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巷口那家卖包子的店还在，以前叫“李记包子铺”，现在招牌换了，改成“老城南包子”，蒸笼冒的热气还是那么浓，飘得老远，闻着还是小时候那个香味。

我上周六坐公交去了城南，车开到巷口那站的时候，我盯着窗外看了半天。

路牌还是老样子，蓝底白字，就是边角有点锈了，“城南巷”三个字被太阳晒得有点褪色。

司机喊了声“城南巷到了，要下的赶紧下”，我才拎着包站起来，脚步有点慢，像是怕踩碎了什么。

巷口那家卖包子的店还在，以前叫“李记包子铺”，现在招牌换了，改成“老城南包子”，蒸笼冒的热气还是那么浓，飘得老远，闻着还是小时候那个香味。

我站在路边看了会儿，有个穿校服的小姑娘跑过去，递了两块钱，说“要一个肉包，一个菜包”，老板麻利地夹了两个，用纸袋装好递给她。

那姑娘的样子，让我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也是这样，每天早上攥着妈妈给的两块钱，跑到包子铺买包子，有时候来晚了，肉包卖完了，还会站在那儿哭鼻子。

顺着巷子往里走，路还是以前的水泥路，只是比以前平整了些，以前坑坑洼洼的，下雨天会积很多水，我总爱穿着雨鞋在里面踩，溅得一身泥，回家被妈妈骂。

现在路边种了不少桂花树，这个季节还没开花，叶子绿油油的，风一吹，晃得人眼睛疼。

走到第三个路口，我停住了，左边那栋老房子，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房子还是老样子，红砖外墙，二楼有个小阳台，阳台护栏上还留着我小时候画的涂鸦，歪歪扭扭的小人，现在看起来有点傻。

门口的台阶还是那三级，我小时候总爱坐在最上面那级，一边啃冰棍一边等爸爸下班。

我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墙，墙皮有点掉，指尖蹭到点灰，心里突然有点酸。

记得刚搬来这儿的时候，我才六岁，爸妈牵着我的手，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还闹着要回家，说“这房子不好看，没有动画片里的城堡”。

妈妈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说“咱们先住这儿，等以后条件好了，再给你买带城堡的房子”。

我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结果这一住，就是十二年。

那时候妈妈在巷口开了家小卖部，就在包子铺旁边，店面不大，就一个货架，摆着零食、饮料、日用品，还有些小朋友喜欢的玩具。

每天早上，妈妈六点就起来开门，我跟着起来，坐在小卖部门口的小凳子上，帮妈妈看店。

有次妈妈去进货，让我看着店，有个阿姨来买酱油，我找不到酱油在哪儿，急得快哭了，还是隔壁的张奶奶过来帮忙，帮阿姨找到了酱油，还跟我说“别慌，以后找不到东西就喊奶奶”。

张奶奶就住在我们隔壁，是个独居老人，头发花白，总是穿一件深蓝色的布衫，手里拄着个拐杖，走路有点慢。

她儿子在外地工作，很少回来，平时就一个人在家。

张奶奶人特别好，经常给我留好吃的，有时候是她自己做的饼干，有时候是水果，每次都塞到我手里，说“丫头，快吃，别让你妈知道，她总说我惯着你”。

我每次都点点头，把东西藏在口袋里，偷偷跑到阳台吃，吃完了再把包装袋扔到垃圾桶里，怕妈妈说我。

有次我感冒了，发烧到39度，妈妈要去小卖部，没人在家陪我，张奶奶知道了，就把我接到她家，给我敷毛巾，还煮了糖水蛋，说“喝了这个，病好得快”。

我坐在她家的小桌子旁，喝着糖水蛋，看着张奶奶在厨房忙碌的背影，觉得特别温暖，那时候就想，要是张奶奶是我奶奶就好了。

后来我上小学了，学校离家里不远，走路大概十分钟。

每天早上，张奶奶都会站在门口，看着我背着书包走，还喊“丫头，路上小心点，别贪玩”。

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也会先去张奶奶家，跟她说学校里的事，比如今天老师表扬我了，或者跟同学闹别扭了，张奶奶总是很认真地听，还会给我出主意。

有次我跟同桌吵架了，因为他抢了我的橡皮，我哭着跑回家，张奶奶看到了，就跟我说“丫头，别跟同学吵架，橡皮要是没了，奶奶给你买，跟同学要好好相处”。

第二天，张奶奶真的给我买了块新橡皮，粉色的，上面印着小兔子，我特别喜欢，后来跟同桌和好了，还把橡皮分给他一半用。

那时候巷子里还有个叫阿明的哥哥，比我大五岁，住在巷子尽头。

阿明哥长得很高，皮肤有点黑，总是穿一件白色的T恤，牛仔裤，手里总拿着个弹弓，是他自己做的，用树枝和橡皮筋做的，他说能打鸟，但是从来没打到过。

阿明哥特别喜欢带我玩，每天放学，他都会在学校门口等我，带我去河边摸虾，去树上摘果子。

河边离巷子不远，走路大概十五分钟，那条河不宽，水很清，夏天的时候，河里有很多小虾，还有小鱼。

阿明哥会带个小网，蹲在河边，一会儿就能捞到很多小虾，然后带回家，让他妈妈炸着吃，有时候他会给我送点，说“丫头，快吃，刚炸好的，香得很”。

我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有次我们去摘果子，是巷口那棵石榴树，结的石榴又大又红，特别甜。

