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644年正月,崇祯皇帝在御书房批奏折到半夜,手指冻得握不住笔,窗外的雪积得能埋了脚脖子。
前言
1644年正月,崇祯皇帝在御书房批奏折到半夜,手指冻得握不住笔,窗外的雪积得能埋了脚脖子。
太监突然跌跌撞撞进来报:“通州粮仓的粮船,全冻在河里走不动了!”
咱们读历史,总爱说“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总把王朝亡了归罪于皇帝昏庸、奸臣捣乱。
可翻遍老账本才发现:半坡人能住上暖和的半地穴房子,是因为天暖得能种粟米;
商汤能灭夏,是因为夏朝闹了十年大旱,老百姓连水都喝不上;
汉武帝能打跑匈奴,是因为河西走廊的草长得好,战马不用饿肚子;
就连李自成能聚起百万人马,也是因为天太冷,地里长不出庄稼,老百姓没活路。
原来从仰韶到明末,气候早就是历史的“隐形编剧”。
它写好的剧本,王朝们到底能不能逃过去?
半坡遗址的陶罐
一、仰韶暖期:1.5万年前,老天爷给中华文明开了“绿灯”
咱先琢磨个事儿:中华文明为啥偏偏从黄河流域冒出来?
要是1.5万年前的天气再冷点,老祖宗还能安稳种粟米吗?
答案还真得看老天爷的脸色。
那会儿地球刚熬完末次冰期,进入了持续几千年的“仰韶暖期”。
黄河流域的年均温比现在高2到3℃,七月最热的时候能高4℃,无霜期一下子拉到200天。
以前只能长野草的地方,现在撒上粟米种子就能发芽;
以前冬天冷得只能钻山洞,现在能搭起半地穴房子,里头烧着柴火,比山洞暖和多了。
半坡遗址里挖出来的炭化粟粒,装了整整三个陶罐,比冷期遗址里的粟粒堆多了一倍还多——这意味着啥?
以前种一亩地够一家人吃半个月,暖期里能吃二十天,多出来的粮食,让半坡聚落从几十人变成了上千人。
人多了,就有人不用天天扛着锄头下地,能坐在屋里琢磨做彩陶、打石器。
你现在看到的仰韶彩陶,那些画着鱼纹、人面纹的罐子,其实是“温暖气候养出来的艺术”——要是天天饿肚子,谁还有心思在罐子上画画?
更巧的是,那会儿的降水特别稳,黄河不怎么泛滥,冲积平原上的土肥得能攥出油。
对比同期的东北亚,冷得还只能靠打猎捕鱼过日子;
南方又太潮湿,到处是瘴气,人待久了会生病。
这么一看,黄河流域能成为“文明孵化器”,还真得感谢这场暖期。
老天爷先给了口饭吃,中华文明才敢慢慢站起来。
二、商周冷期:干旱和严寒,成了改朝换代的“推手”
殷商甲骨文
1. 商汤灭夏:不是夏桀太坏,是十年大旱逼得人活不下去
咱们都听过“夏桀无道,商汤伐之”的故事,可你知道吗?
商汤能打赢,背后还有个“狠帮手”——持续十年的大旱。
甲骨文里记着,武丁时期的商王,天天捧着龟甲占卜“今年庄稼能有收成吗”“啥时候能下雨”,这种占卜的频率,比夏朝太康时期多了三倍。
不是商王更迷信,是地里的庄稼都快旱死了。
《竹书纪年》里写得明明白白:“夏桀十年,大旱,伊洛竭”。
伊河、洛河都干得见底了,河床裂得能塞进拳头,老百姓连喝水都得跑几十里地,哪还有心思帮夏桀打仗?
夏朝的都城二里头,考古队挖出来的粮窖,到了晚期只剩下前期的三分之一,里头还掺着不少没成熟的粟粒。
显然是实在等不及,没熟就收割了。
没粮食,士兵就没力气拿兵器;
流民就往有粮的地方跑。
商部落正好在东边,气候稍好,存了不少粮,流民一涌过去,商汤的势力一下子就大了。
最后商汤伐夏,与其说是“有道伐无道”,不如说是“有粮的打没粮的”。
而这粮的多少,全看老天爷给不给雨。
陕西扶风西周遗址
2. 周厉王奔彘:垄断山林不是贪财,是冷期断了王室的活路
西周有个周厉王,因为搞“专利”——把山林川泽全归王室管,老百姓不能随便砍柴捕鱼,最后被国人赶跑了,史称“厉王奔彘”。
以前总说他贪财,可你想想,要是日子好过,他犯得着跟老百姓抢这点柴米油盐的活路吗?
