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铁生,好好干,部队是穷人家孩子的福气。"她粗糙的手掌抚过我的脸颊,仿佛要将儿子的轮廓深深记在心里。
黄沙滚过铁轨,像一道金色的河流,旋转着、奔涌着,最终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蒙古包形状的小山丘一个接一个,仿佛大地的脊梁,在苍茫戈壁中起伏绵延。
我揣着卫生包,踏着枕木,一步一步向前走,身后是医院的白墙,前方是战友们挥洒汗水的工地。
一九七二年的盛夏,我,刘铁生,正式成为了铁道兵第四师一营的卫生员。
母亲送我入伍那天,手里攥着一块干硬的玉米饼,眼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滚落。
"铁生,好好干,部队是穷人家孩子的福气。"她粗糙的手掌抚过我的脸颊,仿佛要将儿子的轮廓深深记在心里。
我点点头,把那块饼塞进衣兜,一路带到了戈壁滩。
如今,它被我放在铺盖卷最里层,每当夜深人静,我便取出来,嗅一嗅那熟悉的气息,仿佛母亲就在身边。
家里的土坯房总是漏雨,每逢大雨,母亲便端着盆子满屋子接水,一夜没合眼。
父亲早年干农活时伤了腰,只能做些零碎活计,家中重担都压在母亲那瘦弱的肩膀上。
铁道兵的生活,是与钢轨、碎石、汗水和风沙打交道的生活,而我,则是与伤口、药膏、绷带和听诊器打交道。
实习结束后,连长刘建国把我叫到连部,递给我一个沉甸甸的军用医药箱:"小刘,从今天起,全连战友的健康就交给你了。"
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力道不轻不重,却让我感受到了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我捧着药箱,像捧着一座山,白大褂和军装是如此不同,可肩上的责任却同样沉重。
戈壁的清晨来得格外早,天刚蒙蒙亮,远处的山峦还只是模糊的剪影,营房里便响起了起床号。
战友们整齐列队,准备出发去工地,钢锹和铁镐在朝阳下闪着冷光。
我站在队伍最后,背着药箱,跟着大家一起高唱《铁道兵之歌》,声音在空旷的戈壁滩上回荡,震颤着每个人的心弦。
"筑起新桥,铺起新路,建设铁路献青春..."嘹亮的歌声驱散了晨间的寒意,给一天的工作注入了热情和力量。
工地离营地有十里路程,一路上尘土飞扬,碎石硌脚,行走并不轻松。
六月的太阳像个火球,毫不吝啬地洒下灼人的热量,照得人睁不开眼。
汗水浸透了军装,又被风沙吹干,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盐渍,仿佛是戈壁给予我们的勋章。
战友们挥舞着铁锹、钢钎,在坚硬的地面上凿出一个个坑洞,为枕木和钢轨做准备,击打声此起彼伏,如同一首劳动的交响曲。
我的工作是在工地上设立临时医疗点,一顶军绿色的帐篷,一张简易折叠桌,几把椅子,就是我的"诊所"。
崴脚、擦伤、中暑、腹泻,这些都是常见的"客人",每一次包扎、每一次诊疗,都是对我技能的考验。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的医疗点虽简陋,但药品配备齐全,从常用的红药水到紧急情况的止血带,从退烧药到消炎药,一应俱全。
每天收工前,我都要清点药品,记录用量,确保第二天能及时补充,这是连长交待的规矩,也是我对战友们的承诺。
"铁生,快来!老王手被石头砸了!"一天中午,正当我在帐篷里整理药品时,战友张明河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满是急切。
我赶紧抓起药箱,跟着他奔向工地北侧,心跳随着急促的脚步越来越快。
王德顺是班里年龄最大的战友,今年三十有五,我们都亲切地叫他"老王"。
只见他坐在一块石头上,右手掌心有一道深深的口子,足有三厘米长,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流,在戈壁的黄土上滴出一个个暗红的圆点。
"大意了,抬石头时没戴手套,被边角划了一下。"他咧着嘴,强作轻松地说,眼角却因疼痛而微微抽搐。
我迅速清洗伤口,用碘伏消毒,局部麻醉后小心翼翼地缝合,每一针都要确保深度适中,最后包扎固定。
老王咬着牙,硬是一声不吭,只有额头上的汗珠暴露了他的痛苦。
"好了,七天内别沾水,明天来换药。"我拍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片消炎药,"记得吃药。"
