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前言最近在网上看了一部电影,影片名叫《塔铺》。此片是依据著名作家刘震云的同名小说改编而成的,电影叙述的是刘震云在高考复习期间的经历。电影中的场景是那般的似曾相识。看完电影后,仍感意犹未尽,于是在网上找来刘震云的同名小说阅读。在阅读之际,往昔参加高考补习班的日子
前言
最近在网上看了一部电影,影片名叫《塔铺》。
此片是依据著名作家刘震云的同名小说改编而成的,电影叙述的是刘震云在高考复习期间的经历。电影中的场景是那般的似曾相识。
看完电影后,仍感意犹未尽,于是在网上找来刘震云的同名小说阅读。在阅读之际,往昔参加高考补习班的日子不断被唤起。于是便以葫芦画瓢,创作《麻岔· 19 79》。
在网络的快餐文化里,长文是少人欣赏的。不过,我本意也只是记录而已。
1978年的应届高考,我以五分之差落榜,回家劳作半年,心中甚是不甘,于是便向父母说出了补习参加1979年高考的想法。
父亲看着我说道:你有信心吗?有信心就支持你。
说实话,对于父亲的询问,我心里是没底的。
因为参加1979年高考的补习班已经开学半年了,这就意味着我仅有半年的补习时间,也意味着我要和比我多补习了半年时间的同学竞争。
面对父亲期待的目光,我不能说没有信心,又不能说有十足的信心,便回答道,我一定会尽力的。于是父亲便托所在中学的副校长,让我参加了县教育局主办的高考补习班。
县教育局主办的高考补习班,设在麻岔土地堡,麻岔是一个公社所在地,离我家有30多公里,山路步行要大半天才能抵达。
到补习班报到后,才知道补习班借用的是县农业大学的校舍。
位于麻岔土地堡的县农业大学旧址,没有校门、围墙。
县里办农业大学,纯粹是学习当时江西的经验,兴办共产主义劳动大学(简称共大)。1977年恢复高考后,“共大”这种“社来社去”的办学方针开始受到诟病,县农业大学正处于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于是多余的校舍正好用来做高考补习。
谈到共大,1975年上映的一部电影,名叫《决裂》,其内容就是宣扬江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与过去旧的教育体制决裂。《电影》有一个凭手掌的老茧招生的情节。谁知刚过几年,我们在与旧教育体制决裂的学校补习高考,真有一点讽刺的意味。
电影《决裂》里凭手掌老茧录取的情节画面
幸运的是,补习班虽然办在县农业大学,但授课教师都是聘请县一中的退休教师,县农业大学的老师只担任补习班的班主任。
补习班共设两个班,一个文科班,一个理科班,一共90多人。来参加高考补习的绝大部分都是1978年高考的落榜生,其余就是回城暂时无法安排工作的上山下乡知青。由此,补习班里在年龄上就有两个极端,像我这样1978年的应届生,大家的年龄都在16岁左右,而参加补习班的知青的年龄都有20多岁,有的已结婚生子。
正如电影《决裂》所展现的画面,这些知青学生的手掌上都有一层老茧。他们深沉内敛,不像我们16岁左右孩子那样叽叽喳喳,因而两个班的班干部基本都是知青学生担任。
在补习班里也数知青学生学习最用功,但也学得很艰苦。因为在动乱年代初、高中毕业的他们,基础确实太差,尤其是数学补习起来就更为困难。以至于补习的数学老师也不得不委婉地提醒他们在政治、语文及史地上多下功夫。
补习班里也有不少混日子的学生,这些一般都是县城及乡镇里领导的子女,他们享受着城市户口,吃着国家供应的商品粮,有招工招干的先决条件,因而他们心里没多少压力,所以学习也就没有多少动力。
睡在我上铺的一个同学,也是1978年高考落榜的,年龄比我大一岁,他自己说父亲是县供销社主任,母亲是县医院护士长。他说是父亲逼着他来补习的,边补习边等待供销社招工指标,一有指标就去他父亲所在的供销社上班,在没上班之前,在补习班混混日子。这位同学每个星期六都回县城,星期一回到学校,来时总是带一些糖果、麦乳精之类的食物,与同寝室的同学享用。