问题出在气候上。
公元前9世纪,全球突然变冷,黄河流域的年均温骤降2℃,小麦种不了了,得往南退300里。
差不多从今天的北京退到南京那么远,王室的粮田一下少了一半。
以前一亩地能收200斤小麦,冷期里只能收100斤,王室的粮食储备越来越少,可养军队、修宫殿的开支一点没减。
陕西扶风的西周遗址里,挖出来的农具80%都是石锄,而暖期的时候,大家用的是更轻便的骨耜。
石锄更硬,能挖开冻得结实的土地,可再硬的锄头,也刨不出地里没有的粮食。
老百姓本来就因为粮食减产活不下去,再被王室断了砍柴捕鱼的活路,能不暴动吗?
周厉王到最后也没明白:他不是输给了老百姓,是输给了这场突然变冷的天气。
河西走廊地图
1. 汉武帝远征漠北:不是汉军突然能打,是河西走廊的草长得好
汉初的时候,刘邦被匈奴围在白登,差点没回来;
到了汉武帝,却能派卫青、霍去病远征漠北,喊出“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你以为只是汉朝国力强了?
其实是老天爷给了“军事窗口”。
公元前2世纪到公元1世纪,又进入了一个暖期。
河西走廊的年均温比现在高1.5℃,祁连山的冰川融水多了20%,流进河西的河水多了,以前光秃秃的地方长出了草,牧民的牛羊多了一倍,汉军路过时,随便就能买到喂战马的草料。
以前河西走廊的草稀稀拉拉,汉军的战马到了这儿就掉膘,存活率只有30%;
暖期里,战马吃着肥草,存活率一下子涨到60%。
更关键的是,暖期里河西的粮食也够吃了。
以前汉军打匈奴,得带着够吃三个月的粮,队伍走得慢,还没到漠北粮就快没了;
现在能在河西就地征粮,队伍走得快,还能打持久战。
霍去病打河西之战的时候,一次性带了10万骑兵。
要是在冷期,根本凑不齐这么多能活下来的战马。
有意思的是,到了汉元帝后期,天气又冷了,匈奴故地的水草又恢复了,呼韩邪单于才主动归汉。
不是匈奴突然变乖了,是天冷得没法在漠北待了。
你看,连草原霸主的选择,都得看气候的脸色。
关中平原地形图
2. 开元盛世:杜甫写“稻米流脂粟米白”,是老天爷赏的好收成
杜甫在诗里写“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咱们总羡慕盛唐的繁华,可你知道吗?
这繁华背后,也有暖期的功劳。
7到8世纪的唐朝,黄河流域的年均温比现在高1℃,江淮地区的冬天不那么冷了,能种双季稻。
以前江淮地区种一季稻,亩产量180斤;
暖期里种双季稻,亩产量能到300斤,米粒饱满得能挤出油来。
粮食多了,长安的人口才能突破百万。
要知道,百万人口每天要吃几十万斤粮,要是在冷期,光靠南方通过运河运粮(就是“漕运”)根本供不上。
那时候的漕运数据也能证明:开元年间,长安每年从南方运的粮只有200万石;
到了冷期的德宗时期,就得运400万石,翻了一倍,宫里的御膳房都得省着用。
国库有余粮,朝廷才能修宫殿、开科举、招待外国使节,才有了“万国来朝”的盛世景象。
那些穿着奇装异服的外国使者,吃的米、喝的酒,其实都沾了暖期的光。
可到了8世纪末,天气又开始冷了。
关中连年闹蝗灾,蝗虫飞过来能遮天蔽日,把地里的庄稼啃得只剩杆儿,德宗皇帝被迫逃离长安,也就是“奉天之难”。
盛唐的根基,其实从天气变冷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动摇了。
四、两宋冷期:半壁江山的背后,是气候逼出来的“南移”
1. 北宋“积贫积弱”:王安石折腾半天没救成,不是笨是天太冷
老辈人说北宋“积贫积弱”,王安石折腾半天想救场,最后还是没成。
你说怪不怪?其实不是他笨,是天太冷了。
10到12世纪,黄河流域进入了一个持续两百年的冷期,年均温比现在低1到2℃。
华北的小麦减产50%,以前一亩地能收200斤,冷期里只能收100斤,穗子小得像手指头;
更要命的是“十年九灾”,不是旱就是涝,朝廷每年的赈灾支出要占国库的30%,相当于把三分之一的收入都扔在了救灾上。
钱都用来赈灾了,军费还得花。
北方的辽、夏因为天冷,草原上的草不够吃,就老来抢北宋的地盘。
北宋得养几十万军队防着他们,军费占了国库的60%,只能不停地加税,老百姓更穷了,形成了“越穷越灾,越灾越穷”的死循环。
《宋会要辑稿》里记着,熙宁年间全国的税粮比景德年间少了25%。
这不是老百姓偷税漏税,是地里实在长不出东西。
王安石搞“青苗法”,想给农民贷种子,可天冷种不出粮,还不上就得卖地卖房,要是你生在北宋,遇上这情况,你敢要吗?
