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如卿:二十六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10 23:36 1

摘要:温时宁的动作微微一顿,扭过头看他,眼里含着温柔和理解:“没有,一刻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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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脆弱

温时宁的动作微微一顿,扭过头看他,眼里含着温柔和理解:“没有,一刻也没有。”

她半蹲在他跟前,仰起消瘦憔悴的小脸,语气更加的坚定:“嫁给二爷,我是被命运选择,但心悦二爷,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是荣耀还是磨难,我都不会后悔。”

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即使是最坚强的人,在生活的重压、情感的波动或不可预见的逆境面前,也难免会感到无助彷徨。

傅问舟也不例外,他的人生,好像一直在闯关,且关关难过,每当这时,他都会不受控制地想,娶温时宁,到底是救她于水火,还是将她拽进了更深的泥潭?

这种心情,温时宁其实懂的,她歪着脑袋,认真问他:“那二爷可有后悔?比如在我无知鲁莽,或是别的什么时候?”

傅问舟:“当然没有。”

温时宁点点头:“但其实我也会想的,会想如果二爷娶的是更好的女子,遇到的磨难会不会少一些?未来的路途会不会更平坦一些?”

闻言,傅问舟语气有些急:“在我心中,没有比你更好的女子,你的存在,是我最大的幸运。我的磨难,不是由你带来的,而是生活的一部分。与你相遇,是我在这世间最美好的事。”

温时宁一笑:“所以呀,你也不是我生命中的泥潭,而是我坚强的依靠。我们的婚姻,不是简单的谁救谁,而是相互扶持,共同成长。”

这些,其实是虞清然告诉她的,她一直觉得是二爷救了她,而二爷则觉得亏欠于她,所谓当局者迷。

温时宁头枕在傅问舟膝盖上,低声暖语:“真正的力量不仅在于面对困难时的坚强,也在于敢于承认和面对自己的脆弱。”

“二爷,我知道你承受了太多,但没关系,你还有我,还有我们。至少在我面前,你不用坚强,想哭就痛快地哭吧,我不看。”

“有时宁这些话就够了......”

傅问舟手掌在她头顶轻抚,目光看向老夫人的棺椁,在这世间,他并非孤身一人,母亲,请放心去吧,隐忍已久的眼泪,终于湿了眼眶。

两个侄女实在熬不住,傅晚儿将她们安抚睡下,本想折返回来陪陪母亲的,见此情景,便先转身离去。

彩铃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怎么不进去?”

傅晚儿轻叹:“二哥应该不会希望我看到他最脆弱的一面。而有些力量,只有最特殊的那个人能给……”

“傅三姑娘果然长大了呢,都学会换位思考了。”

身后传来年轻而清寂的声音,傅晚儿猛地回头,来人从房顶上轻盈地落下,那人眸若点漆,唇角含笑,肩宽胸阔,体态匀称,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英武之气。

她的心微微一跳,秀眉紧蹙:“我是该称你为三皇子,还是梁上君子?”

周礼孝赧然一笑:“抱歉,习惯了。”

傅晚儿杏眼瞪着他:“习惯什么?习惯蹲人家的墙角,习惯偷窥别人的生活?”

被困宫里那七日里,所有人都被限制,只有周礼孝是自由的,因而,起着传话定人心的作用。

傅晚儿从中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也得知他们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相识,甚至这一年来,他们经常都有见面......

但这一切都是单方面的,她一无所知,没有人喜欢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像看猴儿似的观摩,利用。

尤其她还在这期间,无数次崩溃,无数次躲在临风居哭泣.…….甚至不惜名声,去倒贴萧家,把自己弄成了个笑话。

“对不起......”

周礼孝神情诚挚:“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形势所逼,初心也是尽可能的想将你二哥抽离出来.……他之难,我们都看在眼里。”

“但最后发现,离了他还真不行。”

“利用三姑娘更是无奈之举….…”

傅晚儿冷哼,头偏到一边,解释道歉的话,他说过很多了,可她心里就是过不去的明知她没有资格生气,明知如果不是他,她的下场会很惨很惨。

甚至二哥二嫂,也会受到牵连,明知该感谢他,可她心里就是堵着一口气。

“三姑娘很了不起……”

周礼孝突然放缓了声音,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道:“我看到的三姑娘,不仅有着坚韧不拔的意志,更有着一颗善良和包容的心,面对困境时依然能保持本心,不改其志,实在令人敬佩。”

“忠孝仁义,是我们每个人立身处世的根本。三姑娘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你让我看到,一个人的力量虽小,但只要心中有爱,有责任,有担当,就能散发出巨大的能量。”

“你无愧于心,无愧天地,无愧于任何人。”

他说着说着,声音不自觉地提高,急得傅晚儿伸手就想捂他的嘴。

“你嚷什么?!”