补习班里,我算是一个最用心补习的学生,这不仅因为我答应父亲要尽力,同时我的家庭是“半边户”(父母一方是城市户口,一方是农村户口),我是随母亲的农村户口,考不上就只能在农村“修地球”了。这样的压力,迫使我不得不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我放弃了所有的业余娱乐活动,县电影队到学校放电影也视而不见,挑灯夜战更是常态。
一同挑灯夜战的还有一位女孩,10点钟熄灯后,教室里基本上就只剩下我与她的马灯亮着,直到12点才离开教室。
也许是深夜害怕,当看到我收拾书本准备离开教室时,她便也停止复习,默默地随后离开,两人步行前后间隔着20来米的距离。
时间长了,在自习的间隙,女孩率先用手敲桌子方式打破了沉默,当我望向她时,她说:X同学,你为何这么用功?我回答她:你不也一样吗?她说,我是赶鸭子上架,笨鸟需先飞。这次对话后,我俩一起回寝室时就缩短了距离。有时一前一后,有时并排行走。
县共大的校园是开放型的,没有校门,更谈不上围墙,四周是田野和山林,夜晚山林里不时发出乌鸦的叫声,有点瘆人,行走在路上,还不时会遇到蛇出没。学校女生宿舍楼在男生宿舍楼的前面,从教室回宿舍,我先于女孩到达。
一天回寝室的途中,女孩对我说,求你一件事行不?听了女孩的话,心中略有不悦,哪有刚交流不久就求人办事的,何况我一个穷学生能帮上她什么忙。心里这样想,嘴里还是作了应答。女孩说,你看到我进了寝室再上楼好吗?我有点怕。听了女孩的话,我如释重负般爽快答应:这没问题。从这时开始,每次回宿舍时,我都看着女孩关了寝室门,才上楼入寝。女孩很有礼貌,进寝室前,都会回头给我挥挥手,这时,心中也会涌起一点男人的骄傲。
接触时间长了,女孩便主动提出给我洗衣服,被我婉言谢绝了,不是不愿,而是不敢,担心被同学们说三道四而影响学习。
一天,我裤子的臀部部位破了一个洞,情急之下,在校医务室找了块止痛贴,贴在裤子的破洞处。白色的止痛贴贴在裤子上,尤其是在臀部部位,很是明显与滑稽。
很巧的是,我的这一“杰作”第一时间被女孩看到,她嘲笑我:聪明人也会做蠢事,你不知道从裤子里面粘贴,这样看起来就不太明显不。
听了女孩的话,便急匆匆地跑到医务室,央求医生再给一块止疼贴,跑到寝室从里面贴上,效果果然好多了,只是坐在凳子上裤子与凳子有点粘连,几次下来便好了。
正准备将裤子破洞上贴止痛贴的“做法”坚持下去,女孩在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找到我,说她和一女生准备去麻岔公社的一个裁缝店补衣服,问我是否一起去补裤子。看到穿在身上的破裤子,我说,我换下来,你带去给补一下吧,多少钱我回来给你。女孩望了女生一眼说,你还是我们一起去吧!看到女孩没有顺带的意思,便无奈的随女孩及另一女生前往麻岔的裁缝店。
从补习班的县农业大学到麻岔有几公里路程,全程的沙石公路,一去一往,需要近两个小时。沙石公路驶的多是货车,还有为数不多的几趟班车,再而就是农用手护拖拉机。车辆驶过,沙石公路上便尘土飞扬,每次看到有车辆驶来,两个女生便跑上高坎处躲避灰尘。
到了裁缝店,女孩进门便向一个踩缝纫机的中年妇女叫了声三姨,方知女孩与店员是亲戚关系。在等待缝缝补的时间里,女孩的三姨问女孩:你的男朋友现在还处吗?他妈同意了吗?女孩看着我和女生,不好意思的回答:你别问了,还不是老样子。
回程的路上,一同去的女生追问女孩,你都有男朋友了,快讲一下,怎么回事!女孩叹了口气,便与女生交谈起来。