2. 南宋偏安江南:不是不想打回去,是南方的气候更养人
“靖康之变”后,南宋偏安江南,有人说南宋皇帝没骨气,可你知道吗?
要是没有两宋冷期,经济重心(简单说就是“钱和粮食主要在哪”)也许不会这么快从北方移到南方,南宋连偏安的资本都没有。
冷期里,北方受的影响太大,南方却没那么严重。
太湖流域的年均温只降了0.5℃,水稻还能稳产,甚至因为雨水均匀,亩产量比北宋时还增了10%。
1127到1130年,北方人跟着宋高宗南迁,带来了先进的种稻技术,比如怎么育秧、怎么施肥,江南的稻田一下子多了起来,到处都是“稻花香里说丰年”的景象。
考古队在南宋平江府(现在的苏州)挖出来的粮仓,规模是北宋汴京粮仓的1.8倍,里头的稻米保存得还很完整,颗粒饱满。
这意味着江南能养活更多人,手工业、商业也跟着发展起来,临安(现在的杭州)成了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
要是还在北方,天冷粮少,南宋早就被金灭了。
不过南宋也没逃过冷期的影响。
到了后期,南方也开始变冷,粮食减产,朝廷又开始缺钱,最后被蒙古所灭。
你看,不管在北方还是南方,气候始终是悬在王朝头上的一把剑。
安徽桐城文庙
1. 1620到1644年:千年一遇的冷期,把明朝冻得没了活路
1640年,安徽桐城的县志里写着“人相食,有父子相啖者”;
1641年,河南的粮价涨到了天启初年的3倍,一两银子只能买一小斗米。
这不是简单的灾荒,是明朝遇上了“千年一遇的小冰期”。
从1620年开始,天气冷得离谱:1630年江南的梅雨季只有15天,正常年份得有40天,水稻没水浇,成片枯死,稻穗干瘪得像柴火;
1638年,广东琼山居然下了雪。
北纬20度的地方,冬天穿件外套都嫌热,现在却飘雪花,荔枝树冻得裂开口子,果农抱着树哭:“活了一辈子,从没见这地方下过雪!”