周礼孝瞧着她生动的脸,想起的是某个雨夜,他设法与宫里的三皇子见了面,仿佛照镜子似的,看到了自己的另外一种人生,那种震撼,无处可说。

他在雨中不知走了多久,不知不觉就来了忠勇侯府,四角凉亭中,一盏灯明,傅晚儿坐于石桌边,托腮闭目,满脸泪痕。

那时,傅问舟需要截肢的消息刚刚传来,老夫人表面镇定,每日跪于佛堂诵经拜佛,但其实心里已经绷紧了弦,弦断,心死,已可预见。

萧池远在渠州,归期未知,被迫长大的三姑娘,每日强颜欢笑,想尽办法的在两个老夫人面前讨她们欢心。

可当时的她,也是很害怕的吧,怕萧池回不来,怕最敬爱的哥哥过不去,怕老母亲经受不住打击…….她也无人可依,无人可诉。

于是那晚,她趴在石桌上痛哭了一场,他在房梁上陪着淋了一夜的雨,人生于世,谁不曾狼狈,谁不曾孤独,

他就是想告诉她这些,所以才贸然前来,虽然不合时宜,但他本就是个不合时宜的人。

“殿下。”

就在这时,傅问舟被温时宁推着行来,身后跟着虎视眈眈的彩铃。

那晚从祈雾山下来时,彩铃不服,还是找茬和周礼孝打过一架,实力悬殊太大,她打不过。

所以,在发现周礼孝不请自来后,她直接放弃了硬刚,去搬了救兵来。

第167章晚了

周礼孝略微尴尬,双手一拱:“二爷,二夫人。”

傅问舟看看他,又看看傅晚儿:“不知殿下深夜前来,是为何事?”

周礼孝正色:“听闻虞老孙女被北蛮人劫走,我来是同二爷商议,看如何部署为好?”

这件事是很大,确实需要商议,从逼宫一事可以看出,睿亲王的势力已遍布大周各地,而这周礼孝,敢作敢为,有大将之风。

若有他相助,必定事半功倍,傅问舟当然求之不得,可要这么急吗?

时机明显不对,且听彩铃说,周礼孝是翻墙来的,傅问舟的目光,不自觉地就带着点审度的意味。

“那,殿下请前厅入坐。”

周礼孝有些不太自然地摸摸鼻子:“但我觉得今晚最重要的事,是陪老夫人最后一程。这样,府上的安全交给我,二爷和二夫人只管去守灵。”

傅问舟:“……”

就在这时,门房来报,说萧池将军前来吊唁。

温时宁瞬间沉脸:“他还有脸来!”

傅晚儿更是眼一红,只觉屈辱,他还来做什么,也来看她的笑话吗?

彩铃最见不得傅晚儿这样,当即拳头握紧,刚要动身,便听周礼孝道:“我去。”

傅问舟诧异地看着他,周礼孝一笑:“二爷放心,我自有分寸。”

关于二位三皇子的处理,傅问舟虽未参与,但略有耳闻。

先皇后保住周礼孝的命,将他送去睿亲王身边长大,为的就是有一日,能助力太子,棋子入局,身不由己。

因而,周礼孝成了唯一的周礼孝,也是唯一的三皇子,而那位在宫里谨小慎微,苟延残喘,好不容易活到现在的三皇子,则成了自由的君子珩。

宫墙之外,天地很大,他终于飞出去了。

望着周礼孝的背影,傅问舟心里一阵唏嘘:“你要实在难受,我陪你去骂他一顿。”

温时宁心疼傅晚儿,又一次遗憾香草不在家彩铃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少,不会骂人。

傅晚儿摇摇头:“算了。”

原就是她强求的,怪不得别人。

傅问舟指尖轻捻,眉眼低垂,轻声道:“待母亲葬礼后,二哥替你退婚。”

这时知道错了,总比错一辈子好。

萧池同样被困宫里七日杀不知是圣上故意,还是宫人安排错了,将他和寡嫂安排在了一起。

共处一室,只有他和她,曾是他们共同的奢望,像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却又不得不努力藏匿于世俗之下。

原想着,待将来萧老夫人仙逝,他们便远离京城,可偏偏是傅问舟求上门来。

一步错,步步错。

那七日里,萧池几乎要被江云的眼泪淹没,奢望成真,反而难堪窒息,他罪有应得,只是愧对傅问舟,愧对三姑娘,也愧对老夫人……

若不是他种下祸因,他们母子何至于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这一趟,他知道自己不该来,来了也无用,可罪恶感就像根绳子,捆绑着他的良心,将他强行牵了来。

“萧将军。”

萧池思绪混乱间,闻声抬头,见是周礼孝,愣了愣:“末将参见殿下。”

周礼孝大袖翩然:“免礼。萧将军来侯府做什么?”

萧池道:“听闻老夫人仙逝,我前来吊唁,也为请罪。”

周礼孝双手背在身后,缓声:“晚了。”

“这个时辰来是不妥……”

“我是说,晚了。”

和时辰没有关系,是时机,太晚了,他明明可以在傅问舟求上门时就坦白,可以假意定亲,再从长计议。

也可以在傅晚儿不顾名声,去替他尽孝照顾他老母寡嫂时,在别人捧着真心付出时,及时说清楚......

明明有很多的时机,他却愣是拖到了最惨烈的地步,因为什么呢?

因为说不出口,因为贪心了迎娶寡嫂本不是什么天地不容的事,也就萧老夫人难以接受,说出去名声没那么好听而已,可对一个男人来说,儿女私情只是人生一部分而已。

尤其萧池,还肩负着萧家的传承,他想做和傅问舟一样的大将军,想光宗耀祖,让世人记住萧家。

只有这样,萧家世代忠良才不会白死。

可若他迎娶寡嫂,无论他立多少军功,世人都不会记住了他们只会记得那个不顾伦常的萧家子弟,那个让家族蒙羞的人。这样的名声,将会像一道阴影,永远笼罩在他的头上,成为他一生的枷锁。

所以,不是说不出口,是他内心太过挣扎,权衡不下雨他更说不出口的是,他曾天真地希望傅晚儿和江云都能理解他......

