀不愿意，就想逃跑。
“被李家人发现后，活活打死了。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不是那恨不得吸她血、吃她肉的李家人。
“而我去顾家想告诉他们真相时，他们居然以为我是秀秀，还再三羞辱我，让我别跟这个冒牌货争宠，还说我粗俗，上不了台面，打算对外宣称我是顾家的养女。
“秀秀就算从李家人手里活下来，恐怕也不一定能从她的亲生父母手里活下来。”
顾家人的脸色彻底变了，从青变白再变红，跟唱戏似的，可有意思了。
7
我饶有兴致地瞧着，眼底那明目张胆的恶意丝毫没有遮掩。
没错，我就是有意为之。
我偏要把这层遮羞的布狠狠扯下，让顾家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们不是最看重脸面、最标榜家教好吗？
既然这样，那就让所有人都瞧瞧顾家人的“好教养”究竟是个什么德行。
秀秀那么善良的人，就算回了顾家，以顾家那副丑恶嘴脸，就算不死，也得被折磨得抑郁。
反正脸面这玩意儿，能填饱肚子吗？能让人活下去吗？
我压根就不在乎。
哪怕今天沈家人因为这事儿厌恶我。
我也无所谓。
真正的沈兰早就在李家村咽气了。
活下来的，是张兰。
是秀秀的好妹妹。
妹妹给姐姐报仇，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顾痕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大步走上前，扬起拳头就要对我动手。
一只纤细的手腕如铁钳一般，稳稳地扣住了他的胳膊。
“咔嚓”一声。
顾痕抱着胳膊，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沈绘尴尬地收回手，心虚地瞟了我一眼，立马低下头。
“抱歉啊小姐，我真没想到他这么不禁打，我都没使多大劲儿……呃……胳膊就断了。”
“断了再接上不就行了？”
“对呀。”她如梦初醒，走到顾痕身边，“别嚎了，我给你接回去。”
又是一声“咔嚓”。
顾痕的惨叫在整个大厅里回荡。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
沈父和沈母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家小兰这孩子年纪还小，性子是有点调皮捣蛋，但没啥坏心眼儿。”
沈和玉站在我身后，冷冷地盯着顾家人。
就算一句话不说，那护短的意味也十分明显。
宾客们又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这才叫正常人呢！不好好护着自己亲生的，倒把没血缘关系的当个宝。”
“就是啊，虽说豪门看重利益，但也不能连人都算不上吧？”
“有些人把私生子当宝贝宠着也就算了，好歹还有血缘关系，可这没血缘关系的也当个宝，亲生的死了都不在乎。这人品……真是没法说。”
“诶，陈茜，这不是你联姻的对象吗？你老公啊。”
“滚！你老公！”
顾父冷冷地瞪了沈父一眼，“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待客之道？”
沈父笑眯眯地说：“不过是小孩子之间闹着玩罢了，我家小兰还没成年呢，不懂事，还望顾总多担待担待。”
顾父气得脸色铁青，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顾家其他人也顶着周围人鄙夷的目光，灰溜溜地走了。
8
这场宴会，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沈父迈步走来，斜睨了我一眼：“满意了？”
我轻轻点头，带着几分戏谑地说：“等顾家彻底破产了，那我就更满意咯。”
沈母神色里满是复杂：“可今天之后，你在这个圈子里头的名声，可就坏透咯。”
“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要是没有秀秀，我早就死在那荒郊野外的犄角旮旯里了。”
沈母听后，微微一怔，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你说得在理，这种身外之物哪有命金贵呀。不过妈妈可高兴了，你有一颗懂得感恩又善良的心。”
我一下子愣住了。
我原本以为，像沈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最看重的就是脸面。
我都已经做好被狠狠责骂的心理准备了，可没想到……她居然因为我有一颗感恩善良的心而高兴。
这着实让我意想不到。
其实啊，我所谓的感恩和善良，只会给秀秀。
对于其他人，我恐怕会又恶毒又自私。
沈和玉朝我微微点了点头：“这次宴会过后，沈顾两家算是彻底闹掰了。”
我听了，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他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声音温和地说：“别担心，顾家嚣张不了多长时间了。”
沈绘凑到我耳边，小声嘀咕道：“要不要我带几个人，把顾痕和顾淼淼套上麻袋狠狠揍一顿？你放心，绝对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我挑了挑眉毛，没有表态。
沈母亲昵地拉着我的手，朝着餐厅走去。
“刚才在宴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肯定饿坏了吧？我让厨师做了你爱吃的菜，多吃点，瞧你这胳膊细的。”
我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心里莫名涌起一股酸涩。
为什么这些美好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在秀秀身上呢？
而我这么一个恶毒自私的人，却真的像她说的那样，过上了好日子。
顾家破产的速度，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沈家切断了和他们所有的合作，其他那些小公司也纷纷跟着断了合作，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沈家。
而且那天宴会之后，大家也都见识到了顾家人的丑恶嘴脸，其他世家根本不敢相信他们的人品，于是也有不少公司掐断了合作。