从女孩与女生的交谈中,得知女生是青坪公社的,父亲是公社干部,但母亲在家务农,女孩也是农村户口。读高中时,身为公社干部的父亲托关系将女孩送到县城二中。谁知在二中读书时,情不自禁的与一个县领导的儿子好上了,也许就是因为两人相好,影响了学习,在1978年高考时双双落榜。现在县领导的儿子已在县城参加工作,现在男孩的母亲极力反对自己的儿子与一位农村女孩的关系,除非女孩能靠着自己努能靠着自己努力到县城工作。女孩说她要争口气,凭自己的能力参加工作。
快回到学校了,女孩特别嘱咐女生和我要为她保密,我与那位女生急忙点头。
因为保密,故在此文里用“女孩”称谓代替,这不知算不算违背了保密的承诺。如果算,还请女孩原谅。我总认为,补习班里的故事,女孩的故事是绕不开的一个话题。
曾经步行过的麻岔沙石公路,蜿蜒曲折。
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各科的老师也开始讲解重点,班主任老师则开始强调高考应注意的事项,特别强调拿到试卷先写好名字,不然你考的再好也是白搭了。最后,班主任不忘幽默一把:还有一个星期,就到了检验是骡子是马的时候了。
也许正是班主任的“幽默”,补习班里开始有了紧张的气氛。自习时间里教室里是出奇的安静,安静得地上掉上一根针都能听见,偶尔有一同学咳一声,就会引得大家向他张望,好像在怪罪他破坏了这种安静的环境。
也许校领导力为了缓解这种紧张气氛,高考的前两天,便提议补习班的学生可以自由活动。
然而,就在高考的前一天,听到隔壁宿舍里发出一声尖叫,接着是甩东西的声音。赶到隔壁宿舍,看到一个男同学坐在床上喃喃自语:我不考了!我不考了!一个同学赶忙叫来班主任和校领导,领导与他交流,他也不应该,总是重复着:我不考了。富有经验的校领导急忙叫来县农大的学生背他去了校医务室。
高考的日子到了。
1979年文科考五门,政治,语文与数学,还有历史和地理。
在考数学的前一天晚餐后,班长逐个寝室通过晩上7点钟去教室,说是数学老师要讲解几道数学题。待我提前10分钟到达教室时,里面还没有一个学生,后陆续来了10来个学生。数学老师来到教室,看到不多的学生,也不言语,便在黑板上写了三个数学题,并逐一列出分解步骤。讲解完后,数学老师望着一些学生不以为然的表情,意味深长的说:祝你们明天数学考出好成绩。
我将黑板上数学老师讲解的数学题的分解步骤认真地记录下来,回到寝室还趴在床上抄写了两篇。躺在我对面的同学对我说:还在抱佛脚。
谁知,第二天的数字考试中,佛脚恰恰就出现了。
考数学时,我打开试卷审题,猛然发现试卷里后面的两个数学解答题,一个题10分,一个题15分,其中一个15分的题目与昨晚上数学老师讲解的其中一个是一模一样。我惊喜地将默记的运算步骤认真地写到试卷上。
数学考试结束后,我迫不及待地跑去数学老师办公室,想急切地将发现的奇迹告诉他。然而,同办公室的老师告诉我,数学老师接到一个电话后赶回县城了,而他本想等数学考试结束后再回县城的。
高考发榜后填自愿时,我专程去了数学老师位于县一中的家,对数学老师表示感谢。感谢中特别谈到高考试卷上那一道数学题,说是老师直接送给我15分。听了到我的感谢,数学老师慈祥的摸着我头哈哈大笑。
笑毕,数学老师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学习要用脑,也要用心,你不仅用了脑,更用了心。
数学老师告诉我:我们两个补习班,有两人上了大专录取线,除了你,还有理科班的一位男同学;有21名同学上了中专录取线,现在就看填自愿后的录取情况了。
在麻岔补习的时间已过去46年,曾经给补习班上课的老师都已仙逝,补习班的同学们也都退休安享晚年。
很想回到麻岔,看一看那个改变我人生命运的地方;闻一闻那一方土地的气息;寻一寻那曾经留下的记忆;找一找那16岁青春年少的感觉。
网络截图
来源:Charlie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