“萧将军请回吧,傅家没人想见你。”

周礼孝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一切。

萧池似想到了什么,肩膀微僵,面如寒霜,嘴唇颤了颤:“你,你……”

是了,既然一切都在他们的算计中,那傅晚儿被绑一事完全可以避免,就算必不可少,起码可以省去二选一的狗血戏码,除非......

除非是故意的,目的是要傅晚儿死心,对他恨之入骨,要让他再没解释周旋的余地,再进不了傅家大门。

对上萧池震惊的眼,周礼孝扯扯唇,笑的讥诮:“你错过了这世间最好的女子,真替你遗憾。”

萧池眼底骤起一股怒火,周礼孝笑的愈发肆意,目中却冰冷无比:“不过也要恭喜萧将军,这下再没人会阻拦你迎娶心上人了。”

听说,萧老夫人受不了满城风雨,直接回了棆城老家,并单方面与萧池断绝了母子关系吗等傅家一退婚,他爱娶谁娶谁,只要别祸害三姑娘就行。

看着萧池面色一点点冷下去,周礼孝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去。

“将军。”

有人打马前来,远远就道:“大夫人出事了,请将军速回!”

等来人近了,萧池麻木地问:“出了何事?”

“大夫人上吊寻死..…还好及时发现,已经救下。”

萧池唇角轻扯,也笑的讥诮,要死的人劝不了,要走的人留不住,是真心还是假戏还重要吗?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萧池心头,他曾以为自己能够承担起家族的重担,能够保护每一个亲人,但现在他发现,有些事情,即使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

又或许,连老天爷都觉得他太贪。

第168章讨厌

次日,老夫人出殡,天色阴沉,乌云低垂,仿佛连老天爷也在为老夫人的离去而哀悼,鉴于傅问舟的身体情况,一切仪式从简。

事情闹得这样大,虽说傅问舟有功,但傅晏修犯的罪也不小,还不知圣上会做何处置,宗亲旁支个个忐忑,来是来了不少,但都持观望疏离的态度。

在定扶灵人时,个个不吭声,甚至躲得远远的不愿意上前来,周礼孝看在眼里,不等傅问舟发话,便大手一挥。

“算我一个!”

众人诧异地看着他,按大周习俗,一般由逝者晚辈扶灵,比如侄儿侄孙等,堂堂三皇子,竟为一个侯府老夫人扶灵,这......莫不是圣上的意思?

功大于过,侯府要崛起了?

有人心思一转,立即就热情起来:“为老夫人扶灵,是我辈之荣幸和责任,义不容辞。”

本来八人就够的,一时间纷纷报名,倒有些难挑了,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梵音声中,棺木缓缓合上,老夫人的脸一步步被掩住,最后砰的一声合拢,真正的永别了。

傅晚儿搂着两个侄女哭的泣不成声,温时宁红着眼眶站在傅问舟身后,一只手放在他肩上,给予无声的安慰。

时辰到,有人将老夫人遗像递给傅问舟,老夫人的遗像是他亲手所画,眉目慈祥,笑容可掬,一如他每次归家时,她迎在门口望他时的模样。

木鱼声一下一下轻叩在心底,棺材被健仆抬起,随着出殡队伍的缓缓前行,街道两旁站满了自发前来送行的百姓。

安王定罪,究竟有多少人受到牵连,影响又有多大,他们无法得知,但他们知道的是,若不是傅问舟和他身后的那些忠义良士,这场风雨不可能是这样收场的。

再看坐在轮椅上,怀抱老夫人遗像的傅问舟,青姿玉容,却没有一丝血色,遥想曾经打马驰飞的少年郎,有人轻声呜咽,似惋惜,似怜悯。

全程傅问舟都很平静,连道别的话,也只在心里默默的说,直到葬礼完全结束,他们回家,侯府大门敞开着,可再没人会迎在那里,望着他笑,喊说:“我的骄骄儿回来了!”

傅问舟只觉得悲伤如山呼海啸般朝他袭来,见他身体猛地往一边歪,温时宁一把将他抱住,从怀里掏出玉露丸塞两颗在他嘴里。

傅问舟这一睡,就睡了一整天,醒来时,听闻外室有人在哭泣,是柳氏和楚云。

“若不是为了安安,清然也不会被劫走......”

每每想起那晚的经历,楚云就止不住哭声。

柳氏一声接一声的叹:“虞老已经两天没吃东西,真怕他抗不住,还有楚砚......发生这么大的事,圣上还要派他去接太子,你说他哪有心思。”

可不去,又是抗旨,谁知道圣上会不会发难。

温时宁听着也觉得无力极了,轻声安慰说:“等二爷醒来,我们再商量看看。”

说话间,听闻里面传来动静,她忙跑进屋:“二爷你醒了!”

傅问舟浑身发软,哑声问:“我睡了多久?”

温时宁没回他,只说:“我给你熬了鱼汤,喝一些可好?”

傅问舟点点头:“让穆九去请三皇子和楚砚,我要见他们。”

温时宁语气有些复杂的道:“殿下此刻就在府上,我去请。”

另一处院子里,周礼孝正在艰难地劝饭:“你多少再吃一些,鸟儿都比你吃的多,你都几日没好好吃饭了,这样下去怎么行?”

傅晚儿很无语:“殿下身份尊贵,请回到你该去的地方行吗?”