1641年,安徽下了三尺厚的雪,地里的小麦全冻死了,一踩一个坑。
北方更惨,陕西、山西连续十年干旱,蝗虫遮天蔽日,把能吃的草、能啃的树皮都啃光了。
老百姓挖草根、吃观音土,最后只能吃人。
《饥民图说》里画着“父子相啖,母女相食”的场景,看得人心里发寒。
这不是人坏,是天太冷,根本活不下去。
北京煤山
2. 李自成聚百万兵:“均田免粮”好听,不如给口饭实在
崇祯皇帝其实挺勤政的,一天只睡四个时辰,批奏折到半夜,衣服上都打了补丁,连龙袍都洗得发白。
可他再勤政,也挡不住李自成的起义军。
因为李自成喊出了“均田免粮”,而老百姓最想要的,只是一口能填肚子的饭。
陕西、山西因为冷期,流民达500万,占了当地人口的40%。
这些人流离失所,没饭吃,没地方住,只要有人给个馒头,就愿意跟着干。
李自成的起义军,其实就是一群没饭吃的流民。
他不用训练士兵,只要带着大家去抢粮仓,队伍就越来越大,从几千人变成了百万人。
明朝的国库早就空了。
一边要赈灾,一边要跟后金打仗(后金也因为东北冷,草原上的草不够吃,才南下抢地盘),军费耗光了最后一点积蓄。
1644年,李自成兵临北京,守城的士兵三天没吃饭,连弓都拉不动,有的士兵直接倒在城墙上,再也没起来。
城破那天,崇祯在煤山自缢,衣服上写着“朕非亡国之君,诸臣皆亡国之臣”。
可他不知道,他真正的对手,是这场持续了二十多年的小冰期。
要是你是崇祯,雪越下越大,粮价越涨越高,想调南方的粮又怕后金趁机打过来,除了批奏折,你还能咋救大明?
六、气候困局的破局者:人能打赢老天爷吗?
大禹
1. 大禹治水:不是光会堵水,是气候逼得部落们抱成团
咱们都知道“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可你知道吗?
大禹能成功,不只是因为他会治水,更是因为气候逼得部落们必须抱成团。
仰韶暖期后期,天气突然变热,降水骤增,黄河泛滥成灾,洪水漫过堤坝,把村庄都淹了。
以前单一部落能对付小洪水,可这次洪水太大,一个部落的人少、工具少,根本挡不住。
你家的堤坝刚修好,我家的又塌了,最后大家发现,只有一起干,才能挡住洪水。
大禹整合了共工、鲧等部落的资源,有的部落负责筑堤,有的部落负责疏导河道,有的部落负责运送粮食,大家分工合作,才把洪水治好。
这场治水,其实是形成了“跨区域协作体系”。
部落们发现,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对抗气候带来的灾难。
后来大禹“定九州”,建立夏朝,其实就是这个协作体系的延伸。
你看,气候带来了灾难,却也逼出了更强大的文明形态。
2. 明朝预备仓:制度挺好,就是扛不住极端天气
明朝其实早就防着灾荒,洪武年间就设了“预备仓”,要求每个州县储粮,够半年赈灾用。
以前遇到中小灾荒,预备仓还能顶用。
比如某个地方闹了半年旱灾,仓里的粮能撑到下雨;
可到了小冰期,这制度就失灵了。
为啥失灵?
因为小冰期的灾害持续了24年,远超预备仓的设计上限。
预备仓里的粮,赈了一年就空了,可灾荒还在继续,老百姓还是没饭吃。
更要命的是,官员们贪腐,把仓里的粮偷偷卖了换钱,到最后仓里只剩下10%的粮,有的粮仓甚至空得能跑老鼠,根本不够用。
明朝的教训告诉我们:单纯“被动备荒”,根本抵不住极端气候。
只有结合“农业调整”(比如种更耐寒的作物)和“区域互助”(比如南方调粮给北方),才能扛过气候的考验。
光靠存粮,是存不出太平的。
结尾
从仰韶暖期的半坡聚落,到明末小冰期的煤山自缢,我们读了这么多王朝的故事,终于明白:气候从不是历史的“独裁者”,它只是把考题摆出来。
有的王朝读懂了气候的信号,调整农业、团结协作,就续上了国运;
有的王朝没读懂,或者读晚了,就被考题难倒,写进了史书的末尾。
汉武帝靠暖期打跑匈奴,可他没忘了在河西修长城、设郡县,把暖期的红利攥在手里;
大禹靠协作治好了洪水,还顺势建立了夏朝,把灾难变成了机会。
可见,气候是“试金石”,更是“磨刀石”。
它能困住弱者,却能让强者变得更强。
金句:
老天爷从不直接决定王朝的生死,它只给你出难题,能答对的,就能继续走下去;
答不对的,就只能留在过去。
参考文献
1. 竺可桢《中国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
2. 司马迁《史记》
3. 《竹书纪年》
4. 王钦若等《册府元龟》
5. 徐松《宋会要辑稿》
6. 谈迁《国榷》
7. 陕西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半坡遗址发掘报告》
8.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南宋平江府遗址考古简报》
来源:三湘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