阿明哥爬树很厉害，一下子就爬上去了，摘了好几个石榴扔下来，让我接着。

我没接住，石榴掉在地上，摔破了，里面的籽撒了一地，我有点害怕，怕阿明哥说我。

结果阿明哥从树上下来，说“没事，摔破了咱们就直接吃，这样更甜”。

我们俩坐在树下，用手抓着石榴籽吃，吃得满手都是红色的汁，像流血了一样，我们看着对方，都笑了起来。

后来我上三年级的时候，阿明哥要搬走了，因为他爸爸工作调动，要去外地。

搬走的前一天，阿明哥把我叫到河边，给了我一个弹弓，就是他平时用的那个，说“丫头，这个弹弓送给你，以后想我的时候，就用它打鸟，就当我跟你一起玩了”。

我接过弹弓，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说“阿明哥，你能不能不搬走？我还想跟你一起摸虾，一起摘石榴”。

阿明哥摸了摸我的头，说“丫头，别哭，以后我还会回来的，等我回来，再带你去摸虾，摘石榴”。

第二天，阿明哥搬走的时候，我去送他了，看着他坐的车越来越远，我站在路边，哭了很久，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弹弓，直到手都酸了。

后来我上初中了，学习越来越忙，很少再去河边，也很少跟张奶奶聊天了，每天放学回家，就坐在书桌前写作业。

妈妈的小卖部生意也越来越好，有时候会请个人帮忙，妈妈也不用那么累了。

爸爸还是在工厂上班，每天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总是一脸疲惫，但是看到我，还是会笑着说“丫头，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有次爸爸下班回来，手里拎着个新书包，是粉色的，上面印着我喜欢的卡通人物，说“丫头，你生日快到了，这个书包送给你，算是生日礼物”。

我特别开心，抱着书包，说“谢谢爸爸”。

那天晚上，妈妈做了很多好吃的，有我喜欢的红烧肉，还有糖醋排骨，我们一家人坐在桌子旁，吃得特别开心，爸爸还跟我说，等我考上高中，就带我们去旅游。

可是没过多久，家里就出了点事，爸爸的工厂倒闭了，爸爸失业了。

那段时间，爸爸每天都出去找工作，但是都没找到合适的，回来的时候总是垂头丧气的，妈妈也很着急，但是从来不在我面前说。

有次我放学回家，看到爸爸坐在阳台抽烟，地上有很多烟蒂，我走过去，坐在爸爸旁边，说“爸爸，别着急，总会找到工作的”。

爸爸摸了摸我的头，说“丫头，爸爸没用，让你和妈妈受苦了”。

我摇摇头，说“爸爸，你别这么说，我以后会好好学习，等我长大了，赚钱养你和妈妈”。

爸爸笑了笑，说“好，爸爸等着”。

后来爸爸在朋友的介绍下，找到了一份修理工的工作，虽然累点，但是工资还可以。

爸爸特别珍惜这份工作，每天都很早去上班，很晚才回来，有时候周末还要加班。

有次爸爸加班回来，手上缠着纱布，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就是不小心被工具划了一下，不疼”。

妈妈看到了，很心疼，说“你小心点，别总是这么不小心”。

爸爸点点头，说“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那时候张奶奶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走路越来越慢，有时候还会咳嗽。

妈妈经常让我去看看张奶奶，给她送点吃的，比如妈妈做的粥，或者水果。

有次我去看张奶奶，看到她坐在椅子上，咳嗽得很厉害，我赶紧给她倒了杯水，说“奶奶，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张奶奶摇摇头，说“没事，老毛病了，过会儿就好了。丫头，你学习忙，别总来看我，耽误学习”。

我说“不耽误，我作业都写完了。奶奶，你要是不舒服，就喊我，我去叫我妈妈”。

张奶奶点点头，拉着我的手，说“丫头，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后来张奶奶的儿子回来了，说要接张奶奶去外地住，方便照顾她。

张奶奶走的前一天，把我叫到她家，给了我一个银镯子，说“丫头，这个镯子是我年轻的时候，我婆婆给我的，现在送给你，算是奶奶的一点心意。以后你要好好读书，好好照顾自己和你爸妈”。

我接过镯子，眼泪掉了下来，说“奶奶，我会想你的，你到了外地，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给我打电话”。