我这才突然意识到，沈家作为顶级豪门的那种强大压迫感。
顾家人开始互相指责起来。
顾父骂顾痕没本事，顾痕则埋怨顾父决策失误。
顾母整天哭哭啼啼，以泪洗面。
顾淼淼失去了原本优渥的生活，再加上假千金的身份被曝光，自己的亲生父母还害死了真千金，被圈子里的人各种排挤。
9
后来，顾父不知从哪个渠道打听到，只要把顾淼淼交给我让我出气，沈家就会放顾家一马。
可还没等他们付诸行动，顾淼淼就趁着夜色，卷走家里所有钱财跑了。
顾家人这下彻底乱了阵脚，没了钱，又没了依仗，他们就像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
顾家发生的事被传到了网上，有心人稍微一查，真相就浮出水面。
这事儿被媒体争相报道，还添油加醋地大肆渲染。
再加上商业对手的恶意打压和排挤，还有之前靠权力压下去的黑历史，全都被曝光了出来。
顾氏集团瞬间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喊打。
很快，顾氏集团就倒闭了。
李家村接连发生两起故意调换孩子的事，引起了广泛关注，上面派人来调查。
这一查才发现，李家村居然还是人口拐卖的中转站。
该判刑的判刑，该处理的处理。
一时间，媒体又炸开了锅。
中央发文提醒大家，一定要看护好自己的孩子，特别是新生儿，要保证监护人时刻不离，防止孩子丢失、抱错或者被恶意调换。
去学校那天，突然有人从背后捂住我的口鼻，我配合着假装晕了过去。
后备箱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我悄悄按了按手表。
前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沈兰这个贱女人，我绝对不会轻易饶过她。”
“你别冲动，等拿到赎金，什么都好说。”
那男人的声音阴狠毒辣，我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顾痕的声音。
我悄悄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舒服点，指尖不经意地轻轻敲打着手表光滑的表面。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稍微安心了些。
沈家和警方应该已经根据定位追踪到这辆面包车了。
自从顾家破产，沈家人担心我出事，就在我手表上装了定位。
只要我按下警报，沈家和警方就能第一时间知道我的位置。
顾家破产后，顾父和顾痕心高气傲，不肯从底层做起。
可现在网络发达，哪个公司敢收他们？
结果他们背了一身贷款，却整天无所事事。
我正愁不知道怎么把他们送进去，机会这不就来了嘛。
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包车突然一个急刹，我身体往前一倾，额头差点撞到前面的隔板。
“到地方了？”
顾痕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接着是开车门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
后备箱的门“砰”地一声被拉开，刺眼的阳光让我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顾痕那张狰狞的脸出现在我眼前，他恶狠狠地盯着我。
“沈兰，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谁让你非要为李秀那个死人出头，今天就让你长长记性。”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尖锐的警笛声，越来越近，顾痕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怎、怎么会有警察？”
他身边的绑匪也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想把我重新塞进后备箱。
“晚了。”我挣脱开绳子，一脚把他踹开。
几辆警车从拐角处冲了出来，迅速将面包车包围。
警察们举着枪，大声喊道：“不许动！放下人质！”
顾痕还想反抗，可没等他动手，就被冲上来的警察按倒在地，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了他的手腕。
他挣扎着回头，眼神凶狠地盯着我：“是你搞的鬼？”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他面前，晃了晃手腕上的手表。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傻？”
不一会儿，沈家的人也赶到了，沈母冲过来紧紧抱住我，声音颤抖：“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摇摇头，看着被警察押着的顾痕和其他绑匪，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顾痕和他的同伙因为绑架罪被依法逮捕，顾父也因为之前顾家破产时的经济犯罪问题被牵连出来。
这下好了，父子俩一起“进宫”了。
顾母对此事一无所知，等到丈夫和儿子都入狱后，这才后悔不迭，可惜已经晚了。
10
当晚，我陷入了一场冗长又复杂的梦境。
梦里，秀秀没有在李家村丧命，而是平安回到了顾家。
然而，她受的伤极为严重，只能留在医院调养。起初，顾家的人还会常常去医院看望她。
可对于丢失多年女儿那份淡薄的愧疚，在假千金有意无意地挑拨下，很快就被消磨殆尽。
后来，顾家人忙着给假千金筹备升学宴、庆祝生日。
医院里的秀秀，渐渐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没人再记起。
终于，秀秀的病情有了明显好转，差不多痊愈了。她回到顾家，却发现父母和哥哥都把假千金捧在手心里，生怕她受一丁点儿委屈。
秀秀夹在中间，处境尴尬，不上不下的。
她因为长期在李家村辛苦劳作，即便在医院养了一段时间，身体呈现出的沧桑和因营养不良导致的瘦弱，还是很难改变。
而假千金呢，漂亮又明媚，就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和假千金一对比，秀秀就像那只丑小鸭，愈发让人嫌弃。