"谢谢你,小刘。"老王用左手握了握我的手,那粗糙的触感让我想起了父亲,"有你在,我们就放心多了。"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责任,什么叫信任,那种感觉,比戈壁的阳光还要温暖,照进了我的心底。
回去的路上,老王向我讲述了他的故事,家中有位瘫痪的父亲和正在读书的小儿子,全靠他在部队的工资维持生计。
"这手要是废了,一家老小怎么办啊。"他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又很快被坚毅取代。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拍拍他的肩膀,心里却暗自祈祷,伤口不要感染,一定要尽快痊愈。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会为老王换药,细心观察伤口恢复情况,同时也想方设法调整他的工作,让他能做些轻松的活计。
十天后,伤口顺利愈合,老王又能全力投入工作,他给我带了自家小儿子寄来的红糖,说是感谢我的照顾。
那块红糖,甜到了我的心里,让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医者仁心的意义。
戈壁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像是黑色的幕布突然垂下,遮蔽了所有的光亮。
星星密密麻麻地挂在天空,比家乡的夜空亮堂得多,仿佛触手可及,让人忍不住想要摘下一颗揣在怀里。
营部的收音机里传来《东方红》的旋律,温暖而熟悉,是所有战士心中的精神力量。
战友们围坐在一起,或擦拭装备,或写家信,或小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温馨和归属感。
我则在角落里整理医疗记录,计划第二天的工作,每一笔字迹都工整清晰,就像我母亲教我的那样:"做人要认真,做事要踏实。"
"铁生,来一起听广播。"班长孙忠义招呼道,他是个老兵,心地善良,总是照顾着我这个新来的卫生员。
我放下笔记本,挪到人群中,感受着战友们的体温和气息。
收音机里正在播报全国各地建设铁路的喜讯,一个个数字,一段段里程,都是祖国日新月异发展的见证。
"瞧,咱们铁道兵多光荣啊!"有人感慨道,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是啊,光荣。
我想起了家里的老屋,想起了母亲佝偻的背影,想起了那个终年漏雨的茅草房,贫穷如影随形,但部队给了我这个农家子弟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不仅如此,它还教会了我医术,让我能够帮助他人,这种感觉,比任何荣誉都珍贵,比任何财富都值钱。
每月发饷日,我总是留下一大半寄回家去,信封里,除了钱,还有我写给母亲的只言片语:"娘,儿子在部队很好,请您保重身体,多添些肉食。"
母亲回信寥寥数语,却总是嘱咐我:"钱别寄那么多,自己留着用,当兵不容易,要多吃点好的。"
字里行间,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深沉的爱,是我无法推卸的责任,是我前进的动力。
每当这时,我总会更加努力地钻研医术,向团里的老军医请教,翻阅那些磨得卷了边的医学书籍,生怕有一丝懈怠让战友们失望。
七月的一天,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闷雷在远处滚动,像是一群巨兽在天边奔跑。
戈壁滩上很少下雨,可一旦下起来,往往来势汹汹,狂风夹着雨点,像是要把大地冲刷干净。
"收工!准备防雨!"连长一声令下,战友们迅速收拾工具,往营地跑去,远处的黄沙已经被雨水模糊,天地间一片昏黄。
雨点砸在干裂的土地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很快,细小的水流便在地面上蜿蜒开来,如同大地上的血管。
没多久,雨水汇成小溪,顺着地势往低处流去,冲刷着路边的石块和杂草。
我和几个战友负责检查营房,确保没有漏水的地方,每一顶帐篷,每一间板房,都要仔细查看。
雨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猛,雨点打在脸上生疼,衣服已经湿透,贴在身上冰凉刺骨。
突然,一声惊呼从远处传来:"救人啊!小李掉进沟里了!"