张奶奶点点头，说“好，奶奶会给你打电话的。丫头，别哭，以后咱们还会见面的”。

第二天，张奶奶走的时候，我和妈妈都去送她了，看着她坐的车开走，我手里攥着银镯子，心里特别难受。

再后来，我上高中了，学校在城北，离家里很远，每天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妈妈心疼我，就跟爸爸商量，说要搬到城北去住，这样我上学方便。

爸爸同意了，我们就开始找房子，找了大概一个月，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是个两居室，离学校不远，走路大概五分钟。

搬离城南的那天，我特意去了张奶奶家，但是她家已经空了，门口的对联还在，只是有点褪色了。

我又去了河边，河水还是那么清，只是河边多了几个垃圾桶，以前我们摸虾的地方，现在围了栏杆，不让人靠近了。

我还去了巷口的包子铺，买了两个肉包，还是以前的味道，只是吃起来，没有小时候那么香了。

搬家的时候，我把阿明哥送我的弹弓，还有张奶奶送我的银镯子，都放在了书包里，还有妈妈给我买的那个粉色书包，虽然已经旧了，但是我还是舍不得扔。

坐在搬家公司的车上，我看着城南的房子越来越远，眼泪又掉了下来，妈妈看到了，说“丫头，别难过，以后咱们还可以回来看看”。

我点点头，说“嗯，以后我要经常回来”。

后来我上了大学，去了外地，很少回城南了，只是偶尔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会问起城南的事，妈妈说“包子铺还在，就是老板换了，张奶奶有时候会给我打电话，说她在外地过得很好，阿明哥也回来了一次，还问起你，说想跟你见一面”。

我听了，心里暖暖的，说“等我放假了，就回去看看”。

这次回城南，是因为妈妈说，巷口的小卖部要拆了，让我回来看看，说那是我小时候待得最久的地方。

我走到小卖部门口，以前的货架已经不在了，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搪瓷盆，放在地上，那个搪瓷盆是妈妈以前用来装饼干的，上面印着“喜”字，现在有点掉漆了。

新老板看到我，问“你是以前老板娘的女儿吧？你妈妈跟我说过你，说你小时候经常在这里帮她看店”。

我点点头，说“是啊，我回来看看”。

老板说“这个搪瓷盆，是你妈妈留下的，她说要是你回来了，让我交给你，说你小时候最喜欢用这个盆装饼干吃”。

我接过搪瓷盆，摸了摸上面的“喜”字，眼泪又掉了下来，说“谢谢老板”。

我又去了张奶奶家，门口的对联换了新的，是她儿子贴的，我敲了敲门，没人应，可能是出去了。

我又去了河边，看到有几个小朋友在栏杆旁边玩，手里拿着网，像是在捞什么，跟我小时候和阿明哥一样。

我站在旁边看了会儿，有个小朋友问我“阿姨，你在看什么？”

我说“没什么，就是想起我小时候在这里玩的样子”。

小朋友笑了笑，说“阿姨，这里很好玩的，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

我摇摇头，说“不了，阿姨还有事，你们玩的时候小心点”。

走到老房子门口，我又摸了摸墙，阳台护栏上的涂鸦还在，只是颜色更淡了。

我从包里拿出阿明哥送我的弹弓，还有张奶奶送我的银镯子，放在台阶上，拍了张照片，想发给阿明哥，告诉他我回城南了。

刚拿出手机，就看到阿明哥给我发了条微信，说“丫头，我听说你回城南了，我也在城南，要不要见一面？”

我笑着回复“好啊，我在老房子门口，你过来吧”。

没过多久，我就看到阿明哥了，他还是那么高，只是比以前胖了点，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衫，牛仔裤，手里拿着个包，看到我，笑着说“丫头，好久不见，你长这么大了”。

我也笑了笑，说“阿明哥，好久不见，你也没变”。

我们坐在台阶上，聊了很多，他说他现在在城南开了家汽修店，生意还不错，已经结婚了，有个女儿，跟我小时候一样，喜欢吃包子铺的肉包。

我说我现在在外地工作，这次回来是看看老房子，还有小卖部。

阿明哥说“以后有空常回来，咱们一起去河边摸虾，虽然现在不让摸了，但是可以去看看，还有巷口的包子铺，现在的肉包还是以前的味道”。

我点点头，说“好啊，以后我一定常回来”。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跟阿明哥告别了，他说“丫头，下次回来记得给我打电话，我请你吃包子”。

我点点头，说“好，一定”。

走在巷口，包子铺的热气还是那么浓，闻着还是小时候的味道，穿校服的小姑娘已经回家了，路边的桂花树叶子在夕阳下，看起来特别好看。

坐公交回去的时候，我手里拿着那个搪瓷盆，还有阿明哥送我的一张他女儿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姑娘笑得很开心，跟我小时候一样。

看着窗外的风景，我心里特别踏实，觉得城南的旧事，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虽然很多人和事都变了，但是那些温暖的记忆，一直都在。

以后我肯定会经常回城南，看看老房子，看看包子铺，看看河边的小朋友，还有阿明哥，因为这里有我最珍贵的回忆，有我最爱的人。

来源：上元鹿