一天天的守着她,算怎么回事?

周礼孝言辞有理:“你二哥醒了肯定要找我,我懒得跑。”

傅晚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那你也是我侯府尊贵的客人,请去前厅喝茶行吗?”

在这管她吃管她喝,像话吗?

周礼孝很好商量地点头:“行,你再吃半碗饭我就去。”

傅晚儿气笑:“你觉得被你这样盯着,我能吃得下?”

他可是三皇子,身份高贵,别说这样坐一桌了,依着规矩,她连见他的资格都没有。

周礼孝定定看着她,眸光灼然:“那你别拿我当三皇子。”

傅晚儿挑眉:“当什么?”

周礼孝想了想,说:“梁上君子也行。”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三姑娘,二爷醒了!”

突然跑进院子的彩铃,脸上难得有惊喜的表情,看到周礼孝时,又瞬间冷却。

傅晚儿起身就朝临风居跑,周礼孝刚要跟上,被手握短刀的彩铃拦住。

“我管你是三皇子还是梁上君子,你要敢再缠着三姑娘,我就是打不过你也要打!”

“哦。”

周礼孝看她一眼:“你请便。”

彩铃眉眼一凛,短刀刺来,周礼孝轻松躲开,抓住她的手,认真地问:“三姑娘真的很讨厌我吗?”

彩铃抽不开手,飞脚再来:“你眼瞎吗,三姑娘当然讨厌你!”

周礼孝又躲:“为什么?”

“因为你很讨厌!”

彩铃做了个刀刺的假动作,实际上另一只手里正握住一样好东西。

周礼孝神色突然一正,往她身后看去“二夫人..”

彩铃下意识回头,身后空无一人,才知上当,可为时已晚,她手一麻,握住的东西已经落入周礼孝手中。

“啧.…….这是毒粉吗?”

周礼孝掂起来闻了闻,味儿还挺冲,这一袋要洒在他身上,不毁容也得恶心些日子。

“小姑娘还挺毒。”

彩铃恨恨瞪着他:“还给我!”

周礼孝笑意玩味:“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你每日将三姑娘的一举一动告诉我,然后我就教你武功。等你功夫有长进能打过我了,我自然就不会缠着你家三姑娘了。”

他话音刚落,神色又是一正:“二夫人。”

又来,彩铃才不会上当,冷着脸说了声做梦,就要使出狠招。

“彩铃!不得无理。”

彩铃一怔,回头见还真是二夫人,小脸憋得通红的温时宁见了礼,清澈眸光望着周礼孝,开口问道:“殿下是钟意晚儿妹妹吗?”

她问的太直接,目光也坦坦荡荡的,倒让周礼孝有些汗颜无地。

第169章月亮

周礼孝稍稍思量:“在二夫人心里可有那么一个人? 你看到她,就像看到自己的影子,就希望她好......”

准确来说,看到傅晚儿,就像看到宫里那个‘三皇子’,孤独,无助,在层层世俗和礼教的束缚下一边成长,一边雕磨自己。

“还有,我确实有愧于三姑娘,祈雾山一事,是我利用她在先,给她造成了一些遗憾和伤害,想加以弥补。”

说来说去,也没有正面回答温时宁的问题,因为,在他这个本就不合时宜的人看来,这种时候谈论这些,也太不合时宜。

好在温时宁似乎也并不在乎答案,她只是温和道:“殿下心中有数就好,我家二爷醒了,有请殿下。”

周礼孝长呼一口气,长这么大,极少有这样紧张的时刻,温时宁后一步,彩铃跟着她,悄声道:“他对三姑娘心怀不轨。”

“嗯,你多看着些。”

温时宁秀眉微蹙,隐隐担忧,短暂接触下来,这位三皇子品性还行,虽出身皇室,但从不以身份压人,加之出身离奇,看得出来,有着超乎常人的通透,样貌更是出挑。

可千好万好,也得合适才好,晚儿才受过伤,又过于单纯善良,若要温时宁说,还真算不得良配,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温时宁想着,走之前,再和二爷商榷商榷,婆母已不在,大哥又废了,宗亲旁支不敢靠,这个家她和二爷得管到底才行,为嫂的责任感油然而生,温时宁的小小身躯又笔挺了几分。

临风居,楚砚也来的很快,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温时宁刚好在院子里碰到他,先问起虞老的情况。

楚砚叹道:“祖父的身体之前就已是外强中干,那几日又压力过大,清然再出事,抗不住是人之常情......”

实际上,廖神医连守两日眉头不展,就已说明了严重性,温时宁会夸人,但不会劝人,只说:“清然不会有事的,你自己也要顾惜身体。”

楚砚点点头:“我知晓的。”

“时宁。”

楚砚其实有许多话想倾诉,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温时宁望着他通红的眼,只觉鼻酸。

“我知道的楚砚,我都懂.....”

他们都曾卑微如野狗,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前奔,求的是温饱和一根如骨头般的精神寄托,可老天爷却赐予了他们月亮。

他们珍之重之,又怕自己命薄,守不住月亮的这种长在骨子里的自卑,不是身居高位,或荣华富贵就能削抹的,他们可以勇敢地付出真心,但却无比害怕这真心,反倒成了月亮的枷锁。

随着爱意的加深,他们对失去的恐惧也在不断增加,会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不配拥有,所以老天爷反悔了......