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凄厉,撕扯着每个人的神经。
我顾不得多想,抓起医药箱就往声音来源处奔去,雨水模糊了视线,我只能凭着直觉向前奔跑。
只见李明远被困在一条临时形成的水沟中,湍急的水流几乎要将他冲走,他紧紧抓着一块突出的石头,表情痛苦而恐惧。
周围的战友正手拉手组成人链,试图将他拉上来,但湿滑的地面让人难以站稳,每个人都在努力保持平衡。
"小心!别站在松软的地方!"我大声提醒,同时迅速评估情况。
李明远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无法动弹,而水流越来越急,他的手臂已经开始发抖,随时可能被冲走。
情况危急,我放下药箱,加入人链的最前端,身体前倾,尽可能地向李明远靠近。
"拉住我的手!"我朝李明远伸出手,雨水顺着我的手臂流下,在掌心汇聚。
他奋力一跃,抓住了我的手腕,我能感受到他手掌的颤抖和冰冷。
就在这一刻,我脚下的土地突然松动,整个人向前滑去,眼前一片模糊,心跳瞬间加速。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的战友死死拽住了我,我能感受到他们有力的臂膀和坚定的意志。
几个人合力,终于将李明远拉上了岸,他浑身湿透,嘴唇发青,但还清醒着,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谢谢,谢谢大家。"李明远颤抖着说,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立刻检查他的情况:脉搏正常,呼吸稍快,体温有些低,右脚踝轻微扭伤,需要立即处理。
"不严重,但需要休息几天。"我边说边从药箱里取出绷带,熟练地为他包扎,雨水打湿了纱布,但这已经是眼下最好的处理方式。
战友们找来一块木板,将李明远抬回营地,我紧跟在旁,不时查看他的状况,生怕有什么变化。
回到营房,战友们都围了过来,关切地询问李明远的情况,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关心。
我向连长汇报后,便守在李明远床边,定时为他测量体温,防止感冒发热,同时也为扭伤的脚踝做理疗按摩。
"铁生,你也去换身干衣服吧,别自己也病倒了。"连长关切地说。
我点点头,却还是坚持到确认李明远情况稳定后才离开,责任感让我无法轻易放下心中的牵挂。
那一夜,风雨交加,我在微弱的灯光下记录着李明远的各项指标,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医者仁心,在这一刻有了更深的体会,不仅是治病救人,更是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与死神赛跑。
八月,戈壁的热浪像一把无形的刀,割得人喘不过气来,皮肤在阳光下灼烧,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工程进度却不能因天气而放慢,战友们顶着烈日,继续奋战在铁轨铺设的第一线,汗水浸透了衣背,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印记。
中暑的战友明显增多,我的医疗点几乎从不空闲,退烧药、盐水、冰块成了最紧俏的物资。
防暑降温成了首要任务:确保每个班组都有足够的盐水,定时检查战友们的身体状况,发现情况立即处理,每一个细节都关乎生命安全。
张明河是个倔强的小伙子,虽然年纪不大,却有一股子拼命三郎的劲头,明明已经头晕目眩,却硬撑着不肯休息。
"工期紧,少一个人就慢一分。"他总是这么说,眼神坚定得让人心疼。
我只好时不时地往他工作的地方跑,强制他停下来喝水休息,有时甚至要动用"医嘱"的权威。
"你这个卫生员,比我娘还唠叨。"张明河笑骂道,却还是乖乖地坐下来喝了水。
"你要是倒下了,我可要写检讨的。"我半开玩笑地回应,心里却是真真切切的关心。
其实,我们都明白,在这片荒凉的戈壁滩上,战友情比钢铁还硬,比亲情还深。
我们是一个集体,一个整体,一个命运共同体,每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的责任,不仅仅是治病救人,更是守护这个集体的健康与安全,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骄傲。
