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36年的广州,热浪早早攀上嘉禾岭。陈济棠在燕广军校礼堂安排了一场誓师大会。他没用多复杂的仪式——上头安了个皮制假人,写着“蒋介石”三字。部下排排站,陈济棠举名单,一一叫起,每人对着假人发誓要效忠党国、反对蒋介石,完了还要三剑刺向那个皮人。现场埋藏的气氛很活
1936年的广州,热浪早早攀上嘉禾岭。陈济棠在燕广军校礼堂安排了一场誓师大会。他没用多复杂的仪式——上头安了个皮制假人,写着“蒋介石”三字。部下排排站,陈济棠举名单,一一叫起,每人对着假人发誓要效忠党国、反对蒋介石,完了还要三剑刺向那个皮人。现场埋藏的气氛很活跃,也好像没人真觉得有多庄重。
陈济棠做事带股狠劲,算不上精致细腻。可他对蒋介石始终存有介蒂。他哥哥陈维周买下花县芙蓉嶂洪秀全的祖坟,说那是风水“天子地”,还专门去看了蒋介石祖坟比个高低。回来说芙蓉嶂龙势更好。好笑?也许陈家兄弟真信。可陈济棠也未见得全信。他反蒋,总得找个由头,“我这边连坟地都压倒对面,你看还怕他作甚!”有这种拗劲,倒也难怪他能在广东一手遮天。
说起广东地头蛇,不提李福林就少点意思。这个珠江三角洲的地头,别人说他部下在防区抢劫,李福林集合全军训话,一句脏话开场:“契弟,在尼处吃,又在尼处屙。要屙就去远些。”依他的意思,抢可以,别在自家地盘。“吃在家,屙得拿出去。”听着有点野蛮,也直率真实。老实说,如果不是这些军阀想法稀奇古怪,怎么能长期“坐镇”?
陈炯明的名字,同样扎根南粤。他原本占了闽南,还是靠热心搞地方建设——创报大谈社会主义,各种风潮都沾。可他说是“社会主义将军”,但海陆丰一带,政权还是自己家里人垄断。军权全进陈家口袋。人前扮先进,背地却满是家族盘根。谁都明白这点。有评论讥他“打破所有财产,维持陈家军队。”外表激进,骨子里一丁点都不傻。
吴佩孚远在北方,一直对南方兄弟的做法不以为然。他很看不起陈炯明。当年陈用炮打广州总统府,吴佩孚公然说他“太无人格”。“别人可以打中山,竞存(陈炯明)怎可以打中山?”这种评价,带着士人的骄傲,也带着点莫名其妙的同道情谊。他自己军阀生涯波折,可口里总有规矩在。军阀之间,也分个“规矩”和“无规矩”。
广州国民政府成立选主席那回,汪精卫得票数一看十一票,伍朝枢念票念了两遍,终于明白汪精卫连自己那票都没舍得放别人——嘴里高调拒绝做官,背地还是忍不住投了自己。从那以后,伍朝枢就再也不欣赏汪精卫了。人性本就复杂,不必清高太久,机会在眼前,暗里谁不是投给自己一点?
汪精卫后来做了汉奸,众人骂名如浪潮。有戏谑他的对联风靡一时,“近卫汪精卫,你自卫,我自卫,兄鲁弟卫。”还把一堆“伪政府”同僚一块编进去。骂归骂,实际上这些人亲日态度谁请来谁出头,大家都各有小算盘,一环扣一环。有人传言说,“没有汪夫人,汪先生不能成事,也不会败事。”夫妻之事,不外乎人在动摇或者孤注一掷时,总有旁人推波助澜。谁信?谁又不信?