假千金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故意设计陷害秀秀，伪造出秀秀嫉妒她、欺负她的假象。
之后，她又可怜巴巴地装作一切和秀秀无关，还说要离开顾家。
顾家人哪能答应啊？
于是，他们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到了秀秀身上，秀秀有口难辩。
假千金仗着顾家人的宠爱，更加肆无忌惮，甚至雇人演了一出绑架的戏码。
绑匪让顾家人在两人之间二选一，假千金却表现得大义凛然，说自己占了秀秀的身份，为了不让顾家人为难。
说完，她就主动跳海，把求生的机会留给了秀秀。
秀秀活了下来，可顾家人却更加厌恶她，觉得一切都是秀秀的错，对她的虐待也变本加厉。
就在顾家人对假千金的愧疚达到顶点的时候，假千金又突然回来了，还说自己被一个善良的人救了。
从那以后，顾家每提起绑架这件事，对假千金就愈发宠爱，最后甚至把秀秀赶出了家门。
秀秀身无分文，最后饿死在了大街上。
梦中，那双绝望又空洞的眼睛，突然和我的视线对上了。
我感觉这双眼睛特别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呢？
我突然想起来，秀秀死的时候，当她得知自己是顾家抱错的孩子，明明特别开心，求生的欲望也很强烈。
可不知怎么回事，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瞬间就黯淡了下来，流露出空洞和死寂。
医生抢救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病人求生意志太薄弱了，她根本不想活。”
我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她刚才还特别高兴呢，她是顾家抱错的孩子，怎么会不想活？”
医生叹了口气：“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她身上的伤太重了，身体也亏空得厉害，能撑到抢救都是奇迹了。”
我跌跌撞撞地跑到秀秀的病床边，她已经醒了，又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紧紧拉住我的手。
“秀秀，你一定要坚持住，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秀秀艰难地摇了摇头，轻声说：“小兰，我做了个梦，梦到我回到顾家……可他们对我一点儿都不好……”
“秀秀，那只是梦！顾家那么有钱，肯定能治好你所有的病，你以后还能去读书，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她眼睛里好像闪过一丝光亮，带着一丝期待：“小兰，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他们？要是他们过得很好，你就跟我说一声。
“要是他们过得不好……我就不要他们了。”
说完，她又吐出一大口血。
“小兰....我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我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
原来，她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所以才会没有求生的意志。
11
顾母彻底成了孤身一人。
她一辈子没吃过苦，不懂谋生，最后只能靠乞讨过活。
再见她时，浑身脏乱，头发打结，和从前那个体面高贵的顾夫人完全判若两人。
我差点没认出来。
“哟，这不是顾夫人吗？”
她很久没人这么叫了，愣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希望。
“是你……沈兰？”
她眼睛一亮，立刻爬过来想抓我的衣角。
“沈兰，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们吧，给条活路行不行……”
我往后退了几步，冷笑一声：“活路？你们当初给过秀秀活路吗？要是早点接她回家，她怎么会走？
“不过你们到现在可能还不知道，那坟头底下根本不是秀秀的骨灰。”
她脸上的表情让我觉得格外痛快。
“李家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怎么可能让她埋在那里？而你们做父母的，连迁坟都没想过吧？”
“既然这样，以后就别去见她了。顾家落到今天这步，全是自找的，活该。”
她僵在原地，眼泪无声流下来，嘴里不停念着“我错了”。
可现在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我转身大步离开。
后来沈和玉告诉我，顾父和顾痕在监狱里日子很难熬。
他提前打过招呼，没人愿意帮他们，只能干最重的活，还总被其他人欺负。
顾淼淼逃去了国外，钱被骗光，人也失踪了，听说后来进了黑市，结局很惨。
我没再关注这些事。
我重新回到高中，准备参加高考，目标是秀秀当年考上却没能去成的那所大学。
我想替她看看，她梦寐以求的校园到底长什么样。
又是一年春天，我抱来一大束花，玫瑰、百合、雏菊、月季，什么好看就带了什么。
我不知道她最喜欢哪一种，但好看的花，她一定都喜欢。
我把花轻轻放在墓碑前，转头对身边的人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单独陪秀秀一会儿。”
沈和玉和沈绘交换一个眼神，先后离开了。
我伸手轻抚墓碑，阳光暖暖洒下，连冰冷的石头都好像有了温度。
“秀秀，我替你讨回公道了，伤害你的人都付出了代价，你可以安心了。
“秀秀，今年我要高考了，你说我能考上你那所学校吗？”
“你以前总笑我傻，脾气倔，不会拐弯……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变聪明了？把欺负你的人全都送进去了。”
“秀秀，我现在过得很好，沈家人对我也很疼，如果你还在，一定会为我高兴吧？”
正说着，一只麻雀飞过来，停在我肩上。
它轻轻蹭了蹭我的脸，绕着头顶飞了一圈，慢慢飞远了。
我望着它消失的方向，忽然笑了。
来源：霜霜讲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