这样深刻的内心感受,无法宣之于口,甚至连自己都不敢正视。

“所以,楚砚,什么都不要想。”

温时宁直视他的眼睛:“我们不要被自己打败,那才是真正的辜负。”

室内,傅问舟喝下大半碗鱼汤,又服了虞老和温时宁调配的护心丸,精神看着还不错。

“殿下。”

见到周礼孝,傅问舟作势见礼,周礼孝忙上前虚扶:“打个商量吧,以后但凡在宫外见面,都不必拿我当三皇子,如何?”

他挑着眉说话,目光却不自觉地瞄了眼傅晚儿,傅晚儿只专注于照顾自家二哥的压根儿没感应。

周礼孝看得又有些羡慕,瞧瞧人家兄妹情深,多么温馨,哪像他那胞弟,喊哥哥倒是喊的痛快,走的时候也是没有一点犹豫的,全然不顾他这个哥哥被关在宫里,会是多么的空虚寂寞还无聊。

所以,怪不得他成天往外跑。

时机不对,傅问舟只当没看懂周礼孝的异常,正色说:“殿下就是殿下,规矩礼数不可乱。”

周礼孝也不和他争,顺着说:“总之,不必太过拘束。”

说话间,楚砚和温时宁到,傅问舟坐直了,喊来穆九。

穆九见礼后,说起这两天收到的消息:“目前虞姑娘应该还在柳镇,据万里传信说,那北蛮人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可越是这样,他们越不敢轻举妄动。

周礼孝拧着眉:“查清楚了,劫走虞姑娘的人叫哈桑,原一直伪装成哑巴,蛰伏在玲珑身边。”

这也是一直没留意到他的缘故。

傅问舟指尖习惯性的轻敲:“可有提要求?”

穆九:“暂时还没有。”

那就是拓跋羽的指示还没到,是半路抢人,还是等着谈判?

傅问舟目光清凌地看向楚砚和周礼孝,楚砚语气苦涩但坚定:“一切以清然的安全为提前。”

周礼孝点点头:“这是肯定的。”

他稍稍思忖,掀眉看着傅问舟:“二爷觉得,若是开战,胜算如何?”

言下之意,直接灭了北蛮。

傅问舟眉心轻晃:“睿亲王有此意?”

也很正常,若真能一举灭了北蛮,一为太子登基助力,二是为他扫除最大的劲敌,至少往后数十年,大周江山可不惧外忧,睿亲王这份心,天地可鉴。

情之一字,向来是世间最难以捉摸的东西,自那晚真相揭露后,傅问舟再想起睿亲王时,终于明白他那双总是烟雾缭绕,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究竟藏着些什么。

想起他说:“问舟,若有一日,你有喜欢的女子,一定要大胆一些,不要去试探,也不要等什么时机,喜欢就是最好的时机....…”

那时,他只笑睿亲王喝醉了,岂料,那难得的几句玩笑,竟是肺腑之言,睿亲王之痛,傅问舟能体会一二,动容之余,轻柔目光不由看向温时宁。

温时宁表情严肃,听得格外认真,见周礼孝迟迟不言,嘴巴几次动了动,似想催问,又觉不妥。

他的时宁,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奇又好学。

周礼孝撑着手,摩挲着下巴,似思量,又似在犹豫,终于开了口:“睿亲王确有此意,但太子不同意。”

傅问舟倒有些意外:“为何?”

周礼孝:“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第170章 为难

傅问舟略有沉思:“北蛮与大周谈和的这几年里,接连收复了齐,梁,夏三国,虽都是小国,但从地形上来看,对我大周来说,已是半围的形势。若战,四面楚歌,兵力分散,伤亡更大,尤其是百姓。”

周礼孝苦笑:“这也是太子的答案。”

太子有一颗仁慈之心是好事,但这不是谁想不想的问题。

北蛮人的野心已经很明显,安王若得势,他们收复大周,如探囊取物,若安王成不了,拖着的这几年,正好给他们壮大实力的时间,这一战怕是躲不了,只是谁主动挑起的问题。

现在他们筹码相当,就看北蛮人的胃口有多大了,若谈不拢,又当如何?

气氛一时沉重,傅问舟本就体弱,此时看着脸色苍白,随时会碎掉似的,别说傅晚儿和温时宁一脸心疼了,周礼孝看着都心疼。

他话锋一转:“至少安王那个混蛋玩完了,北蛮人的算盘打空,也得时间去考虑。我已加急送信给睿亲王,我的意见是,再等等。”

若从大局考虑,是该等,可从情感出发,傅问舟等人尚觉得煎熬,更何况是虞老和楚砚。

周礼孝紧跟着又道:“还有二爷你,最紧要的是顾好自己的身体,无论是我还是睿亲王,都不想让你再参与此事。”

说着,他语气不由得沉了些:“天下大事,有天下人去解决,二爷该做的都做了,该好好歇歇了。”

谁又不想呢?

只能说周礼孝还是不太了解傅问舟在北蛮人心中的份量,尤其是拓跋羽。

北蛮人心中的不败战神,却次次败给傅问舟,没有傅问舟的这几年,他又重回巅峰,试问,谁不想和昔日对手再有一次博弈的机会?