有一天,连长找到我,神秘地说:"小刘,明天团里要来检查,你把医疗点收拾得利索些。"
他的语气轻松,但眼神里的期待却让我感到了压力,这是对我工作的考验,也是对我能力的认可。
我连夜整理药品,清洁器械,复查记录,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就像母亲教我的那样:做事要有始有终,不留遗憾。
次日清晨,一辆军用吉普车驶入营地,扬起一阵尘土,下来几位军官,身姿挺拔,神情严肃。
其中一位戴着眼镜的中校走进我的医疗点,仔细查看了每一样东西,翻阅了我的记录本,不时点头,偶尔提问。
"小同志,你这医疗记录做得很详细啊。"他赞许地说,目光中流露出欣赏。
"这是我的职责,长官。"我立正回答,心中却泛起了一丝自豪。
"不错,继续保持。部队需要你这样认真负责的卫生员。"他拍拍我的肩膀,留下一句鼓励的话便离开了。
那一刻,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感,这不是虚荣,而是被认可的喜悦,是实现自我价值的满足。
回想起半年前的自己,还是个懵懂的农村小伙子,如今却能在这片戈壁上挑起卫生员的重担,这种成长,是部队给予我的最宝贵财富。
秋天悄然而至,戈壁的风变得凉爽起来,阳光不再灼人,反而带着一丝温柔的暖意。
工程也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每一根钢轨,每一个枕木,都在战友们的手中找到了归属。
每天清晨,我都会早早起床,检查医疗器材,然后随队出发前往工地,日复一日,乐此不疲。
傍晚收工后,我还要留下来整理当天的医疗记录,为第二天做准备,这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不可或缺。
"铁生,你这样不行啊,太累了。"老王看着我布满血丝的眼睛,关切地说,语气中满是长辈的疼爱。
"没事,习惯了。"我笑笑,继续低头写字,字迹依然工整清晰。
其实,比起战友们整日与钢轨、碎石打交道的辛苦,我这点累算不了什么,而且,能够用自己的知识和技能帮助他人,这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深夜,当战友们都已入睡,我常常坐在灯下,翻阅那本从团医院借来的《急救医学》,一页一页地学习,一点一点地积累。
偶尔,我会走到窗前,望着满天星斗,想起家乡的母亲,想起她织布时的身影,想起她做饭时的背影,心中既是牵挂,又是坚定。
母亲的来信依旧简短:"儿啊,家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挂念。只是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别太辛苦了。娘盼着你平安回来。"
朴实的话语,却蕴含着世间最深沉的爱,让我在这荒凉的戈壁上也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我写回信时,总是报喜不报忧,描绘着部队生活的光明面,从不提及戈壁的艰苦和工作的劳累。
母亲已经为我操心了二十年,是该让她安心的时候了,这是儿子应尽的孝道,也是我的心愿。
十月的一天,我正在医疗点整理药品,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嘈杂的声音中夹杂着欢呼和掌声。
"接轨成功了!最后一段钢轨接上了!"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声音中满是激动和喜悦。
我冲出帐篷,只见战友们欢呼雀跃,有的抱在一起,有的高举工具,有的激动得热泪盈眶,笑容在每个人脸上绽放。
数月的艰苦奋战,终于换来了今天的胜利,这一刻,所有的汗水和辛劳都有了意义,所有的坚持和付出都得到了回报。
这条铁路,将把偏远的戈壁与祖国的心脏连接起来,带去物资,带去希望,带去新的生活,它是我们青春的见证,也是祖国建设的象征。
连长站在一块高地上,声音洪亮:"同志们,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这是我们铁道兵的骄傲,是我们一营的荣誉!"