陈炯明论20世纪20年代中国时,讲得很有怨气:“大军阀扰乱于中枢,小军阀扰乱于各省,而官僚政治,民党依附其中,口福利而行盗跖……合起来叫‘民国四凶’。”当时的时局,一地鸡毛。各地有各地的小诸侯,中央也没好到哪里去,名义上国家统一,实际上大大小小军阀都拿地盘做权钱买卖。谁都不想撕下脸面,背地却斤斤计较。
说回陈济棠。他少年时读广东陆军小学,成绩垫底。毕业祝酒那天,梁安邦喝高了,宣布“大家都有出息,除了陈伯南(陈济棠字)”,话音刚落,有人怼了:“别小看陈伯南,他兴许比谁都远。”未来的事情,永远掐算不准。多少年后,陈济棠真成了广东一霸,梁安邦也只能跑来“捧靴”。时势面前,豪言壮语一文不值。只要大势一转,昨日笑柄变成今日真龙。
孙中山,风范迥然不同。他在非常国会选总统,陈炯明看不惯,觉得不过是场闹剧。中山却笑称,“我是广东总统,竞存是广东皇帝。皇帝发话,我遵命就是。”玩笑里多少有几分自嘲。其实陈炯明或许只想守好老家,全无北伐之志。外人看的是历史进程当中的英雄,局中人更关心脚下这方地盘谁说了算。
戴季陶想出国留学,弄了半天,最后孙中山从抽屉里掏个银元说:“拿去做学费。”又说不如去虹口看场电影。敷衍?半认真半玩笑。或许大道理说多了,孙中山也嫌累,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也就撂一边。这很像当年许多留洋青年才俊,心里不满又想往前冲,结果只是困在老套路里。
邹鲁对于日本的伪善,解释得颇为一针见血。他归纳了对中国的“多副面孔”的交际伎俩,答应中央一套,对南、北方各自一套,对非国民党人再一套,转头对全世界却装出一团和气。这并非今天才有的事情,国际政治哪里都有两面三刀。可当事人是否真能识破?不说破,只能任人摆布。历史不会轻易服从某一种思路,任人搅混。
伍廷芳,老资格官员,最喜欢被别人夸那三件事。又想做国家代表,对外签字,又引以为傲自己做国务总理时不肯签解散国会的命令,还逢人就讲护法战争贡献多大。外人想求他办事,就拿这些“功劳簿”大谈一阵。用今天的眼光看来,有点好笑。其实谁都这德性,想留下名声,还不是希望身后人记得自己做过点事情,然而效果如何?实在说不上。
蒋介石会客的场面很常被人比来比去。有人说,蒋见客,总是静静听着,不急着开口。汪精卫见客,客说一半,他接一半。胡汉民是人来疯,客人不说他倒主导话事。孙科见面,两人都不主动说话。说到底,都是装出来的风格,各自有各自的算盘。外表淡然,心里波涛汹涌。有人能装一辈子吗?不一定。
西安事变后,邹鲁在庐山跟蒋介石见面,蒋问,“中央不抗日,何时会再来?”邹鲁答干脆,“只有抗日才回来。”蒋冷笑一句,“那恐怕快了。”没过多久“七七事变”真来了,蒋不得不在庐山宣布抗战。这种前头和事后反着的定论,也令人嗟叹,拖拖拉拉,还是要被命运推着向前。
陈炯明常被笑称“社会主义将军”。明面开大会鼓吹公平,实地却捂紧家族势力。有人说的对,“主张社会主义,心里还是自家为大。”换个场合,他也许能宽容点,也有可能变本加厉。到底是不是双标?不好说!但陈炯明爬到那个位置,谁还真信他说的每句话都当真?
对于这些南粤军阀来说,口头讲忠党国,背后算小帐。陈济棠曾经高价买了洪秀全祖坟,那会还真指望风水能帮他反蒋到底。有人信这些迷信话,也许只为了给自己找点心理支撑。其实是仓皇无依的证明,“大事难做,得有天命撑着才叫硬气。”结果真能成?总归看人,不看地。
事情有意思的地方总在反差。汪精卫自诩清高,投票还要投自己;陈炯明鼓吹社会主义,地方政权全操于家族;李福林嫌自己地盘脏,宁愿部下去别处打劫。军阀割据时代,这些人各有算盘,时而耿直,时而圆滑,说一套做一套,看似无序,其实自成规则。社会也随着这股气息起伏。
整理千头万绪,陈、汪、李、孙、蒋、胡……每人都留下一段说得真真切切又满是反转的故事。有人躬身做官,为自己投下一票;有人高喊忠诚,却实际防备着一切;还有人随口训话,教手下出去抢别家地盘。有些信仰,时而显真,时而全然说笑。错落的身份和时局让他们时而仰望星空,时而钻进泥潭。
到最后谁赢了?似乎很难算清。乱世中每个人都像悖论一样,既主张清白又保全自私,既善于把控又会突然泄气。他们其实很现代。最荒唐的情节背后有最严肃的原因。或许,有的人就是这样,活成了传说,然后变成段子,最后迷失在余震不止的历史长河里。
来源:天气晚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