这也许是他,唯一一次可以将失去的面子找补回来的机会了。

傅问舟沉默不语,温时宁和傅晚儿对视一眼,自然是期望的,但她们都不是懵懂无知的孩子了,经历这么多事,知道什么叫世事无常,身不由己。

最终,还是楚砚打破了僵局。

他郑重道:“殿下说的在理,二爷还是尽快回到清溪村去,好好调养身体。至于清然,我打算即日就启程,边追边等消息,无论如何,他们的公主在我们手上,至少有把握把清然换回来。”

他也实在是等不住了,要不是怕虞老有个三长两短,他没法向虞清然交代,他早就追去了,府上处处是她的痕迹,有她未写完的请帖,有她刚作一半的诗.....

所行每处,仿佛都能看到她的身影,一次次的狠抓他的心,又一次次的落空,今日他走时,不自觉的又去她常待的书房看了看。

却只看到,她常坐的那张椅子孤零零地站立着,上面空无一人,却似乎承载着无尽的重量,那一刹那,回忆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割裂着他的心。

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醒来时她依然在他身边,用那温柔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

“阿砚阿砚,婚礼太繁琐,不如我们私奔吧.....”

一股悲恸强势袭来,楚砚眼睛酸胀无比,差点没能忍住泪意,温时宁看他这样,眼睛也跟着红了。

傅问舟尽量不受干扰,静静思量,渠州,他是非去不可的,连哈桑都能猜到拓跋羽想见他,未经请示就擅自留下那样的字条。

他也可以不去吗大周不缺能人,他也不是什么能人,现在就是废人一个。

但那个人是虞清然,是他看着长大,妹妹一般的存在,是他恩师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希望,楚砚与他,与时宁,他们又是家人,是知已......

层层情义缠绕心间,叫他如何能做到不管,而且他了解虞清然,虞家风骨,如铁如山,高洁傲岸,若以她作筹码,开出对大周不利的条件,依她性情,只怕宁死不屈,做出令人痛憾终身的事来。

这同样也是楚砚的担心。

半晌,傅问舟决定道:“楚砚此计可行,边追边等,若能在渠州之前将人救下最好。”

可老夫人刚落葬,作为孝子孝媳,连头七都不守,如何安心?

总不能让傅晚儿去操持吧?

左右都难,傅问舟眼眸如染寒霜,仿佛行走在无尽的冰天雪地里,不知何时才有尽头。

温时宁不动声色地坐过去,手指搭上他的脉,眼里有担忧,却很乖的没有出声:“二哥,无妨,我可以的。”

傅晚儿抬起水润润的眸子,深吸口气,语声更加的坚定:“母亲不会怪你,我也不会怪你,旁人怪不着,你只管去做你该做的事。这个家有我呢,还有禾儿和漫儿,我们能行的。”

是呀,还有两个小侄女,更不放心了。

周礼孝这时正色道:“我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京城,侯府有我照顾,二爷可以放心。”

傅问舟没纠正他提‘侯府’二字,傅晏修入狱,侯爵自然要收回,他是不肯要的,从今往后,再无忠勇侯府了。

祖辈挣来的荣光,如今要以这样的方式还回去......

心脏突然传来一阵痛意,傅问舟睫毛微微跳了跳,说道:“劳殿下安排,让楚砚带人质先走一步。”

楚砚本该启程去迎太子,不能抗旨,就只能三皇子出面,至于他,也不急在一日两日,只怕有去无回,有些事该了的还得了。

比如,替傅晚儿退婚一事。

商议有了结论,楚砚还要回去作些安排,便先行离去。

见周礼孝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傅晚儿目光有些清冷地看着他:“殿下还有事?”

周礼孝想起彩铃的话,眉头拢了下,他真那么讨厌吗?

“还有件事,不太重要,但还是应该告知二爷一声。”

周礼孝看着傅问舟道:“复审时,那温家女温书妍哭着喊着的要见你,说是关于二夫人的身世,只能说给你一个人听。”

温时宁立即冷声:“不见!我都没兴趣知道自己的身世,二爷更不想知道。”

周礼孝点了下头。

那晚在大殿上,他是见识过那温家女有多疯癫的,不见也好。

“温家现在什么情况?”傅问舟意外地开口问道。

第171章危险

周礼孝说:“已抄家,人现在都在大牢里,等着安王这个案子全部结束,若无重大变数,再施流放之刑。”

傅问舟清润眉目,带抹凌厉:“那便还是要见上一见的。”

温时宁眼睛瞪圆:“二爷!”

傅问舟望着她,笑了笑:“时宁的身世,我在乎。”

他的时宁明明是高洁明珠,却被人生生囚于深渊,遮其光芒,以世间恶毒掩之,旁人不知道,作为枕边人,他不能假装不知道。

那份被囚禁,被冤枉的痛苦,如同一根刺,一直扎在温时宁心里,她嘴上说不在乎,可无数次噩梦里的绝望和无助,正是她的内心写照。

有些痛苦,不是自己想算了就能算了的,心结不解,一生不安。

关于温时宁的身世,周礼孝多少了解一些,自然明白傅问舟的用意。

周礼孝爽快道:“我来安排。”

该商量的商量了,该说的也说了,他似乎再没理由留下了。

周礼孝瞥一眼傅晚儿:“劳三姑娘相送相送?”

傅问舟眼眸一转,傅晚儿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送就送,谁怕谁。

“殿下请。”

傅晚儿礼数周全,周礼孝反而浑身不舒服就,再加上一个彩铃,像小尾巴似的紧紧跟着,短刀不停抽出来又送回去,发出‘霍霍’的声音。

周礼孝忍无可忍,看着她,目若幽火,彩铃视若无睹,我行我素。

周礼孝无奈,止步看着傅晚儿,换上亲和语气道:“三姑娘,我觉得咱们的相识方式有问题,要不,重新认识?”