他的脸上写满了自豪,眼神中闪烁着泪光,那是成就感的结晶,是责任心的体现。
战友们再次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那声音仿佛要穿透云霄,传遍整个戈壁滩。
我站在人群中,望着那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钢轨,心中涌起无限感慨。
这其中,有我的一份力量,虽然微小,却真实存在,每一次包扎,每一次治疗,每一次守夜,都是我对这项工程的贡献。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是价值,什么是意义,什么是奉献,这些曾经抽象的概念,如今变得无比具体和清晰。
庆功会上,战友们围坐在一起,喝着难得的啤酒,分享着各自的故事和感受。
老王说起了刚来时的忐忑和不安,张明河讲述了第一次拿起铁锹的生疏和笨拙,孙忠义则回忆了工程中的点点滴滴。
轮到我时,我只说了一句:"能成为你们的卫生员,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
简单的话语,却引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呼喊,那一刻,我感到自己不再是那个来自贫困山村的孩子,而是铁道兵大家庭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冬天的戈壁,比想象中还要寒冷,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呼吸都会在鼻孔处结成白霜。
工程虽然完工,但养护和收尾工作仍在继续,战友们的身影依然活跃在铁轨旁,只是步伐更加轻松,笑容更加灿烂。
我的工作也没有减少,反而因为天气原因,增加了不少冻伤和感冒的病例,医疗点的门庭若市,让我忙得脚不着地。
营部通知,年底前要进行一次技术考核,为明年的工作做准备,这是对我们这一年工作的总结,也是对未来的规划。
我利用晚上的时间复习医学知识,有时甚至点着油灯学到深夜,手指冻得发红,呼出的白气在灯前飘散。
孙忠义经常笑我:"铁生,你这样用功,不去当军医可惜了,以后回老家当个赤脚医生,造福乡亲们。"
他的话里有赞美,也有期许,让我感到一种特殊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我只是笑笑:"卫生员也是军人,也是为祖国建设出力,能在部队服务,就是最大的幸福。"
其实,在这一年的铁道兵生活中,我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身处何方,无论从事什么工作,只要全心投入,就能收获成长和尊重。
考核那天,我紧张但不慌乱,多日的准备让我有足够的信心面对挑战。
理论考试中,那些日夜温习的知识点一一浮现在脑海,心电图的判读,常见病的诊断,急救措施的顺序,每一道题目都胸有成竹。
实操考核中,那些在实践中锻炼出来的技能也得到了充分展示,包扎、注射、心肺复苏,动作娴熟而规范。
最终,我获得了"优秀卫生员"的称号,还被推荐参加师里的进修培训,这是对我工作的最高肯定,也是对我未来的最大鼓励。
当连长在全连大会上宣布这个消息时,战友们热烈鼓掌,老王甚至激动地吹起了口哨,那声音响亮而欢快,在营房里回荡。
"这小子行啊,是咱们一营的骄傲!"有人高声喊道,语气中满是自豪。
"铁生,以后你可得继续给我们看病啊!"张明河打趣道,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放心,我们的小军医不会忘记老战友的!"又有人接茬,引来一阵笑声。
面对战友们的调侃和祝贺,我心中满是感动和感激,是他们,这些朴实无华的铁道兵战友,教会了我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担当,什么是无私奉献。
年末的最后一天,我收到了母亲的一封特别的信,信封比往常厚一些,拆开后,一股熟悉的家乡气息扑面而来。
信中除了寥寥数语的问候,还夹着一张粗糙的照片:母亲站在新修的土坯房前,脸上带着少有的笑容,身旁是已经长高不少的弟弟。
信的最后写道:"儿啊,这是用你寄回来的钱盖的新房子,虽然简陋,但不再漏雨了。村里人都夸你孝顺,娘等你回来看看。"
我抚摸着那张照片,心中酸涩又甜蜜,一滴泪水不经意间滑落,打湿了照片的一角。
这一年的付出,这一年的汗水,这一年的成长,在这一刻都有了最好的回报,母亲脸上的笑容,是对我最大的肯定和鼓励。
我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放入贴身的口袋,仿佛是将家的温暖贴近心房,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那份牵挂和爱。
窗外,戈壁的风依旧呼啸,星空依旧璀璨,雪花开始在空中飞舞,为荒凉的大地披上一层银装。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新的征程也将开启,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知道,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带着这份铁道兵的精神,这份医者的仁心,继续前行,不辜负这片土地,不辜负这段青春,不辜负那些信任我的人。
母亲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铁生,好好干,部队是穷人家孩子的福气。"
是啊,不仅是福气,更是责任,是担当,是成长的摇篮,是人生的转折点,是改变命运的契机。
我站在窗前,望着远方若隐若现的钢轨,在月光下如同一条银色的丝带,蜿蜒向远方。
那条铁轨通向何方?是故乡,是远方,还是我们每个人心中的梦想与希望?
来源:优雅光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