傅晚儿语气淡淡:“再怎么认识的您也是三殿下,这是不争的事实。”

周礼孝:“但这不妨碍我们做朋友,对吧?”

“朋友?”

傅晚儿似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她模样生的清丽,像是芬芳的山茶花,皎洁稚嫩。

周礼孝晃了晃神,耳际莫名绯红:“你笑什么?”

傅晚儿摇摇头,抬眸与他对视:“殿下希望我作何反应?”

“感恩戴德?雀跃欢喜?”

少女眼睫轻颤,周礼孝心知不妙。

“不知殿下凭证的是什么?是我如今成了京城笑话,还是你亲眼见证我如何被辜负?”

“所以高高在上的殿下你施以善意,我就得像丧家犬一样摇尾乞怜吗?”

“我是不是该谄媚讨好,求个侍妾什么的,安身立命,还能让天下人闭嘴!”

少女看他的眼神,似隔着一层水雾,清冷又遥远,周礼孝心间一跳。

“三姑娘误会了,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傅晚儿收回视线,微微施礼:“那便是我的不对了,恕民女愚钝无知想多了,殿下慢走。”

话落,她先转身。

“三姑娘……”

周礼孝急于解释,被彩铃挡住,短刀晃人眼,他再不知收敛,这丫头是真敢和他拼命,那就闹得太难看了。

可他,真不是那个意思,他自小在睿亲王那里长大,曾一度经常听睿亲王提起傅问舟,言词间,是不加掩饰的赞赏。

周礼孝神仰不已,后来天之骄子跌入泥潭,睿亲王敏锐地嗅到危险气息,这才派他混入江湖,等待时机。

可没料到,很快皇后一族被屠,太子在流放途中被多次暗杀,睿亲王痛恨自己不够果决,没能救下皇后,但好在太子还活着。

一切计划,拉开帷幕,在这期间,周礼孝身在暗处,想法洞察操控一切都睿亲王有令,对傅问舟只能保护不能打扰。

周礼孝曾几次暗访过昔日神一般存在的傅问舟,见他困于轮椅,于生死之间苦苦挣扎,那种心情着实复杂.....

他迫切的想结束一切,好将傅问舟从泥潭里拽出,能好好养病,能活着享受他和无数先辈用血肉之躯换来的太平日子,所以,才将计就计,迅速果断地将安王按死在他自己挖的坑里。

而这其中,傅三姑娘确实冤枉。

周礼孝不否认自己有恻隐之心,更不想否认自己在这其中,该死的动心,他当然知道时机不对啊可现在傅家和她都需要帮助,他总不能两眼一闭装瞎吧。

是他太殷勤了吗?需要高冷一些?谁能告诉他,这其中分寸该如何拿捏?

“回风!”

一道人影飘落,周礼孝气不顺,指着眼前人的鼻子道:“你瞧瞧人家彩铃姑娘,时时刻刻的护着自家主子,你呢?”

年仅十二的少年,面无表情。

“回风一直都在。”

“在有屁用!”

“回风没察觉到主子有危险。”

周礼孝咬牙:“都被人拒之门外了,还不危险?”

回风慢吞吞地抬眼,很茫然:“请主子明示。”

是需要他去打一架吗?

周礼孝闭了闭眼:“你这样,下次我和三姑娘说话时,你把彩铃引开,明白?”

回风点头:“属下明白。”

另一边,傅晚儿回到临风居,对上傅问舟和温时宁关切的眼神,她笑了笑,如实道:“不必担心,我都说清楚了。殿下许就是一时兴起,我有孝在身,料他也不会乱来。”

也就是说,她都看得明白,对周礼孝的人品,傅问舟还是放心的,毕竟是睿亲王亲自教导出来的,许就是性情如此,散漫直率了些。

温时宁摸摸傅晚儿的头,柔声道:“等过了孝期,咱们一起回芜县吧,你会喜欢那里的。”

傅晚儿点头说好,她确实向往已久。

这次回京,傅问舟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傅晚儿的成长,被他捧在手心呵护的小妹,已经长大,都能独挡一面了吗这令他欣慰,又感到心酸。

但人生漫漫,终归是要长大的,谁也陪不了谁一辈子。

“晚儿,关于萧家,你打算如何解决?”

傅问舟原想直接替她作主,但妹妹既然是大人了,应该以她的想法为主,若她心有不甘,他这个做二哥的自然要为她讨回公道。

傅晚儿却说:“退婚便是。”

还是那句话,原就是她强求的,萧家不体面是萧家的事,她犯不着再为此伤神伤心。

她真心实意地倾慕过萧池,也因着这份心,生出了许多力量,助她熬过最难艰的那段时光,就算两清了吧。

第172章背离

两家订亲订的本就简单,只需返回聘礼,由媒人主持,双方清点,说清楚便是,但碍于这种情况,没再见面的必要。

傅问舟便只派了两名府丁,由媒人陪同,将聘礼送去萧家。

这日,江云划破手腕,失了很多的血,刚好将萧池从军营唤了回来。

媒人也懒得再巧舌多言,只装模作样地照着聘礼清单数了数,然后递上傅晚儿亲笔手写的退婚书。

不多,就极简单的两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往后两不相欠,各自安好

前一句打他脸,后一句戳他心,萧池脸色惨白,紧握着那薄薄的一张纸。

“傅二爷,可有说什么?”

媒人看了眼跟来的府丁,府丁上前回话:“我家二爷什么也没说。”

萧池绝望闭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他对傅晚儿的感情,虽然有着怜悯与感激,但那份情感老实说,并不深厚,更多的是出于对她的同情,和对傅问舟恩情的报答。

他感到愧疚,因为他知道自己注定无法给予她应有的幸福,所以退婚是必然的结果,他欣然接受。

可傅问舟对他来说,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在萧池的心中,傅问舟是良师,是挚友,是兄长一般的存在,他更知道傅问舟对傅晚儿的疼爱,也明白傅问舟对他的期望。

这些天,他一直害怕面对傅问舟的失望,害怕看到傅问舟眼中的责备和愤怒,然而,当萧池准备好了面对一切质疑和指责时,他却发现自己面对的是沉默。这沉默却又比任何话语都要沉重,它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但其实也根本不需要傅问舟屈尊发难,那些文人墨客,已经用笔杆子将他的脊梁骨戳得千疮百孔的随意走进一家茶坊,讲的都是他的故事。

萧家门楣,从此都会笼罩在这些故事之下,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是他活该。

可他如何能甘心?

媒人和府丁不知什么时候走的,江云左等右等等不来人,只好拖着虚弱的病身前来寻人。

寻到的就是僵硬而立,仿佛失了魂魄一样的木头人,可他依然是她的天。

江云屏退了下人,轻轻上前,从后抱住了萧池,萧池浑身一激,更加僵硬。

“我知道你怪我……”

江云语声哽咽:“可我有什么办法?每次那三姑娘在我面前小心的探听你的喜好,欢喜含羞地畅想你们的未来时,我的心就如被人千刀万剐般。”

“婆母不容我,世俗不容我,我留这世间总是多余的。可是阿池,我舍不下你.....”

萧池低头,看到那素白纤细的手腕上,缠着同样素白的细布,鲜血晕染成了梅花的形状,一如曾经那次。

“疼吗?”他声哑,转过身来看她。

男人身姿挺拔,面色青白,一双眸子特别的淡,江云贪恋地望着他,眼里蓄着泪花,摇了摇头。

萧池声似嘲讽:“伤成这样,怎会不疼,和那日你说很疼一样,都是假话吧?”

江云眼睫猛地一颤,那年,萧池还小,十三还是十四?

记不清了,只记得萧家大郎战死的消息传来,她的天塌了,她曾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以此来逃避无法承受的痛苦。

可当她站在生死边缘,手中的白绫即将结束一切时,母亲那怀有身孕、口吐长舌,面容扭曲的幻影就会出现在她眼前。

那是她童年最深刻的恐惧,是她在无数个夜晚被惊醒的噩梦,若有希望,谁愿去赴黄泉。

当萧家二郎抱着她痛哭,恳求她活下去时,江云才猛然意识到,母亲当年也是希望有人能拉住她的吧?

可她那时太小,什么也不懂,那夜,她也抱住了萧池,像是在波涛海浪里抱住了救命的浮木。

少年郎很努力的想长大,想为她撑起一片天地可少年郎若真的长大,将不再是那个可以轻易依赖她的人,他有属于自己更辽阔的天地,会遇到一个令他心动的姑娘,然后将整颗心,将所有的特殊都双手奉上。

她终究还是会被弃,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啊于是,在又一个少年郎因紧张她而守护整夜时,江云诱哄着他上了榻。

次日,血染被褥,少年郎慌了神。

她虚弱地靠着他,喊着疼,说阿池,我以后就是你的了。

她欺少年郎懵懂不知情事,可少年郎总会长大。

萧池握住她的手腕,眸中再无那岩浆般的温度:“其实,什么也没发生,对吗?”

长大的少年郎如此俊朗,早就一点点占满了江云的心,她喃声:“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恨我,对吧?”

那日,她刚好来葵水而已.……且之前她与萧大郎是圆房了的。

萧池摇摇头,那时,他只是懵懂,但并非愚钝的那时,她又眉目如画,体弱声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日夜相伴,又在那样的绝境下。

他也生出了贪邪之念,想将她永远留在身边,想独占,想和她做尽男女之事……所以,在他反应过来时,并不恼,因为不冤。

他以为他们是心意相通的,是能坚定地走到最后的,可他不得不承认,傅晚儿闯进他的生活后,他动摇了,他生出了更大的贪念。

他希望她能懂,能成全,可事情偏偏朝最极端的方向发展了去.……一切都变了味。

当然,都是他咎由自取。

“以后别再做这些傻事了。”

萧池缓缓松开她的手,抬步要走,江云心一惊,紧紧将他抱住。

“阿池,别走.….我知道我错了……你恼我怨我都好,但你不能抛下我。你说过的,你会给我一个家,你会和我相伴一生...”

萧池失神一瞬,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她拉开:“这个家留给你。”

江云拉住他不放:“那你呢?”

“我回军营。”

萧池朝她惨白地笑了笑:“许诺你的都算。”

若他还能活着回来的话。

江云不知,他已请命护送人质和楚砚前往渠州,从前惧怕战争,生怕有去无回,这次他是迫不及待。

萧池转身,毅然决然。

江云的心猛地一坠,撕心裂肺:“今日你若要走,先替我收尸!”

温时宁的身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温书妍又会爆出什么大料?预知后续,精彩明日继续……

来源:九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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